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星月離去的背影,老嚴頭又是一陣長長的哀嘆之聲,剛一回頭,一個耳光便扇了過來。
是雨荷。
她將身上套着的絨衣甩脫掉,裡面露出來勁裝衣裙。如同變戲法一樣,她從剛纔柔弱到風吹一下都會倒的狀態,變成了一副面目猙獰,滿臉殺氣的摸樣。
“成事不足的東西!就讓你隨意演演戲,竟露出了這麼多破綻。如若因此讓他察覺到此事有異,我便把你這破爛店面給一把火燒成廢墟!”雨荷指着老嚴頭的鼻子罵道,聲音極爲響亮清脆,一點也不像剛纔那三天沒吃飯似的。
老嚴頭吃痛卻不敢喊疼,只得立刻跪下來,對着雨荷是一陣猛磕頭,不斷求着饒。而雨荷也覺得打一巴掌不過癮,於是拳腳相加,看似纖柔的手腳打在嚴老頭的身上,疼痛卻是實實在在。
這幅情景,哪裡是一對父女應該有的?
柴房旁邊的一間房中,兩個人緩步走出。其中一個膀大腰圓、身高體長的大漢正是凱恩夫。另一個身體較爲矮小,但帶着一臉壞笑的人自然就是巴蒂。
兩人偷瞧見星月走後,便來到了柴房之中,此時雨荷正在對老嚴頭拳打腳踢。
兩人剛纔在一直在旁聽着,也知道老嚴頭說錯過話,差點引起星月懷疑,氣惱之下也是跟着雨荷一起毆打了老嚴頭幾下。
老嚴頭一把老骨頭,再經這幾人輪番痛揍,早已經癱在地上,連慘叫都無法發出。
雨荷身上阻擋住兩人道:“夠了夠了,他還有用,如果打死,我們的計劃就泡湯了。”
“嘿嘿,還是雨荷妹子的計策高明,比起有些愛自作聰明之人要好得多。”凱恩夫誇獎雨荷的同時,還不忘斜眼看了看巴蒂,順帶損上幾句。
巴蒂氣惱道:“你的辦法就高明嗎?花錢僱個比你還傻的人去報仇,有什麼用?現在好了,不但仇沒報成,連那個人的影子都找不到了,白白賠了幾百金幣的難道是我嗎?”
“老子就愛這麼花錢,要你管!”
“我不管你能長這麼大了嗎!”
兩人說了沒兩句便開始推推搡搡,隨時又要開始大打出手。
雨荷冷冷的哼了一聲,兩人都是一呆之後便立即助手。
“若不是看在我好姐妹的份上,我才懶得搭理你們這倆傻帽!”雨荷厭煩的道,同時蹲下身子,去查看那塊長壽木。
兩人見她竟如此辱罵自己,都是一陣氣憤。看到凱恩夫剛想舉起拳頭衝過去的時候,巴蒂急忙攔下,同時猛打眼色。凱恩夫也知道自己兩人徐得靠她出的注意才能報復星月,於是也只得強壓怒火。
雨荷伸手量了量長壽木的長短粗細,點頭自語道:“大小正合適。”
雨荷站起身來,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丟給癱倒在地上的老嚴頭道:“兩天之內,要做成和這把劍一摸一樣的形狀。至於上面的花紋,你自己看着弄吧。”
說着又用眼角餘光瞟着凱恩夫與巴蒂兩人道:“你們兩個也去準備該準備的一切,若是出了岔子,這件破事我便不會再管。”
巴蒂陪着笑道:“那是自然,我們已經準備得如此妥當,就等星月那小子入局了。雨荷妹子心細如塵,我們自然也會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去做此事。”
說着拉了拉凱恩夫的衣袖。
兩人是兄弟,凱恩夫當然知道巴蒂是讓自己也誇讚雨荷,於是故意壓住自己粗壯的嗓門,用較爲柔和的語氣道:“哦哦,對!雨荷妹子能想出這樣的計策,自然是聰慧過人。能聽從雨荷妹子的吩咐,我們哥倆自然也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期望?哼,從沒有過。你們只要不壞事,已是我最大的期望。”雨荷冷笑一聲,扭起纖纖細腰,緩步走開,從始至終都未正眼瞧兩人一眼。
地上的老嚴頭不知從哪裡來的一股力氣,掙扎着爬了起來,看到雨荷要走,便一把撲到了她的腳下道:“女俠,我老頭子死不足惜,就算一刻不合眼也會幫你趕工把這物事給做出來。不過我那孫女實是無辜,求您不要折辱與她,不要……”
“問我有什麼用?”雨荷厭惡的閃開兩步,躲開嚴老頭的手,同時指着凱恩夫和巴蒂兩人道,“你孫女在他們手上,你應該去求他們纔是。”
說着便離開了柴房。
老嚴頭充滿哀求的眼神轉向兩人,也是不斷磕頭求着,話裡話外都不離開自己的孫女。
這兩人受了雨荷的一肚子閒氣,正愁沒地方發泄,此時看到這麼個撒氣包,當然不會放過。
凱恩夫笑着蹲在老嚴頭的身前道:“你讓我們不折辱她,可怎麼纔算是折辱?不給她飯吃水喝、讓她赤身露體站在雪堆裡這種,算嗎?”
