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區，城南路——深夜，金雞拳館內一片平靜，暗黑裡只有一個人影。金雞，他獨坐場館中，吃着盒飯，有誰能想到，賺錢無數的人，竟會躲在一角落裡落寂地吃着盒飯。 “大哥，我金毛恩兩兄弟一定拼命練拳。” “我們會像大哥一樣，打遍擂臺無敵手。” “你再多買兩個飾櫃等着，到時候獎盃都擺不下啦！” “有沒有這麼誇張啊？” “一定會啦，名師出高徒嘛！” “金毛恩，爲什麼無緣無故地請我來吃飯啊？” “提前慶祝我們獲勝啊！” “大哥叫我們要爲未來做規劃，走回正行嘛！” “大哥說的，我們一定會照做的！” “聰明。” 一段段師徒對話浮現在金雞的腦海裡，金雞‘啪’一聲，將盒飯推翻到地上，跳上擂臺，對着沙包就是一陣猛打。汗如雨般，卻消解不了愛徒之情。 ‘砰砰砰砰……’終於筋疲力盡，金雞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他的心似乎有所決定了…… 官塘——一條冷清街巷中，溼漉漉的污穢一片，人跡罕見。這夜，卻來了個不該出現的人……昏暗的街燈，慢慢地映出了他的五官——金雞。 ‘蓬’金雞推開赤龍堂的大門，裡面的人看到金雞來了，個個都面露怒色。 “金雞，你是想來這裡鬧事的嗎？快走啊！” 金雞嘴裡叼着煙，冷聲道：“我想見你師傅葉龍華。” “師傅跟你沒什麼好說的，再囉嗦我就不給你面子了！” “有人敢不給我金雞面子嗎？”金雞昂然走進去，姿態跋扈，氣勢嚇得衆人一呆。的確，憑金雞的事蹟，誰也不敢貿然動手。 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一聲：“這麼多人在這裡，用不着怕他呀——上！” 這時，辦公室內傳出一聲巨喝：“住手！讓他進來。” 是葉龍華，聲音雖然多年沒聽，但熟悉的程度是一世也忘不了。 因爲葉龍華與金雞有過一場惡鬥，金雞到現在還餘悸猶在。來此就爲了見葉龍華，但金雞的步伐卻不聽使喚，邁不出去。深呼吸一下，舉步而去，打開房門，金雞臉色大變，當場呆住了：“啊？” “咳咳……”只見葉龍華躺在牀上，牀頭放着一臺氧氣機，葉龍華戴着氧氣罩躺在那裡咳嗽不停。身體很瘦，幾乎不成人樣了。 葉龍華看向金雞，微微一笑：“怎麼這麼大的反應呀？見到我很害怕啊？咳咳……怕就把煙給滅了，否則引爆氧氣機就糟了。” 金雞將煙丟到地上，用腳踩滅，走了進去：“你究竟是什麼病，怎麼搞成這樣？” 葉龍華取下氧氣罩坐了起來，笑了笑：“哮喘……一發病就要靠機器維生。” 金雞趕緊跑過去扶住葉龍華，讓他躺下：“哎呀，你別亂動了！” “咳咳……我想坐起來。” “你那麼強壯，怎麼會……” “咳咳……內傷所致……”葉
龍華實在坐不起來，只好趟了下去：“不要當我是廢人……這點小病玩不死我的……都是你這傢伙害我這樣的。當年茶樓那一戰，我進了醫院……傷到了氣管，每逢颳風下雨就不行了……” “不可能，這幾年你在外面的名氣還是很響亮的啊？” “我都是裝出來的……其實近兩年我連運動都不行，一動就會氣喘……不過我還有張嘴，可以教徒弟們練拳……一樣得獎咯！”葉龍華說着，笑了起來：“我生病了，所以沒有露面，外面都流傳說我最近閉關，變得更厲害了……你這傢伙一定想不到……你苦練了這麼多年來對付一個……連樓梯都上不了的人！是不是覺得被耍了？” 金雞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多年以來的假想敵一刻之間幻滅，心就如墜深淵。八年刻苦與心生不忿都白費了，根本在當年他就勝了大師兄。戰勝的結果是一直渴求的，可是他不能接受人生的目標就在這一刻完結了。 “你很厲害……廢了還想用腦筋贏我？”金雞說着，突然大聲道：“你要我因爲沒了目標而痛苦，不過我不會。因爲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做——參加至尊拳皇大賽。” “咳咳……你想我會讓你找人頂替金毛恩嗎？我有個很出色的徒弟參賽，聽過多隻香爐多隻鬼嗎？” 金雞拍着胸口說：“我不是爲了錢，而是對金毛恩的承諾。他花了一生的精力在拳壇，想得到榮耀，誰知道天妒英才，老天不公平呀！