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課後。
今天北川寺所在的的班級也在積極地準備鬼屋道具。
不得不說,日本的這些高中生動手能力還是挺強的。
一些人幫忙縫衣服,另一些人蔘考着網絡上面鬼屋的道具,用人造血漿做出斷手、斷肢這些東西。
不過雖然他們的動手能力還算可以,做出來的道具還是帶着濃濃的廉價感。
硅膠填充物做成的斷手放在稍微有點光線的地方就能看出來是假貨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所有制作道具的學員一句話都不敢說,身子僵硬,頭皮發麻。
因爲今天下課後北川寺並沒有直接離開,只是用平靜的目光注視着他們。
那副冰冷恨不得吃人的表情,讓有些做道具的小女生都快哭出來了。
北、北川大魔王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怎麼還有閒心待在這裡看他們製作道具?怎麼還不回家?
難不成是要對同班同學動手了嗎?
越這麼想,手底下的動作就越不聽使喚。
整個製作現場沉默無聲,沒有人敢輕舉妄動,所有人都在希望北川寺快點離開。
下一刻,北川寺拎起包站了起來。
見到北川寺這熟悉的回家舉動,正在製作斷肢道具的幾個小女生壓不住驚喜的聲音,小小地歡呼了一聲。
然後——
歡呼聲化作死寂,臉上一瞬間驚喜的表情變成了哭喪臉。
因爲北川寺不僅沒有離開,還像是被她們這邊的動靜吸引到了注意力,緩步走了過來。
他邊走,手還一邊在單肩包中摸索着。
啪嗒。
北川寺停下腳步,從包中摸出了一些東西。
接着他將東西塞進這些女生的手中,神色平靜地說道:“你們留着用吧。”
說完後,北川寺便提着揹包離開了教室。
看着對方離開的背影,所有人的精神都是一鬆,包括那幾個被北川寺塞了東西的小女生都是禁不住舒了口氣。
北川寺帶給他們的壓迫感實在太誇張了,有北川寺在他們根本就沒有製作道具的心思了。
說起來北川寺給那幾個女生的東西又是什麼?
有人禁不住好奇地看過去。
然後——
恐懼的尖叫聲從班級之中傳出:
“手!斷手!還有人的腦袋!!!”
是的。
北川寺交給那幾個女生的東西分明就是栩栩如生的斷手、人頭、斷指...
捏着這些東西的女生當場嚇暈,而在她暈倒的那個瞬間,人造血漿也被打翻,傾灑在她身上。
地上滿是‘斑斑血跡’。
一時間,教室之中哀嚎遍野,有些人甚至手忙腳亂想跑出去。
他們這副模樣自然也吸引到了旁邊班級的學員。
旁邊班級的學員們也是好奇地往二年A班掃了一眼。
然後...
恐懼的尖叫聲再度傳出。
另一邊,已經走到樓道邊的北川寺神色一動,看了一眼自己包裡面還留着的那一套西九條可憐娃娃護士裝。
他禁不住搖了搖頭。
前天對西九條可憐說了要帶她來參加京北祭,那個小傢伙就熬夜趕工做出了很多小道具。
那些栩栩如生的假人腦袋,假斷肢,都是她一個人待在家裡面做出來的。
包括現在他包裡面躺着的這套看上去血跡斑斑的娃娃護士服也是她一手縫製的。
聽麻宮永世說,現在那個小傢伙還要給他做一套醫生服。
見到西九條可憐如此努力,北川寺自然也不想讓她的努力白費,於是就將這些她做的道具帶來了學校,並且交給了同班同學們。
“也不知道那些同學滿意不滿意。”北川寺託着下巴思襯着。
說實話,見過實物的他倒是覺得西九條可憐的手藝一般,做出來的道具看上去也不怎麼滲人,也不知道班級裡面的同學們究竟會不會使用可憐做出來的東西。
“怎麼樣都好吧。”北川寺掃了一眼來電顯示,繼續向下走去。
......
