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轉身離開的柳清心裡咯噔一跳, “瀧大郡主麼?”那不就是阿日的姐姐麼?
據收集來的資料,阿日會過得那般窘迫,這位威風的大郡主可是功不可沒啊!
薄脣一抿, 柳清招手叫來一個小二去找掌櫃的, 有些人能無視, 有些人是不能被原諒的。
掌櫃的喜氣洋洋的一路小跑奔到柳清面前, 只要老闆需要她就好了, 她就怕有一天老闆不需要她了,那她的人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柳清只簡單的交代了一句:“帶瀧大郡主去沉醉。記住,做得乾淨點。”
掌櫃的跟在他身邊多年了, 主僕之間已經有了一定的默契,有些事不需要說得太明瞭。
掌櫃的稍稍有些詫異, 老闆從來沒有特別交代她去帶哪一個皇族貴胄去沉醉, 雖然心底有些疑惑, 但堅定的執行老闆的命令是她的本分。
於是,掌櫃的只是恭敬的退下去執行她老闆的命令。
第二天一早, 國都都傳瘋了,述王府的大郡主在沉醉賭坊一夜賭輸了七千萬兩銀子和她名下的數處房產。
市井間說什麼的都有,貴族們都在看述王的笑話。述王府的諸多醜事都被翻出來了。例如多年前,述王的侍郎和人通..奸,半年前, 小女兒攜夫郎、下人離家出走了, 如今大女兒一夜之間輸掉了她半個多家底……述王府成了整個國都茶餘飯後的笑話。
向來極爲好強的述王氣急攻心一下子就病倒了, 一個人躺在牀上, 瀧沁回憶了她這一生的大事小情, 發現她就是個表面風光,內裡心傷的人。
同爲皇女, 皇位沒有她的份;娶個夫郎,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可是居然背叛她;正夫和大女兒整日裡挖空心思的要整死她的小女兒;小女兒離家出走了,大女兒成了笑話……
想着想着,瀧沁不覺癡了,這麼些年了,雖然她不願意承認,心底裡總是清楚的,她纔是罪魁禍首。
那個少年其實從來沒有喜歡過她,外界流傳的兩情相悅都是狗屁,一直以來都是她一廂情願,一廂情願的強娶,一廂情願的以爲只要用整顆心去愛,日久一定會生情,一廂情願的認定石頭是能被捂熱的!
恨他,可是又捨不得放開他,想原諒他,可是午夜夢迴時,那一幕幕撕心裂肺的背叛都讓她痛不欲生。愛恨煎熬着,彼此折磨着,終於有一天,那個少年懸樑了,留給了她一個女兒。
愛屋及烏,恨屋也及烏了,少年活着時,她折磨少年;少年死了,她折磨少年和她的女兒,她深深地知道少年不愛她,卻愛着女兒。既然少年不願意和她繼續糾纏下去,那她就讓少年死了也不得安生!
放任着夫郎欺辱小女兒,默許着大女兒對妹妹的種種打擊,她要讓在九泉下的少年眼睜睜的看着他的女兒是如何被人欺辱的,要他後悔違揹她的命令,獨自死去!
這個家表面風光,但沒有一個幸福的人!她煎熬着,王夫也煎熬着。猶記得多年以前一個小臉圓圓的男孩子總是笑得見牙不見眼的跟在她身後,每天不害羞的到處嚷嚷:“我要嫁給沁姐姐!你們誰也不許對我有非分之想!”
每次偷偷跑來看她時,男孩都不忘問上一句:“沁姐姐,你什麼時候上我家去提親啊?”然後又扭扭捏捏的獨自嘟囔着,“人家好想早點和你成親呢。”
新婚之夜,那個男孩羞紅了小圓臉,怯怯的拉着她的手,逼着她許諾:這一輩子兩人相親相愛,永不分離!
但何時起,那個總是笑得真誠,心無城府的男孩子變成了一個蛇蠍心腸的男人呢?從她遇到少年時,還是小女兒出生時,或是她情傷難愈,借酒消愁,意志低沉時?
