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王從走出皇宮,看到靜候在外的齊瑄,腳步頓住。
“王爺!”齊瑄迎上前。
凜一看着齊瑄,神色微斂。府裡出什麼事兒了嗎?齊瑄怎麼在這裡等着?
“王爺,容逸柏回來了!”
齊瑄話出,凜一不由一愣。王妃剛知他未死,他就回來了?
湛王眼簾微動,眼底劃過什麼,瞬時又消散無蹤,淡淡道,“王妃見到他了嗎?”
齊瑄點頭,“已經見到了。王妃現在就在馨園。”
湛王聽了,垂眸。她一定很開心吧!
容逸柏未死,容逸柏歸來。現在看着他,心裡一定感觸良多吧!
擡腳走上馬車,“回府!”
“是!”
馬車驅動,凜一看一眼馬車的湛王,隨着放下車簾。還以爲,主子會去馨園呢!
湛王坐在馬車內,靠在車壁上,緩緩閉上眼眸。
喜重逢,她與容逸柏肯定有很多話要說。這個時候,不去是識相。去了,是多餘!
多餘!
一念出,湛王眼眸睜開,嘴巴微抿。容逸柏果然還是那麼令人厭惡!
“凜一!”
“屬下在!”
“去馨園!”
“是……”凜一應,心裡無聲嘆一口氣。都說眼不見爲淨。可是……看着王妃兄妹團聚,那親近歡欣的畫面。看着是煩!可不看……好像更煩!
縱然心情不好,湛王也沒避着誰的習慣。
大肚能容。不過是寫着好看而已。他可沒想過要去做到!
容逸柏死而復生,人歸來。在京城之內,引起不小的波動。
死了又活着了,這事兒太稀奇,想不引起關注都難。
無關的,當稀罕事兒看!
相關的,開始琢磨其中門道!
而容傾,只是看着容逸柏!
“傾兒,已經一炷香了。”
容傾聽了,託着下巴,眼睛不眨,看的認真,完全沒有移開視線,停下的意思,“我要把這些日子遺失的都看回來。”
容逸柏聽言,移開視線,“你再這樣看下去,我可能要害羞了。”
“想看你害羞的樣子!”
“傾兒……”
“胖了,高了,好看了。不惦念我的證明,你佔全了。”
“你呢?”
“我胖了,高了,漂亮了!不惦念你的證明,我也佔全了。”
容逸柏聽了,淺笑,眸色溫和依然,“看來,湛王爺把你照顧的很好。”
容傾點頭,“嗯!雖然兇的時候還是很兇。可是,已從真老虎變成紙老虎了。”
容逸柏聽了,挑眉,“這麼說你翻身了?”
容傾搖頭,“沒有!”
“哦!”
“翻身做主人我是不想了。不過,偶爾蹬鼻子上臉還是可以的。”容傾說着,視線終於從容逸柏臉上移開。隨着伸手,握住他的手,拉起他的袖子。
左邊胳膊平滑無痕,很好!
右邊胳膊平滑無痕,很好!
看過視線下移,落在腿上。
容逸柏看此,不待容傾出手,自行報備,“雙腿很好!”
容傾聽了,視線又看向別處。
“除了長了點兒肉,渾身上下都很好。”
“真的麼?”
看容傾不放心的樣子,容逸柏正色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會脫。”
容傾聽言,癟嘴,“你脫我也不看!”
容傾話出,容逸柏滿臉失望,“這樣呀!本來你若是強硬要看,我都已做好了順從的準備。”
聞言,容傾瞬時伸手。
容傾動作出,還未碰觸到他衣服,容逸柏乾脆擋下,“我就是說說而已!”
容傾輕笑,收回手,“我也就嚇唬嚇唬你而已。”
“原來只是……”容逸柏話未說完。在看到緩步走進來人後,不覺頓住。
“王爺!”
“相公!”
