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又多了一個武靈?”面對着古月安層出不窮的武靈,黑衣人驚訝了。
他知道古月安是武神軀,卻沒有想到他在短短時間內,居然又多了一個武靈。
以這種速度增長下去,將來恐怕真的沒有人可以制住他。
要知道歷史上最強的武神軀,也不過是擁有七個武靈而已。
而現在,古月安已經快要逼近這個數字了,並且這種趨勢,好像還不會停。
黑衣人越發覺得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了,那就是及時地扼殺掉古月安,在他變得完全無法戰勝以前。
多達六個的武靈,讓黑衣人不得不也喚出了他的武靈,那是一個整個人都隱藏在一團陰影之中的武靈,但是氣勢卻是幾乎和黑衣人一般無二。
武靈一出,黑衣人的攻勢變得立刻又完全不同,之前他拳勁如雨,卻多少還有些散亂的意思,拳勁雖猛,也只是在氣勢上是整體,實際上卻是一個一個獨立的個體。
這樣的攻擊,在古月安喚出了六個武靈的情況下,足以一一破解,並且不斷前壓。
可是他武靈一出,他的拳勁,立刻就形成了一個整體,就彷彿他的武靈成爲了串聯所有拳勁的一根線,讓一個個個體的拳勁,變成了一套完整的拳法。
一般的拳法,就是一拳一拳地打出來以虛形造勢,而黑衣人這一套拳法,完全就是將虛形變成了實體,用一顆顆真正的勁氣凝成的拳頭,將一套拳法的整個過程完全展現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這種感覺,讓古月安想到了越子離的那十二把凌空飛下的古劍所組成的,輪迴往復生生不息的輪迴劍。
只是比起輪迴劍,黑衣人這一套拳法更加的整體,那些拳勁都是由他自身而發,而不是像越子離一樣借靠的外物。
外物哪怕再和人心意相通,也終究達不到最好的狀態,缺的那一絲無間的靈性,就是質變的關鍵。
所以古月安可以抵擋住越子離的輪迴劍陣,卻有些難擋黑衣人這一套凌空之拳。
張子虛是第一個被擊潰的,雖然他的實力已經不弱,但缺乏的那一絲靈智,讓他在這種緊密到幾乎沒有破綻的拳勁裡難以生存。
張子虛一倒下,之前古月安倚仗六個武靈組成的推進之勢就被瞬間擊破了,綰綰想要救場,施展開了天魔力場,試圖將那些漏過來的拳勁給擋住,可是勢一旦被破,黑衣人那源源不絕的拳勁就是四面來襲。
只堅持了一息,綰綰也不得不退,綰綰一退,其他人也只能收縮,從某些方面來講,就和黑衣人的拳勁一樣,他們兩個人也是一體的,只是比起那些拳勁,他們到底還是不夠聯繫的緊密。
陣勢一旦被破,就是一面倒的碾壓,剩下的五個人只能收縮在古月安的身旁,靠着古月安的刀保持着不退。
“很可惜,古月安,雖然你絕對算是天縱之才,年紀輕輕便已經擁有了六武靈,可是你的時間終究太少了,沒有辦法讓他們連成一心,這就是你今天的敗因!”黑衣人的拳勁還在不斷加多,拳勁,已經近乎化作了拳頭的海洋。
就算是那些狂暴的風沙,也是完全無法靠近,黑衣人靠着拳勁,硬生生開闢出了一片沒有風暴的真空地帶。
而古月安,就在這真空地帶的中央。
“怎麼辦,必須得想個辦法。”古月安已經斬的有些吃力了,這一次不同於上一次和越子離的對決。
那一次,他是算準了越子離會力竭,所以就是和他硬扛着,看誰先撐不住。
這一次,黑衣人可是宗師,哪怕會力竭,也絕對比古月安倒下的時間要漫長太多了。
而且……真的有些抵擋不住了啊。
“閉眼吧。”丁蓬建議,這種情況下,哪怕所有人都大招盡出,恐怕也闖不出這一片拳頭森林。
只會被個個擊破。
“斬月嗎?”古月安不假思索,的確,在這種情況下,也只有斬月才能一拼了,斬月這一招,就是最大限度地統合所有武靈的能力,儘可能地將所有力量匯聚於一刀,拼着自毀肉身的結果,斬出去。
目前,好像也能如此了。
“不是。”可就在古月安將要閉眼的時候,丁蓬卻是否決了古月安的這個想法,“他的拳意已經到了無懈可擊的地步,和他硬拼,毫無勝算,你要做的,是觀想那輪明月。”
觀想那輪明月?
