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竿被古月安一刀斬斷,朱府之外的人驟然失去了消息的來源。
那負責口述戰況的中年人派人回去稟告自己的主人這件事,以求定奪。
那擁有這支專業團隊的富商沉吟着,附近的其他大戶富商已經七嘴八舌的開口了,大部分是希望他可以繼續讓人推進,爭取將最終的決戰也絲毫不落地全數轉述過來,有人還提出可以讓手下高手協助,因爲今夜實在過於精彩,那白髮鬼一人之力橫掃朱府,若是能將決戰也聽個絲毫不漏,那往後一個月裡的談資是完全不缺了。
可最終那富商還是搖了搖頭,示意這最終決戰已經算是江湖秘聞了,他們也只是些看客罷了,知道太多不好,就在這裡等着最後的結果出來吧。
其他人瞧他態度,也深知其中水深,今夜他們在這永壽街上飲酒賞武純屬一樂,那朱家大宅之中卻是風雲涌動,決定着這長安城日後誰屬,若是牽扯太深,難保不引來殺身之禍,遂也作罷。
就在衆人坐下頗有些悶悶不樂飲酒的時候,一個人坐在角落裡默默地在看着一張寫滿了字間或夾雜着招數描畫的紙張,上面寫着:
“第七十八招,白髮鬼擦身過棍,一刀直指劉簡之胸口,同時,白髮鬼身後黑霧涌動,一條漆黑身影從白髮鬼身後驟然殺出……”
在紙張的最後,有人用墨筆勾勒一個虛影,不得不說此人畫技了得,哪怕只是草草畫就,寥寥幾筆,也能讓人感覺到極度凌厲的刀意,那是一把刀,漆黑的刀。
這人又看了一會,等到紙上墨跡差不多幹透了,將紙摺疊了起來,悄悄放進了懷裡。
朱府之中,古月安來到了拱門之前,伸出了手。
那根竹竿他之前還真沒有發現,直到他喚出了傅紅血,纔得到這位大漠飛鷹的指點,說是有人在窺探他,一聽到這話,古月安心中一涼,想的是暴露了,在這個世界,臉可以易容,武功可以僞裝,唯獨武靈是唯一的。
江湖中大多成名高手,報個武靈便知道是誰來了。
這長安城裡雖然應該沒有什麼人知道他在千里之外的江南闖下的那些威名,可人多眼雜,若是真的落入了有心人眼裡,後果不堪設想。
心緒有些微亂,古月安深吸了一口氣,暫時不去想這些,而是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面前的這扇拱門之後。
他敲了敲門,門內遠遠地傳來一個溫潤儒雅的聲音道:“佳客踏月而來,有失遠迎。”
古月安推開了門,這一次倒是沒有萬箭齊發,偌大的庭院裡,藏書樓下,一個長髯朱服的中年人正端坐在一張石桌之前,石桌上擺着一壺酒,一卷書,此人似乎正在就着今夜明亮的月色,看書下酒。
“外面血流成河,朱公倒是在這裡安坐如山,飲酒賞月,詩書相伴,不亦樂乎啊?”古月安一步步走進庭院裡,耳目卻是張開到了極限。
“既來之,則安之。”那長髯朱服之人就是朱棠了,他笑着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說道,“小友久戰辛苦,不若也來飲一杯水酒?”
他這句話剛落下,他背後的一扇圓拱門也被推開了,一道淒冷肅殺的人影從圓拱門後走出來,血從他的身上還有手中的劍上不斷滴落,現在代號無名的謝雨留也來了。
很明顯,他傷的有點重,身上的白衣沾滿了鮮血,一條腿還稍微有一點點瘸了的樣子,可他還是在一步步地上前,在地上踩出了一連串的血色的腳印。
“我們是來殺人的,酒就不喝了吧。”古月安一邊說着話,一邊和那一邊的謝雨留對視,試圖確認對方的狀態是否還好。
可謝雨留完全不理他,把他仙人的狀態發揮到了極致,一路向前。
古月安有些鬱悶,也就放棄了和他合作的打算,他此時已經來到了朱棠面前五丈,詭異的是他居然沒有發現任何埋伏在這個院子裡的人,這完全不符合常理。
莫非是這朱棠手下真的無人可用了,在這大擺空城計?
