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着也睡不着了,翻來覆去的想周貴的事兒。周貴兒是我大學裡最好的幾個朋友之一,三年的感情,不是一般同學說完就完的,我真捨不得,而且我是真的很看重我們的這份友誼。
我真的很想很想幫他,幫他戒掉這個賭癮,該怎麼幫他呢,該怎麼幫他呢?
無論如何我也睡不着,想着各種可以幫助周貴戒除賭癮的方法。我對於這個,真的是沒有什麼經驗。
胡思亂想了半天,眼看着都半夜了,我還是一點兒睡意都沒有,我自嘲的想道,自己這兒還亂七八糟的,還想着怎麼幫別人。當初小美那麼反對我上網,癡迷網絡,費了那麼多的時間,還是沒能讓我從虛幻的網絡裡走出來,想戒掉一個上癮的東西,真的是挺難的,怪不得人說賭這個東西,一沾上,一輩子就都完了。
賭癮,網癮,毒癮,網癮,各種癮……
我忽然感覺到自己好象抓住了什麼似的,仔細想,卻又想不起來。網癮,網癮……
對了,因爲當初高中的時候我上網上癮,還影響學習,我當時是怎麼想的來着,反正後來上了大學玩遊戲也沒啥了就沒再多想了,我好象還研究過網癮什麼的,當時對於家長強迫孩子不接觸電腦這個做法還反感呢,覺得那是適得其反的效果……
後來我上網也上癮了,尤其是大一的時候,知道那是什麼感覺了,想起來了,想來!
我挺激動的想道,上網上癮,無非就是鬱悶,非常的鬱悶,沒人理解,只有在虛擬的世界中才能得到理解,無論是玩兒遊戲,還是癡迷於聊天,都是孤獨,孤獨,沒人能理解的孤獨,空虛,對於那些不理解這些感受的家長和老師來說,單方面的打罵,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反而使得孩子感覺更失落更得不到理解,反而更癡迷於網絡。
沒有那種經歷的人,是不可能走進孩子的內心的。只有有過相同感受的人,纔有可能跟空虛的孩子談心,談到心裡去,才能相互理解,才能幫到對方。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對周貴的賭癮,我勸的那些,雖然聽上去很有道理,他當時也知道自己錯了,也後悔,也罵自己SB,但是真正能幫他的,還是他自己。別人再怎麼說,也無意於隔靴撓癢,只有深入到他內心,讓他自己從心裡害怕,讓他自己認清了賭博這個東西的本質,才能徹底的解決問題,一勞永逸。
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計議已定,我安心了不少,不知道我的辦法能不能奏效,如果這樣再不行的話,那我也沒什麼辦法了,我已經盡力了。
好不容易纔睡着了,第二天醒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我伸了個懶腰,他奶奶的,舒服。順手摸了根菸,把枕頭墊高了點,靠在上面抽完了,胡嚕了把臉,起牀。
穿好衣服開了宿舍的門,朝對面宿舍望了一眼,門虛掩着,看來周貴已經回來了。我也沒洗臉,直接就過去了。
周貴居然還沒睡覺,桌子上放着個已經吃完了的一次性飯盒,旁邊有一瓶喝了一半的紅茶,周貴正用我剛纔那個姿勢半靠在枕頭上抽菸,看樣子是抽完煙就準備睡覺了。來的正是時候。
見我進來了,周貴臉上有些不自然,接着就樂了,“武哥,這麼早就起來了?”
要是擱平時恐怕我就被周貴這種人畜無害的笑容給騙過去了,現在我什麼都知道,看着他在那樂,怎麼看怎麼覺得假。我也樂了下,過去坐在他牀邊上,看見他枕頭邊上還有盒剛拆開的綠石,我拿過來抽出一根叼在嘴上,說道:“行啊你,沒錢了還抽這麼上檔次的煙,昨天干嘛去了又?”
周貴一時語塞,尷尬的擠出一個噁心的笑容來,反問道:“怎麼了?”
“怎麼了,你說怎麼了,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麼了?又去電玩城了吧你?”我冷笑一聲。
“草,我這不是都沒錢了麼,想去也去不成了啊。昨天我一同學來石家莊了,我過去陪他玩兒了。”周貴順嘴胡謅道。
我覺得有些好笑,“你一同學來石家莊了,我就納悶了你電話欠費了他怎麼聯繫的到你。還有,你就兩百塊錢,你拿什麼招待他,不可能人家來你的地盤,你還讓人家花錢吧。”
“咋了武哥,你啥意思啊。我就是昨天閒着沒事給他打了個電話,結果剛好就知道他來石家莊了,就呆一天,確實是那麼湊巧。而且我也跟他說了我現在資金比較緊張,他還張嘴就借給了我一千塊錢,當時就帶着我去取了。昨天一晚上都陪他玩兒了,今天不是剛把他送走麼。我真沒去電玩城,草,不信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估計這個點兒火車也就是剛出石家莊。”
我越聽越覺得好笑,“你借錢,你昨天剛找冬哥借了一千塊錢,又找他借毛的錢你。你知道冬哥現在有多生氣麼,你再照這麼下去,哥們弟兄的關係就要完蛋了你知道不?”
我喘了口氣,忽然想起來昨天晚上做出的決定,拍了拍周貴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周貴啊,我不是怪你,其實你跟我沒必要撒謊。三年的同學了,我還不瞭解你嗎,沒必要。但是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幹冬哥很生氣很生氣,你觸犯了他的忌諱,再這麼下去,照冬哥那個脾氣他真跟你掰了都是有可能的。這麼久的關係了,說真的,能交一個這麼好的朋友不容易,說散了就散了,多可惜,你說是不是。”
周貴低着頭,在那想了很久,然後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武哥。”
氣氛有些嚴肅,我笑了笑,說道:“輸了還是贏了?”
周貴一下就又急了,“我草,我說是我找我同學去了就是找我同學去了,怎麼你還不信是咋地?錢還在我兜裡呢不信你拿出來數數,正好兩千。”
我點了點頭,“行,我信還不行麼。那你爲啥又找你同學借一千呢,有冬哥那一千還不夠你用是咋地?”
周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啥,我這個不是還想着去玩兒玩兒麼,還想着翻本兒呢。”
我點了點頭,“那好,我也不說你了,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該怎麼做還是你自己決定的。我只說一句,你要是真想着還去玩兒,去的時候,叫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