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去新年參拜的東西並不需要準備太多,對於一般人來說只要錢到,神社中的神明自然也會到。
北川繪里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只不過——
北川繪里看了一眼自己癟癟的荷包,對自己那可憐巴巴的財力表示無可奈何。
媽媽一向都將錢財交給比北川繪里年長的北川寺掌管。
而北川寺之前都是那種陰沉着臉不說話的態度,北川繪里又本來就很害怕自己的哥哥,所以想從他手裡拿到錢,根本就是難如登天。
但——
還是好想要好想要啊啊啊——好想要壓歲錢啊!!!
“本來還想買幾件新衣服的。”北川繪里本來想嘆口氣,但一想到‘幸福會從嘆息中溜走’這句俚語,她又拍了拍自己的臉振作起來。
說起來寺尼桑怎麼突然想到要去新年參拜了呢?
一邊這麼想着,她一邊裹着單薄的外套,搓着雙手,僂着身子,啪嗒啪嗒地走下樓。
還沒來到客廳,她就被北川寺叫住了。
“時間可能有些晚了,可還是新年快樂。”
北川寺隨手將壓歲錢袋交給北川繪里,平靜地送上祝福。
哎?
“真的可以收下嗎?”北川繪里滿臉詫異。剛纔她在上面就在嘀咕壓歲錢的事情,沒想到一下樓北川寺就把壓歲錢交給她了。
而且那份厚實感,根本就不像隨意塞進幾個硬幣或者一兩千日元的感覺。
“這就是給你的,隨便怎麼用都可以。”北川寺點頭。
他本人是確實不太明白日本這邊的民俗習慣,但金錢的力量永遠是無窮的。
至少他覺得,像北川繪里這樣的小女生應該會有想買的東西,想要的衣服,北川寺以前怎樣他管不着,但壓歲錢還是要給上的。
就他現在看北川繪里興奮的表情,也覺得自己的行爲沒有絲毫問題。
北川寺收回上下打量的目光,起身走向客廳——
北川繪里自然感受到北川寺眼神中的冷淡,獲得壓歲錢的興奮立刻被壓下,整個人也有些惴惴不安。
北川寺的性格這幾天性格變化如此之大,該不會這又是對方正在逞強的表現吧?就像父親剛去世的那幾個月。
這麼一想,北川繪里面色下意識地變了變。
要真是那樣...
北川繪里咬着牙,手中的壓歲錢袋被攥得緊緊的,最後——
“寺、寺尼桑!”北川繪里雙手攥緊錢袋,腦袋低下,將其遞還給北川寺。
“......”北川寺。
北川寺的目光一如剛纔一樣平靜澄澈,對於北川繪里的動作,他只是偏了偏腦袋,吐出一句話:
“不夠用?”
嗯?
北川繪里雪白的臉色一下子就漲紅了,她知道是北川寺誤會了,所以看上去手足無措,
“不、不是的!是...是那個...寺尼桑一直都在努力,我也不能落後,也就是說...也就是說...”
聲音越到後面越小。
啪...
北川寺將自己的羽絨服披在北川繪里的身上。
“暫時先別說了,你先去洗漱換身衣服,早餐準備好了,我們等會兒就出發。”
北川寺的聲音聽起來還是硬邦邦的,但是北川繪里卻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
她剛纔悄悄地就已經看見了,北川寺是特意走去客廳沙發爲自己取來羽絨服的。
哈——
看着北川寺忙裡忙外的身影,北川繪里對着自己凍得紅紅的手掌哈了一口白氣後又跺了跺腳。
還是好冷!
小說裡面說的那種‘心中涌出的暖流’根本就沒有出現嘛!
北川繪里急急忙忙地邁着步子走去盥洗室。
......
吃過簡單的吐司牛奶早餐後,北川寺與北川繪里一步一步踩在凍得咔擦咔擦的地面上,向着神社方向走去。
昨天晚上是下了雪的,兩邊的房屋已經完全被雪層染白。
剷雪機將厚厚的雪層堆至道路兩邊,騰出一條供人行走的道路。
寒冷的冷空氣從頭頂呼嘯而過,直讓人將脖子埋進衣領之下。
像北川寺與北川繪里這樣去新年參拜的行人組合其實也不算太少,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在一月一日那一天騰出時間來趕去神社。
但人多人少與北川寺並沒有什麼關係,他都要帶着北川繪里去新年參拜。
“如果實在太冷那就回去再加件褲子怎麼樣?”北川寺回頭耐心勸解。
他是搞不懂北川繪里是怎麼想的,這麼冷的天氣下半身還只是短裙外帶褲襪。
雖說那褲襪看着挺厚實的,可北川寺並不覺得這能充分保暖。
“不會的啦,寺尼桑,你看前面不也有幾個女生和我一樣嗎?”