老嚴頭聽到此處,更是一陣老淚橫流,一陣的磕頭求饒道:“鳳兒身子虛,可受不得這種苦,受不得啊。兩位爺爺讓我當牛做馬都行,但求你們別再折磨鳳兒了。”
巴蒂來到老嚴頭身邊,笑着將他攙起來道:“你可別聽我二哥瞎說。你孫女現在好得很,不光沒有受到任何委屈,而且現在正住在皇城之中,成天吃香喝辣,過得比在你家裡的時候舒服多了。”
“真……真的?”老嚴頭難以置信的望着巴蒂道。
“那還有假?”巴蒂笑呵呵的道,“她已經成了我和二哥的女人,怎麼能讓她再挨渴捱餓?她現在不光衣食無憂,而且我們怕她寂寞,還特意安排了二十多個壯小夥成天陪着她嬉戲玩耍,別提多有趣了。”
老嚴頭剛被扶起,聽到這話忽然全身一震,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雙目無神的呆視前方,彷彿瞬間蒼老了幾十歲。良久之後才緩緩道:“只要她不挨餓受凍,那便好了。”
巴蒂罵了一句孬貨,便和凱恩夫兩人大笑着離開。
老嚴頭轉過身來,忽然雙膝跪地,望着門外的不斷飄着雪的天空道:“星月少俠,我和你無冤無仇,今日卻要聯合歹人來陷害於你。便是我行商一生,也從未做過如此害人之事。但爲了救我孫女,我便是拼着來世做豬做狗的報應,也只得如此。若是害了你的性命,那……那……”說到此處,口中的話再也繼續不下去,趴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
塞納壽宴前夜,龍翼學院。
就在衆人熟睡之際,一條三角形腦袋的灰褐色長蛇爬行在魔法部所在區域。由於此蛇乃是蛇妖白烏所化,因而在雪堆之中爬行的時候,沒有在雪上留下任何一絲的痕跡。
穿過魔法部前面的一排排教室以及巨大的練武場,白烏來到了聳立於練武場後方的一座高樓下。
此樓足有七層高,單單一層也足夠普通教室的六七個大小,乃是學院裡最爲高大的建築,在學院之外也可一眼看到此樓。這裡正是學院裡的導師們所居住的地方。萊菲蒂這樣特殊的情況,需要經常跑去醫務室,因而纔有單獨的房間。而其餘負責教授學員們武技魔法的導師,則都會住在這裡,包括院長格瑞特。
白烏來到樓底,身軀一抖,一陣青煙之後便化作了人形。在查看過四周的門窗都已經關嚴之後,白烏只得腳下一彈,身軀宛如沒有重量一般,飛上了二樓的窗戶之處,伸手扒住了窗戶的邊緣,緊接着靠着手部加力,將身軀又送高了好大一截,飛臨到了三樓窗戶之處。
如此循環往復之下,白烏很快便來到了頂樓。
頂樓的房舍也已經小了很多,白烏來到窗戶旁邊,便再度變化作了一條蛇。不過這次的這條蛇極爲細小,只有小指粗細、一尺長短。
白烏用尖尖的腦袋在窗戶紙上頂破了一個小洞,身軀便哧溜一下鑽進了房舍之中。
長桌書架、椅子板凳,昏暗的房間之中除了書架上的書塞得很多以外,並沒有任何的特別之處。
“堂堂龍翼學院的院長,平時作息的地方,竟是如此寒酸?”白烏心中想着,擡起小小的腦袋不斷四處張望着。
它現在早已經不是以前那條看不清東西的蛇。此時若星月還在房頂上窺探着,那麼必然會被白烏一眼發現。
白烏看了一會還是沒有發現自己要找的東西,心道:既然不在這會客的地方,那就應該在旁邊的臥室之中。
剛想蠕動着身體去爬到別的地方看看,哪知道再度吐舌頭的時候,竟然聞到了一絲不可察覺的人的氣息。
白烏極爲警覺,立刻便知道了這房舍之中肯定還有其它人。於是也不敢再胡亂動彈,不斷的吐出舌頭去搜尋這人的氣味。不久之後,白烏便找到此人此刻正在桌子下面。
這人身形極爲矮小,一身緊身的夜行衣穿在身上。光看身材,便已經知道是一個妙齡女郎。她躲在桌下的時候竟連白烏都沒有第一時間發覺,這也讓白烏心中一陣訝異。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因爲白烏自打溜進室內的第一眼就應該已經看到了她,但她由於和週遭事物有一種很詭異的融洽感,以至於這人就在眼前,而白烏一眼掃過之後,竟把她當做了原本就應該存在於這裡的東西一樣。
此時,房門外忽然一陣雜亂腳步聲響動,格若特道:“你們是皇室的人,怎的會沒有見過天夢劍?”
巴蒂的聲音響起道:“我們畢竟是外姓,哪裡有資格去皇城看?格瑞特爺爺,我們極想要見識見識這礦石神兵,便讓我們看一眼,就看一眼如何?”
“對啊,格瑞特爺爺,我們保證連摸也不摸,只是近距離的看一看。”凱恩夫也膩生哀求道。
格若特輕嘆了口氣道:“好吧,看在你們父親是我學生的份兒上,便讓你們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