瀧沁記不清了,但現在睡在她身側的男人已不是昔日的男孩了。那個男孩每次看到她時,眼睛都閃閃發亮哦,愛意表露無疑。但現在這個男人看到她時,除了有些做作的深情,剩下的就是深藏眼底的恨了。
女兒們呢,好似前世的冤家,今世的仇人,兩姐妹的心從來就沒貼近過,貌合神離的一家人,表面風光的一家人。
她知道小女兒喜歡玉家的大兒子,但大女兒要娶玉家的大兒子時,她沒有阻止,只是冷眼旁觀,看那個一路坎坷,一路掙扎的孩子是如何面對的。
想着想着,瀧沁累了,身子累了,心也累了,她突然發覺找不到活着的意義。
柳清靜靜的聽着屬下的報告,聽到述王閉門謝客時,微微皺了一下眉,但隨即釋然了,有些人是要受點教訓的,再說了,他手頭還有很多事要做呢,哪來的時間去爲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煩惱呢。
這一次,柳清以鐵血的手段清理了門戶後,沒有回到朝思暮想的趙日身邊,而是留在了國都,他要給趙日一個驚喜。想到趙日收到他送的禮貌那大吃一驚的模樣,柳清就興奮不已。他到時一定要趁着趙日高興的時候,把該辦的事都給辦了!
想到那些早在上次趙日醉酒時就該辦的事,柳清不好意思的臉紅了,他側過身擋住屬下的視線,偷偷的瞥一眼已經恢復扁平的胸部,臉更紅了。哎呀,真是太羞人了!
衛衣一進門就看到主子的羞怯模樣,頓時有些黑線,他悄無聲息的示意屋中的其他人出去。
唉,主子啊,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樣很打擊我的審美觀啊!雖然屬下了解你的懷..春男兒心,但請不要露出這麼不和諧的神情。太..淫..蕩,太猥..瑣了!
心裡嘀咕着,衛衣時不時的偷偷瞅柳清一眼。主子真是沒救了!
當柳清終於從他的粉色幻想中脫身而出的時候,詫異的發現房裡只剩下衛衣一個,大家都是聰明人,一猜能猜出來原因了。柳清頓時有些尷尬,表情有些許不自然,掩飾般的咳嗽幾聲,纔拿捏着聲音說話,“事情都辦好了?”停藥後,他的聲線逐漸恢復,現在不拿捏着聲音說話,很容易就會引起別有用心之人的疑惑。
“是,都吩咐下去了,但要完全準備好,尚需要些許時日。”衛衣說話總是一如既往的簡練。
“辛苦你了,下去吧。”柳清心情極好,打發衛衣下去後,他起身踱步到窗邊,笑容燦爛。
阿日,再過一段日子,我們就能相會了!
相對於柳清的好心情,趙日這陣子真是煩透了!
不要臉的三子小姐每天都登門拜訪,被拒之門外後,她居然開始請求外援,每次都帶着城裡某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人上門,也不知道她怎麼求得人家肯陪着她來。這讓趙日恨得牙癢癢,卻無法奈她何!
最可恨的是三子小姐爲了早日娶得美嬌郎,甚至使用了下三濫的手段——託下人替她鴻雁傳書!
如果不是殺人是犯法的,趙日早就忍不住把三子小姐撕成了碎片,更令趙日憤恨的是伍伊每一次巧遇明顯懷着狼子野心的三子小姐時,都笑得異常的勾人,還熱情的請那登徒子常來坐坐!還時不時的與她眉目傳情!
每次看到他二人的互動,都讓趙日心裡泛酸得牙軟,怒火燒紅了眼,理智瀕臨崩潰,她真是快要瘋了!
有一次,趙日氣呼呼的回了溪水村,夜晚睡覺時翻來覆去的睡不着,雲似也被吵得睡不着,乾脆起身妻夫二人說說知心話。
聽完了趙日的煩惱後,雲似有一瞬間的呆愣,他拉高了被子裹住身子,手指輕輕撫摸肚子,沉吟一會後,轉頭看向趙日,欲言又止。
有些事,他看得清楚,但不一定能說得清楚,何況他沒那麼大度,不想說得清楚。就讓當事人自己糾結去好了,他只要知道他們一家人會永遠相親相愛就行了!
趙日苦惱的看着雲似睡去,又糾結了大半夜才睡着。這些天,她又苦惱,又高興!
有了柳清的錢和蕭越的權,城主大人的支持,行業光明的發展前景,車行的生意越做越好,幾乎是日進斗金,夜進鬥銀啊!昊悠城裡上至八十老嫗,下至三歲稚童都知道城裡有個趙氏車行。
今天,幾個主管還跟她商議來着,要是照此以往,用不了多久,她們就能在周邊的幾個城開分店了,逐步把生意做大,做到國都去!
每個人都信心十足,幹勁十足,喜氣洋洋,唯有趙日總是感到不真實,看到那一本本的賬簿,她都會揪自己一把,就怕是做夢呢。
雖然她是準備充分了纔開門做生意的,但現在的發展勢頭卻讓她有種不真實感,都說了萬事開頭難,爲何她就順風順水,財源廣進呢。
趙瑞好幾次都笑她沒錢時想掙大錢,有錢了又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