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順吃了凝丹當天,渾身發紫,隨即起了一場大熱,傍晚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活蹦亂跳了。
那夜,一掃之前的陰霾,舅舅家熱鬧的跟過年似的,舅媽笑的都合不攏嘴,小順一口一個哥叫着,纏着我跟胖子給他算卦。
前面白鬍子老頭都說了,小順是侍天命,自身命運應該很好,我又觀他面相,也是善良寬厚,食祿無憂之人。隨後,我又掏出一張平安符給他,讓他貼身帶着,並囑咐他,少去陰山,村廟之類的地方。
表弟連連答應,說自己以後再也不去趕山了!
我笑:“倒也沒有那麼嚴重。”
舅媽拿着那平安符,就像是得了什麼寶貝,趕緊縫了個布口袋,把它裝起來,掛在了小順的脖子上。
如此,一家人樂呵到十點多,我們才各自回屋休息。
剛進我們臥室的門,胖子就急不可待的催促我,“天~!你快點兒把剩下的那塊仙丹給吃了,我看那東西好使,吃完說不定能壓制住你身上的鬼氣!”
我笑,“你咋的比我這個當事人還着急。”雖是這麼說,我心裡其實也很高興,真是沒有想到,來舅舅家一趟,竟能遇到如此大的機緣。
掏出凝丹放在手心,那明黃色的凝丹,在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我把它放入口中,幹吞下肚,盤膝坐在牀上,閉目,細細的感受。
一刻鐘後,一股灼熱的感覺自我的臍下三寸升起,我趕緊內視,就見那天在石門內,一閃而逝的那縷金黃色真氣,又出現了,這次它稍微大了一點,如同一粒黃豆般大小,在我的丹田處安安靜靜的伏着。
我趕緊引導它在我的筋脈中穿行,金色真氣隨着我的引導,慢慢的穿行在我的奇經八脈之中,它所過之處,彷彿是在黑霧中拋下了一盞燈,黑霧被映的透徹了一些,但卻絲毫不見少。
它在我的筋脈中穿行了一圈,最後又歸於臍下,而我的身體裡,就仿似多出了一張金色的地圖,我緩慢的吐氣,隨後睜開眼睛。
“怎麼樣,怎麼樣……”胖子迫不及待我問我。
我搖頭道:“雖然有用,可跟那滾滾鬼氣比起來,卻是大海與小溪的差別。”
胖子瞪眼,不可思議道:“這-這可是有千年道行的仙丹啊!纔是個小溪?這鬼氣也太強大了吧!這--這……”
見胖子那失望的樣子,我安慰他道:“彆着急,這起碼證明我身體裡的鬼氣,確實是可以靠仙氣來抗衡的,如此看來,我只要找到更多的仙珍,便能徹底壓制身上的鬼氣了!”
“話是這麼說,可我們去哪兒找那玩意呢,就這個,還是因爲那倒黴老頭被雷劫劈死,咱們才撿了個漏呢!唉,早知道就不給那兩個狐狸精了……”胖子不停的跟我叨叨,我也懶得與他多言。說聲睡覺,便倒頭自顧睡去。
其實我根本也睡不着,此刻我的心情挺複雜,不是如同胖子那樣失望,而是看到了一絲希望,只不過經過剛纔來看,我這身體倒像是一個無底洞,需要大量的仙珍,才能與鬼氣抗衡,可我應該去哪兒找呢……
第二天下午,我們便與舅舅一家辭行,離開了這裡。
車窗外,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景物,在漸漸的後退,一直對我揮手的舅舅與舅媽,也逐漸消失在我的視線裡,我放下一直揮動着的手,眼睛卻蒙上了一層水霧。
舅舅一家對我的熱情,讓我難以忘懷,這種情形,是我來之前,萬萬沒有想到的。只是此去經年,再見不知何時。
胖子叼着一根牙籤,笑看着我道:“幹啥啊這是,這不有電話嗎?以後沒事經常來個電話,實在不行,以後逢年過節就回這裡來。”
我抹了把眼睛道:“胖子,你懂個屁!”
