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寺着重詢問了北川繪里最近的成績表現,發現對方還是保住了年級前十五後,也算是勉強鬆了口氣。
京北可算得上是文京區的重點高中,在京北一直保持年級前十五的順位,都內的大學都是可期的。
而且國中與高中的試卷難度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由此也可以看出北川繪里上學的時候也還算努力了。
值得一提的是,北川繪里另外四個死黨的成績都不錯,就算是成績最不好的瀧源菜菜子在年級中也能保持五十左右的順位。
另外的戴眼鏡的櫻井紗希、格外自戀的小女生佐倉澪、凡事冷靜思考的大友愛,在年級中的排名都是十五以內。
鹹蛋妹妹交的朋友都是學霸,也難怪她的成績會這麼好,畢竟好朋友之間互相影響的效果還是很大的。
“可怎麼樣都比不過寺哥啊...”北川繪里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可能自家老哥現在還不知道,他的成績爲年級第二,年級第一是常年榜首的神谷未來。
或許乍看之下自家老哥還有個神谷未來壓在頭上,北川大魔王的名頭還沒有支配順位榜單。
但要知道老哥可是開學四個星期,翹課翹了三個星期的狠人啊。
而且在開學之前,北川寺的順位可是剛剛好卡在中間,年級第一百五十位。
這次摸底測試卻像坐火箭一樣地升到了年級第二。
沒怎麼聽課還能考這麼好。
“果然...寺哥是天下無敵的。”北川繪里將手機放在桌面上,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第一雖然是神谷未來,但神谷未來其實在心裡面已經被北川繪里預定成嫂子了,她再怎麼蹦躂也是無法逃脫寺哥的手掌心的。
畢竟只要北川繪里請求了,神谷未來就會露出寵溺的笑容過來幫忙。
這不是嫂子是什麼?
要是寺哥敢另尋新歡的話——
北川繪里臉色一硬氣,回頭看向北川寺。
北川寺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硬氣的表情從臉上迅速脫離,北川繪里脖子縮了縮,整個人都軟下來了,想了想又找到其他的話題:
“說起來実花姐怎麼這麼久還沒回來啊。都已經一兩點鐘了,按道理來說檢查身體應該用不着這麼久的。”
北川寺一聽這話,看了一眼北川繪里,雙眸閃爍:“她去多久了?”
“大概五個多小時了...”北川繪里掰着手指算道。
五個小時。
鐘表盤的時間指在下午一點三十六分,換而言之,中嶋実花與千葉螢是八點多鐘的時候去醫院檢查的。
“應該很快就回來了,不要着急。”
千葉螢比起中嶋実花可靠譜太多了。
有她帶着,中嶋実花應該是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的。
比起那個北川寺更擔心中嶋実花自己不小心把面罩摘下來,讓路人看見她的樣子,最後又在醫院裡面引起轟動。
想到這裡,北川寺還是給千葉螢打了個電話。
電話打過去,過了一分多鐘才接起來。
“喂?北川前輩?”
“是我,螢小姐。我已經回到東京了,聽說中嶋小姐檢查身體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北川寺直接問道。
“嗯...這邊的情況...有點稍微複雜吧,不過不要緊,我們很快就回來了,到時候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北川前輩。”
“好。”
說到這裡,千葉螢那邊將手機掛斷,留下一陣陣盲音。
北川寺看着手機,卻是已經瞭解到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把手機放下,安撫一句北川繪里:“不用擔心,她們很快就回來了。我們先吃午飯吧。”
兩個人互相幫手,利用冰箱裡面經過補充的食材,炒了一鍋海鮮燴飯。
吃過飯後,兩個人就開始各做各的事情,等待着中嶋実花回來。
約莫到了下午四點鐘,滿面疲憊之色的中嶋実花與另一邊憂心忡忡皺眉的千葉螢回來了。
“這次又打擾了,北川前輩。”
千葉螢的雙腳已經能夠正常的行走了。
雖說還不能劇烈的跑動,但比之以前在輪椅上的生活,千葉螢還是特別特別感激面前的北川寺的。
要不是北川寺,她估計還在輪椅上坐着,自己的妹妹也要因爲鏡中公寓這件事...
