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則?
說起這個世界的法則,永遠都是優勝劣汰,弱肉強食。
在帶給人們希望的同時,它也帶給人們一望無際,無力反抗的黑暗。
黑夜已深,家家戶戶都已經熄燈休息了。整個山村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響。
夜幕下,一個如同皮球大小的黑點由大山深處飛出,悄悄的溜進都村莊。它輕飄飄的,在沒有外力支撐的情況下,就這麼如同氣泡一樣懸浮在空中。
黑球在村口稍微停頓了一下,便挨家挨戶的巡視着,似乎尋找着什麼。
突然,它在一戶普通的民房前停了下來。透過窗戶的縫隙,它很容便進入到其中。
夜晚皎潔的彎月如鐮刀般掛在空中,在天空點點星光的陪襯下,揮灑出如同瀑布般銀色的光輝。在淡淡的銀光中,一個孩童的輪廓被清晰的描繪出來。孩子睡的很香,似乎是伴着某個神奇的故事入睡的。
剛進入房中,黑點便在孩子頭頂上方緩慢的漂浮着,顫抖着。看的出來,它有些不安,也很害怕。
怒吼聲以極低的頻率向四周傳播開來。
黑點開始不停的向孩子身體,發出一次次強力的攻擊。可是每次看似兇猛的撞擊,總會被一層淡淡的銀色光幕所驅趕,最終將黑點的攻勢完全擊垮。
然後,黑點漸漸無力,萎縮。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銀色的光輝中,黑點的身體在漸漸變小,又如同一隻落水鳥一般耷拉着翅膀,被擊落砸地面上。虛弱的站在黑暗中,它始終都小心翼翼的與孩子之間保持着一個特定的距離。
過了許久,黑暗中的黑點再次變成了皮球般的大小,又恢復了起始的勇氣。
這次它不再和孩子糾纏,而是緩慢的積蓄着力量。在恢復巔峰狀態的剎那,急速化作一條黑色綢帶順着來時的空隙,閃電般逃離了男孩的身邊。
就這樣眨眼的功夫,黑點又回到了村口。漂浮在村口,黑點似乎在醞釀着什麼。
猛然間,黑點上突然裂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空氣被它狠狠的吸了進入其中。之後就是無限的擴大,直到撐到了極限,這個更黑點才停止了繼續的擴充。
吼!
一個極低頻率的聲波,順着黑點那個缺口,朝着大山深處,快速的傳播。直到黑點完全消失了,這聲波的能量才漸漸的變得微弱,直至虛無。
不過很快,更多的黑點,如同受到了召喚一般,從深山中飛了出來。它們多的如同氾濫的蝗蟲一般黑壓壓的,將整個天空都完全籠罩在其中。
只是瞬間黑暗席捲了整個村莊,沉睡的人們也開始了無法預計的各種異變。
慢慢的,星空下已不再有光明,就連那天空中閃爍的月亮和星星也被強大的黑暗力量所吞噬。在黑暗之中,夢是那麼的混亂,人們開始變得惶恐不安。一聲聲低沉的嘶吼從內心深處,不斷的向四周傳播擴散着。
無盡的黑暗帶代表的是希望的毀滅,帶來的是人們內心不停的掙扎。無助,迷茫,悲傷,恐懼,甚至是絕望,就如同這詭異的黑夜一般。絕望人們的心中永遠都不會再有光明。
吼叫,怒罵,廝打,哀嚎,人們的尖叫聲此起彼伏。越是激烈,黑暗就越是興奮,越是興奮,這個世界就越是瘋狂。
在黑點的瘋狂舞動中,人們在這個處世界邊緣的小村莊,似乎度過了讓他們終生難忘的狂歡之夜。只是這個黑夜卻似乎有一生那麼的漫長。生命的能量被如數耗盡,黑暗的騷動才漸漸的變弱。
直到黎明前的第一束光刺穿黑暗。一切喧鬧,終於又變得平靜,歸於虛無。
最終,只有一高一矮,兩個人能夠從黑暗中走出,走進黎明,走在村莊中死一般寂靜的街道上。他們一直向着太陽升起的方向,朝着遠到無法看見的大城市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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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如薄霧般將大地籠罩,溫暖的夕陽即將沉沒,留下的只有一個冰冷漆黑的世界。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確切的過了多長時間。無邊無際的狂野,換成了鋼鐵般的城市。只是落寞的街道,再也看不到呼嘯而過的汽車,冷冷清清的。儘管也有些人在忙碌,卻始終無法看到它過去的繁榮。
