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谷。
死澤谷。
一腳踏進谷口,秦驚羽方纔明白這別名的來由。
這一天,算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和煦陽光照下,她放眼望去,但見谷中霧氣瀰漫,深深淺淺,灰灰暗暗,整座山嶺竟是純石堆砌而成,中無樹木,寸草不生,充滿着陰晦之氣。
而谷中卻有許多發亮的地方,有的碧綠,有的豔紅,有的墨黑,猶如閃閃的五彩寶石,雖無人煙生氣,卻別有一番異樣風景。
“那是什麼?”雷牧歌在身旁低問。
秦驚羽眼力奇佳,自然看得清清楚楚,蹙了蹙眉,她嘆道:“是溪流水潭之類。”
俗話說,流水不腐,而這谷中的溪流顏色那麼怪異,不是紅就是綠,足以說明其中的瘴氣有多可怕,簡直無法想象!
看着另一側的銀翼,她比劃個手勢:“叫你的親衛都退後,跟着我走。”
銀翼卻是搖頭:“不可能。”谷中的情勢不妙,他也是看在眼裡,自然不願她率先犯險,再說,這由之前衛煞二部整編而成的五千鐵騎從來是先鋒部隊,奇襲暗戰不在話下,有他們在,就算有突發狀況,也能護得她全身而退。
“我先去探探。”李一舟站出來,面上覆着層濡溼的紗布,“我與穆老爺子曾討論過,一般來說,這山谷地勢閉塞,雨淋日炙,溼熱重蒸,加以毒蛇與毒蟲的痰涎矢糞灑布其間,是以形成瘴氣,只要找到瘴母,就能想出法子破解。”
秦驚羽有絲遲疑,雖說他醫術不凡,人也機敏,但畢竟武功有限,又無護身利器,想了想,她去解腰間的琅琊神劍:“你帶着我的劍去……”
“不可!”連李一舟在內,幾人同時出聲喝止。
誰都知道,琅琊神劍是她所獨有的護身之物,也是唯一的武器,若是給了李一舟,萬一有個什麼意外,她又何以爲持?
“算了,還是讓我的親衛去吧!”軒轅墨在旁聽得真切,皺着眉頭說道。看這幾人一副緊張得不行的模樣,怎麼看怎麼不對勁,早聞這大夏天子有斷袖之嫌,而今耳聞眼見,別說,還真像那麼回事!
別人倒也罷了,但李一舟是他東陽定下的駙馬爺,可不能參與到這趟渾水中去!
“那好,有勞大王子!”秦驚羽點點頭,不再推辭。身爲東陽王室親衛,其實力不可小覷,何況他們身上還有那珍貴的紫金藤腰帶,毒蛇蟲蟻根本沒法近身,前往探路,確實比其他人更爲合適。
李一舟踏上一步:“我還是得去。”他是將軍,更是醫者,不弄清這瘴氣之秘,大軍就無法順利前行,責任所在,不可逃避。
軒轅墨撇撇嘴,嘀咕一句:“薇兒怎麼就看上你冷麪小子……”說話間,卻是將自己的腰帶解下來,遞了過去,“拿去戴上,進了谷小心些!”說罷又給身邊親衛遞個眼色,意在讓他們對這準妹夫貼身保護,不得有誤。
“多謝大王子!”秦驚羽眉開眼笑,她眼尖,知道軒轅墨除了這腰帶之外,拇指上那個大大的扳指也是銀芒閃閃,不用說,這扳指也是鑲了銀的紫金藤所制……看着真是眼紅啊!
心裡打定主意,等李一舟大婚,定然幫他送上大筆聘禮,東陽那邊的回禮別的就免了,這紫金藤少不得要多要一些!
