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逃!”
萬初權手中提着一口明晃晃的戰刀,其上本命線紋密佈,透出殺氣,鋒銳逼人,人在空中點了幾下,縱身來追。
“追!”
下方四大院諸人蠢蠢欲動,便想追來。
胡天宇哈哈一笑,說道:“四大院的人,果然如我所說這般,是無能鼠輩,只會人多欺負人少。”
聽他這麼一說,四大院諸人果真顧及顏面,沒有追來,一個個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趙弩說道:“諸位,別中他計,這等奸徒,即使羣起而攻,傳揚出去也只會是一樁美談。”
胡天宇身形橫移,避過萬初權一刀,笑道:“素問通伯候府有三子,第三子無能,第二子勇武,大兒子最是了得,年紀輕輕便闖下了諾大聲名,遠勝二子。我以前還道傳聞只是傳聞,經過今日之事,我看這道傳言得改一改,三子無能,二子更無能,否則豈會不敢與人單打獨鬥不是?哈哈!”
萬初權橫刀在前,臉上帶煞,冷笑道:“你不要用言語激我,這沒用。不過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只有我一人,也能拿下你。”
那些學員原先聽了趙弩的話,正欲動手,卻聽萬初權繼續說道:“諸位,這小子便交給我吧!”
衆學員只好又按捺下來。
萬初權足尖在一間房屋上一點,轟隆一聲,巨大的力量,直接踩塌了房子,縱身一躍,刀芒連連閃動。
胡天宇見到一道道刀光絞殺而來,不敢怠慢,鄭重以待,當即心念一動,心靈合一,不用結印便築建出隱身戰法,身形化作一團空氣。
那刀光絞來,嗤嗤嗤聲響,將這裡的空氣絞殺出一道道氣浪,最後刀光炸裂,氣勁四面八方迸射而出,將一座房直接割裂兩半,有的房屋被氣勁從中劃過,立時斜斜垮塌,塵煙從四面八方衝起。而地面也被割得溝壑縱橫,一片狼藉。
“人呢?”
見到胡天宇憑空消失,衆人登時一驚,只聽得趙弩不慌不忙的道:“雲月閣隱身戰法,沒想到他會,不過只須感應空氣的流動,即可將人尋出來,小把戲而已,不足爲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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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初權眼見六路,見到前方空氣有絲異動,追了過去,一邊揮動戰刀,刀芒四射,甚爲驚人。
胡天宇躲過一道道刀光,身輕如無物,控制着身子騰挪閃躍,靈敏如魚,很快出了這片區域。
便在此時,城主府內到處亮起火光,一道道火光向着這個方向涌來,火光之下影影綽綽,顯是那些護衛發覺動靜,迅速趕來。
胡天宇落到一處院落,只聽得背後風聲呼嘯,回頭一看,赫然見到萬初權腳踏光波,已追了上來,當即手臂一甩,打出搏鷹式。
巨蛇虛影衝出,萬初權一驚,腳尖一點,往上一衝,但巨蛇影虛異常靈活、迅猛,昂起頭顱,張開血盤大口,一口咬下,欲咬住萬初權的腳。
萬初權往下揮刀,刀光將巨蛇頭顱斬落。
但轉眼間,蛇頭又長了回來,一雙豎瞳冒出寒光,蛇信一吐,迅猛出擊。
萬初權腳下光波一動,身形一轉,另一隻腳踏上蛇身,就在蛇身之上奔行,向胡天宇逼近。
猛地裡蛇身之上凸起一個包,一個蛇首從蛇腹上鑽出,纏上萬初初的大腿,牢牢勒緊。而萬初權踏過的那段蛇身則成爲一張蛇皮,軟軟垂落,最後化作靈力散去。巨蛇虛影還只是一隻頭顱,便是纏上萬初權的這隻。
胡天宇見搏鷹式成功縛住萬初權,立即臂膀一擡,奮力將萬初權掄動,將人帶上了高空,而後手臂猛然一沉,萬初權如一顆隕石般轟然砸落。
地面發出轟隆隆的震動,遠處一座院落轟然倒塌,一股氣浪向四周衝擊,瓦礫磚石四處飛濺,地都裂了開來,一片殘垣斷壁,淒涼的景象。
胡天宇只瞄了眼萬初權的落點,見那似乎是間矛屋,也沒多想,只聽嗖嗖的破空聲響,遠處一道道身影起起落落,正是四大學院的人追來,當下將搏鷹式解除,轉身沒入黑暗之中。
“胡天宇!我與你勢不兩立!”
