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琳望着堆在在面前的一小堆金光閃爍的金幣,珠寶默的出着神。在她身旁,海盜們看着那些閃光的東西眼中也流露出閃閃金光,他們一邊小聲議論着那些東西的價值,一邊不是偷偷看着一直沉默不語的阿賽琳。
雖然按照規矩,每次做完一票大的生意,他們每個人都會得到自己那一份,可是看着阿賽琳那陰晴不定的臉色,海盜們還是識趣的沒有立刻提出這樣的要求,他們耐心的等待着,直到阿賽琳在一聲很低的輕嘆中順手拿起了一個金幣。
“哦。”一陣歡呼立刻從海盜們中間響起,看到老大終於按規矩拿了屬於自己的“一份”,早已等得不耐煩的海盜們立刻圍攏過來,在一個已經上了年紀的老海盜的監督下,伴着陣陣此起彼伏的爭吵叫喊,開始了匪徒們“坐地分贓”的本份勾當。
沒有再理會那些粗魯同夥的阿賽琳順着梯子登上了甲板,望着已經遠去的那兩條海船模糊的背影,當想到伊莎貝拉的威脅時,她的臉上掛上一層冰冷的寒霜,可隨着念頭一轉,她輕輕的笑了起來。
隨着笑聲越來越大,阿賽琳忽然順手從腰間拔出了長劍,在雙手握柄直削斜砍織鬃,隨着她的腰肢在起伏不平的甲板上穩健的邁步旋轉,伴着劍鋒劃裂海風發出的‘嗚嗚’鳴叫,一時間甲板上身影閃爍,劍光瑩瑩。
伊莎貝拉坐在舒適的靠背椅裡,左肘拄在扶手上,用手掌託着自己尖削好看的小下巴,歪着頭凝視着對面正往嘴裡塞着各種食物的康拉德。
雖然她從沒對她母親瑪麗亞康尼娜給自己找的這個丈夫抱過任何幻想,但是看着這個吃飯的時候居然大把抓着桌子上的碎肉往嘴裡塞的中年男人,伊莎貝拉還是感到一陣說不出來的彆扭。
儘管在母親和那位來自教廷的紅衣主教英諾森的描述下,這位蒙特費拉的康拉德被形容得充滿勇敢也不乏機智,但是伊莎貝拉卻並不以給自己找一個騎士和謀臣而感到滿足。
想到這些,她臉上的表情微微低沉下來,在拿起身邊的小酒杯輕嘗一口之後,她慢慢放下杯子,倒了個手臂託着腮繼續看着對面的康拉德。
雖然是在不停的吃吃喝喝,事實上康拉德並沒有象伊莎貝拉想象的那樣,把心思完全放在眼前的食物上,他一直在偷偷觀察着坐在不遠處的這個年輕,或者說過分年輕的寡婦。
因爲出生的較晚而註定和父親的爵位無緣的康拉德,在很早之前就知道只有依靠一門親事纔有可能讓自己出人頭地,所以他不遺餘力的在歐洲那些大小貴族的城堡宮殿間遊蕩着,而且並不愚笨的還很聰明的保持着和教廷的親密關係。
不過即便如此。因爲並不走運他始終沒有物色到一門能給他帶來巨大利益地親事。
就在他爲自己地命運感到沮喪地時候。一個出人意料地消息把他帶到了這遙遠地東方。
他實在無法想象做爲遠得不能再遠地一門親戚。顯赫地耶路撒冷王室會突然想到了自己這個毫不起眼地公爵地次子。甚至還安排自己成爲了一位耶路撒冷女王地丈夫。
在家鄉地胡作非爲地蓋伊。在遙遠地東方不但得到了一位美麗地妻子還成爲國王地好運刺激着所有試圖到東方冒險地貴族和騎士。而這種令人難以想象地好事居然落在自己身上地驚喜。也讓康拉德不住地感謝上帝地恩典。
儘管剛剛發生地一切讓他感覺到似乎這個好運和他想象地稍有出入。但是現在。這個小未婚妻就在對面不遠處坐着地事實。卻讓康拉德感到一陣心滿意足。
他原本並不十分在意耶路撒冷地伊莎貝拉究竟長相如何。甚至他都做好了要和一個醜八怪同牀共枕地準備。但是當見到這個耶路撒冷最高貴地寡婦之後。康拉德不能不爲自己地好運暗暗歡呼了。
看着兩條腿搭在一起斜靠在椅子裡的伊莎貝拉,對貴婦的身體經驗豐富的康拉德從那被長裙勾勒出的動人曲線中,想象着這具柔軟動人的軀體在自己身下承受激情的情景,不由得咽喉有些發熱,他趕緊抓起葡萄酒咕咚的灌下一口以掩蓋自己的窘態,但是當看到伊莎貝拉調換手臂挪動身體時胯部的擺動時,他又因爲一陣燥熱再次抓起了酒杯。
“大人,”終於跟着康拉德擺脫了囚禁之苦的僕人小心的拿起旁邊的陶壇給已經空了的酒杯裡倒滿。
