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男人的眼淚

奶奶及時從廚房裡端着一盤兒炒雞蛋出來了。這就給了蘇雅足夠的時間考慮一下應該怎麼迴應了。黑葡萄一般的眼睛時不時的偷看王琪和張揚,也不知道她亂轉的小腦袋裡想着些什麼。嘴裡偶爾會含着筷子,小嘴兒嘟起,煞是可愛。張揚看着看着,就來了胃口,一邊吃飯,一邊瞄着蘇雅的性感小嘴兒。心裡自責着自己竟然變態到了對這種小女孩兒也有想法的地步,腦子裡又不禁覺得蘇雅的嘴脣確實非常誘人,讓人恨不得撲上去咬一口。

無意中瞥到王琪,張揚愕然發現王琪竟然也會時不時的瞄一瞄蘇雅,那神情,讓張揚有種“志同道合”的感覺。愣了一會兒,張揚才頓然想起王琪以前也是個男人!

奶奶先是盛了飯菜,端給房間裡咳嗽的爺爺,這才坐下來吃飯。簡單的飯菜,吃起來也快。不消十來分鐘,一家人也就吃好了。奶奶這才收拾了飯桌,去廚房裡洗刷。

張揚朝着王琪使了個眼色,徑直走向爺爺的房間,推開門來,甜甜的喊道:“爺爺,我同學來了哦。”說着,走進屋裡,王琪也跟着進來。

“咳咳。”爺爺咳嗽了幾聲,乾瘦的滿是鬍鬚的臉上想要擠出笑容,卻咳嗽不能止住。一隻手捂着嘴巴,一隻手連連擺着。“揚……揚揚,帶……咳咳……帶你同學……咳咳……出去……”爺爺顯然是怕自己的咳嗽傳染給孩子。

“沒事的。”張揚笑了一聲,儘量跟爺爺保持着安全距離,他也確實怕被爺爺傳染到。看了王琪一眼,王琪也不做聲,走到爺爺面前,強笑一聲,抓住了爺爺乾枯的手,“爺爺,你好啊。”

“嗯,好……咳咳……”爺爺咳嗽的厲害,大概也是因爲太緊張慌亂,一句話也說不成。他太擔心眼前的可愛女孩兒被自己的咳嗽傳染了。想要拿開王琪的手,才發現這孩子抓的很緊。

爺爺年紀大了,眼睛也不大好使,沒有注意到王琪抓着他的手的指腹下,有微微的亮光在閃爍。

忽然,爺爺覺得有些睏乏,眼睛睜不開了,身子晃了一下,倒在了牀上。

張揚心中猛地一震,“哎?!你這是……”說話間,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王琪的手。

王琪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張揚,道:“只是沉睡了,你慌什麼。”說着,低頭看了看抓着自己的張揚的手,她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張揚的緊張和憤怒。有醫療魔法的魔法師,就是有這種能力,一旦跟人接觸,就能瞭解到對方身體機能的變化。真正的強力的醫療魔法師,更能通過接觸瞭解到對方的魔法能力。當然,王琪是沒有這個本事的。

張揚聽得王琪的話,不由一驚,腦筋急轉的同時,嘿嘿嘿的笑了起來。三聲嘿過,張揚終於想到了說辭。“我只是奇怪,你爲什麼還要先把我爺爺弄昏睡了?”

王琪道:“我的魔力有限,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治好他。”

“哦。”張揚應了一聲,忽然心中一驚:“多久?”

“不一定,試試看先。”王琪說着,手從張揚手中掙脫,放在了張揚爺爺的胸口,一股柔和的魔法緩緩流入爺爺身體。

張揚怔了片刻,一把抓住了正不明所以的蘇雅。“幫我個忙!”

“哎?”蘇雅有些意外,“什……什麼忙?”

“去廚房,幫我拖住我奶奶。”張揚道,“別讓她過來。”說罷,張揚又有些擔心起來。蘇雅沒頭沒腦的樣子,只怕……乾脆一把拉住蘇雅的胳膊往外走。到了門口,又回頭看了看昏睡在牀上的爺爺,再看看王琪,張揚吸一口氣,說道:“王琪,拜託了。”

王琪轉過頭來,看一眼張揚,嗯了一聲,又轉而看向蘇雅,眼神冰冷異常。

張揚沒敢再停留,拉着蘇雅往外走。他知道,如果被奶奶看到了王琪的魔法,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情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果自己真的會抹去記憶的魔法就好咯。”張揚心中想着,又看了一眼懵懵懂懂的蘇雅,有些惡毒的低聲說道:“你跑過來幹什麼?欠……收拾嗎?”他終於還是覺得說出“幹”之類的字眼兒太不文明瞭。

蘇雅哼一聲,使勁甩開了張揚的手。低聲道:“別碰我!你這個淫賊!”

“我……”張揚呼一口氣,看到奶奶還在廚房裡忙碌,就示意蘇雅站在院子裡等着。“王琪要殺你,等會兒我就說你已經被我抹去了記憶,知道嗎?”

