豎日!
天矇矇亮,郊外的一處小山坡下,一匹馬兒吃着草,而在馬兒旁邊,一道身影斜靠在樹上,眸子微閉,似是睡着了。
此人正是連夜出城的黃筷!
雖然他不知道元豐商行爲何要捉拿自己?可他卻知道,如果自己再呆在家中,肯定還會有人對自己出手的,到那時,來的就不會淬體三重境的武者了。
此刻他看起來是睡着了,可其實清醒得很,他在尋思接下來該怎麼做?思前想後,他還是決定第一時間聯繫上父親,只有這樣,才能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
他睜開眼,伸了一個懶腰,道:“龍脊坡的龍虎客棧,是父親破案的驛點,希望在那裡能得到他的消息吧。”在說這話時,他臉上閃過一抹擔憂之色,他最怕的就是父親遭遇了什麼不測?或也被元豐商行盯上了。
隨着一陣策馬奔騰之聲,他向龍脊坡方向疾馳而去。
這龍脊坡乃是一處地勢險要之地,東臨千狐山,北靠澤海,山脈衆多,宛若龍脊,按理說這樣的險地應該人跡罕至纔是,然而事實卻恰恰相反。首先這澤海是北上通商之地,碼頭衆多,吸引了大量商人會聚,再則這千狐山天材地寶無數,雖妖獸出沒頻繁,但也吸引了很多刀口子討生活之人,也正是如此,此處自然而然形成了一個城鎮,出入之人應接不暇。
龍脊坡,龍脊城。
元家府址議事廳中,一名護衛快步走了進來,向衆人行了一禮,恭敬道:“大當家,任務失敗了。”
大廳之上,坐着一位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身材略顯肥胖,一雙眼睛很小,眼珠子時而轉動着,給人一種狐狸的狡黠感,聽護衛這麼一說,他“唰”的一下站了起來,哼道:“ 兩個沒用的廢物,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都收拾不了,現在他們在哪裡?”
此人便是元豐商行的大當家,元笛。
“他,他們跑了。”護衛欲言又止道。
元笛握了握拳,沉聲道:“那黃筷在何處?”
“也,也跑了,我們正派人四處調查,我想要不見多久……”護衛忐忑不安,話到一半,臉上的表情就被極度恐懼所淹沒了,只見一道火焰掌印帶着極度灼熱的氣息撲嘯而來,一聲慘叫,他倒飛出去了數十米,空中飄蕩着一股濃密的焦臭味,抽搐了幾下,他就一動不動了。
隨即有護衛走了進來,將屍體拖了下去。
“這種廢物養着都是浪費糧食。”元笛拍了拍手,輕描淡寫的說道一聲,殺人對他而言,似是家常便飯一般。
“父親,你且消消氣,我覺得此事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糟糕。”一位衣着華麗,綾羅綢緞的少年站了起來,慢條斯理道:“黃任天偷到寶圖已有些時日了,但水洋縣那邊遲遲沒有動作,我想他並沒有將此事稟告上去。父親你也知道,一旦縣衙的人插手此事,別說我們,我看他黃任天也撈不到絲毫好處,我猜想他應該和我們抱着同樣的想法,既然這樣,我們又何必大動干戈去對付他呢?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找到小雷王的傳承之地,別讓他捷足先登了。”
“我看元楓少年說得在理,只要縣衙那邊不插手,管他黃任天使出什麼手段?難道我們還怕他不成?”說話的是一位魁梧男子,三十出頭,背後挎着兩柄交叉的巨斧,左臉有一條半尺傷疤。
他名叫謝奎,乃是元豐商行護衛隊的總隊長。
在兩人注視下,元笛依然沉默着,這並不能說他是一位優柔寡斷之人,二十年的商業競爭,背地裡捅刀子、殺人放火之事沒少幹過,真要說心狠手辣的話,這裡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也正因如此,此刻他才顯得如此慎重。
憑他多年與黃任天打交道,他知道此人絕對是一個心思縝密,不容忽視的勁敵,一個不好,此次籌劃已久的計劃就會毀在此人手中。
他擡起頭來,思量了一下,道:“此事我們分兩步走,楓兒,你帶人繼續活捉黃筷,只要他兒子在我們手中,黃任天就會乖乖就擒,謝奎,你派人安排出海一事,九曲大峽谷那邊是一處險地,多挑一些高手,儘量在兩天內安排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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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黃筷抵達龍脊城時,已是響午時刻,烈日如炎,灼熱的陽光自天空頃灑而下,令整片天地都處於一片烘烤中,熱氣蒸騰,街上少有人影。
龍虎客棧地處城中央,是一座三層酒樓,與大街上荒涼的景象相反,酒樓內坐滿了人,桌上擺着幾盤小菜,叫上一壺酒,三五成羣的人聚在一起,各種喧鬧之聲不絕於耳。
不多時,一道人影從大門走了進來,此人衣着普通,滿臉胡屑,頭髮雜亂得似是幾天沒洗一般,就他這樣的邋遢模樣,在此地卻是隨處可見,所以也沒引起過多人的注意,他打量了一眼四周,便徑直向酒樓內走了去。
“這位客官,樓下爆滿,隨我樓上請。”這時,一位小二迎了過來。
邋遢男子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便隨着小二去了樓上,直至來到一間獨處的包廂後,他才突然叫住了小二,道:“我要見你們掌櫃的?”
小二眉頭一緊,上下打量着邋遢男子,就要發問,糟蹋男子已從懷中掏出了一疊金票,遞了過去。
常年混跡在酒樓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小二深知這其中的規矩,也不多問,接過金票就轉身離開了包廂,如此過了片刻,一位發福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臉上帶着笑容,上下打量了邋遢男子一眼,抱拳道:“不知這位兄臺找我有何事?”
邋遢男子起身回禮,“閣下是否聽說過這麼一個人?”
發福男子的目光一凝,道:“北張超,南慕原,西玲瓏,東九舍,不知兄臺說的是何人?”
邋遢男子道:“我說的乃是靖州第一玄警,柳滄海。”
發福男子突然轉身,來到門前向巷道兩邊看了一眼,見沒人後,他才關緊房門看向了邋遢男子,疑惑道:“你究竟是何人?”
邋遢男子並未立即回答,而是擡手將臉上的假胡屑扯下,抹淨臉上的污跡後,露出了一張年輕面孔。
而他正是離開水洋縣的黃筷。
“我是……”黃筷正要自我介紹,發福男子已經認出了他,臉上堆滿了笑容,道:“你小子總算來了,可把你父親等苦了。”
“我父親在哪裡?”黃筷急道。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先隨我去密室,你父親就在那裡。”發福男子顯得很激動,拍了拍黃筷的肩膀,一邊領路,一邊道:“當年你父親在勘破孟女冤案時,曾救過我一命,對了,我叫辰元,你如果不嫌棄的話,倒可以叫我一聲元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