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坎帕斯商展會的規則,整個廣場將按照商品類別劃分爲若干區域,而同類產品則在同一區域內,由商人們自行擺攤展覽,這倒是頗有點對壘的味道。布魯斯領地的藥品展覽便設置在東南一區中,佔了地主之利的撒耶早在三日前就開始佈置攤位。而事實也證明他的血本沒有白費,一個上午,這裡就收穫了三萬金幣的訂單。
“僅僅是攤位的功勞?”撒耶看着邀功的卡爾,淡淡道,“這一次煉製的恢復藥劑,雖然談不上起死回生,但也是難得的治療藥品。而爲了製作這種恢復藥劑,我們動用了庫存的全部雪貊魔晶,花的本錢還不夠大嗎?”
卡爾連連點頭,目光卻已落在從門外經過的一位女舞者身上。撒耶略顯失望的搖搖頭,轉向看着對面——那間簡陋的攤位,是自己特意爲福萊爾準備的,然而臨近中午都沒見他們開業,難道望風而退了?
他的猜測恰恰與事實相反,幾分鐘後,以何太平爲首的一幫人馬已浩浩蕩蕩的殺到。看那種壯觀場面,不像是來做生意,反倒像是來打羣架的。撒耶吃了一驚,正要召喚人手準備板磚,何太平卻已指指點點,指揮着濂珈等人開始佈置攤位。
不過說實在的,所謂的佈置也不過馬虎了事,幾名侍從只在展覽席上擺放了一排木盒,然後將足有兩米長的木匾平擱在桌上,就當完成任務。撒耶與前來助陣的昆西對視一眼,均是滿心疑惑,不禁喃喃道:“那傢伙,打算裝寒酸來博取購買者的同情嗎?”
在這種疑惑中,何太平卻已取出自制的毛筆,沾了沾調製的墨水,挽袖在木匾上疾書。筆走龍蛇的姿勢如此飄逸瀟灑,頓時贏得周圍喝彩聲不斷。然而等他一氣寫完,滿意的吩咐侍從將這木匾高高懸掛起來時,原本準備喝彩的旁觀者們,卻齊齊“厄”了一聲,同時也不忘翻翻白眼。
毫無疑問,一個人的瀟灑姿勢是可以與字體成反比的。高高掛起的木匾上,那種歪歪斜斜的字體醜到極點,就算用圖釘按也按不住……然而即使如此,當事人卻毫無自知之明,反而得意洋洋的左顧右盼,滿面笑容道:“怎麼樣,我的草書是不是歎爲觀止?”
埃德蒙與穆恩擡頭望着天空,希望自己化爲禽鳥逃離;濂珈拉着小蘇的手,免費贈送若干個白眼;金月帶着淡淡的微笑,彷彿周圍的事與自己毫無關係……各種各樣的鄙夷中,只有康斯坦斯挽着戀人的手臂,在他頰上輕輕吻了一口,並且滿面笑容的讚道:“這是我見過最好的字體!親愛的,你是天才!”
“出售藥品——吉祥演藝團抽獎藥品……”在所有人的石化表情中,撒耶扭曲着嘴角,勉強讀完這一行字,卻更加迷惑不解。排除醜陋的字體來看,這行標語中既沒有指出藥品的名稱,也沒有說明它的功效,就連藥物成分也沒提一句。靠這樣的一行字,就能擊敗已經做成三萬金幣生意的布魯斯,也未免太可笑了吧!
“搞什麼鬼?”西蒙斯一站在風舞旁邊,立刻智商下降的冷笑道,“以爲打着吉祥演藝團的招牌,就可以擊敗我們?如果這樣也能獲勝,我就把這塊木匾吞進去!”
不過五分鐘後,西蒙斯就爲自己的話而後悔了,他哆哆嗦嗦的看着那塊木匾,開始考慮是不是要加點調味料才比較容易下口。而在他身旁,撒耶、昆西幾人都已沒有心情譏諷,他們的目光全部停留在那個攤位上——從這塊木匾掛出去開始,購買者就絡繹不絕的朝這邊涌來,起初只是三三兩兩,漸漸變成幾十幾十,到最後幾乎可以用人潮涌動來形容。
而更加奇怪的是,這些購買者竟然連問也不問一聲,直接付錢取了木盒就走,臉上的笑容更是詭異之極,好像揀到寶一樣。昆西試圖拉住幾個人詢問,卻沒有得到任何答案,甚至其中有幾位脾氣不好的,還用白眼作爲回答。看到這種情景,撒耶等人更是面面相覷,完全摸不着頭腦……
好在此時,隨着散客們逐漸散去,懷揣大訂單的商人們開始絡繹前來,其中倒也有幾位是與布魯斯長期合作的。撒耶見狀,乘機拉住一名關係最好的中年商人,低聲問道:“弗洛爾,那邊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居然引發這麼多人搶購?”
被成爲弗洛爾的商人望了他一眼,猶豫道:“您不知道?龍與地下城商會剛剛推出一種藥品,能讓男人在夜間……恩,您明白了吧!”