我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找人頂替，我要用金腰帶給金毛恩陪葬。” “咳咳……”葉龍華咳嗽越來越厲害了，趕緊拿氧氣罩來呼吸幾口，拿下來笑着說：“哈，好個重情重義的男人……你要做個好師傅？好，只要你把以前所有的獎盃給我……還有把金雞拳館解散，我就答應你！” 條件猶如沉雷悶響，深深地打進金雞的胸口。他明白，大師兄只是要奪取他的一生榮耀。 同一時間，澳門——“不好意思，假期的關係，單人房全部客滿，只剩下一間雙人房了。” “怎麼每一間飯店都是這樣啊？”麗冰只好擺擺手：“沒辦法了，難道要回南海去嗎？” 大嘴一楞：“好吧！”雖是這麼說，卻滿心歡喜：“嘿嘿……你可糟了！” 先來一頓豐盛的晚餐，然後到賭場玩樂，目的是要讓彼此都放鬆心情，好迎接即將到來的兩人世界。 “贏了一萬多，好開心呀！”大嘴滿心歡喜地走出賭場。 麗冰緊跟着大嘴身邊，笑着說：“不如去吃點東西吧！” 這時，一胖一瘦兩個年輕人走了過來：“先生，剛纔我有留意到你，你手氣不錯嘛！” 大嘴撇了他們一眼：“我不認識你們！” 胖子大笑：“認識，剛纔我還教你怎麼買，還贏了啊！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原來是想要錢呀，懶得理你！”大嘴說完，拉着麗冰就走。 胖子趕緊山前抓着大嘴的肩
膀，大聲道：“先生，不會這麼不上道吧？” “你放手！”大嘴一把掙開胖子的手，大聲道。 “不給錢就別想走！” 這一鬧，周圍的人都圍了過來看熱鬧，麗冰趕緊拉着大嘴的手：“大嘴哥，就給他們五百塊打發他們啦！我們斯文人，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啦！” 斯文？大嘴兩個字響遍江湖，哪來的斯文？ “不玩扮斯文了！”大嘴忍無可忍，一拳就打在那胖子的臉上：“不打死你這王八蛋，我氣不順啊！去死吧！” 瘦子看到胖子被打，趕緊過來幫忙。但是，不到一分鐘，兩個人已經倒在地上。 大嘴預料會看到麗冰失望的表情，拿出一根菸叼在嘴裡，‘嚓’一聲點燃，說：“出了口氣，全身舒服多了！”說着，看向麗冰：“怎麼？看不慣粗人的做事手法啊？也對，你可是斯文人，我卻是個爛泥！不過早點發現也好，比你以後才發現更好啊！拿着！”說完，取出房間鑰匙丟了過去。 “你回去睡，我自己會找地方過夜。改天我再找你去做訪問，然後……各走各的路。”大嘴說完，轉身就走了。 江湖人是不歸路，某些人強悍的背後，充滿了自卑感。一個粗莽的漢子可以對一個斯文的女孩怎麼樣？一個基本的溫暖家庭也可能奢侈之至，甚至……自己生命可以維持多久？大家明白，女人不喜歡浪蕩人生的男人。 ‘呼’房間鑰匙突然從大嘴耳邊擦過，然後就聽到麗冰跑了過來，大聲喊着：“你敢甩了我，我就打死你這王八蛋……大嘴哥，我也會說粗話，穿鞋不穿襪子，早晚不刷牙來配合你，你不要離開我……”然後撲到大嘴的懷裡大哭。 五星級酒店——深秋，窗外吹來微微的涼風，卻撲滅不了兩個人火熱的心。上一回醉後巫山情，感覺虛幻，如今卻是實實在在的緊擁，心情充斥着興奮……法國式溼吻，舌頭在糾纏不休，掀開浴巾，兩人撲倒在牀上。 “大嘴哥，等一下……”麗冰紅着臉說：“我……我想對你坦白，其實我以前……” 大嘴並沒有讓麗冰把話說完：“你還提以前的事幹嘛呢？你都可以不介意我的一切了！記住，我們要展望以後在一起的生活！” 麗冰很是驚訝，不知道大嘴說的是不是心裡話，但心裡還是很高興：“你真的不介意……我好高興！” 大嘴豪情地不究既往，是愛情的盲目？不，只是他不知道，麗冰的過去，會讓他——一生痛苦！ 南海——“好，我答應你！” 金雞猶豫了半響，咬了咬牙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喔！你……真的願意這麼做？”葉龍華表情很誇張，很是驚訝，他沒想到金雞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對，我失去了的東西可以重新再來過，但我徒弟不行，因爲他死了！”金雞說着，拍着自己的胸脯，厲聲道：“無論任何代價，爲了金毛恩我一定要擁有參賽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