車子行了半個小時,就到了我與叔以前居住的那個村子。我們之所以選擇下午走,就是想着晚些去看看鬼道士,太早怕有上香的,去了多有不便。
我在村口碰到一個婦女,便跟她打聽了一下,鬼道士你廟宇果然還在,並且聽女人那口氣,這十里八鄉來找那廟的人還不少。
那廟是建在一座風景秀麗的山上,要上去還得靠自己的腳程。
胖子把車胡亂找了條街停下,我倆馬不停蹄的就趕去了那裡,二十多分鐘後,我就見到了,建在一棵大樹下面的小廟。
看着那小廟,我忍不住就笑了,看來鬼道士這些年混得不錯,原本孤零零的一座小房子,竟然又被人給擴建出了一個小院子,這猛然一看去,倒像是一個獨門獨戶的人家。
“就這裡?”胖子想來也少見村廟有院這等事,有些摸不到頭緒的問我!
我點頭,推開廟門走了進去、
院子裡空蕩蕩的,地上有一堆堆燒剩下的紙灰,廟門大開着,門前有一個大香爐,裡面有很多燒剩下的香屁股,而門口兩邊,竟然還掛了兩塊牌匾,牌匾上書:“結善緣日日虔誠是非因果,普衆生爲人爲己有求必應。”
我看了這個更樂了,這都誰整的啊,難道又是鬼道士託夢,讓村裡人給建的?不過看得出,這裡平日裡來人氣很足。
大概看了下週遭環境,我這剛想着進門呢,忽然一陣陰風颳來,那兩扇本來大開着的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這大動靜嚇了我一跳,胖子看了我一眼,道:“這~這是陰風啊!”
“幾百年的老鬼了,可不是陰風咋滴!”我說着,便去推那門,可那門竟像是從裡面插死了,怎麼都推不開。
這老頭,耍的什麼鬼把戲?難道不歡迎我們?
“快開門,再不開門拆了你這廟!”我好笑的喊着,感覺自己就跟來打劫的似得。
胖子挺配合我,還照着門上‘梆梆’拍了幾下。
這時,我忽然感覺身後有人盯着我,轉身,就見一個老頭扭頭就想跑,我看那白鬚白眉的老頭兒,不是鬼道士還能是誰!
“鬼老道!你跑啥啊!”我大喊一聲。
那老頭聽我這麼喊,身形一怔,停了下來,轉頭遠遠的望着我着我,隨後,他猛的一拍大腿,樂呵呵的笑着,快速的向我飄來,那模樣,就跟多年前,在桑田裡,他要上我身似得。
我也沒躲,他飄到我的身邊,圍着我轉了幾圈道:“是你小子啊!嚇死貧道了!”鬼道士說着,廟門‘吱呀’一聲,又開了。
我看着他那滑稽樣兒,笑道:“怕啥?做虧心事了?”
“瞎說,方纔貧道正在修煉,突然感覺一陣強烈的鬼氣襲來,我還當是來了什麼厲害的鬼,要搶了貧道這廟呢,嚇了貧道一跳!這都想着逃走呢。”鬼道士說到這裡,還一幅心有餘悸的樣子。
我邁步往廟裡走,並玩笑道:“你還怕鬼?”
鬼道士悻悻笑了兩聲,道:“你怎麼來了!這位是?”
“我是問先生的徒弟!”胖子自我介紹道。
鬼道士聽了胖子的話,連忙給他作揖,道:“原來是恩人的徒弟,當年虧得問先生,我才得以有了這處修行之所,不知先生可好?”
“叔走了!”我淡淡的說道。
鬼道士一怔,可能是以爲叔死掉了,也沒再多問,只道:“你們遠道而來,快請坐,請坐。”說着,一陣陰風又起,廟中供桌上的香灰,被拂了個乾乾淨淨,胖子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了鬼道士那供桌上。
我則盯着廟裡的石像打量,那石像是個老道士,手持拂塵,慈眉善目,跟鬼道士倒是有三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