他暗暗笑嘻嘻的瞄視着女王身邊那些侍女,深悉主人習性他當然知道這時主人腦子在在轉着什麼樣的念頭,不過就在他和自己的主人同樣滿腦子胡思亂想的時候,那位一直耶路撒冷女王忽然開口說話了:“蒙特費拉的康拉德大人……”
伊莎貝拉的鄭重的語氣讓康拉德不禁立刻站起來,可這樣卻又險些打翻面前的一個盤子。
“請坐下大人。”
伊莎貝拉看着對面的男人臉上毫無表情,她好看的略微伸展了一下兩臂,一陣痠痛不禁讓她的嘴脣微微一張,這個充滿誘惑的動作讓康拉德似乎有些失神的發了發呆,這時他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是運氣很好。
“大人,我希望您能明白,我和您的婚姻是由我的母親瑪麗亞康尼娜安排的。”
“當然,說起來她是我外祖母的表妹,陛下您知道那是由我外祖母的第二次婚姻建立起來的關係。”康拉德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充滿魅力,他早已聽說過這位女王似乎有些並不那麼甘於寂寞的傳聞。所以在他想來,適當的表現出自己花花公子的一面,也許能更快的讓女王感覺到自己的魅力和誘惑。
“這正是我要說的,”伊莎貝拉覺得自己的耐性已經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她從椅子裡站起來走到正要再次站起的康拉德面前,伸出右手微微搭在他肩頭阻止他要再次站
作,在康拉德被這個直接大膽的舉動搞得打出意外的)]時,伊莎貝拉用平靜的腔調說到:“大人,雖然我們已經有了婚約,但是因爲你還沒有正式在耶路撒冷向我效忠,所以你依然還是一位高貴的法國貴族。也正因爲如此按照習俗,當我爲你付出那一大筆贖金之後,你的自由就完全屬於我了,在你能夠償還或者是在耶路撒冷的王宮裡向我宣誓效忠之前,你的自由和權力是屬於我的,我希望你能清楚的明白這一點。”
在稍微想了想才明白過來的康拉德有些發愣的點點頭,他不明白爲什麼伊莎貝拉要突然提起這個,在他還因爲這些話感到納悶的時候,伊莎貝拉已經向後退出幾步,轉身對自己的女侍們說到:“在底艙爲大人準備一間舒適些的房間,還有晚上的吃的,至於他的僕人,”女王在原地轉了個圈回頭看着盯着自己的主僕二人“他看起來太髒了,讓他和水手們住到一起去。”
說完,伊莎貝拉根本不再理會已經呆在原地的主僕二人,在女侍衛們的陪同下款款走出了狹窄的艙房。
“這可真是位真正的女王……”康拉德嘴裡發出喃喃的自語,而他身邊的僕人則一臉委屈的低聲抱怨着“大人,我難道要和那些下賤的水手一起住嗎,他們當中都是罪犯,甚至是異教徒,大人……”
“閉嘴,你這個笨蛋,要知道你能獲得自由完全是因爲我的恩典,否則你會永遠爛在海盜船的底艙裡。”康拉德沒好氣的呵斥着僕人。
說完,看着在船身搖曳中微微晃動的木門,他再次發下了不久前對那個女海盜發下的誓言“我一定要得到這個女人。”
“我一定要擺脫這些麻煩。”康拉德想不到的是,門外的伊莎貝拉正在向自己一個親信女騎士這樣低聲說着,她的口氣裡透出一陣沮喪,同時眼中閃動着女騎士很久沒有看到過的算計的光芒。
“不過這位爵爺的到來也許不是件壞事。”在稍微嘆息一聲之後,伊莎貝拉又忽然變得心情好了起來,她走到船舷邊看着碧波浩淼的大海,經過一陣沉思之後她回頭看着等待着下文的女騎士“如果我們的康拉德爵爺能表現出他令人着迷的一面,我想也許我們可以考慮讓他成爲我們堅強的盟友。”
“陛下,您一向是足智多謀。”女騎士恰到好處的奉承了一句。
“別這麼說,”伊莎貝拉晃動着小巧的手指,她似乎透着調皮的眼神裡閃動着和她年齡不符的算計,可是略微透出壞壞的笑容又讓她看起來象是一頭小小的母狐般充滿狡獪“我相信蓋伊一定會願意看到個和他一樣的人在耶路撒冷和他成爲夥伴。”
………
就在伊莎貝拉在地中海上肆意揣測那位國王的態度時,遠在被戈壁沙漠包圍的聖城裡,耶路撒冷國王蓋伊正在自己的王宮裡暴跳如雷!
