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想見你！”林學福接到劉小娟的微信時，正好在市體育局代表縣教育局拿《關於新建全國青少年校園足球特色學校》的申請批文。這是響應國家體育總局《關注下一代中國足球》的總體號召，由總局撥款的基建項目。申請，預算，報批等手續耗時將近一年，3000萬的項目今天終於塵埃落定。
林學福接過蓋滿公章的申請，心裡沾沾自喜！回絕了局長在單位食堂吃飯的邀請，趕回縣城。
“好的，我在市裡，馬上回來，去清水湖那邊等我一起吃飯！”林學福邊回電話邊開車。半小時車程很快就到了。
“讓你久等了！”林學福喜形於色地摸了摸小娟的頭，還是那麼文質彬彬。
“我也是剛到。今天看你很開心呀！”小娟拿着林學福的手。
“你想見我，我當然開心嘛！”林學福微笑拂面，順手從文件包了取出那份批文遞給小娟。
“我看不懂!”小娟只看到批文函頭和最後一頁蓋滿了公章，有省級，有市級。她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方面的東西，滿面迷惑。
“我的小傻瓜，這可是轉給你公司的銀行支票啊！”林學福輕輕拍了拍小娟的臉頰後，有吻了吻小娟的額頭。
“不懂！”
“有點餓了，邊吃邊說。”林學福坐下來，叫服務員上菜，上他自己存放的酒。
林學福確實有點餓了，一邊給小娟夾菜，自己一邊狼吞虎嚥。也可能是興致高，胃口好。小娟只是點了點，她確實沒胃口，她今晚要林學福告訴她實情。
“怎麼？菜不好吃嗎？還是人不舒服？”見小娟吃飯的狀態，林學福關切的問道。
“我想問你一句話，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小娟放下筷子，眼睛直盯着林學福。
“你想問什麼，或者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吧!”林學福猛喝了一口酒。他已經察覺到小娟的面部表情。
小娟的臉上寫滿了嚴肅，她思索了良久：“你是在利用我，對嗎？”
“此話怎講？”小娟的一問直接刺到了林學福的內心，心裡微微一怔，皺了皺眉頭，眼珠轉了轉。
小娟把以她的名義註冊公司、籤租房合同、又高薪請她管理的個人想法表述了一番，林學福一直聽着，不添一句言。
“你是不是利用我‘洗錢’？！”說完自己的想法後，小娟質問道。
“‘洗錢’？你是聽誰說的？”林學福聽到小娟說到這個詞，臉上立刻變得嚴肅起來，眼鏡片透出幾縷狠光。
“‘是’還是‘不是？！”小娟字字鏗鏘，落地有聲！眼睛直逼林學福。
儘管小娟的眼光有些逼人，但林學福早已發現她不僅外像麗質、大方，內心純潔、耿直，沒有一點勢利心，這是他非常欣賞的可貴之處，要不他也不會如此費盡心思。
他承認有利用小娟的成分，但不完全如此，很大程度上還是出於對小娟的喜歡和愛。只有請心愛的女人幫助打理，女人也纔會盡全力幫他，請其他的人，他不放心！
此刻，小娟的問話確實刺激到他了，端起酒杯一乾而盡！
“不是！”林學福扶了扶眼鏡， 回答簡潔、有聲！他必須完全打消小娟的疑慮。
“我爲什麼要洗錢？我不偷不搶，我幫別人的忙，人家願意答謝是我辛苦所得！我利用信息賺錢，是我把握住了機會！在龍陽縣城，想賺錢或正在大把賺錢的人多的是，我林學福又算老幾？！我只想通過一個更加直接的途徑來賺取更多的錢！只是有些賺錢的機會我不方便出面纔想到你來幫我而已！”。
“人在世上生存，都是相互‘利用’的。就比如說你的奶茶店，你利用你自己的爲人和笑臉贏得了回頭客賺了錢，而客人利用你的服務和口碑花錢得到了滿意！再說像我們在職人員，國家利用我們幫百姓處理事務，而百姓利用我們獲得想得到的結果。道理就是如此簡單!”。