那片殘垣斷壁之中,突然響起一陣憤叫的吼叫,便見一道身影沖天而起。
胡天宇感覺奇怪,回頭一看,只見萬初權立身半空,身上滿是污穢之物,黃黃的,粘粘的,像是溼泥搭在身上,一滴滴水珠從身上滴落,仔細一看,那溼泥竟然不是溼泥,而是一坨坨糞便。
見到萬初權這副悽慘的模樣,胡天宇不禁愕然,他也沒想到正巧不巧,竟然將萬初權扔進茅房裡去了,隨即夜空中,猛地裡響一陣猖狂的大笑聲。
胡天宇哈哈大笑,灑然遠去。
“追……”
四大
院的人已來到近前,不知是誰喊了句“追”,隨即嘎然而止,一行人都錯愕地看着萬初權,一時都忘記去追胡天宇了。
萬初權臉上青筋暴起,眼睛血紅,恨不得將天下人斬個盡的樣子。
他身形一震,渾身污穢之物四處飛濺,濺得到處都是。也幸得他築起了護身戰法,糞便沒有直接落到他身上,如今將護身戰法撤去,屎尿飛濺,沒有沾身,但空氣裡仍能聞到一股惡臭。
“好臭,好臭。”
鳳求曦捂住鼻子,以手作扇,在面前扇了扇,吐吐舌頭,連連說道。
其餘人都一臉尷尬,想要學着鳳求曦那樣將臭氣扇掉,但一轉念間,覺得不妥,只得都屏住了呼吸。
萬初權鐵青着臉,瞪了鳳求曦一眼,腦子裡忍不住回想起落入茅坑那幕,登時便是一陣作嘔。
萬初權生在大富之家,父親是大周候爺,功大權重,其生平自然是綿衣玉食,出入奴僕成羣,過着常人難以想象的富貴生活,即使到了軍營之中,他貴爲候爺之子,衣食住行也都有親衛安排妥當,每次上茅房,馬桶都是淨潔如新,哪裡見慣這種穢污之物?
每每軍中士兵提起那個詞眼,用以罵街,他都是皺起眉頭,一臉厭惡,如今落入茅坑,以屎洗身,只是想想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一股涼意滲入骨髓,心有餘悸。
見到衆人強忍住笑,萬初權臉色由青轉紫,相比落入茅坑的噁心,名聲一事更爲看重。他萬初權堂堂候爺之子,大周鎮西軍大統領,與人爭鬥,落入茅坑。此事,若是傳揚出去,恐怕要笑落天下人的大牙,他的面子事小,最怕的是令得通伯候府蒙羞。
趙弩心思靈敏,知他難堪,臉上神色如常,彷彿方纔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說道:“萬兄不要氣餒,他逃不掉。確切的說,這是我們的一個機會。”
萬初權心頭一震,露出狂喜,說道:“趙兄有辦法?”
趙弩點頭道:“萬兄應該知道,大將軍對那胡天宇有不錯的印象,所以一直沒肯下狠手,即使我們再如何推波助瀾,效果也甚微。但現在不一樣了……”
“如今胡天宇二次越獄,不僅如此,還喪心病狂,對我們四大院的人出手,連殺兩位天才,只有我們齊心合力,一齊向大將軍逼迫,大將軍即使再如何偏幫那胡天宇,也決無法無視我們的想法,到時定然擒拿兇徒,嚴懲不怠。”
趙弩眼神寒冷,聲音中更是沒有半點情感。
話音一落,四下裡一片寂靜,隨即一陣夜風吹來,衆人都只覺一股寒意從袖口、領口等處涌入,打了個冷戰。
太可怕了,這個人難道時時刻刻都在算計嗎?
只有萬初權聽到他的話,雙目一亮,讚道:“如此看來,這次胡天宇確實是自巡死路了。如果他怪怪呆在監牢裡,說不定還能安安穩穩,但是二次越獄,出來殺人,即使他有免死金牌,也難以脫罪,哈哈哈哈!”
大笑過後,萬初權想到一個問題,說道:“只是這星月城人海茫茫,我們又到何處尋找?”
趙弩道:“這個容易,星月城的大陣攏罩整座城市每個角落,只要運起大陣,搜尋胡天宇的氣息,只須一刻鐘時間,他就無所遁形。”
萬初權笑道:“好,諸位,咱們便去大將軍那,請求他下令運轉大陣,去將胡天宇尋出,定罪,狠狠折磨一番,以消我心頭之恨!”
公羊雄住處門外。
“不可能!”
公羊雄聽完萬初權的一番敘述,兩道眉毛高高揚起,大聲說道:“絕對不可能!監牢鑰匙只我一個持有,胡天宇是如何逃出來的?”
萬初權道:“千真萬確,有諸位四大院的學子可以作證!”
萬初權身後站着的正是四大院的天才學員。
他們聽了趙弩的提議,便立即趕往公羊雄的住處,將胡天宇越獄殺人之事一一說明,豈知公羊雄反應如此之大。
趙弩第一個開口,說道:“將軍,橫渡學院、天擎學院兩人天才之事,確實與胡天宇有關。”
一個黃袍青年站了出來,道:“將軍,我橫渡學院的人確實是胡天宇所殺。”
一個青袍男子跟着走了出來,說道:“將軍,我天擎學院的宋軒,也是讓胡天宇給殺了,萬萬不能放過此人。”
其餘人都義憤填膺,你一言我一語,所說之事,莫過於胡天宇如何出手殺人,如何逃走,總之此事與他絕對有所關聯。
公羊雄眉着緊鎖,將信將疑,沉思片刻,點頭道:“本將定會查明此事,若真是那胡天宇所爲,必定嚴懲。”
萬初權大喜,說道:“還請將軍下令,運轉城中巨陣,用以搜人,
絕不能讓胡天宇逍遙法外。”
公羊雄道:“此事不急。大陣乃城中重器,萬萬不得輕用,每動用一次,都要耗費巨量靈石,城中靈力儲量不多,用一點便少一點。我們還是去監牢裡看看胡天宇是否還在,再做定奪。”
萬初權聽他語氣堅決,況且打心裡也不信胡天宇逃了出來還會傻傻呆回裡邊,只得應諾,與四大院衆人一起前往監牢。
衆人來到監牢,牢中護衛連忙來迎。
公羊雄道:“胡天宇可在?”