一百年了,這片大山早已經枯萎。除了石頭,和一些自命清高的人,就什麼都沒有剩下。即便是乞丐都有自己的尊嚴,而這裡的人就只剩下混混僵僵,不死不活的生活。
慘淡的夕陽下,一個病怏怏的婦人,帶着一個三四歲大的孩子,走在馬路上。
如果遠遠的看去,一些人會發現,這婦女略微走形的身體上,那無黑漆漆的斗篷下面,還隱藏着一副較好的面容。只是這副面容,卻因爲長年的疾病變得消枯黃消瘦,而顯得有些可怕,而邪惡。
婦人手中牽着一個三四歲大的,一頭烏黑頭髮的女孩。從緊緊握着的手來看,顯然這就是她的孩子。
儘管始終被大大的帽子遮住了小臉,卻依然遮不住她那白皙皮膚,和瓷娃娃一般令人難忘的面容。有這樣一個可愛漂亮的女兒,她媽媽的樣子也絕對不會差了。
走進了仔細看去,這婦人手臂上的皮膚佈滿了歲月留下來的痕跡。如此這般蒼老的樣子判斷,這婦人又老的連做女孩的奶奶,都綽綽有餘。如果在大城市,即便年齡再大些,看起來都只會比她年輕的多。可見這婦人是多麼的蒼老可怕。
每每路過的年輕人,都會因爲身材和她手中牽着的可愛女孩,而想要上前挑逗婦人。可是一見到她那似乎疾病纏身的可怕臉龐,深深陷入其中的眼窩時,即便膽子再大的人,也以爲自己是大白天見到了鬼。沒人婦人說話,那些年輕人便灰溜溜的閃開了。
如果這是在以前,婦人多半會覺得他們很無聊。可是現在,她更希望有人騷擾她,而不是一見到她就如同見到了魔鬼,立刻逃開;或者帶着極度恐懼的咒罵聲落荒而逃。這會讓她覺得自己已經不再是人,而是一個活生生的怪物。
女孩手中拿着一根棒棒糖。雖然有些時間了,但是她還依然不捨得吃。聽媽媽說,這可是李叔叔在大城市給她買回來的生日禮物。女孩覺得每次只要看到這跟棒棒糖,心裡就已經很開心了。即便一天之中,迎着那麼多厭惡的目光和極其惡毒的詛咒,她也不曾退縮過。
“小凡。”婦人輕輕的喊了聲。儘管很微弱,也足足用了她很大的力氣。
“媽媽。”女孩莫名其妙的看了看自己的母親,略有所思的喊道。她總覺得自己的媽媽越來越老了。不過無論時間再怎麼變化,婦人在女孩的眼中,仍然是那麼的美麗動人。
“你要堅強的活下去!”婦人哆哆嗦嗦的說道。
顯然,爲了說這句話,她用了很大的力氣。走了這麼久,她已經一整天沒吃過任何東西了,卻依然沒有倒下。只是現在的她,卻越來越虛弱。
“嗯!”最近媽媽總會說這樣莫名其妙的話。現在的她根本無法體會到母親話的含義,她只是機械的將之記在心裡:恩!今天的第三十一遍。
夕陽西下,母親帶着孩子艱難的走向城市的深處。
那裡曾經是整個城市的最繁華的地帶之一,是自己孩子夢想中的樂園。如今,她們也是能夠來了。只不過,如今的繁華地帶已經繁華不再,變得十分冷清。
頗爲吃力的,走向城市的一條繁華大街。
牆壁上依然有老舊的海報,在彰顯着某一年的輝煌。看着那海報,婦人顯然被這情景所觸動了某個情節。最終,被女孩扯了扯有些失望的眼神,將婦人拉回了現實。
“媽媽這裡怎麼會沒有汽車?”江雨凡有些失望的說道。
她明明聽爸爸說,這裡隨處都可以見到如同飛一般的鋼鐵怪獸。它們是城市的驕傲,也是貴族身份的象徵。貴族,那是常年的飯卡。如果成爲了貴族,不但能夠吃飽喝足,而且天天都會有棒棒糖吃。女孩如此這般想着。
沒有理會母親責怪的目光,女孩小心翼翼的舉起手中的棒棒糖。
“媽媽,我可以吃它嗎?”女孩輕聲的問道。她輕柔的聲音,似乎生怕吵到了別人,而惹來憤怒的嘲笑和漫罵。實際上,整條街道除了她們,已經沒有半個人影了。
“不!” 婦人堅定的搖了搖頭,否定了女孩的想法,又繼續吃力的朝前方走去。