只能試一試了,既然無法和謝雨留溝通,古月安也就自行其是了,他踏到三丈,終於出刀,刀從兵器譜裡直接被他抽了出來,焚城似火,一刀直指朱棠的眉心。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的腳下土地驟然開裂,十數把兵刃從土中衝出,直指他的腳踝,若不是他退的快,他的腳就被直接剁了下來。
原來是藏在這裡。
古月安心中這才瞭然,怪不得他張開耳目,用全身心去感知四周圍也找不到伏兵所在,居然是藏在土裡,應該還動用了類似龜息功的功法,否則怎麼說都避不開古月安的探查的。
那驟然從土裡刺出的那一下,也絕對的突如其來,要不是古月安功法特殊,內力極其詭變,在一瞬間爆發出了三倍於普通凝氣期高手的力,他還真有可能會被留在那裡。
想到這裡,他就有點擔憂另一邊的謝雨留,因爲他可是看到謝雨留的一條腿是有點瘸了的。
但等到他看了一眼謝雨留那邊,顯然他是多慮了,既然謝雨留能夠走到這裡,就證明他完全不弱,古月安用腳脫離的那些從土裡冒出的刺客的殺招,而謝雨留,他靠的,居然是手中的劍。
這真是一個以劍爲生的男人。
哪怕他的右手手筋被挑斷,哪怕他才練會了左手劍法不過半月有餘,他居然已經把手裡的劍用的彷彿左膀右臂一樣靈活。
他用劍刺地,整個人藉着反彈之力,無比輕巧地飛退。
真是好一個謝雨留。
古月安想到此處,卻已經是無暇再多顧,因爲那些從土裡冒出來的傢伙的攻擊已經到了。
這是一羣統一穿着硃色勁裝的人,手裡握着的武器千奇百怪,有鐵索,有彎鉤,有鐵錘,有軟鞭,有判官筆,居然還有魚竿,他們動作極其一致地朝着古月安涌來,從四面八方出手,給人一種無處可逃的錯覺。
而如果那根竹竿沒有被古月安斬斷,還能繼續伸進來,那麼外面那位曾經在百曉生任骨幹的中年人,應該可以認出,這些身穿朱服的人,就是朱府的核心力量,常年藏在暗處,負責保衛朱棠安全的,八方風雨。
八方風雨當然不是單單指八個人,他們是一羣人,這些人中的任何一個放到江湖上都完全是不起眼到了極點的小人物,可通過不同的武器,功法的組合,再加之特定的陣型,卻可以發揮出不可思議的威力。
朱家全盛之時,有八方風雨三百人,戰陣展開,號稱可斬化境宗師,也是憑此,朱家才一直可坐擁巨量財富,卻不被天下豪門瓜分。
只是到如今,八方風雨似乎也只剩下不到三十人了,一半用來對付古月安,一半則用去對付謝雨留了。
古月安被八方風雨緊逼,也不可客氣,反手就是一刀斬出,剛要利用他遠超一般凝氣期高手的內力,強行入破用力破局,卻沒想到他剛想要入破,刀上卻是傳來了好幾股古怪的內力,這些內力明明都不強,而且很分散,可卻偏偏如同化功一樣的給化解掉了,就好像明明他一拳猛擊出去,卻打到了棉花上。
與此同時,其他古月安來不及顧及的方位,四五把兵器,朝着他的要害部位直指而來,整個包圍圈縮到了最小。
無奈之下,古月安只得強行入破,以絕大的力量凝聚到腳上,以輕功脫離了包圍圈。
光是這一番交手,古月安便已經感覺到了這些人的棘手之處,與之前的人比起來,這些人強了不止一個檔次。
之前那些人,哪怕最強的那個持棍的漢子,也不過是靠着功力高深強大,只會用蠻力,古月安實際上並沒有感覺到太大的壓力。
而這些人,他們是完全的戰鬥機器,一招一式之間,幾無破綻,且一招接着一招,循環往復,彷彿沒有盡頭。
這種莫名的感覺讓古月安想起了當初他最開始穿越而來時,在那家黑店裡,看着長生劍宗的門徒和黑店老闆夫婦交手之時,那幾個長生劍宗的弟子使用的輪迴劍陣的樣子。
破綻在哪裡?
僅僅只是一息的時間,那些人便又將才脫出了重圍的古月安再次納入了他們的包圍圈之中。
古月安再度出手,依舊是那種空有一身武力,卻完全使不出來的滯悶感覺,反倒是對方的進攻源源不斷,古月安一個不察,衣袖被撕去了一隻。
既然找不到破綻,那便……以力破巧吧!
再度用焚城接住了三把兵器,那種化功之感再度傳來,古月安搶在身後的攻擊還沒有到來之前,低吼道:“傅師助我!”
下一刻,一刀漆黑的刀光從古月安的身後匹練而出。
一個站在古月安正前方的持鐵尺的朱服漢子被一刀斬去了頭顱,鮮血沖天而起。
而古月安則是藉着這個空檔,氣行腳底,整個人持刀朝着朱棠殺去。
圍魏救趙,此時謝雨留的處境極度不好,古月安這一刀,就是要那些朱服漢子都來保朱棠。
————————————————
今天開始掉收藏了,心情很差,連帶着寫作狀態也不好,可能會持續一更幾天。
大家體諒,抱歉。
以及感謝扣菊含指笑老哥的打賞,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