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2021年3月14日
A390航班機艙內，太平洋上空
從起飛到現在，空中客機A390已經飛行了接近一個小時，機窗外的天際早就變作了漆黑一團。但這對於機艙二層頭等艙內尊貴的客人們來說，並非什麼麻煩事，他們有的是辦法消磨時間。
羅德曼的面前擺着一杯1983年的紅酒，他正輕輕搖晃着玻璃杯，捨不得一口氣喝下去。儘管他知道，在這架飛機上，他想喝多少，就能喝多少，但這兩年的牢獄生活，令他開始對自己喜歡的東西充滿了珍惜，不願一下子就全部用完。
羅德曼把酒杯放在面前的託板上，感覺整架飛機上的人，似乎都不太願意與自己說話。
於是他回過頭，看着身後一排坐着的那個阿拉伯王子，還有另外一個頭發染成金黃的華裔小子。羅德曼記得，剛上飛機時，阿拉伯王子身邊坐着的是個瞎子，但自從這個華裔小子最後一個登機後，阿拉伯王子就像觸電一般跳了起來，和華裔小子來了個熱情的擁抱，兩人似乎是以前讀書時的同學吧。然後，這兩個年輕人就坐到了羅德曼後面一排，一直竊竊私語，一會兒說英文，一會兒說阿拉伯語，甚至還說了幾句中文。至於那個瞎子，則坐在更後面一排。
真奇怪，不知道大洋航空的那個華裔老闆高正東爲什麼要請這兩個年輕人進行這次越洋首航。事實上，羅德曼連高正東爲什麼會邀請自己，也是一頭霧水。或許，高正東還希望仰仗他羅德曼的名氣，吸引大衆眼球吧？但這個理由，連羅德曼自己都不太相信。
看着後面一排的這兩個年輕人，羅德曼齜開嘴，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問道：“喂，哥們兒，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那個阿拉伯王子立刻露出微笑，說道：“我知道您是羅德曼，一代拳王！我非常喜歡您，我在耶魯大學的宿舍裡，還掛着您的海報。剛上飛機的時候，我還想找您簽名呢。我也是個拳擊愛好者。”
而那個頭髮染成金黃的華裔小子則面無表情地說：“我不喜歡拳擊，太野蠻了。”
“嘁—”阿拉伯王子和羅德曼同時對華裔小子的話嗤之以鼻。
羅德曼像變魔術一般，從自己的衣兜裡摸出了一張自己的照片，和一支萬寶龍鋼筆，對阿拉伯王子說道：“嘿，哥們兒，你叫什麼名字？
我送你一張簽名照片。”
出獄後，經紀人給羅德曼說了這次越洋首航的事兒之後，就把準備好的一沓照片以及鋼筆，塞進了羅德曼的衣兜裡。儘管被關進監獄，暌違花花世界已有兩年時間，但經紀人還是相信，會有很多人找羅德曼簽名。可惜，直到現在，根本
就沒人找過他，這讓羅德曼很是失落。過氣了，他已經過氣了，羅德曼不得不承受這樣的一個現實。
幸好，阿拉伯王子朗聲說道：“我叫哈德薩，太謝謝您了，我一定會好好珍藏您的簽名照。我身邊這位，叫柯林。他是上個月世界好聲音音樂大賽的冠軍得主。”
世界好聲音？什麼鬼玩意兒？在監獄裡沒有線電視可看，能收到的幾個衛星臺，羅德曼也只看體育節目。管他呢，反正不就是什麼鶯鶯燕燕的玩意兒嗎？羅德曼拿着鋼筆，在自己的照片上龍飛鳳舞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問：“嘿，中國人，你要我的簽名照嗎？”
柯林沒有回答，站了起來，朝遠處漂亮的女乘務員問道：“請問，洗手間在哪裡？”
站在最前方的莫妮卡，告知了柯林洗手間的方向。而嘉琳此刻正蹲在盲人音樂家金佑楠的身邊，輕聲說道：“金先生，您的大提琴，我已經幫您放在了行李儲藏室裡。”
金佑楠笑着問：“能放得下嗎？”
嘉琳開玩笑般說道：“我們的儲藏室非常大，大得可以放得下鋼琴。”
“是嗎？真後悔我沒帶自己的鋼琴來。”除了音樂才能，幽默感是上天賜給金佑楠的第二件禮物。然後他補充了一句，“謝謝你小姐，你很可愛。雖然我看不到，但我相信，你一定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