不管京北那邊是什麼情況,北川寺再次來到湖畔公園。
而在湖畔公園,一個大齡女青年正嚼着口香糖,毫無坐相地坐在長椅上對着北川寺打了一聲招呼。
這個女人自然是崗野良子。
她之所以在這裡的理由也很簡單。
“北川小子,你可讓我好等啊。”崗野良子自覺地挪開屁股給北川寺讓了個位置,同時語氣戲謔地繼續說道:“我在這裡等了你半個小時。”
“昨天讓你幫忙調查的事情怎麼樣了?”北川寺面無表情地靠着長椅坐下,同時斜了一眼這個看上去極其不靠譜的女人,根本就不在意她話裡面軟釘子。
他可是在電話裡面確定了見面時間的,崗野良子願意提前半個小時來到這裡與他可沒什麼關係。
見北川寺這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崗野良子也是好笑地擺手:
“...算了。反正你這個小子一向都是這種直來直往的脾氣。”
說完這句話後,她從自己的挎包當中取出了用文件夾子夾住的A4紙,聲音清楚地說道:“這就是你要的資料了。”
“嗯。”北川寺接過資料,目光也在A4紙上的印刷字體上迅速掃過。
見北川寺已經進入狀態,坐在旁邊的崗野良子也忍不住地問了一句:“說起來,北川你怎麼突然要起那座廢棄長屋住戶的資料來了?”
北川寺可是一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他既然問自己要資料,那麼就說明廢棄長屋那邊肯定有問題。
崗野良子也不是隻會跟在北川寺背後看他做事的旁觀者。
北川寺問她要資料的時候,她就已經着手調查那座長屋了。
那座長屋現在被人稱作‘稻垣的長屋’,似乎也算是一個靈異景點。
但由於這‘稻垣的長屋’佔地面積不大,流傳出來的怪談也不恐怖,因此也不算太過有名。
可是既然北川寺這邊都已經有動作了...
崗野良子神色一動,剛想把自己心中所想的說出口——
“和你想象的情況有所出入。”
北川寺一面看着資料,一面對崗野良子解釋一句:“那裡並沒有怨靈存在。”
他的聲音一頓,又說道:“但是裡面的情況比起怨靈來說...還要複雜一些。”
北川寺翻閱着資料的手指突然停頓了下來。
另一邊的崗野良子也是敏銳捕捉到了北川寺的動作,她將腦袋探過去,目光停留在對方所翻閱的那一頁。
那是一個小小的人頭像。
綁着麻花辮的小女孩正看着鏡頭這一邊,露着溫和的笑靨。
那張可愛的笑臉帶着一種溫暖人心的感覺,只是這樣看過去,都能讓人心情開懷。
可是記錄在旁邊的字眼卻是冰冷無情的。
“神代香梨,平成16年出生...死於平成25年...享年九歲。”
崗野良子輕聲唸叨着這上面的字眼。
這些資料她都已經看過,自然也知道神代香梨現在的情況。
對方是住在‘稻垣的長屋’的住戶,在六年前就因爲一起事故死亡了。
而且...
崗野良子又掃了一眼底下的信息,忍不住地搖頭。
這樣的小女生,究竟是帶着什麼樣的心情才能在鏡頭面前笑得如此燦爛的呢?
“要是還活着的話,現在估計也已經快要升高中的年紀了,她身上有什麼讓你在意的東西嗎?北川?”
聽着崗野良子的問句,北川寺頷首說道:“確實有些讓我在意的東西。”
他側過頭,看向自己視野另一邊的系統任務。
發現新的怪異‘歌牌’,解鎖任務‘在遙遠處的約定’。
系統提示:長屋底下的陰影,四處遊蕩着的亡靈,夜晚盪漾着的恫嚇聲以及孩童的哽咽聲...長屋之中究竟是存在着東西,還是什麼都不存在呢?與某人約定下的和歌之聲,究竟是會奏響,還是就此落下帷幕?這一切都由你這個碰巧遭遇一切...並且得到歌牌的人去做出回答。
任務完成條件(一):找出神代香梨與某人的約定內容。
任務完成條件(二):完成神代香梨的執念。
任務完成獎勵:牟遲巫女之證。(可選擇對象給予獎勵)。
“......”北川寺。
這是昨天他得到歌牌之後便觸發的任務。
只不過...