李一舟又發了些藥物給衆人隨身攜帶,一行人準備完畢,便朝着谷口的方向行進。
沒有一絲風。
山谷裡靜悄悄的,腳下水澤遍佈,水面上還漂浮着幾根灰黑之物,像是*的水草,越往裡走,越覺陰森,隱隱有腥穢的氣息飄蕩而來。
腥風之中,忽又伴着陣陣異香,只聽得山石處悉悉索索,似有蛇蟻之類的活物感覺到紫金藤的厲害,驚惶後退。
就在身前數十丈外,卻有一片濃濃灰色,如霧一般的巨大瘴氣,浩浩蕩蕩騰起,左右延伸,高難見頂,彼此糾結涌動,彷彿看不到邊界。
見此情形,那些東陽親衛迅速聚攏過來,將李一舟包圍在內,形成一個橢圓形的陣型。
衆人手持兵器,緩慢前行,漸漸地,進入了那灰色瘴氣的邊緣。
那瘴氣如影隨形飄蕩而來,還未近身,就像是受到什麼刺激一般,反彈着蕩了回去。
李一舟見狀一喜,低叫:“這紫金藤還真管用,連瘴氣都能闢開!”
衆人放下心來,跟着那退縮的瘴氣又往前走,沒走兩步,但見眼前驀然一亮,山坳間燦燦然作金光,彷彿有什麼東西忽而從半空墜下來,小如彈丸漸漸飄散,大如車輪忽然進裂,非虹非霞,五色遍野,香氣逼人。
“啊,是瘴母!”李一舟脫口而出,腳步微頓,便是朝着那光亮衝了過去。
秦驚羽在谷口看得分明,心裡莫名一沉,同時亦覺腰間琅琊神劍輕跳一下,繼而猛然顫抖,叮叮作響!
“一舟,回來!”她急得大叫。
但距離甚遠,李一舟一門心思都在那瘴母之上,加之瘴氣重重,就算有紫金藤護身,也總有絲毫入得口鼻,神思已亂,哪裡還聽得到她的警告!
錚的一聲,龍吟鳳鳴,秦驚羽拔出長劍,疾飛出手!
一道碧光閃過,琅琊神劍朝着谷中閃電射去,一路暢通無阻,等到得跟前,突然間光芒大作,紫氣縈繞,那金光五色的瘴母從中破開,四散飄溢。
與此同時,西烈的鐵騎已然出動,飛馳進谷!
鐵蹄錚錚,瞬間衝過崎嶇山路,那爲首的西烈帝王彎刀出手,劈開迷霧,劃破長空!
片刻,隊伍退回,秦驚羽與軒轅墨面色一沉,幾乎同時撲了上去。
所有進入瘴氣之中的人,包括李一舟在內,臉上都罩着一層青白之氣,神智昏昏,表情呆滯,而後衝進去救人的西烈鐵騎,也是稍感不適,胸悶欲嘔。
好在李一舟在進谷之前已有準備,給衆人發了不少解毒藥丸,有軍醫將藥丸集中起來,加大劑量,分別給他們再次服下,過得半晌,才見李一舟面色緩和,定了定神,長嘆道:“這瘴母,確實要命!”
就連他們佩戴有紫金藤的腰帶,都被那瘴母的氣味所惑,要不是秦驚羽那一劍,沒人能活着回來!
現在只是過了谷口不遠,要是再深入進去,單憑她這一把琅琊神劍,也護不了這數十萬大軍!
折騰一番,連南越軍隊的影兒都沒見到,還險些損兵折將,真是窩囊!
秦驚羽撫着琅琊神劍的劍身,凝神想了一會,沉吟道:“朕來試試。”
以前都是一劍在手,單打獨鬥,還從來沒嘗試過更大的威力——
她,有心一試!
雷牧歌劍眉一擰:“怎麼,你還想再衝擊一次?”
秦驚羽點頭:“沒錯,這瘴母見劍即逃,想來威脅也不算太大,朕只需充分調動神劍威力,應該可以保護大家進谷。”
以她此時的御劍之力,縱然護不了所有人衆,至少一部分人馬還是沒有太大問題。
而且,戰機轉瞬即逝,不在白天摸清情況,打通道路,到了晚上又是一無所成!
