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孃家吃過晚飯，輔導完兒子的英語，曹陽按照林學福提供的地址，一路步行而去。
約的時間是晚上九點。
曹陽孃家所在的小區離臨江大堤“恆輝實業公司”所在地不到2公里，沿着老城區的巷子穿過去不要半小時。
離約定的時間還早；曹陽一路慢行着。
這條路，是她沉積已久的心之所向！
這條路，是她不甘平庸的抗爭之途！
這些年，她一直在尋找能將她帶出平淡的“貴人”，可是一直沒有等到！今天，這個人終於出現了！她深信，這個人就是林學福！
儘管前路未卜，但她的骨子裡就喜歡那份刺激！希望有人帶她去感受商海沉浮的酸甜苦辣！
巷子裡的路，窄而靜，能聽得見曹陽腳步的“噔！噔！”聲響。
臨江東路28號；院大門緊閉，只留側門可以進入；值班的老者清閒地躺在睡椅上打盹。
整棟樓只有一層大廳和二層東面的房間亮着燈；那是林學福的辦公室。
“我到了，你在哪呢”曹陽站在門衛室門口給林學福打電話。
“進來吧，進大廳後上二樓就是。”
說話聲吵醒了值班老人，“妹子，你找誰？”
“老伯，我找林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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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局長？我們這裡沒有這個人啊？”老者有些迷糊；前任值班已經離職，他剛來還不到一個月，確實不知道公司的老闆就是林學福，也沒有人向他提起過；他只知道這個公司的總經理是劉小娟。
“他就在二樓，亮燈的那間。”曹陽把老者叫出來，指着樓上道。
“哦，想起來了，他過來好久了，說是在上面等一個朋友，我從沒見過他，也不知道他怎麼會有那個房間的鑰匙；我帶你上去吧！”老人還是沒有清醒。
“謝謝！不用！我自己上去就是了！”
曹陽在公司招牌前看了一下，心裡一怔：“龍陽縣恆輝實業公司”！這不是龍源項目的承建單位嗎？
她沒再多想就徑直上了二樓。
辦公室的門半掩半開；林學福正坐在沙發上邊看文件邊喝茶。
曹陽敲了敲門，探進半個頭。
“進來吧！歡迎光臨！”林學福起身相迎。
落座，倒茶。
“你朋友呢？”曹陽見辦公室只有林學福一人，便問。
“朋友突然有事來不了，委託我和你聊聊，可以嗎？”林學福扶了扶眼鏡，狡黠地看着曹陽。
“你可以拍板嗎？”曹陽歪着腦袋質問。
“既然是受了委託，自然可以拍板的！”林學福輕笑道。
曹陽站起來，藉着辦公室的燈四下打量了一下辦公室；發現了放在辦公桌裡邊的一個手包；她走過去仔細看了看，是林學福的！那天晚上在自己家裡見過。
頓時，曹陽明白了！從放包的位置，還有開門的鑰匙，還有放在書櫃上的幾瓶洋酒，就知道林學福就是這間辦公室的主人！
“大叔！您這唱地是哪出啊？！”曹陽走過來從背後抱住林學福，在他耳邊柔聲問道。
“什麼‘唱哪出’呀？”林學福佯裝迷糊。
“還要繼續忽悠是吧？那本小姐就不陪你玩了！”說完，曹陽動身就要走。
林學福見曹陽生氣的樣子，趕緊起身抱住曹陽。
“你生氣的樣子還真有點嚇人！坐下來，慢慢聊！”林學福在曹陽的臉蛋上吻了一下。
“約我見面的人就是你！你就是這家公司的老闆！”曹陽的語氣很肯定。
“哈！哈！哈！”林學福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忙取下眼鏡直揉眼睛。
曹陽見狀，扯了手邊的面巾紙遞給林學福。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無可奉告！”曹陽噘着嘴。
林學福知道瞞不過曹陽了，便起身坐在曹陽身邊來。
“你的眼睛有巨毒！是！我就是恆輝公司幕後的老闆！”林學福知道再繞彎子是走不通的了。
“還和我打起‘馬虎眼’來了，你還嫩了點！難怪你對龍源項目審計那麼上心！”曹陽目光斜視着林學福，傲氣十足，幾年辦公室主任生涯沒有白過！