牟遲巫女之證...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北川寺摩擦着下巴。
一提到‘牟遲’這個詞語,能聯想到的東西也就只有一件了。
那便是神谷未來現在還戴在手腕處的‘牟遲石’。
而牟遲石的來歷...
“鹿兒島縣...”北川寺喃喃自語了一句。
中嶋実花的父親,中嶋博人所帶來的...具有驅靈效果的石頭。
據對方所說,他是讓探索隊從鹿兒島縣某處超大型靈域中帶出來的東西。
而牟遲石的驅靈效果也不容小視,連神谷未來那種除靈新手都能輕而易舉地融化一隻怨靈。
由此觀之,與‘牟遲’相關的東西應該都是不可小覷的事物纔對。
當然,這裡也有可能只是名字有巧合的相同而已。
不過那種可能性很低。
最關鍵的是...
“能夠選擇對象給予任務獎勵。”
北川寺小聲地嘟囔了一句後便將任務欄關掉。
不管怎麼樣,系統任務觸發了已經是事實,有任務獎勵拿總比沒有要好,至於要將這一次的獎勵交給誰...還是等到他完成這一次任務之後再去思考這種事情比較穩妥。
在那之前就得弄明白一些事情了。
神代香梨究竟與誰做了約定,約定的內容又是什麼。
雖然崗野良子所調查過來的資料並沒有指明誰是神代香梨約定的對象,但是上面有一句非常醒目的字眼——
崗野良子還生怕北川寺沒看見,在旁邊還提醒了他一句:
“根據鄰居口述,神代香梨生前與稻垣家關係親切。”
是的。
稻垣一家。
稻垣的長屋本來就是一間對外出租的長屋,畢竟佔地面積那麼大,只住稻垣一家人確實有些浪費,所以這一家人就將房間出租,以此來賺些費用。
而租用的用戶就是神代一家。
這也是稻垣一家與神代香梨結緣的開端。
可是...已經搬離長屋的稻垣一家現在又在哪裡?
神代香梨的家人又在何方呢?
這同樣也是個問題。
“這一點我也考慮到了。”
崗野良子見北川寺陷入沉思,開口說道:“實際上稻垣一家現在還住在東京,住址我在資料最後一頁留下了,要是北川你想去拜訪的話,也是可以的。”
說着她還抓了抓頭:“至於另外的神代一家...那一家人好像已經搬離東京了,至少我在都內暫時是沒有找到可以用的資料。”
正當崗野良子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發現北川寺對她投來了莫名的目光。
“北川,你在看什麼?”
崗野良子忍不住問道。
“我只是有些驚訝。”北川寺捏着資料,語氣之中帶了些許驚詫:“良子你竟然也能把事情考慮的這麼周到?”
這一句反問說出口,讓崗野良子立刻呆住了。
過了一會兒,崗野良子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得通紅,她攥着的拳頭咯咯作響。臉上也因此扯出一抹格外可怕的笑容來:“北川,從以前我就在想一件事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笑臉都維持不住了:
“你這個小子是不是...對大人少了那麼一點尊重的心態?”
“我只是開個玩笑。”
“開玩笑?!”
崗野良子氣急了。
北川寺面無表情說出氣人話語的模樣纔是最讓人生氣的!
她摩擦着牙齒,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我現在越發覺得要教訓你這個傢伙一頓了,再讓你這樣下去,你只會變成性格扭曲的小子。”
“沒關係。”北川寺眨了眨眼睛,依舊是那副表情:
“因爲你打不過我。”
“......”崗野良子。
聽見這句話,崗野良子乾脆地就跳起來了。
她也不管偷襲是一種多麼卑鄙的行爲,只是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必須要讓北川寺知道一下,什麼叫做‘大人的威嚴’。
五分鐘後。
“不管怎麼樣,還是非常感謝你的資料,良子。”北川寺起身對着崗野良子點了點頭開口道謝。
“......”崗野良子。
崗野良子渾身癱軟在長椅之上,一雙眼睛還在狠狠地盯着北川寺。
雖然惡狠狠地盯着...但是崗野良子還是從心底感到一陣無語。
北川小子確實很厲害。
這一點就連崗野良子都不得不承認。
她的擒拿技、關節技全部都被對方閃開。
這貨厲害得簡直就不像是個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