老是在谷口畏手畏腳,徘徊打轉,如此下去,再高的士氣,再好的心態,也必然給破壞得點滴不留!
“不行,陛下不能親去冒險!”雷牧歌立時否定。
秦驚羽明白他的意思,此行確有風險,她心裡也不那麼有底,但她深信,自己能夠掌控局勢,全身而退。
“我和弟兄們陪你去。”銀翼在旁淡淡一句。
秦驚羽聞言笑道:“甚好,有西烈皇帝親衛保駕護航,牧歌你就不必擔心了,好好守在這裡,我們只是探路,很快就回來!”
雷牧歌微微皺眉,方纔的情形他都看在眼裡,西烈鐵騎那是在無垠沙漠裡練出的本事,來去似電,奔走如風,卻是大夏與東陽騎兵所不及,有他們相護,自當安心!
“我也去……”一句話卡在喉嚨,卻是硬生生吞回去,主帥已去,他這副帥便必須留守,沒任何理由一同前往,這是……他的職責!
還有她一直叮囑他看好的那個執拗少年,於承祖……
嘆一口氣,他深深凝望那一雙黑如子夜的眼瞳:“記住,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
秦驚羽飛身上馬,馳向谷口,身後,是銀翼和西烈鐵騎。
疾行一陣,便已到得方纔李一舟一行所到之處。
秦驚羽扯了扯繮繩,放緩速度,銀翼在她耳邊低道:“要不我先過去看看?”
“不行,隊伍不能分散。”秦驚羽擺手,剛說完這句,就見前方原本空無的山坳突然黑沉沉一團。
是瘴氣,瘴氣又來了!
這一次,猶如狂風暴雨般,朝着他們席捲而來!
甫入瘴氣之中,周圍光線瞬間盡數消失,原本還明亮的天空無影無蹤,四周只剩下灰茫茫的一片氣霧,目光所及,竟不能遠觀至半丈之外。
幾乎就在瘴氣襲來的同時,噹的一聲,隨她念力所致,琅琊神劍應聲而出,紫氣沖天,從下翻騰而上,形成一個絢麗的光圈,將她與身邊諸騎牢牢護住,周圍瘴氣翻涌不止,卻不能侵入這個光圈半分。
從裡面向外看去,隨着隊伍靜止不動,周圍的瘴氣如雲霧一般,從前頭分開又在身後凝聚,頭頂腳下,盡是這灰色瘴氣。
秦驚羽坐在馬上,漸漸適應了當前形勢,眼見瘴氣只在身邊遊移,並不能對人身造成威脅,當下提起十二分小心,喚得衆人策馬朝前,謹慎行進。
只是,這瘴氣之牆竟然奇厚無比,行了好一會,竟然還在其中,周圍更是一片灰茫茫。
秦驚羽暗暗心驚,這南疆惡地,瘴氣亙古不散,大軍滯留在此,如不及時衝出谷地,戰機盡失,情況只會越來越糟,
她心中如此思量,意念卻沒放鬆,但見琅琊神劍光芒越來越盛,在這燦爛的金紫光彩之中,那灰色瘴氣翻涌不止,卻有減淡之勢。
忽地,心頭突然一跳,她疑惑看去,前方瘴氣深處,赫然閃過一道雪亮光焰,卻一閃即逝。
幾乎就在同時,周圍原本靜靜翻涌的瘴氣猛然四散,瞬間消失,迷霧中卻隱有人影晃動!
鎧甲泛青,刀鋒森然,那是……南越軍隊的裝束!
“不好,有埋伏!”秦驚羽低叫。
此言一出,諸騎卻是精神一振,在那西烈沙漠,什麼樣的惡劣情形沒有見過,區區幾個南越士兵,算得了什麼!
自銀翼接管颶風騎,便將其行軍陣式摸了個透,並加以改良完善,這一直追隨於他的親衛更是個中精英,一聲令下,諸騎立時變陣,準備以楔形陣強闖敵陣,將之分割切開,逐一殲滅!