曹陽清楚，現在有好多幹部都是一邊在職一邊在背後開公司經商，所以，林學福是公司幕後老闆也不奇怪。
“你現在不是請了人打理嗎？”
“是請了個人，但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能幫我了，所以想請你出山！”
“當然，你和她不一樣！”
“爲什麼？”
“她本身就是自己開店做生意的自由人，而你是政府機關在職的公職人員；所以，你一定要慎重考慮好，千萬不能衝動！”林學福說的是心裡話。
“我早就厭倦了那種早九晚五、三點一線的生活！”
“畢竟是吃着政府皇糧的穩定工作呀，好多人都求之不得，削尖了頭都想往裡鑽！”
“人各有志嘛！有人所求，但本小姐不稀罕那活！”
“你是不是覺得你有你爸媽能幫你養着你兒子，你沒有後顧之憂，所以想換個活法？！”
“你真聰明！所以，你能當局長，又能做老闆！”曹陽有感而發。
“大環境啊！形勢逼人，否則就要OUT了！哈！哈！哈！”林學福的笑聲裡充滿了功成名就的得意！
是啊！林學福那麼多年像越國範大夫臥薪嚐膽的忠誠和韓愈忍受胯下之辱的求全等的就是今天！
“不用着急，你好好考慮一下，想好了再回復我！”
“什麼職位？什麼待遇？”曹陽好奇地問。
“這個時候我不想用職位和待遇來誘惑你！等你想好了，決定了，我們再細談，現在談這些還爲時過早！”林學福給曹陽倒了一杯茶。
“但我至少要知道如果跟你混的話我能否掙到養家餬口的米米呀！”
“這個我不能承諾給你！商海如戰場，出來自立門戶，沉浮參半，喜憂平分，誰也不能預料！就如現在的我！”林學福再次考驗着曹陽的決心。
“現在的你不是混得風生水起嗎？”
“實話告訴你吧，就連公司《營業執照》上的法人代表都不是我的名字，就連這個辦公室我都很少過來坐，談何‘風聲水起’？最多隻能算是‘苟且偷生’！”
“哦？還有這回事？”對林學福的故作無奈之意，曹陽還是有些好奇。
“是！我之所以這樣做，我也是和你一樣不甘平庸！也是和你一樣想找到自己真正的人生價值到底有多大？！但又不敢公開的違反國家的管理制度！所以纔不得已而爲之！”
“所有在職幹部背後做生意，開公司，哪個不是在利用在職時的資源爲己用，哪個又不是戴着面具在打國家政策的擦邊球？這些人真的會有多大的能耐？！因爲，你整天呆在辦公室裡，根本看不到外面的天！”林學福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
“但可以肯定一點：都是在利用職權，謀取私利！就在比誰的腦袋轉的快，比誰把握機會的能力強！”
“放眼龍陽十幾個局級，真正能經得起巡視組調查的又有幾人？自古清官皆貧庸，惟有貪婪掌大局！富貴險中求！”
“漲知識、增見識了！大叔！”曹陽把林學福拉得坐下來並調侃道。
“你跟我說實話：龍源項目是不是真的經得起查？要不，你不會主動貼近我和小袁！”
此刻，曹陽想到了龍源項目和林學福的表現。
“絕對沒問題，保證經得起審查！我不是跟你說過嘛，只是想快點了結此事，建築商確實追着要工程款！”林學福非常自信地表決。
“你要是害了小袁，天理不容！”曹陽嚴肅的說道。
“絕對不會的！”
林學福又帶曹陽參觀了總經理辦公室後回到原地；倆人靜坐了片刻，連喝了兩杯茶。
這就是自己想追求的生活！曹陽心裡暗暗下着決心。
“你如果真有興趣的話，可以考慮停薪留職一年，就當是試水遊玩一回！”林學福又拋出了橄欖枝。
“咦！這個建議好，值得我好好考慮一下！”
“但我有一個要求！”
“請講！”
“無論你過不過來，都要替我保密！到目前爲止，只有你和現任總經理知道我的幕後身份！”
“沏！你當我是小孩嗎？我還不至於那麼弱智呢，放心吧，大叔！”曹陽拍了拍林學福的大腿。
又閒聊了一會兒，倆人才離開。
惹得門衛室值班老者還是滿頭霧水：這個男人到底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