蘇雅撇嘴道:“幹嘛要這樣,我纔不怕你們。”話雖然怎麼說,蘇雅還是偷偷的瞧了一眼張揚爺爺房間的窗戶口,看到窗戶拉着窗簾,王琪不可能看過來,才又說道:“看你這麼有誠意,好吧,我就勉爲其難的幫你一次好了。”

張揚皮笑肉不笑的嘿一聲,道:“謝謝了。”

“你太客氣了。”蘇雅說。

“我客氣嗎?”張揚隨口嘟囔了一句,又道:“等會我奶奶出來,想辦法纏住她,別讓她去我爺爺的房間。”

“這簡單。”蘇雅說道,“直接打昏她就好了。”

張揚心道“果然,這丫頭不可信任”,嘴上卻道:“你這麼聰明的人,當然是越文明的手段越適合你咯。我知道你剛纔是開玩笑呢。那麼野蠻的手段,你不會用的。”

蘇雅眨巴了兩下眼睛,笑了。“你果然聰明,我就是開玩笑呢。不就是拖住你奶奶嘛。這種小事,太簡單了。嗯,你說怎麼拖吧。”

張揚已經不想掐死蘇雅了,而是想一巴掌拍死她。聽她前半句牛皮都吹破了,還以爲她有什麼好主意呢。強忍着怒火,張揚在心中告訴自己是個文明好男人,絕對不能動手打女人!再說了,張揚也相信,任何一個男人,看到蘇雅這副天真爛漫的表情,也不可能下得了毒手的。

“呵……我想想啊。”張揚還真想到了一個好主意,趴在蘇雅耳邊,如此這般的一說。

蘇雅“嗯嗯”的連連點頭,說道:“這個辦法還算湊合,我就試試看吧。要是不行,只能怪你的辦法不好。”

“是,雖然我的辦法很一般,可你是誰啊,戰神家族的成員……”

“是戰魂家族!”蘇雅慍怒道。

“呃,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

“好好好,我錯了。”張揚道了歉,“好吧?去吧。”

蘇雅點點頭,道,“放心,包在我身上了。”說罷,忽然嘴一撇,哇一聲哭了起來,之後快步跑進廚房,拉着奶奶的手。“奶奶!奶奶!我的小娃娃不見了!”

奶奶嚇了一跳,趕緊問:“什麼小娃娃啊?”

“就是小娃娃啊,肯定是掉路上了。奶奶幫我找啊。”蘇雅繼續幹打雷不下雨的哇哇的哭。

奶奶趕緊說:“好好,掉哪了?我給你找去。”

蘇雅也不說話,繼續裝哭着,拉着奶奶走出了院門。一直走出了村莊,蘇雅忽然站住,不哭了。眉頭一擰,蘇雅想到了一個問題:“我爲什麼要幫那個淫賊啊?”不過轉念一想,“萬一我不幫他,他和王琪一起勾結要殺我……不行!先糊弄過去!我要找肖恩……也不行!肖恩也想過要殺我的!另外兩個傢伙,也不知道死哪裡去了。”

“閨女?”奶奶有些奇怪的喊了一聲不支聲也不動彈的蘇雅。

蘇雅啊一聲,回過神來,道:“哇!好傷心啊!怎麼辦啊……”她又哭了。

……

王琪累的滿頭大汗,手指都有些顫抖了。一屁股坐在張揚搬來的椅子上,呼呼的喘着氣。“我的魔力消耗的太多了。這個病病的時間太久,一時半會兒也治不好。”

張揚看着昏睡的爺爺消瘦到了皮包骨頭的地步的臉,說道:“拜託了,王琪。我會記得你的恩情的。”說着,張揚的手放在了王琪的肩膀上拍了拍。

王琪看了張揚一眼,見他只是出神的看着牀上的老人,眉頭微微擰了一下,沒有說話,繼續努力的醫治着牀上的病人。不大會兒,王琪明顯的感覺到了一直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張揚的手握緊了一些。

客廳裡,時鐘滴滴答答。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用了這麼長時間,超出了張揚的預料。張揚不知道蘇雅到底用了什麼手段,奶奶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雖然有些擔心,不過張揚也覺得蘇雅應該不會那麼狠辣的對奶奶怎麼樣。轉眼看了王琪一眼,張揚發現王琪的臉上盡是汗水。

這麼冷的天,竟然還是出汗了。

張揚拿來了一條毛巾,小心翼翼的幫着王琪擦汗。

王琪有些奇怪的看着張揚,直到張揚給她擦完了汗,又站了許久,才莫名的忽然說話:“謝謝。”

張揚愣了一下,“啊?哦。不客氣。”

王琪又看了看張揚,眼神中滿是探究。又看看老人,說道:“病情已經好轉,再過十來分鐘,應該就可以了。呵……這種小病,不在話下。”

“嗯。”張揚攥起了拳頭,看着爺爺的臉。看着看着,眼睛溼了。轉身走出去,來到堂屋門口,蹲坐在門檻上,仰頭看着天。張揚落下淚來。

真想放聲大哭。

說不上來確切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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