由此也可以看出來,沒有北川寺的生活,簡直無法想象。
“嗯。”北川寺淡淡地嗯了一聲,接着又看一眼中嶋実花的表情,非常有眼色地將北川繪里打發進她房間。
等到北川繪里完全上樓了,北川寺纔開口:
“是關於中嶋家的事情吧?”
“????”中嶋実花。
中嶋実花張了張嘴,滿面問號:“我還什麼都沒說,怎麼北川你就已經知道了?”
北川寺只是虛着目光看着她,但不說話。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你不就那點破事嗎?’
“呃。”中嶋実花臉色漲得通紅,想要反駁北川寺可又找不到任何反駁的點,只能硬撐起一口氣又放鬆了:“是,你說的沒錯,就是關於我本家的事情。”
“我的本家,鹿兒島縣的中嶋財團,其影響力足以輻射到四國島——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得到消息知道我患上急性白血病了...”
中嶋実花有點無奈。
本來她今天過去的時候歡歡喜喜。
畢竟更加適合的骨髓適配源到手後,她的手術成功率也會提高不少。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去了醫院之後醫生才告訴她,那竟然是中嶋財團花費了財力、人力、物力去搜尋到的合適人選。
而且通過這一次的事情,自己的父母還和自己搭上線了,說是明天要來北川家一趟。
這纔是最要命的。
同樣的,中嶋実花也沒有想到自己父母究竟是怎麼知道自己身體狀況的。
“關於中嶋財團是如何知道中嶋小姐你最近身體情況...我覺得你應該去問問螢小姐,我覺得她應該心裡有數。”
“啊?問螢?”
中嶋実花再度錯愕地看過去,卻發現千葉螢露出了幾分難爲情的笑容。
這她那還不會領會到北川寺的意思?分明就是千葉螢把自己的身體狀況泄露給了中嶋財團。
“螢!!!!”
中嶋実花又氣又怒,完全沒有想到一直陪伴在自己身旁的死黨竟然是個叛徒。
見她似乎真的生氣了,千葉螢也不收起了笑容,柔聲勸說道:“...実花,這件事情中嶋伯父與中嶋伯母同樣有知道的資格。況且要找到更加合適的骨髓適配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藉助中嶋財團的力量也是必須的。”
中嶋実花撅起粉脣,英氣凜然的俏臉上還是洋溢着不滿。
“北川前輩。你覺得呢?”
千葉螢將目光看向北川寺,希冀着他爲自己說兩句好話。
畢竟中嶋実花與北川寺居住這麼久,北川寺所說的話也應該能影響到中嶋実花。
在千葉螢的目光下,北川寺冷淡地將視線移開:“我並不認同這種做法,螢小姐。”
他無視了千葉螢幽怨的目光,將視線投放在中嶋実花身上,一字一句地說道:“可是出於對中嶋小姐的健康考慮,我贊同螢小姐的做法。”
“事實上,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我覺得中嶋小姐也應該認同我這句話。”
“可就算是這樣——”中嶋実花還是有些氣急。
都已經二十多歲年紀了,還這麼一副小女生的樣子。
北川寺擺了擺手,打斷了中嶋実花的話:“那我反過來問中嶋小姐吧。”
“你討厭自己的生身父母嗎?”
“......”中嶋実花再度沉默了。
即使自己的父母不願讓自己實現夢想,中嶋実花也沒有討厭過他們,頂多只是無法接受他們不理解自己。
這也是中嶋実花一直抑鬱着的心結。
“既然不討厭,那麼接受他們的幫助,我認爲也沒有多大的問題。”
北川寺平平淡淡繼續說道:“若是中嶋小姐你十分討厭他們,那麼我也可以帶你去一個永遠都見不到他們的地方——這個說法我只說現在這一次。若是錯過了,你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中嶋実花愣住了。
千葉螢也愣住了。
隨即千葉螢面色大變:“北川前輩——”
別人不知道北川寺的能力,她可是清楚知道的。
若是這個北川寺開口的話,那說不定他真有那個辦法。
“我在和中嶋小姐說話。”北川寺看都不看千葉螢一眼,他只是用炯炯目光盯住中嶋実花。
沉默。
長時間讓千葉螢心驚肉跳的沉默。
最終,中嶋実花釋然地搖了搖頭:“我怎麼可能討厭我父母呢?”