確實,在北川繪里指向下,北川寺的確看見幾個女生在前面邊走邊說笑着,她們下半身無疑全都是短裙搭配褲襪亦或是絲襪的組合。
只不過...
在打量一會兒後,那三個女生就明顯感覺到北川寺的目光,她們紛紛轉身走回來。
“寺...寺尼桑。”北川繪里拉了拉北川寺的手掌,嚥了咽口水。
“不要怕,看來是熟人。”
感受到爲首女生目光中的戲謔熟稔,北川寺心中一動。
難不成是北川寺在學校認識的人?
只不過看對方這個架勢...
北川寺呼吸平穩,不慌不忙地擡頭。
此時,三個女生已經來到他身前。
這三個女生當然是北川寺的熟人,其中爲首那個長頭髮名叫星野奈奈的小女生甚至還是北川寺高一時單相思暗戀過的對象。但在之後北川寺被對方以各種理由叫出去戲耍霸凌一遍後,再見到星野奈奈後,北川寺就基本是繞道而行了。
此時星野奈奈見北川寺看見自己竟然還是一副冷淡的樣子,腳下動作不由得加快,重重的鼻音也隨之發出。
“北川,放了個冬假你就裝生人大頭鬼了?見到我竟然不主動滾過來?”
北川寺現在這副冷漠無視的樣子,感覺就像換了個人一樣,只讓她特別不爽。
對她那橫眉怒目的樣子,北川寺只是皺了皺眉,心平氣和地反問:
“你是哪位?”
這人的聲音北川寺連印象都沒有,想來也不是在手機裡給他帶來寶貴情報的朋友,他連搭理不太想搭理。
“我是哪位?我叫星野奈奈,現在你有印象了嗎?”
聽見北川寺這句話,星野奈奈二話不說擠過來,這個小女生實在沒想到北川寺居然敢對自己這麼說話。
“沒有多少印象。”北川寺平靜搖頭。
見北川寺如此作態,星野奈奈面色一變,剛要發怒,隨後便看見了縮在北川寺身後的北川繪里。
北川繪里穿着藏藍色的短裙,上身搭配着米色女士風衣,看上去既可愛又帶點小小的清純之感。
“好啊!北川,我就說你膽子爲什麼這麼大了,原來你這個卑鄙的傢伙還找了個新歡。”
小女生莫名的情緒發作了,星野奈奈伸出手掌就要去抓北川繪里的臉。
可誰知手伸到半空中就被北川寺給牢牢抓住了。
啪!!!
一道巴掌甩在星野奈奈的臉上。
這一下,不光是星野奈奈與她那些死黨驚呆了,就連北川繪里都瞪大了雙眼。
“你打我?...血...我...”星野奈奈張了張嘴巴,有血絲從嘴邊滲下。
她連話都氣得有些說不清楚了。
自己竟然被打了?
被那個自己戲耍過、侮辱過的窩囊廢北川寺給打了?
“下意識動作。”北川寺鬆開星野奈奈的手掌,聲音冷淡。
他擡起頭,雙眼中的冷淡讓不止讓星野奈奈發愣,就連星野奈奈背後兩個小女生都在懷疑她們是不是認錯人了。
那個在學校裡自閉的北川寺會是這個樣子?怎麼想都不太可能。
“我對星野同學沒有半分印象。且你一見面就對我妹妹動手,是不是有些失禮了?”
“你以前向我表白過!!!”對於北川寺這冷漠的態度,星野奈奈乾脆尖叫起來。
她爲什麼有種莫名其妙被吃幹抹淨的感覺?
“那星野同學答應了我的表白嗎?”北川寺風輕雲淡道。
“像你這種窩囊廢我怎麼可能答應你?”星野奈奈又氣又急,憤怒地開口道。
“那還真要謝謝星野同學高擡貴手,放過了我這個涉世不深的孩子。”
北川寺慢慢悠悠地帶着北川繪里從星野奈奈身旁走過。
那份從容不迫的淡定看得星野三人都是滿臉發愣。
這人...真是北川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