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地利,維也納。
除了教會和鼓吹戰爭經濟的學者們,奧地利帝國的大多數人似乎對此並不在意。
酒吧、咖啡館中談論更多的是週末劇場又會上演哪些劇目,飯店又推出了哪些新菜品,海外殖民地運來了哪些沒見過的稀奇貨,以及帝國又有哪些新發明,這些發明會給人們的生活帶來哪些好處。
與西班牙開戰的熱度雖然超過了俄屬波蘭叛亂的熱度,但也僅僅是剛剛超過而已。
相比帝都以外的奧地利人,維也納人反而更喜歡享受生活。1848年的風暴雖然已經過去,但是殘存的回想依然會讓人感到恐懼。
當然,維也納也沒有多少人反對戰爭,相比對戰爭的恐懼,他們更害怕自己站到了皇帝和帝國的對立面。
不過這不包括學校裡的大學生們,這些人整天收集奧地利帝國軍隊的最新情報。
他們討論着是何等的正義感促使帝國派出了這支正義之師,以及奧地利帝國的外交官們是如何在外交場上據理力爭說服那些西班牙人避免戰爭的。
學生們討論最多的還是對西班牙的戰後處理,畢竟從此時看奧地利帝國解放西班牙只是早晚的問題。
學生的討論並沒有那麼多顧忌,不過最主要的是三種聲音,第一種扶植一個親近奧地利帝國的家族上位,這樣符合奧地利帝國一直以來的外交戰略。
第二種恢復哈布斯堡家族的榮光,從哈布斯堡家族,或是從皇帝的兄弟們中挑一個送去西班牙做國王,甚至奧地利帝國皇帝也可以聯統西班牙。
這樣做可以最大程度地提高奧地利帝國的影響力,也可以極大地提高西班牙的國際地位,雙方的資源還能互補,這樣對雙方都有利。
第三種則是反對聯統西班牙,他們的理由也很簡單,西班牙是一塊爛地,那裡盡是窮山惡水。
聯統西班牙,奧地利帝國只會被吸血,現在帝國內部已經很多蛀蟲了,不該繼續增加蛀蟲的數量。
持有第三種想法的人大多是德意志人,而且普遍屬於精英階層,在他們看來不只是西班牙,甚至匈牙利都是累贅。
那些多餘領土需要奧地利帝國投入大量資金進行開發和維護,還要提防時不時發生的叛亂。
三派的爭論弗蘭茨也知道了,不過他有些失望,這個時代最優秀的年輕人們也只有這種程度了。
“陛下,西班牙人缺乏抵抗意志,我們什麼時候開始進攻?”
施瓦岑貝格親王的話打斷了弗蘭茨的思緒。
“進攻?”
“對!現在西班牙軍團已經準備好了,士兵們的戰意高昂,隨時可以進攻。”
施瓦岑貝格語氣中帶着興奮,畢竟之前對於皇帝瘋狂的想法,他也是捏了一把汗的。
武裝西班牙人,這樣的操作只要一個不慎就會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扣都扣不下來那種。
西班牙人的野蠻、悍勇可是刻在骨子裡的,以人和牛搏鬥來取樂,也就只有瘋子才幹得出來。
然而西班牙人卻樂此不疲,不僅他們的娛樂野蠻,他們的戰爭同樣野蠻,西班牙人在戰爭中就從未停止過屠殺。
無論對手是柏柏爾人、阿拉伯人,還是阿茲特克人,亦或是不可一世的法國人,西班牙人從未停止過對敵人的屠殺。
不過西班牙人之所以如此兇殘,並不是他們真的嗜殺成性,而是敵人同樣兇殘。
西班牙人和阿拉伯人在伊比利亞半島打了整整八個世紀,如果沒有一點血性他們早就成了阿拉伯人。
而法國人也遠不像他們宣稱的那麼文明,當時西班牙人抓到法國人之後要挨個做閹割手術,他們究竟做了什麼便可想而知。
“訓練搞得怎麼樣了?”
弗蘭茨反問道,這個問題讓施瓦岑貝格親王有些尷尬,畢竟都是剛剛入伍的新兵,訓練程度怎麼可能高?
不過他還是照實回答。
“不清楚。”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送你的《孫子兵法》還沒看嗎?”
弗蘭茨翻譯了《孫子兵法》,並且加了很多註解,以及後世的思想在裡面。這本書奧地利帝國大臣人手一份,作爲首相的施瓦岑貝格親王自然也有份。
“還沒。不過前線的將軍們認爲現在可以主動出擊了!”
“主動出擊?爲什麼不等對方來主動投降?”
施瓦岑貝格親王頓時有些語塞,他的第一反應是皇帝瘋了。西班牙人怎麼可能不打就投降呢?
不過想想西班牙海軍好像已經投降了
“陛下,難道您又策劃了一場秘密行動?”
雖然施瓦岑貝格親王被叫做首相,但其實稱呼其爲首席大臣更合適,很多平行機構他都無權插手,甚至他都不知道那些機構的存在。
此前策反西班牙海軍的計劃,施瓦岑貝格親王就不知情。
君王跳過首相直接進行政治或外交行動,通常會引起首相和大臣們的強烈不滿,進而導致內部權力結構緊張,甚至引發政治動盪。
不過此時的施瓦岑貝格親王卻沒有一種權威遭到挑戰的感覺,他的臉上只有崇敬和期待。
這下反而輪到弗蘭茨有些尷尬了。
“並沒有”
“您是說您並沒有提前行動?”
其實弗蘭茨並不是沒有行動,只不過速度還沒有這麼快,一些事情還需要時間的醞釀。
施瓦岑貝格親王失望之餘更多是驚訝,奧地利帝國的高層和維也納的普通市民看法完全不同。
在他們眼中遠征西班牙是一場豪賭,打贏了名利雙收,打輸了萬事皆休。
施瓦岑貝格親王很難相信弗蘭茨居然沒有爲這場豪賭提前做好準備,他不禁開始爲奧地利帝國的國運擔心起來。
“我們可以等。”
“等敵人來主動投降嗎?”
“是的。”
西班牙,加泰羅尼亞。
瓦爾納有些鬱悶,最近逃兵越來越多,而奧地利軍隊的規模也在肉眼可見地擴大。
巴塞羅那周圍的地區基本沒怎麼抵抗就投入了奧地利人的懷抱,馬德里的援軍遲遲沒有消息,只有一個閹人帶着伊莎貝爾二世的旨意來耀武揚威。
這位閹人並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太監,而是一名歌手,爲了始終保持純潔的童聲而被教會或是劇場老闆閹割。
這位閹人便是伊莎貝爾二世的男寵之一,這種人的心理通常十分扭曲,尤其是在得道權力之後往往會有比常人更大的野心。
不過瓦爾納中將並沒有太把一個閹人放在心上,那些污言穢語他也只是當成一個笑話。
然而瓦爾納中將所不知道的是,他的豁達將在不久之後爲他招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