湛王站定腳步,看容傾跟小鳥兒似的跑過來。滿臉笑意,好心情藏不住。連那飛揚的髮絲似乎都沾染着歡欣。
這麼高興,自然不是因爲看到他這個相公。而是因爲……
“相公,我哥回來了!”分享喜悅。只可惜,湛王一點兒都不覺得歡喜。只是看她在意,對容逸柏勉強接受着。想讓他同容傾一樣不可能。
對容逸柏的歸來,他跟容傾心情相反。
看着容傾晶晶亮的眼眸,湛王擡眸看向容逸柏,“看到了!”
容逸柏走過來,溫和淺笑,“王爺,好久不見。”
容逸柏說完,本以爲得到的會是湛王一個冷臉。沒曾想……
湛王揚了揚嘴角,竟回了一個笑臉兒過來,並道,“你能回來,小九很高興。本王亦是!”
容逸柏聽言,揚眉。
容傾聽了,盯着湛王,稀罕夾帶點點懷疑,“夫君,你真的很高興?”
湛王聽了,看她一眼,“只是客套話!”
聞言,容傾抿嘴笑。
湛王輕哼,“沒眼色!”
容逸柏點頭,“確實沒眼色。”明知湛王爺是口是心非還要問出來。
聽容逸柏附和,湛王看他一眼,“這一點兒跟某人很像!”
容逸柏聽言,瞬時笑了,摸摸鼻子道,“好久未聽到王爺編排我了。忽然感覺好親切。”
湛王聽了,沒說話,擡腳走到院中坐下。
容傾伸手拉住容逸柏衣袖跟在後,仰頭看着他,小聲嘀咕,嘀咕再嘀咕。
而容逸柏隨着容傾的話,點頭,點頭,連連點頭。一副虛心聽教的模樣。
容傾說完,看容逸柏滿臉受益匪淺的表情。站定,看着他,眸色柔柔,“哥,還能這樣跟你說話,真好!”
有一個能把她的胡說八道,聽出受教表情的哥哥。真真極好。也直到現在,容傾纔有真實感。容逸柏他是真的回來了!
未受傷,未改變,如之前一樣。他還是那個他!雖,暫時還不知他經歷了什麼。可這樣看着他,容傾感到心裡滿滿的。
容逸柏聽了,看着容傾,淺笑,“都能當着湛王爺的面誇我了。看來,在我不在的這段日子,湛王爺真的變了很多。”
容傾點頭,“以前,他先是王爺,後是夫君。而現在,他先是夫君,再是王爺。以前,我於他是樂子。現在,我們是夫妻!”
“這樣很好!”
“嗯!我也覺得很……”容傾話未說完,既被容逸柏打斷。
“不用忙着附和。只是場面話,不是心裡話!”
容逸柏說的一本正經。容傾嘿嘿笑。
他說的是實話。而她以爲不過是逗趣話。
容逸柏看此,擡手揉了揉她頭髮,淡淡一笑,什麼都沒再說。
容逸柏在湛王身邊坐下。容傾坐在對面,笑眯眯的看着他們倆!心裡分外滿足。臉上表情萬事足。
這表情落在兩個男人眼中,彼此對視一眼,隨着又移開視線。
她滿足,他們只能彼此將就!
“我跟容逸柏有話要說。”湛王開口。
“呃……”一聲無意義的應,轉頭看向容逸柏。
“我正巧也有話要跟湛王爺說。”
“呃……那我……”
“迴避吧!”兩人異口同聲。
“相公,哥哥,你們真是好默契呀!”
這話……是誇讚嗎?沒人愛聽!
看兩人表情一個清清淡淡,一個不以爲然。容傾摸摸鼻子起身,
“那我去準備吃的。”
“嗯!”
“好!”
一個點頭,一個應好!
好吧!她忽然就成了多餘的了。這跟她想象中的喜重逢有點不一樣。她哥甚依依不捨,就直接跟她相公悄悄話了。
看容傾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人走遠,容逸柏收回視線,看向湛王爺,“王爺爲傾兒夫婿,是她的福氣。”
湛王聽言,擡眸!