“這就是中嶋小姐你的選擇。那麼你就應該去走自己想去走的路。”
“我明天盡力地說服我的父母吧。”
中嶋実花重新打起精神來了。
她像是突然想通了一樣。
說到底,對方與自己都是一家人,只是逃避是沒有用的。
她終究是要面對自己的家人的。
要麼是在她父母有生之年中,中嶋実花想通了。要麼就是在她父母死去後,中嶋実花帶着無比的遺憾,痛哭流涕地趴在棺材上,訴說着對他們的思念。
事情就這麼簡單,對於北川寺來說,這根本不算什麼問題。
比起一般小說中將各種事態誇張化複雜化的操作,北川寺要選擇的永遠都是那麼簡潔明瞭。
有矛盾,那就去解決。
世界上沒什麼不能解決的矛盾,關鍵在於當事人願不願意去解決而已。
看着她這副樣子,千葉螢才勉強鬆了口氣。
事情總算沒有到最惡劣的一步。
可她又有些好奇。
明明自己偷偷將中嶋実花身體情況泄露給中嶋財團的事情誰都沒有告訴,但爲何北川寺卻一副早就已經知道的樣子?
“北川前輩,我有問題想問你。”
千葉螢湊近壓低聲音。
“你說。”
“爲什麼你知道我把実花的身體情況告訴了她父母?”
北川寺喝了口茶,頭也不擡地回答道:
“我猜的。”
“猜的?”千葉螢瞪大雙眼。
這你都能猜得出來?而且你這猜的未免太準了吧?
千葉螢有些錯愕。
面對她這副神情,北川寺也僅是繼續說道:“之所以說是我猜的,是因爲我沒有確切的證據能證明是螢小姐你泄露的消息。”
“可是從我認識螢小姐以來,你就一直都是這種性格的人了。”
北川寺眸子一擡:“你不採取某些行動反而會讓我感到訝異。”
千葉螢一直都是主動派,從來都沒有被動去做某些事情。
這些從她主動找上北川寺收留中嶋実花這一點也能看出來。
“......”千葉螢。
也就是說,自己所採取的行動全部都被北川寺看穿了?
這個男生還真是有些過於可怕了...
千葉螢有點理解那些叫他北川大魔王學員們的心情了。
“那剛纔北川前輩說的...會把実花送到她父母再也見不到她的地方...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千葉螢死死地看着北川寺,希望從他口中得到答案。
要是中嶋実花真的說出‘討厭’這個詞語來,北川寺是否會真的——
北川寺冰冷的臉上顯出了波動,他側過臉來,有些奇怪地看着千葉螢:
“我只是想開個玩笑緩解一下當時的氣氛。”
“啊?!”
千葉螢張大了嘴巴。
只是開個玩笑?!
“她走的路和我不同,我又不可能真送她去一個父母找不到她的地方。”
北川寺語氣古怪地繼續說道:“我也沒那個義務去幫忙吧。”
“當然,要我幫忙也是可以的。繪里上大學也需要一筆費用,我自己上大學也需要一筆費用,要是把這個錢拿到手,我覺得我還真會考慮完成中嶋実花的委託。”
等會兒...這麼一想,他好像還錯過了什麼?
“要不然還是問一問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吧?”
北川寺眉頭緊鎖地思考道。
“不要!!!”千葉螢忍不住大叫出聲。
見她這副樣子,北川寺聳了聳肩,毫不在意地擺擺手:
“這個也是開玩笑。”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北川前輩!”
而且真的是開玩笑嗎?
真的僅是北川寺隨口說說嗎?
她越想越不對勁。
千葉螢凝重地看着臉上不帶絲毫感情波動的北川寺。
她只覺得自己現在好像根本就弄不明白北川寺的玩笑與真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