儘管到現在爲止,她每走一步,都給人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但是她卻始終沒有倒下,反而在人們質疑的目光中一直堅持了下來。
“好吧。”江雨凡點了點頭,有些瘦弱的身體也有些開始搖擺了起來。沒過一會兒,咕嘟咕嘟的聲音就從她的肚子裡傳了出來。女孩揉了揉肚子,眨了眨看向婦人的眼睛,還是十分自覺的忍住了口水。
“到了李叔叔家,就有東西吃了。”迎着女孩的目光,婦人勉強的笑了笑,終於停下來站在路邊。
她扶着電線杆開始不停的喘息了起來。如果再不休息,恐怕一旦跌倒,她就再也站不起來了。她死了不要緊,可是她的孩子還不能夠死。她一路上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就這樣,婦人身體裡原本枯竭的生命,竟然再次有了一點生氣。
就在兩個人還在爲如何達到終點而拼命趕路的時候,一輛極其奢華的私家車從城市的某一個還在通行的高速路口飛馳而入。
任誰也想不到,開車的竟然會是一個剛滿六歲的小女孩。同時在小女孩身邊,還安靜的坐着一個年輕的貴族夫人。儘管貴族夫人那漂亮的臉蛋上,沒有任何豔麗的裝扮,卻始終給人一種難以形容的美感。
特別貴族夫人有意無意中,透露出的那種貴族氣質,可是很多女人一輩子都無法擁有的。
儘管只是一個孩子開着車,但是車速卻始終保持在八十公里左右,也沒有半點再減速的跡象。如果不是身邊的貴族夫人一再禁止,恐怕這車速只會飆的更高一些。
傍晚的街道,冷冷清清的已經看不到半個人影。空蕩蕩的馬路,顯得死一般的寂靜。唯一不同的是,今天整個城市裡竟然憑空冒出了一輛豪華跑車。在這個死一般的城市內,快速狂飆着。
突然,在汽車的前燈掃到了兩個一高一矮的人影。女孩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原來,這座廢棄的城市,也不是傳說中那般的荒無人煙啊!
吱……
一陣鬼哭狼嚎般的怪叫聲中,這兩極速狂奔的跑車,才極其勉強的在兩個人影前停了下來。
“碰”的一聲。
汽車的車門被狠狠的砸上,女孩第一個從車上氣呼呼的跳了下來,極其不友善的看着眼前的兩個人。
“大半夜,你們到處亂跑什麼?難道你不知道撞死人不償命嗎?”女孩的語氣咄咄逼人,盡顯高人一等的氣勢。儘管對方已經被嚇得渾身直哆嗦,可是她卻絲毫沒有憐憫之心,反而更加的理直氣壯起來。
“對不起!”夫人緊緊的捂住自己胸口,顯然剛纔也讓她吃驚不小。如果不是因爲靈魂深處早已經麻木不仁,恐怕僅僅是一個衝撞過來的氣流,就已經足夠讓她脆弱的心臟,因爲驚嚇過度而死過一回了。
“沒有受傷吧?”貴族夫人有些擔心的從車上走了下來。她看了看眼前的母女兩,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兒,才鬆了一口氣。
“難道你們走路沒長眼睛嗎?”貴族夫人那尖銳的語氣,顯得格外的刺耳。她對着對面的母女,眼中盡是鄙視。可惜黑暗中,也只能看出一個大概。不然,她也不會這麼刻薄。
“對不起,夫人……”婦人拼命的把頭低下。
“寶貝,撞死人會做惡夢的!”貴族夫人抱起女孩,輕柔的說道。在她的潛意識中,眼前的這兩個人,只不過是城市中沒有意義的兩根稻草。
“對不起。”再次虛弱無力的說了一句之後,婦人已經準備帶着自己的孩子離開了。畢竟死在這樣的人手中,她們只不過兩隻螞蟻而已。她可以死,但是她的孩子卻不可以。
“給我站住!”女孩從夫人的懷中蹦了下來看,看了看面前的這一對母女,蠻橫無理的喊道。從她刁蠻的語氣中能夠聽的出,她儼然,已經將面前的兩個人看做成自己家的奴僕了。
婦人愣了愣神,就再也沒有再敢有其他多餘的動作,只能呆呆的楞在原地,有些茫然。
話音剛落,女孩便跑到了對面的女孩面前。在車燈的照耀下,她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過了許久,她纔不甘心的哼了一聲,然後極不情願的跑回到自己母親的身旁,委屈的哭了起來。
“你們!”