“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事?”蓋伊向克利福特大聲質問着,可接着又來回不停的走動起來,他因爲憤怒而變得蒼白的臉上肌肉不住抖動,有時候會因爲想到個更糟的事情而變得歇斯底里般的扭曲。可即便如此也無法表達他內心中的憤怒的壞心情讓他變得越來越暴躁,甚至因爲阻擋了他的道路,當一個僕人走過他身邊時,他毫不猶豫的抓起桌子上的銀壺狠狠的砸在了那個僕人的臉上!
隨着一聲慘叫,僕人嘴裡流淌着鮮血栽倒在地上,可是這讓蓋伊更加憤怒,就在他順手拔出腰間的短刀要結果了這個招他討厭的僕人的時候,克利福特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夠了陛下,”傳令官低聲阻止了國王近似瘋狂的行爲,在示意把那個僕人帶下去之後,他走到已經癱坐在椅子裡按着額頭的蓋伊身邊低聲說着:“陛下,任何人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我們的人甚至沒有想到,雷蒙居然會在這個時候發出那樣的聲明。”
“那頭老狐狸他究竟想幹什麼?”蓋伊擡起頭盯視着克利福特“在這個時候,他居然宣佈自己和薩拉丁的所謂合約,難道他不知道這是叛國嗎?”
“問題是,雷蒙也如雷納德一樣宣佈了的黎波里的主權。”克利福特無奈的嘆息着,他有些憐憫的看着似乎已經身心憔悴的蓋伊,他能想象當不久前蓋伊在那次如同宣佈徹底掌握了耶路撒冷王權的宴會上時的傲慢,也能想象在那時他膨脹得幾乎無法控制的野心的滿足,可是這一切卻在一剎那之間完全破滅了,隨着雷納德近似無理的宣佈自己領地的主權,雷蒙居然在這個時候也做出了中立般的宣言。
這對於蓋伊的打擊之大克利福特完全可以感覺的到,儘管在和西比拉幽會時他從來沒想到這個。
可是似乎要讓這個倒黴的國王更加沮喪一樣,當一個僕人小心翼翼的呈上一份密信之後,看着信裡的內容,克利福特不能不用更加憐憫的眼神看着自己情婦的丈夫。
“薩拉丁已經從大馬士革出發了。”
傳令官的話如重錘般狠狠砸在蓋伊的心頭,他失魂落魄的結果那封密信,看着裡面的內容臉上的蒼白已經變成了一片鐵青。
“我該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蓋伊喃喃自語着,忽然他一下跳了起來來回走動着“我要和傑拉德大團長和德莫洛大團長會面,還有耶路撒冷主教,對!我要見他們,我要發動一場聖戰!”說着他停下腳步伸出一根手指“我還要派出特使勸阻雷蒙,讓他回心轉意。”
“可是派誰去呢?誰又能勝任?”傳令官無奈的問。
“有一個人最合適,”蓋伊轉過頭看着傳令官“安蓋特的貢佈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