護衛中的首領一怔,不明白將軍何以有此一問,照實答道:“大將軍,這處監牢是城中最堅固的一座,固若金湯,任由歹人手段通神,也難能逃脫。而且我們幾個兄弟盡心盡力,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守住出口,連只蒼蠅都別想逃出去。屬下敢以性命擔保,那胡天宇絕對還在。”
衆人聞言都是一怔。
公羊雄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眼中帶着一絲質問。
萬初權厲聲道:“不可能!胡天宇絕對不可能還在裡邊,他會雲月閣的隱身戰法,能化爲空氣,就算他逃出來,你也看不到!”
雲月閣的隱身戰法極其有名,那護衛首領自然也聽說過,登時嚇得魂飛天外,全身冷汗涔涔而下,臉色蒼白,顫聲道:“隱身……隱身戰法……屬下,屬下實在不知,難道……難道那胡天宇真的……逃了?”
想到自己失職的下場,那護衛首領只覺脖子涼嗖嗖的。
疏忽職守,這罪名若放在平日還好,頂多仗責,再不繼也只是降職便完,但如今是戰爭時態,事情嚴重百倍,絕對會軍法處置,丟了官職是小,失了小命事大。
萬初權冷哼一聲,喝道:“若那胡天宇真的逃了,本統領定要砍你腦袋。”
那護衛首領全身發抖,腳下一軟,跪了下來,連連磕頭求饒。
萬初權轉頭向公羊雄道:“將軍,此人無能,竟讓人逃走還不自知,還洋洋得意,自以爲監牢固若金湯,罪犯插翅難飛。胡天宇乃敵國奸細,是一級罪犯,此人失職重大,末將現在便斬了他,以正軍法。”
鏘!
戰刀出鞘,刀光澎湃!
咔嚓一聲,那護衛首領頭上鐵盔突然一分爲二,掉落下來,那口戰刀懸於額上一寸,卻沒有砍將下來。原來公羊雄一隻手在萬初權出刀之時,已牢牢抓住刀背。
那護衛首領見到刀鋒落下,以爲自己一命嗚呼,雙眼翻白,昏死過去。
公羊雄道:“查清楚再來處置也不遲。”鬆開戰刀,大步走進了監牢。
萬初權收刀入鞘,與衆人一起走入。
監牢甚爲寬廣,胡天宇被關押的牢房就在過道盡頭靠右手邊,公羊雄帶着衆人一步步走近,眼睛都死死盯着監牢盡頭,待得走近一些,那處牢房的情況已看了大半,只見空空蕩蕩,胡天宇的人影已不知所蹤。
萬初權心中冷笑,說道:“將軍,胡天宇果然逃……”
話還沒說完,衆人已走得近了,來到了牢房的木柵前,但見一個人影正靠在角落,閉目養神。原來他們遠遠看去,只能見得那牢房大部份情形,偏生那個角落被牆壁遮擋住,待得走近,才能看清楚胡天宇的所在。
公羊雄冷哼一聲,看着萬初權,隔了片刻,才道:“我對你很失望。”
萬初權原本還想辯解幾句,但話到口邊,便如鯁在喉,極其難受,他知道公羊雄已經對他失去信任,任他巧舌如簧,也無法辯解得清眼前的事實。
“你回去好好想想,如今的所作所爲,是否適合做一位合格的將領!”
公羊雄說罷,便怒氣衝衝地出了監牢。
萬初權啞巴吃黃連,有苦自知,已知道讓胡天宇給擺了一道,丟失了公羊雄的信任,又有他處處針對胡天宇的事情在前,胡天宇又是讓自己等人親手擒住,他是否奸細,或許還得兩說。如此一來,胡天宇隨時有可能被放出去。
想到這裡,萬初權的臉色沉了下來,牙齒咬得吱吱作響,生平頭一回,生出深刻的搓敗感。
胡天宇睜來眼睛,看着萬初權等人,微微一笑,說道:“諸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
萬初權冷冷的道:“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出去的,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牢房之中。”
胡天宇站身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向着萬初權走了過去,在木柵前停下,與萬初權四目相對,低聲說道:“我如何出去,且不重要。我這裡有一句話想要告訴你。”
“你可以對付我,甚至不擇手段。但你千不該萬不該對一個孩子動手。我便跟你說吧,現在,只是開始,還遠沒有結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