不料他騎兵陣型一動,對面的南越士兵陣勢也變了,從中向兩翼分開,卻露出中間一座雪亮的刀陣來。
整個刀陣鋒芒如烈日般明亮,如牆而進,羣起劈殺!
秦驚羽一眼瞥過,腦子裡突然迸出一個詞來:“陌刀陣!”
老師韓易曾說過,多年前西烈與南越在邊境屢有摩擦,卻一直隱忍不發,究其原因,卻是因爲南越先人創出一個著名的陣法,名喚“陌刀陣”,此陣正是騎兵的剋星!
西烈在五國當中以騎兵聞名,當年全盛時期騎射之精天下無雙,但遇到陌刀陣卻是屢戰屢敗,絕無勝例,乃至於後來蘭薩掌權,都不得已要請南越出面平亂,其目的,難說不是想要藉機研究此項天敵陣法!
這陌刀陣,與她那霹靂戰車一樣,人力物力耗費巨大,但在破敵時卻是威力無窮,再加上南越步兵銷聲匿跡潛伏已久,諸騎一旦踏入,就被打了個猝手不及,人仰馬翻!
“快退!”電光火石間,她嘶聲高呼。
眼見山谷深處南越步兵黑壓壓的人頭,銀翼彎刀一揮,諸騎將她圍合在內,快速撤退。
谷內尚不知埋伏了多少南越士兵,在陌刀陣的強大沖擊下,威力發揮到極致,此地形勢不比風離城,以硬碰硬實在討不到好,爲今之計,還是先撤出谷去,再從長計議!
“想跑……嘿嘿,沒那麼容易!”頭頂上隱有冷笑之聲。
秦驚羽聽在耳中,卻如雷震,這陰冷的聲音,她死也忘不了,是他,蕭冥!
回頭望去,但見那光禿禿的山嶺上旗幟飄揚,那張冷漠邪魅的臉容,此刻正低頭俯視着她的隊伍,面上是一抹狠絕的厲色,而他身邊那名中年將領,眉眼間卻有一絲莫名的眼熟。
是了,這葫蘆谷地勢奇特,草木不生,穢氣縈繞不散,唯有山嶺之上纔有陽光普照,清風來襲,蕭冥搶先佔據有利地形,居高臨下對戰,才能不受瘴氣所擾。
而三國聯軍,只能從遍佈瘴氣的谷中通過,一開始就被敵人扼住咽喉,始終處於劣勢!
這葫蘆谷,是通向南越內陸的唯一捷徑,如若改道而行,數十萬大軍就必須穿過這南疆十萬大山,進入到莽莽原始森林,其中危險艱辛,不會比葫蘆谷少多少!
難道,一座小小的山谷,就要阻住她揮師南進的步伐?
馬蹄聲聲,衆騎飛馳出谷,遠遠就見兩人施展輕身功夫迎面奔來,是雷牧歌與魅影!
“陛下,沒事吧?”雷牧歌奔到馬下,着急發問。
魅影沒有說話,望向她的一雙眼卻也充滿了擔憂與焦慮。
秦驚羽失神搖頭:“我沒事……”
滑下馬背,但見銀翼正在清點人數,此番進谷五十騎,損失了八匹戰馬,重傷兩人,輕傷十餘人,要不是他們退得快,只怕傷損遠不止這些!
蕭冥,他果然是有備而來!
“都怪我,太輕敵了……”她懊悔自責,之前被寒關與風離兩役的勝利衝昏了頭腦,加之三國聯盟,實力大增,竟以爲會一路凱歌,所向披靡……哪有那麼簡單的事!
“陛下莫要自責,怪只能怪那蕭冥詭計多端,暗設陷阱……”
雷牧歌話沒說完,就聽得背後一聲冷笑:“不是說兵不厭詐嗎,憑什麼要將過錯怪在我們大皇子頭上?”
秦驚羽瞥了那少年一眼,突然想起一人來,福至心靈,脫口道:“於承祖,你不是心心念念想着你爹的屍骸嗎?”
