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子山莊回城後，林學福直接返回教育局自己的辦公室；他把空調溫度調到最低，躺在沙發上眯着眼小息；可思緒依舊在高速運轉着。
宴會上，省體委領導的總結一直迴盪在自己的耳邊，血液中似乎注入了雞血，讓他異常地興奮。
自己彷彿置身於足球賽場，同伴的傳球給了他單刀撲會的絕殺良機，大門近在咫尺，只剩自己的臨門精準一腳了！
而眼前唯一把守空門的就是現任審計局楊局長這“一根筋”了！
既然不是空門，就必須沉着冷靜，坦然面對！既可虛晃巧取，亦可強勁豪推！
而對於幾近不食“人間煙火”的“楊根筋”，又怎樣才能“攻城拔寨”呢？
按照楊主任的意思，可以等他外甥到崗以後再提報申請，可是他外甥又是何方神聖呢？真的會給舅舅留面子嗎？既然是空降過來，就必有其被空降的理由！換來是自己，也不會在坦蕩的仕途上爲了一點徇私而誤了大好前程！
況且，自己和楊主任雖然都屬於文教系統，但這些年個人之間交往都不是很密切，是龍源項目纔將兩人的關係困在了一起，所以對楊主任的辦事能力的瞭解還停留在未知的狀態！
與其與陌生的人交手，還不如和熟悉的人過招，其目的和結果都是一樣的！
離歐陽玉山到崗的時間只有半個月了，而楊局長何去何從？林學福到現在都還沒摸清楚。他突然感覺到自己在這件事上有些被動了。
此時的林學福，已沒有了絲毫睡意；他爬起來，將兩部手機都拿出來，翻看着自己的通訊錄，想從幾百個聯繫人中尋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工作用手機通訊錄上沒有審計部門的任何聯繫人；生活用手機上只留存着自己的家人和平時的直交。
必須儘快摸清楚楊局長的新崗去向！同時，還要摸清楚他的家庭情況！
林學福琢磨之時，生活用手機響了，他一看，是愛人打過來的。
“老林，在哪呢？”
“我在辦公室休息呢，有事嗎？”
“我們單位老曹的女兒想找你幫忙辦點事！”
林學福和愛人有個約定，一般通過愛人找他辦事的，都要拒絕；這些年，愛人也是守護着這份承諾。除非是特例！
“什麼事嘛？！”林學福認識老曹，和愛人科室的股長，有倆個女兒。
“關於他外甥想轉到九中讀初一的事；昨晚上，老曹和他女兒來個咱家裡了，我琢磨着這件事是老曹辦不了纔開口的！”
“是大女兒還是小女兒？”林學福隨口問了一句。
“是小女兒，在審計局上班的。”
“審計局？”林學福一聽，立刻來了精神！
“是！具體情況等你回來了再聊吧。”
“我最近事多；老曹的事還是應該幫他一下。這樣，你要老曹的女兒下午3點以前直接來我辦公室找我就是了！”
明確具體時間點，是給對方的提示：過時不候了！對方一定會準時的！
“好的！我就給老曹打電話。”
等愛人的電話一掛，林學福心裡豁然開朗起來：事情就是這麼巧！“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的古言一下就得到了驗證！
林學福看手錶，快到下午2點了。他取下眼鏡，去洗手間洗了臉，又給自己泡上一杯茶，然後半趟在辦公椅上靜候着老曹女兒的到來。
十分鐘後，老曹女兒就到了。
老曹小女兒儘管是三十七歲的年紀，但五官很精緻，皮膚很好，身材也很高挑，大波浪式捲髮紮成馬尾，屬於走在大街上回頭率極高的女人。大學畢業後一直在審計局局長辦公室工作，現已做到辦公室主任職位了。兩年前，和愛人離婚了，孩子自己帶着。
“林局好！我是曹陽。”
“你好！請坐!”林學福給曹陽遞上一杯冰鎮水，聞到了曹陽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香水味，感覺很是熟悉，因爲，劉小娟平時也是喜歡噴這款香水。
“謝謝！真不好意思，要過來麻煩您！”
“半小時前聽我愛人大概說了一下，但具體事還不清楚！”
“還麻煩到阿姨了！”
曹陽把孩子轉學的事簡單說了；林學福也很認真地聽着。
“這樣吧，我給九中校長寫個便條，你明天抽空過去找他就是了，有問題的話你再打電話給我！”
“有林局的手諭，肯定是沒問題的！”曹陽很會說話。
很快，林學福寫好便條，並用信封裝好後遞給了曹陽。
曹陽起身連聲道謝！
“我聽林姨說你是在審計局上班？”林學福開始轉移到自己的話題上來了。
“是！在局長辦公室混着！”曹陽自嘲道。
“不錯嘛，未來可期！”林學福很清楚像曹陽這樣的女人是很有人緣的。
“前途暗淡無光！要是跟您這樣的大能人當差就好啦！”曹陽恭維道。“早就聽說林局長風流倜儻，處事果斷，今天終於一睹風采！”
“你真會說話！”林學福笑了起來。
“聽說你們局長要調走，是真的嗎？”林學福試探的問。
“好像是內退吧，新局長調令都下來了，還有半個月就要到崗；聽說是從省廳空降！”
“哦？這樣啊！”林學福聽到楊局長是內退，確實感到有些驚訝，看來當初與楊主任分析的沒錯，做事太原則也不見得是好事。
“聽說新局長是‘空降兵’，搞的幾位副局長成天無精打采，每天只見人打卡，不見人處理事！”
“這是人之長情！可以理解的！等新局長到崗就好了。”
林學福習慣性看了看手錶，這一細微動作被曹陽看到了。
“林局，我還要趕過去上班，加個微信吧！”曹陽起身走到林學福跟前，香水味直撲林學福鼻腔。
“行！等下我會把九中校長的電話留給你。”
“謝謝林局！有空聯繫！”
“一定的！”
送走曹陽，林學福即刻陷入了思索之中。
曹陽的一席話，讓林學福清楚了審計局管理層當下的工作現狀，使得本來就很清閒的職能部門更是暗中像一盤散沙了。
同時，也讓林學福敏銳地察覺到眼下正是提交龍源項目資金審計申請的黃金期，根本沒必要等歐陽青山來處理，必須快速拿下！免得節外生枝！而曹陽，就是走活這盤棋的關鍵棋子！在她的督促與周旋之下，加蓋上“龍陽縣審計局”的權威大印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於是，林學福給曹陽發了微信，借告訴她九中校長的聯繫電話號碼之際，試探性地向曹陽發出了今晚一起吃晚飯的邀請。
很快，林學福就收到了曹陽的回覆：能和領導共進晚餐是我的榮幸！
林學福即刻回覆：到時候我會聯繫你！
安排好晚餐計劃，林學福重重地噓了口氣；起身倒在沙發上，很快就安然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