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等會,我草,我話還沒說完呢你着急走幹什麼?”周貴連忙叫住了我。我心裡有些不痛快,說道:“啥事兒快說,我還着急回去打牌呢我,一手好牌別叫小孟那個菜鳥給打垃圾了。”
周貴瞅着我說道:“就你那把牌還是好牌,我還專門挑了一把垃圾牌才把你叫出來的,要不你最少得輸兩級,看我多照顧你啊我。”然後周貴抽了口煙,才訕訕的說:“武哥,我跟你說個事兒。我跟我哥說的時候,是說的我欠冬哥兩千,欠你四千。我沒敢說我欠你八千,這個數兒太誇張了,要是我哥一聽我欠了這麼多錢,估計一撒手不管的可能性都有,而且是很大。估計他就直接告訴我爸了,衝着我爸那個脾氣他直接讓我回去了把我關起來咱們也就聯繫不上了,我也沒法還錢了。他纔不管什麼同學不同學哥們不哥們的,在他眼裡咱們這都是小孩子交情,什麼都算不了。所以爲了保險起見,我沒敢跟我哥說太多了,就跟你說了四千。”
我愣了愣,這個結果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周貴把他哥叫來了,卻只能還我四千,還差幾乎一半呢。
接着周貴就說道:“我是這麼打算的,你不是還替我借了冬哥一千麼,你就把冬哥那個錢還給他,然後等於我還了你三千,還欠你不到五千。這五千我再想辦法,只要我人還在學校,一切就都好說,我真讓我爸給我抓回去了,到時候把我手機一收,也不讓我出門也不讓我聯繫外面,到那時候就被動了,就不是我說了算的了。欠你的錢我就真的沒法保證了。”
“你聽我說武哥。”周貴阻止了我想說話的苗頭,接着說道:“明天我哥給冬哥兩千,給你四千,你還冬哥一千,這樣我跟冬哥一個人就清了。我想着先用你手裡的三千還了咱們專業弟兄們的錢,你也知道我借錢借的是在是太多了,記都有點兒記不過來了,還完了他們還有我在外面借的一點兒帳,我高中同學的,就差不多都清楚了,這樣就是欠你一個人的了,壓力就小多了。”
周貴嘆了一口氣,“我也是沒辦法的事兒,跟我一個高中同學借了五百塊錢一個月打電話催了我快十次了,還有別人,都打電話催過我,我這整天除了接要賬的電話基本上就沒幹別的什麼事兒。有的時候跟婷婷在一起一會兒一個電話一會兒一個電話,鬧的婷婷都有意見了。還有你看看現在咱們專業這些人,就借了那麼點兒錢,最多的就是小孟借了八百,其他人就是兩三百的事兒,你看看他們整天那個樣兒,跟我欠了他們好幾萬似的,至於麼。我跟人武哥這兒欠着八千呢人家都沒說什麼,完了,還有高中那同學,到現在了關係淡了,爲了五百塊錢跟催命似的一天一個電話。還是武哥你人好。”
我讓周貴忽悠的有點兒頭暈,“你是說,明天你哥來了,給我四千,然後我再還冬哥一千,跟冬哥清帳?”
“對,這樣也好。本來我跟冬哥就有點兒,怎麼說呢,有點兒感覺愧疚的意思,早點兒跟冬哥清了賬,以後再也不敢借冬哥的錢了,怕他吃了我。說實話,我也不想就這麼爲了錢跟冬哥翻了,畢竟都是那麼好的同學,說出去都讓人笑話。不過我說句實在話,冬哥真的沒有你講究,不論是爲了什麼原因吧,說他忌諱賭博也好怎麼着也好,爲了錢的事兒說了好幾回要掰了,我也知道他是個什麼脾氣的人,不過就論這點兒來說,你說咱們之間的關係還不值那幾千塊錢麼?就算我真不講究不還他了,他就爲了這兩千塊錢跟我掰了?冬哥是真的沒你武哥講究,這是我心裡話。”
我點了點頭,“行,冬哥這個我支持你,完事兒了跟冬哥認個錯,畢竟這個事兒是你錯了,你得賠酒,知道麼?我還是那句話,交這麼好一朋友不容易,懂嗎?”
周貴愣愣的站在那想了一下,說道:“行,沒問題,我可以賠這個酒,就是看冬哥怎麼說了,要是他非要跟我掰了,那我也沒辦法。”
我有些心寒,看現在周貴說話的口氣,是真的不是很在乎跟冬哥的感情了,掰了不掰了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冬哥的那個錢,我可以替你墊上。”我接着說道,“但是那是因爲我還抱着咱們三個還能再一起喝酒的念想,是有原因的。但是別人跟我都沒那麼好的關係,我不想替他們墊這個錢。還有,你真的以爲冬哥就那麼傻真以爲這個錢是我借的麼?冬哥早就知道了,他是給我面子才借了這一千給我的,你知道我讓冬哥拆穿的時候我多難受麼。”我淡淡的說道。
周貴短暫的反應了一下,隨即明白了我說的是什麼,“武哥,我知道這些事兒讓你爲難了,你這麼說我也承認,我也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但是我現在是真的被他們煩的受不了了。一天天的打電話催催催,就算我不管他們,但咱們專業的同學你總不會一點兒交情都沒有吧,跟小孟關係不好?跟老於老趙關係不好?光咱們專業的同學,就欠着兩千多塊錢呢,這些都是小數目,我還了他們,也是希望能再同學們心目當中留一個好的印象。你也知道畢業之前借錢是個忌諱,我這兒都這麼難受了,好歹得讓我臨了了跟大家一點兒隔閡都沒有的喝散夥酒吧。”
我心裡一酸,宿舍裡還傳來弟兄們略顯惆悵的笑聲,再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該分開了,或許有些人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了。是啊,要是讓周貴還帶着賬跟大家去喝散夥酒,那得是多遺憾的一個場面啊。
我咬了咬自己的嘴脣,說道:“周貴,我再相信你一次。你也知道你騙我也騙過不止一次了,要是再騙我一次,我也就不再說啥了,咱們倆也就到此爲止了。我也不怕你不高興,說我武哥爲了錢跟你掰了什麼的,你自己心裡明白。爲了散夥酒能喝的痛快點兒,爲了弟兄們都不留遺憾的畢業,我豁出去了,就算你害了我,我也認了。”
“看你說的,我能害你嗎?”周貴喜上眉梢,“我這輩子都不會害你,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武哥。你放心,只要我還在石家莊還在學校,我就肯定讓你畢了業,肯定讓你拿到畢業證。”
我點點頭,拍了拍周貴的肩膀,也沒再參加大夥兒的牌局,直接回了租的房子。
這個事兒我沒跟小美說,小美是一心爲我考慮的,她肯定會勸我不要再相信周貴,我心裡這個難受啊,回去就直接躺在了牀上。小美看我悶悶不樂的樣子,給我倒了杯水,乖乖的坐在我旁邊,把頭埋在了我的懷裡。
我知道這是一種無聲的安慰。小美也成熟了,記得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她只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孩子一般的女生,要是我鬱悶了,她非要刨根問底的把我鬱悶的原因問出來不可,結果卻是越吵我我越鬱悶。那個時候我一直說她不理解我不懂我,小美說你不說出來我怎麼會懂你呢?
現在的小美知道在我煩的時候沉默了,知道無聲的安慰了,這麼久了,她終於懂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