被女孩這麼一哭,剛剛還有些耐心的貴族夫人終於怒了。
“寶貝,她們是不是打你了。別哭,讓媽媽給她們點顏色看看。”說完貴族夫人就要掏出懷中的槍,將面前的兩隻螞蟻踩死。在這種被遺棄的城市中,這種人早應該死絕了,她狠狠的想道。
“媽媽,她們沒有欺負我。我只是……只是覺得對面的那個女孩,比我好看,所以……”微弱的哭泣中,帶着極大的委屈一般。可是從她死死抓住母親的手可以看出來,她對這對母子顯然沒有惡意,而且還有了一些好感。
是因爲她口中,那個比她還要漂亮幾分的女孩嗎?貴族夫人猶豫着,最終還是將手槍放了回去。
是因爲自己嗎?同時,江雨凡扯着母親的手開始顫抖起來。
“哦?我倒要看看,誰家的孩子會比我們家的愛妹兒更漂亮。”貴族夫人一臉不相信的走向了對面的兩人。
當她的目光瞅到對面“老婦人”可怕的臉龐時,她的身子猛的一顫,一股涼氣從她的後背襲來。
第一種感覺:這還是人嗎?
一時間,貴族夫人竟然再也不敢走上前一步。她發現眼前這個女孩的母親,簡直比魔鬼還要可怕。如果不是過人的心理素質,恐怕此刻她已經驚叫出來。
“你……”貴族夫人驚嚇中,竟然要掏槍。可是早已經浸上汗水的手,顯得無比的溼滑,怎麼也不能夠將手槍順利的拔出。
“你想做什麼?我是不會讓你傷害到我母親的!”看到貴族夫人要再次掏槍,婦人身邊的女孩顯得很勇敢,一下子衝到了自己母親的身前,狠狠的盯着貴族夫人吼叫着,如同一隻被觸怒的狼崽一般。
一下子將貴婦夫人僅有了一點勇氣和憤怒也給熄滅了。終於,冷冰冰如同死神一般的****,從貴族夫人的手中滑落,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就在槍掉落在地上的瞬間,突然貴族夫人的身後憑空出現了兩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這兩個黑人似乎對那個張牙舞爪的女孩頗爲顧忌,一下子將貴族夫人護在中間。其中一個人甚至已經對着女孩擺開了攻勢,只要貴族夫人一聲令下,他就可以在瞬間將這對母子殺死。
就這麼堅持了一會,貴族夫人才從驚恐中解脫出來。
“沒事,你們走吧。”貴族夫人看了看眼前這個充滿稚氣,卻無比堅強的女孩,無奈的搖了搖頭。她又看了看對面那個如同死人一般的婦人,終於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對着身邊的兩個保鏢淡淡的說道。
儘管身份相差巨大,但是同爲母親的她還是能夠感受到婦人眼中那深深的絕望和無奈。
“是的。”只是眨眼的功夫,兩個黑衣人又憑空消失在黑暗中,彷彿不曾出現過一般。
夜空依然是繁星點點,可是夜空下面卻是有兩束螢火一般的光點照亮着黑暗。
貴族夫人用力揉了揉太陽穴,終於讓自己鎮定了下來。
“小妹妹,你多大了?”沒有理會對面那個瀕死的夫人,貴族夫人隔着三米的距離,向對面的女孩問道。
倔強的撅了撅嘴,似乎很害怕的看了看自己的母親,不過他還是鼓足用勇氣的說道:
“我不是女孩,我是一個男人,一個真正的男人!”
轟,充滿稚氣的聲音如同爆炸一樣,彷彿傳遍了整條街道。儘管他的聲音很小,但還是然讓貴族夫人有些失神,彷彿這聲音已經刺透了她的靈魂。
因爲激動,他大大的帽子從頭頂滑下,一頭烏黑的頭髮佔據了他半個臉頰,但是還是能夠清楚的看到他那,堪比任何一個美女的漂亮臉蛋。根本無法想象,這竟然只是一個三四歲的孩子。
天哪!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漂亮的男孩……
看着婦人已經帶着自己的孩子越走越遠,貴族夫人的思維卻始終停留在男孩那句充滿稚氣的話語中。不過她的女兒卻始終在一邊緊皺眉頭,不知道在費力的思考着什麼。
豁然間,她想通了些什麼,朝着黑暗中的母子,飛快的跑了上去。一把拽過男孩的棒棒糖,女孩一臉霸道,對着男孩狠狠的說道:
“我承認你是一個男人。”
“不過,你只能是我的男人,而且你長大以後必須娶我。這跟棒棒糖就當是我們的定情信物吧!”
男孩愣了愣,看了看自己還留有香味的雙手,又看了看女孩手中的棒棒糖,終於怨恨的咧了咧嘴。剛想要罵什麼,卻因爲那句話始終沒有說出口,最終隨着自己的母親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看了看手中已經不成樣子的棒棒糖,女孩還是狠狠對着男孩的背影,裝作老成的說道:
“被我看上的男人,你還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