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一個靦腆的大耳朵(上)

記不清誰說過這樣一句話:人生是由無數個偶然意外和不可預知組成的,無論你錯失了其中的哪一個關節,你的生活都有可能呈現與現實南轅北轍的一種境況。許多年來一直對此深有感悟,時常在想,恐怕無論多麼卓而不凡,胸有乾坤的人都難逃這個冥冥中的圈框,直至看到喬丹的生命也被偶然意外和不可預知主宰之後,更加變得對此深信不疑起來。

很難說清如果喬丹在遭遇這些意外之事時得到的是另外一種結果,我們今天還能否有緣看到一個偉大不朽的飛人,或許很多東西都將不復存在,喬丹在母腹中孕育到五個月時,他的外婆突然離世,母親迪洛里斯遭此重擊悲痛欲絕,險些小產,後經長達數月的臥牀休養,終於使嬰兒得以保全喬丹降臨人世時也是險象環生,整個分娩過程折磨得母親痛不欲生。

僥倖存活的喬丹爬出孃胎後也落下了鼻子經常無故流血的毛病,家人都擔心他命不久長,誰料這個憂心之疾卻在他五歲那年不醫而愈;喬丹未滿週歲時曾不慎從牀上跌到牀頭的後面,幾欲窒息而死,但終被及時發現得以獲救,兩歲那年,他在車庫裡撿起兩根帶電的電線拿在手裡把玩,結果被電流擊中身體後甩出了一米多遠,險些喪命,後經醫生急救方纔大難不死五歲時,他偷偷拿着被父親明令禁止玩耍的斧頭在院子裡嘗試劈柴,卻一時手誤砍中了自己的腳趾,當時腳部的瘡面很大,血流不止,場面十分嚇人,幸虧一位略通醫術的女鄰居在他的腳趾上澆下一瓶煤油才止住了血。

他七歲時與一個小朋友下海戲水,平躺在淺灘的海面上看誰堅持得長久,誰知一個大浪襲來,將水性尚淺的兩個人都捲進了深水裡,喬丹幾經捨命掙扎終於撲騰回了岸邊,脫離了險境,但他的小夥伴卻溺水而亡,喬丹也自此落下了恐水症的病根。

一個屢次與這個世界擦肩而過的人卻每每神奇般地得以死裡逃生,你不得不慨嘆,喬丹從娘腹中就帶來了那種扼住命運咽喉的本事,如果上天註定這個人定非池中之物,因此預先給他設計安排了一些特殊眷顧用以考驗他的生存本領的話,那麼他超乎常人的求生慾望本能與能力證明,他足以讓這個世界爲了他而改變,因爲他的整個成長史幾乎就可以被視爲一部傳奇之作。

63年2月17日,詹姆斯與迪洛里斯的第四個孩子在紐約布魯克林區的一家天主教醫院降生了,他們給自己的第三個兒子,也是最小的兒子取名邁克爾。在這個黑人家庭裡,一家之主詹姆斯是一個技藝嫺熟的機械師,還曾在美國空軍服役過一段時間,主婦迪洛里斯則任職於一家銀行,他們的職業和經歷決定了這個中產階級之家並不會爲吃穿用度花費太多的心思。

布魯克林區是美國有名的幾乎可以用暴力與毒品這兩個敏感詞彙所替代的混亂街區,爲了給孩子們提供一個良好的生長環境,在喬丹7歲那年,詹姆斯夫婦決定舉家遷往北卡羅萊納州南部的威明頓,那是一個從風中就可以嗅到鹹鹹海水味道,風光旖旎,民風淳樸的小鎮,喬丹的童年就是在這裡度過的。

同其他一些出自貧民窟單親家庭的黑人孩子不一樣,喬丹從小就從父母那裡接受了良好的家庭教育,詹姆斯夫婦教導兒子無論何時何地,處於何種情形之下,都要保持高昂的自信心,並永遠爲自己的膚色感到驕傲。爲人要謙遜有禮,要尊老愛老,要儘可能地爲他人提供幫助,這種信仰教育和美德教育對喬丹成長過程中的人格定型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爲了給五個子女創造更好的生長條件和空間,詹姆斯在威明頓購置了一大片土地供孩子們嬉戲玩耍,好勝心極強的喬丹在這個廣闊天地裡得到了盡情施展的機會,他和比他年長一歲的哥哥拉里比賽騎摩托車的遊戲和打棒球,與比他年幼一歲的妹妹羅斯琳比賽游泳、跳繩,在學校裡他也熱衷於在各種競技項目中讓他的同學對他俯首稱臣。

按母親迪洛里斯的話講,她的小兒子是一個怪胎,愛往人堆裡鑽,因爲只要是一個有人的環境就存在着競爭的氛圍而她的兒子自小就喜歡與人比試高下。只是,喬丹這種強列的爭先意識並未體現在他的學業上,整個小學和初中階段、他的書寫成績都在B和C之間徘徊,還經常因交不上家庭作業而被罰,這種狀況直到他升入高中才得到徹底改變。

喬丹之所以被母親稱爲異類怪胎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她的三男兩女全部五個子女中,喬丹是惟一不肯按部就班按照父母的既定安排做事情的孩子。這在一定程度上雖與喬丹正處於青春生長期的叛逆心理有關,但從另一個角度也可以看出,喬丹的獨特個性在他的少年時期已經初具雛型。

身爲機械師的詹姆斯一心想讓他的三個兒子子承父業,成爲機械修理業的行家裡手,事實上喬丹的兩個哥哥羅納德與拉里也的確是遵遁父親的意志去做的,但詹姆斯的家庭計劃在喬丹身上貫徹得不是十分得力,因爲他的小兒子對別人替他作主這件事表現得極爲排斥和抗拒。

如果有人告訴喬丹今天天氣涼需要多穿衣服,那他一定會選擇一件短袖T恤來試一試天氣是否真的很冷;如果人家警告他千萬別去踩那片泥地,結果他回家的時候一定會讓他的兩隻腳都沾滿溼泥;而對於父母給每個孩子安排每天必須做完的家務活,他也會用口袋裡僅有的零錢去收買他的哥哥和姐妹替他完成家務。

父母對於這個習慣於走在常理之外的兒子簡直無計可施,最終只得選擇了繳械投降,放棄了對喬丹未來人生的設計和塑造。由於詹姆斯在空軍服役期間曾是軍中籃球隊的驍勇戰將,爲了培養子女在這方面的興趣,他特意在自家後院豎起了一個真實規格的籃球架,他的孩子們對這項運動的確十分投入。

令詹姆斯深感慶幸的是,他的小兒子對籃球也表現出了極強的接受程度,這一點出乎他的意料,於是他開始致力於讓喬丹學習籃球的基本規則和技術,結果幾個月下來成效斐然,喬丹很快就在他就讀的小學成爲籃球隊的骨幹主力球員。與此同時,他也未放棄繼續對他喜愛的棒球投入精力,儘管那時的他身量尚未長成,但他投出的快速球仍可造成極大壓迫感,令對手防不勝防。12歲時喬丹已成爲威明頓當地少年棒球聯盟裡罕逢敵手的頂級高手,他的照片還曾登上威明頓地區的《明日之星》雜誌,供人傳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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