容逸柏看着湛王,溫和一笑,眸色深遠,悠長,“同樣的,能娶傾兒爲妻,也是王爺的福氣!”
湛王頷首,“你說的很對!”
容逸柏聽了,笑容染上一抹他色,“許久不見,王爺比起之前坦誠了許多。”
過去,若是他說:能娶到容傾,是他的福氣。湛王一定會嗤之以鼻,不以爲然。可是現在,他承認的乾脆。
乾脆的承認,不再掩飾的在意!
湛王不鹹不淡道,“本王坦誠,你才能認清。”
“我愛她,我認的很清!”
容逸柏話出,湛王眼睛微眯,眼中慣有的清淡消失不見。
容逸柏神色卻是分外平淡,“以哥哥的身份愛護她,祈願王爺永遠愛惜她。”
“你在警告本王?”
永遠愛惜!這是祈願,亦是警告。
容逸柏沒回答,只道,“王爺一生安康喜樂,我一輩子康健安好。這就是傾兒想要的。也因此,請王爺在以後的日子能護我安好。也請王爺,在此後的歲月裡,接納我,容許我向你效力!”
彼此將就,彼此守護!
湛王聽了,神色不明,話卻不動聽,“本王不喜看到你,你該知道!”
“嗯!看的很清楚。”
“那麼,要本王接納你,你首先第一條要做的……”
“徹底遠離!”
“腦子聰明,做謀士確實有資格。”
“王爺下令,莫敢不從。只要傾兒時常的唸叨,王爺喜歡聽就好。”
“這話,本王不愛聽,你應該知道!”
“所以,我們試着一團和氣吧!”
“一團和氣,不是正在做嗎?”
聞言,容逸柏輕笑出聲,“王爺說的是!”說完,拿起手邊茶壺,爲湛王把茶水斟滿,笑呵呵道,“這樣的話。王爺從今天開始叫我大哥,是不是更好些呢?這樣顯得更和氣,王爺以爲呢?”
湛王聽了,輕抿一口茶水,淡淡道,“經歷生死,看破紅塵。生出皈依佛門之念。所以,去白雲寺出家,你以爲如何?”
容逸柏聽言,喝一口茶,溫和道,“看來,要一團和氣。我們都尚需要更努力。”說完,看着湛王道,“王爺可知剛纔傾兒在我耳邊嘀咕什麼嗎?”
“都說出來,是識相!”
不說呢?那就是反抗!
“王爺知道的,我從來都是識相之人。”
一個識相的人,會明目張膽的當着他,把愛容傾給直接吐露出來嗎?
想到容逸柏剛纔那句話。再看還完好的他。湛王手指無意識的敲擊桌面。
默唸一句,大肚能容,一團和氣!
念過,不鹹不淡道,“你不是容傾,討巧賣乖的話少說,會適得其反!”
“傾兒剛纔對我說:對着王爺,讓我千萬別學她。她調侃王爺,那是挑釁。我調侃王爺,那就是挑釁。果不其然,看來,傾兒對王爺真的很瞭解。”
“你應該照着她說的做。”
“可我以爲不妥。因爲,傾兒除了交代了那個。還說,讓我試着把你當妹夫看待。”
湛王聽了,看向容逸柏。
容逸柏輕輕一笑,“你是王爺,我向你敬茶那是本分。可若是妹夫的話……”容逸柏拿起面前空杯子,遞到湛王跟前,“有些事兒就要反過來做了。”比如斟茶倒水。
“小九最近時常跟本王說:打是親,罵是疼!如此,爲了表示親近,本王也許該做點兒什麼。”
湛王話出,容逸柏茶杯收回,溫和一笑,“王爺還是那麼小心眼。”
“你還是那麼礙眼。”湛王說完,不緊不慢道,“廢話說完了,說點兒有用的吧!”
有用的指的是什麼彼此都清楚。
爲何死了,爲何又活。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