撒耶怔了一怔,半是驚愕半是恍然大悟。他這才明白,爲什麼那些購買者都不願意回答——試問哪個男人願意說出在購買壯陽藥,那不等於明擺着說自己不行嗎?只不過,那位何太平到底在藥物中加入了什麼,效果竟然好得驚人?晤,說到這個,自己也有幾個最寵愛的姬妾……
不知不覺,撒耶的思路竟然已經完全偏離方向,不過在卡爾頗有興趣的注視中,他終於回過神來,並且扯着那位商人道:“弗洛爾,既然你已經來了,不如也看看我們的藥品,應該會令你滿意的。”
這個要求也不算過分,但那位弗洛爾聽完,卻有些爲難的吞吐道:“公爵大人,按理說我們交易了這麼多年,也的確應該幫忙。然而那批藥品的價格比較昂貴,我帶來的金幣也花得差不多了,而且……”
他猶豫了很久,終於還是看在往日交情的面子上,低聲透露道:“龍與地下城商會訂了個魔法契約,凡是購買他們藥品的商人,就不允許再來布魯斯購買藥品。所以,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說到這裡,弗洛爾便匆匆忙忙的離開,撒耶看着他的背影,整個人都僵直在原地,直接進化爲望夫石。西蒙斯怔怔看着那塊木匾,顯然還在考慮如何把它吞下去;卡爾滿面的癡呆表情,心裡卻恨不得撲過去親何太平一口;只有常年經歷商戰的昆西還算沉默,見狀輕咳道:“撒耶大人,也不需要沮喪,只是小敗而已。我不相信,難道那些戰士受傷之後,也靠吞服壯陽藥來療傷嗎?”
這句安慰,總算讓撒耶的臉色從雷雨迴歸到陰雨。沉默了幾秒鐘,他輕拍着昆西的肩膀道:“我這邊,恐怕訂單要大幅度縮水。因此你那的服飾展覽,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被他壓過!”
昆西聳了聳肩膀,淡淡道:“如果猜得沒錯,這批藥品應當是那些巫妖的手筆,所以纔會效果顯著。不過藥物歸藥物,難道地下城還能在服飾設計上勝過尼德爾?實際上,我這次特意準備了一批……”
他說到這裡,突然閉口不語,倒讓打算探聽情報的卡爾有些失望。而賣足了關子之後,昆西只是露出自信的笑容,沉聲道:“總之,請放心等待我們的展覽,相信那會讓福萊爾大吃一驚的。”
看到昆西的這種表情,撒耶等人終於略微放下心來。而此時,魔法鐘聲也悠悠響起,預示中午的休息時間已到。衆人各自分散回去歇息,同時也籌備下午的展覽,何太平幾個小時收入了近六萬金幣,自然也是心滿意足,就連午飯也多吃了幾碗,這才獨自出來散步。
這片廣場後面恰恰是一條溪流,雖然不算寬闊,但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也別有一番風味。打着飽嗝的男子沿着河岸隨意散步,順帶也摸着肚子消化午餐,不知不覺走出幾裡遠,到了貧民區附近。或許是因爲環境髒亂的緣故,溪流到了這裡也開始變得骯髒起來,幾名衣衫襤褸的小孩正圍着某位施捨者討要食物,叫嚷的聲音在這午間顯得格外刺耳。
“那是……”但在望見那個施捨者的面容時,何太平卻不禁微微一怔——金色瀑布般的長髮、銀白色的長袍,能夠具備這兩個特徵的女性,恐怕也只有那位有過兩面之緣的龍騎將了。與平日裡的那副淡然不同,此時正給孩子們分發食物的她,卻帶着憐憫與祝福的神情,匆匆的忙碌着。
幾乎在同時,風舞也已經注意到這邊的旁觀者,並且輕輕頜首問候道:“何先生,我們又見面了!很慶幸,這一次並不是在戰場了!”
“晤,難道您很期望在戰場上擊敗我嗎?”何太平摩挲着下巴,緩步靠近,但他突然探手輕捉,快速捏住一個男孩的手臂。也許是用力稍大了一些,那個孩子掙扎幾下,突然放聲大哭起來。風舞輕輕皺起眉頭,肅容道:“何先生,您不必以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的能力!我知道您的出手很快,但是……”
她的話驟然中斷,因爲那個男孩被夾住的手指間,正藏着一片不易察覺的刀刃。何太平微微眯起眼睛,淡淡道:“聽說這種刀刃,不但能夠割走錢包,還能割破一個人的腰帶,讓整件衣服都……晤,失禮了!”
雖然這番話說得稍顯誇張,但自知對方幫助了自己的風舞,還是無奈的嘆息一聲,向他頜首致謝。何太平笑了笑,鬆手放那孩子離開,卻又輕拍着掌上的灰塵道:“看起來,光明神的神聖光輝,並沒有照耀到這片土地。又或者,任何光明旁邊都會隱藏着黑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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