古月安一下子明白了,他這一次要做的不是斬月,而是身化明月。
對於丁蓬的話,他選擇無條件相信,因爲他們是莫逆之交,更是生死之交,多少次在絕境中走出,都是靠着丁蓬的指點。
閉上眼睛,觀想明月,其實古月安在對戰秦無爭時,已經有過類似的經歷,所以很快,他就已經在那副明月照大地的圖景中,成爲了那輪照耀大地的明月。
圓月高懸,只是四周圍,卻是無窮無盡的星海,明月雖皎潔而巨大,但當星海無窮無盡的時候,也足以噬月。
現在的情況便是,古月安身周都是朝着他飛快襲來的無盡星河,隨便攻擊哪個方向,都有可能被其他的星河給吞噬。
無處可擊,無處可擋。
這就是無懈可擊之拳嗎?
“把你的力量借給我們。”丁蓬又說。
“什麼?”古月安不明白。
“聽着,你要在最短時間裡斬出五刀,這五刀,每一刀你都必須要用你最強的力量去斬,你要想象的是,你是明月,現在你要將自己從一輪完整的明月,化作無數碎掉的月華,你要玉石俱焚,吞沒星河。”丁蓬的語速快到了極點,只因星河已經越來越近了。
玉石……俱焚嗎?
“我明白了。”古月安立刻,開始調動全身的勁氣,朝着心門撞去,然後在心門震擊到第九下的時候,斬出了這一刀。
這一刀,他借給的傅魔刀,因爲他和傅魔刀的配合時間最久,他們是最老的戰友,真正說起來,他最懂的是傅魔刀的刀。
一刀斬出,他彷彿進入了傅魔刀的人生,他看到了大漠,蕭索的長煙,廣闊的天地,還有刀中的寂寞。
一刀開天地,天地……陰陽斬!
一刀出,古月安迅速回神,勁力再度撞擊心門,復九下,斬出了第二刀。
這一刀,他借給了丁蓬,丁蓬是和他關係最爲密切的武靈,他們一起喝過酒,一起洗過澡,可以說論默契已經超越了他和傅魔刀,所以哪怕在刀道上的理解沒有那麼深厚,古月安也迅速進入了丁蓬的刀中。
丁蓬的刀,是溫潤的,帶着春夜細雨的細膩,還有那一輪隱沒在天上雲層裡的圓月的魔性,他彷彿跟着丁蓬一起上了一座高樓。
小樓一夜聽春雨。
古月安差點迷失在那種雨的溼潤裡,他連忙回神,斬出第三刀,勁氣過心門的時候,他已經感覺到了身體彷彿在開裂,過度頻繁的使用九震之力,已經成爲了他身體的負擔,但是既然丁蓬說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斬出五刀,那麼他就一定要斬出去,這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命運了。
第三刀,他借給了西門劍神。
劍神一笑,可令仙佛鬼神動容。
古月安不懂劍,卻依然在西門劍神那一劍裡,體會到了他的笑容的真諦,那是一種寂寞到了極處的消解。
寂寞,本就是人世間最深刻的情緒。
第四刀,古月安和綰綰在一起,他們彷彿一起在無限的星河裡飛翔,他能感覺到這個心思百變的魔女的孤獨和寂寥,因此彷彿綰綰下一刻出的天魔袖也更加的詭譎多變了起來。
第五刀。
終於到了第五刀,古月安的身體完全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他在將這一刀借給李探花以後,恍惚間好像看到了燦爛的星空裡,一輪明月驟然炸開,月華分作了無數份朝着四周圍的星河席捲而去。
而他就在這其中之一里。
小李飛刀。
例無虛發。
古月安那一刻似乎化作了李探花飛出去的那一把飛刀,他穿過了星河,來到了星河的彼端。
“噗嗤——”一聲悶響,是長刀入肉的聲音。
古月安從無盡的星河裡睜開了眼眸,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黑衣人,他的面罩已經在強猛的刀勁裡被徹底摧破,古月安的刀,也已經刺入了他的身體裡。
他的武靈已經不見了,漫天的拳勁也已經消散。
黃沙重新在風的帶領下席捲起來。
沒有血滴落,因爲血被寒霜凍住了。
“沒想到……”黑衣人出聲,聲音已經嘶啞,只因,他的勢,他的無懈可擊之拳,居然,被破了。
“是你。”古月安看着那張暴露在風沙裡的臉孔,吃力地說道。
“是我。”黑衣人驟然笑着一掌擊出,古月安連忙抽刀去擋。
隨着一聲近乎刺耳的刀鋒擦過肉體的悶響,古月安被擊退了數丈。
但是,黑衣人,已經到了極限,他強撐着身體半跪在那裡,古月安也用刀拄着地,和他相對。
風沙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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