甜言蜜語，是上天賜給金佑楠的第三件禮物，所以即使他是個盲人，但身邊卻從來沒缺過漂亮的女孩。他喜歡漂亮女孩，他認爲漂亮女孩的身體，是讓他充滿音樂創作靈感的源泉。
嘉琳也笑了笑，“金先生，我看過您在紐約交響樂團的演出。”
“真的？”
“嗯，那是十五年前的畢業旅行了。那時，您剛以天才少年演奏家的身份，進入了紐約交響樂團裡，如果沒記錯，那是您的第一次演出呢。
真的，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個美妙的夜晚。”
金佑楠暗暗盤算了一下嘉琳的年齡，十五年前大學畢業的？嗯，是他喜歡的女孩的年齡。於是他優雅地說道：“待會兒用過了晚餐，我將很榮幸爲你再演奏一次。你可以點首你最喜歡的曲子。當然，如果以後有機會讓我單獨爲你演奏的話，我也不會拒絕。”
“呵呵，您真是太幽默了。”嘉琳把金佑楠的挑逗當作了善意的幽默。
一直沒人搭理的楊琳琳，偷聽着周圍人等的對話，當她聽到羅德曼與哈德薩王子的交談後，立刻站起身，走到羅德曼面前，裝作大驚失色地叫了起來：“哎呀，你是羅德曼？真的是你嗎？我以前好喜歡看你打拳啊！”然後一屁股便坐在了羅德曼身邊的空座上，“羅德曼，我太
喜歡你了！你可以爲我籤個名嗎？”
“當然，當然可以！”羅德曼終於從這位搔首弄姿的女人面前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從衣兜裡又摸出了一張照片。
楊琳琳看着羅德曼爲自己簽名的同時，伸出手指，觸碰到羅德曼的胳膊，又裝作驚歎般叫了起來：“哇塞，你的肌肉硬邦邦的！好厲害！
我好喜歡！”接着裝作不經意地，用大腿碰了碰羅德曼的腿。
羅德曼頓時像觸電一般，擡頭望向楊琳琳，眼中彷彿噴出了一道火。
楊琳琳非常熟悉這種如火般的眼神，是慾火。在她的演藝生涯中，不止一次從導演、製片人、投資人的眼中看到同樣的火光，她也非常善於利用這樣的火光。
楊琳琳立刻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真有趣。拍下來了嗎？”坐在最後一排的任杏，冷眼看着機上發生的一切。
鮑伯趕緊答道：“都錄下來了。”上午那臺攝像機被羅德曼砸爛之後，爲了今晚的越洋首航，鮑伯特意又去了一趟里約熱內盧的電子市場，買來了這臺新的高清便攜式攝像機。“不過，這臺機器的畫質雖然不錯，但收音能力還差了一點……”鮑伯有點擔心沒錄到楊琳琳勾引羅德曼時的對話。
而這時，任杏看到柯林向座位最後方的洗手間走了過去。片刻之後，高正東也站了起來，朝洗手間走去。
任杏不禁有些好奇，飛機上就這麼幾個乘客，沒必要上個洗手間還要排隊吧？
任杏從鮑伯手中搶過了攝像機，也站起身來，朝洗手間走了過去。
柯林剛從洗手間裡出來，便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高正東，聳了聳肩膀，語調略帶誇張地說道：“高總裁，您親自來上洗手間，真是太讓人欽佩了。”高正東突然朝前走了一步，逼住柯林離開的步伐，以很低的聲音說道：
“渾小子，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柯林滿不在乎地答道：“來見老同學啊。感謝大洋航空，給了我和哈德薩王子再次見面的機會，謝謝高總裁！”
高正東瞪了柯林一眼，繼續低聲說道：“看看你，頭髮染成這個顏色，再看看穿的什麼衣服？我看你啊，活像個小丑。”
柯林斂住表情，正色盯着高正東的臉，不動聲色地回敬道：“你管不着！老不死的！”
躲在洗手間另一側的任杏，聽到柯林的這句話後，頓時目瞪口呆，嘴裡喃喃說道：“我靠，大新聞，真正的大新聞！世界好聲音冠軍得主柯林，是大洋航空總裁高正東的兒子？”
就在任杏慶幸於自己抓到了一條絕世大新聞的時候，飛機突然開始顛簸了起來，而且顛簸的幅度越來越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