於承祖冷不防她突出此言,愣了下,才恨聲道:“是又怎樣!”
秦驚羽將此事從頭到尾想了一遍,不覺冷笑道:“很巧,我方纔看到了大活人,就在你那大皇子身邊,活生生的于靖將軍!”
於承祖跳了起來:“你吃了敗仗就胡說八道,挑撥離間!我是不會相信你的謊言的!”
“信不信由你!總有一天你會知道,到底是誰在挑撥離間!”秦驚羽懶得理他,轉頭朝銀翼叮囑兩句,又喚來李一舟負責諸騎的療傷事宜,自己蹙眉朝主帳走去。
在帳中坐了一會,就見雷牧歌進來,輕聲問道:“在想什麼?”
秦驚羽託着腮,保持着之前沉思的姿勢:“我在想,蕭冥料定我們除了進谷之外,不會另覓道路,他所有的兵力都守在葫蘆谷,後防必定空虛。”
雷牧歌聽得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你想繞道而行,從羣山穿過去?”
秦驚羽搖了搖頭:“捨近求遠,不是我的風格,我是在想,能不能找到……第三條路?”
雷牧歌沉默一陣,嘆道:“老師從未提過,地圖上也找不到。”
“地圖上沒有,不見得實際就沒有,如果我們能找到新的路徑,派出精兵繞到蕭冥後方,實施偷襲,就能扭轉戰局……”否則,就只能在葫蘆谷中,與蕭冥血戰到底了!
只是,這橫貫大山南北的通道,到底有沒有呢?
帶着這樣的疑問,夜不能寐,輾轉難眠。
到第二日開始,接連三天,雷牧歌又組織了數次進攻,都被那谷中瘴氣與陌刀陣所迫,爲避免傷亡加劇,不得不一次次率衆撤退。
看來,蕭冥已經深諳谷中形勢,甚至能利用瘴氣爲己所用!
敵暗我明,卻如甕中之鱉,毫無招架之力!
回回升帳議事,又回回無有對策。
這一仗,到底該怎麼打纔好?
這日清晨,帶着深沉的倦意走出帳篷,正與雷牧歌說話,忽見銀翼帶着一人匆匆而來,走到跟前,那人撲通一聲拜倒:“主子!”
秦驚羽一見之下,又驚又喜,竟是之前派駐去往南越的影士之一,這是當初暗夜門創建之初的元老,絕對信得過。
“快起來,進帳說話!”
那名影士跟着她進了帳,在她眼神示意下,壓低聲音,急道:“屬下得知主子進攻南越,想來必從葫蘆谷經過,特地前來報訊!”
“快說,是什麼事?”
“屬下聽說這葫蘆谷瘴氣作祟,不宜通行,而這山中另有一條捷徑,極爲隱秘,並不爲世人所知。”
“真的?”秦驚羽按住心中狂喜,問道。
“屬下不敢有瞞主子,這是屬下在這裡的相好所說,此是她幼時親身經歷,她對屬下傾心仰慕,私定終身,絕對不會有所欺騙。”那名影士說得坦然篤定。
“很好,她願意來給我們帶路嗎?”秦驚羽問道。
那名影士臉紅了紅,低聲道:“她剛有了身孕,反應有點大,大夫說不能長途奔波,不過她已經跟屬下詳細說過這捷徑相關事項,還畫了圖出來。”
雷牧歌在旁看着那簡陋的圖樣,狐疑道:“萬一她記錯了呢?兒時記憶,難免會有偏差。”
那名影士急道:“她對我詛咒發誓,絕對是親身經歷的一段奇遇,不會有半句假話。”
秦驚羽長吁一口氣:“勝從險中生,在當前形勢下,我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管這條路存在與否,都必須死馬當做活馬醫,無論如何,總比守在這裡坐以待斃得強!”想起蕭冥在山嶺上狂妄的冷笑,她眼睛微眯,咬牙道,“如上天佑護,真的被我找到通道——”
那麼,待她帶領隊伍成功踏出之日,就是蕭冥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