“我承認我非常喜歡你，甚至是愛上你了！你還很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正因爲如此，我更希望你過的好一點，視野更開闊點，過上‘人上人’的生活！”。
聽到林學福說到這裡，劉小娟心裡的疑慮似乎少了些，面部也舒展了些。她給林學福倒了杯酒。自己舉杯和林學福碰了一下，小呡了一口。林學福看到了她的表情變化，心裡明白了幾分，自己又喝了一大口酒，話閘再次打開。
“親愛的，實話告訴你，我是窮怕了，餓怕了！”林學福面色又開始變得凝重起來。
“我是六十年代出生的人，在農村長大；你不知道當時的農村生活是什麼樣子。小時候，家裡很窮，我爸身體不好，全靠我媽一個人的工分來掙一家五口人的糧油，所以大部份日子都是菜拌飯煮，只有在過年的那幾天才能吃上幾餐飽飯。我是好多次親眼看到爲了一袋米，我媽媽晚上去生產隊的倉庫陪隊長兼保管員睡覺！爲了我上學，我哥哥和姐姐只讀到小學畢業就輟學了。我好不容易考上了中專，家裡硬是賣掉了所有能換錢的東西來供我讀到畢業！”。
說到這，林學福滿眼淚花，鏡片都變得模糊，喉嚨也僵硬起來。男兒有淚不輕談，情傷深處淚自流！
劉小娟的眼淚也陪流着，她起身來到林學福身邊，作爲女人本能地抱住了林學福的頭，希望用自己的溫柔能給林學福一些慰藉。
“參加工作後的十年間，我都是像螞蟻般過着時刻提防被別人踩死的日子，比千人後睡，比萬人早起，做事像猴子，做人像孫子，全憑自己的努力，不斷調崗、升級，花了二十年時間才座到今天的位置，二十年啦，人生的有幾個二十年？！”
“我現在還記得：當我第一次幫別人忙，那人送我一條煙時，我激動了好幾天，那可是我當時半個月工資啊！我頓時明白了：那些工資和我差不多級別的人爲什麼每天都抽得起好煙？！我當時不會抽菸，就偷偷地去商店兌換成了現金。”
“九十年代中期，幹部經商之風盛行，全縣都在發展甲魚養殖，我當時還是一個鄉鎮的黨委辦公室主任，也跟風去找銀行的一位高中同學貸款了200萬。我不想繼續窮下去，我要博一把！老天眷顧我，不到兩年時間我就賺到300萬元。我成功了！”
“好多躋身搞養殖的幹部們繼續做着發財夢的時候我看到了市場的一層層泡沫暗涌而來，我抽身疾走，用我賺的錢去敲領導的門，去鋪腳下的路，路越寬，賺錢的機會越多！我又成功了！儘管如此，很多幹部都住上自己的私樓了，我卻在我愛人的單位集資樓裡臥薪嚐膽了整整十年！”
林學福說到這裡，悲情消退，激情開始四溢！
“爲什麼？”小娟不解其意。
“常言道：自古名利誰願休，從來心嘴不對頭，官在朝堂博生死，商爲白銀用計謀，農夫五更田中走，工人四點趕車流，舞臺戲子多露肉，廟裡和善磕破頭，莫笑風塵名利客，只願身在紅塵中。”林學福深深吸了口氣，端杯一飲而盡。
“你現在這麼有錢了，何必還要折騰呢？”小娟柔聲如絲。
“用權賺錢，是一種享受，用錢生錢，是一種快樂！我特別喜歡享受這個過程！我已年過半百，仕途行將謝幕，這也是賺取人生最後利益的黃金期，錯過此村，再無此店。上對的起先祖，下對的起兒孫！眼下，要對得起你！”林學福取下眼鏡，用紙巾擦拭着。
“這些往事，是我平生第一次在人前提及，不是要感動你，只是讓你更多地認識我，如果你還覺得我不值得你信任，你可以拒絕，我不會怪你！”林學福直視着小娟的眼睛，那光直射進小娟的心底！
“你真可怕！”小娟想了想，眉宇含澀，語氣嬌嗔而甜蜜。
“明天晚上我會幫你約張校長和縣體委楊主任出來，一起商量這個項目的事。今晚我們好好慶賀一下好嗎？”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