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慢慢地嚼爛
不用看她的臉,光看那件毛絨絨的皮草坎肩,柯羽盈也會想起無數個日子裡，秦舒指天劃地賭誓,總有一天,要把那件一眼數清價格的奢侈品買下來,哪怕過時了……
說句良心話,秦舒如此一打扮,倒也還未過時。只是這錢的來處，自然了就落到了車的主人身上吧。葉天並沒有同來,柯羽盈想起到之前江思說的：“你以爲現在這個社會賣笑有錢賺嗎？”
原來一直被誤會的是江思，看來秦舒還是在不斷地升級,也成功地拿下了一個稍帶順手的角色。只是現在她不想和這個人說話,尤其是旁邊還有個葉若柔。
之前雖然有些懷疑車上的女人與葉天有什麼關係,現在已經很明確了，不是嗎，葉若柔想到葉天說自己對許碧泫的好，再看到現在出在面前的秦舒，就覺得老天真是會開玩笑。
“我還是堅持我的意思，你不應該和一個女人在一起，我這是在幫你。”見葉若柔和柯羽盈刻意繞開自己往前走，秦舒有些着急地解釋。
“llb的事也是你搞的鬼？”或者說，至少參與過，柯羽盈返身問道，總不至於全世界都要背叛她吧。
“沒有，是l搞的鬼，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這幾天我都沒有見到江思。”秦舒愣了愣，沒提防柯羽盈會突然問這個，臉色緩了些，拉關有些下滑地坎肩向兩個人靠近。
光下的秦舒顯得高貴，卻遙遠，柯羽盈鬆了口氣，至少還有一個人是中立的。可是，與葉天在一起，就是爲了幫她，這種邏輯也太他媽逆思維了吧。
“我知道了。”注意到葉若柔的臉色又差了一層，柯羽盈知道此刻的秦舒只會讓她們兩個越來越不舒服，轉向就走。
“鑰匙給你，大晚上的，你們要去哪裡。”秦舒低頭在包包裡翻找着，遞到柯羽盈面前，這是江思房子的鑰匙，就在好們身後。
柯羽盈遲疑着，她到底還是會生江思的氣，無論如何這次事情重點是傷到了葉若柔，也讓她們兩陷入現在這種狀態。
“走吧。”葉若柔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她依舊選擇往前，拉着柯羽盈的那隻手，已經有些冰涼。
“葉董說得對，看你們能走多遠。”秦舒氣極的把鑰匙扔到了草從裡，坐進車內，砰地關上轉門，打着方向盤調頭。
聽着後面反覆地引擎聲，柯羽盈纔想起，秦舒原本是不會開車的，看來這麼多天，原來心思都花在這些地方了。
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個地方睡覺，兩個人穿的本身就少腳上還是拖鞋。想着柯羽盈就開始不斷地說些七拐八拐的話，希望讓葉若柔放鬆放鬆。
可是雪卻越下越大，只是慢慢地黑色的夜幕裡就出現了幾點白，然後越來越多。
“你看，下雪了，下雪了，白色的雪。”柯羽盈哈着熱氣，卻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不停地搓着葉若柔的手指。
憑着記憶裡的路，走到附近的一家酒店，兩個人頭髮上都澆着幾朵白色的花，冒着白氣。葉若柔努力地控制住發抖地手，從包裡拿出身份證和平時常用的卡。
“不好意思，您的卡現在是顯示凍結狀態。”前臺微笑着把卡推到葉若柔面前，話卻像一把劍插進了葉若柔的胸口。
換一張，再一張。她現在纔想起，基本上自己從小到大都是用葉天給的副卡，誰會想到有這麼一天。呵，真是可笑。
從錢包裡數出現金，她們纔拿到門卡，進了房間第一件事就是忙着洗澡，柯羽盈一刻不停地把葉若柔推到裡邊，自己卻並沒有忙着換衣服擦溼冷的頭髮。
而是想着前臺的話。也就是說，她們沒有錢了，就這樣突然一無所有的感覺讓她坐立不安。她已經好多天沒有關心自己的賬戶，也基本沒有帶過錢包，沒有想過泡麪和非油炸面的價格。甚至連彩票都斷了許久。
這樣想着，她就覺得生活似乎崩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就要把她咬住，然後慢慢地嚼爛。她的手伸向了葉若柔的包包。
葉若柔想着卡的問題和葉天的手段，忍不住笑了下。這麼狗血麼，可是正好，或許人生必然有個過底期，她反而好奇不是姓葉的人都是怎麼在社會上立足的，心情有那麼會顯得豁然開朗。
柯羽盈拿着她的錢包，然後數着裡邊的錢，連她出來了都不知道。葉若柔沒有驚動柯羽盈，她就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
很快就數完了，如果按平時的用度，估計一個星期都用不到，何況現在連基本的衣服都沒有。柯羽盈垂着頭，無比沮喪。
“怎麼，準備臨陣脫逃嗎？”多少心裡像被紮了下，葉若柔覺得錢在柯羽盈心裡的地位簡單直高不可測，她甚至不敢和她心裡的錢比較份量。
柯羽盈這才如夢初醒把錢包合起來，滿臉傷戚：“早知道原來那五十萬就不該存在你那裡。”
之前是葉若柔說兩個人不分彼此，像錢這些柯羽盈喜歡怎麼管就怎麼管，早知今日，怎會當初。
“我們還能回去拿東西嗎？”剛剛前臺開房的時候，柯羽盈就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她的身份證以及數額極少的銀行卡都還在房子裡。
或許可以等葉天不在的時候，再回去拿，接下來她們要去哪裡呢？
“先睡吧，明天再看。”葉若柔把包包放在邊上，拖着柯羽盈進了被窩，等天亮，什麼都會好起來的。
透着窗玻璃，還能看到飄飛的白雪。柯羽盈抱着葉若柔的腰，臉埋在她的脖子裡：“現在我們算是真的在一起了。”
純粹的兩個人，一無所有的依附在一起。
“所以一定一定記得，不要分開。”關掉燈，只留下淡淡的睡眠燈，葉若柔把懷裡的人摟得更緊了，生怕柯羽盈長翅膀飛走一樣。
“我突然覺得，事情怎麼和你媽寫的小說那麼像。好後悔沒有去看細節。”原本閉着眼的柯羽盈突然腦海閃過些片段，冷不丁地開口。
被她這麼一提，葉若柔覺得簡直是如出一撤，起碼的情節像極了：“好像是，不過不清楚她們具體發生了什麼事。”
現在兩個人都有些概嘆沒有把書的細節看仔細。
天亮的時候，從窗戶往下看，馬路上，房頂上，車頂上，全是薄薄的一層白色，露出些邊角的本來面目，有種琳琅的感覺。
柯羽盈睜開眼時，葉若柔已經換上了衣服，看質地和風格都不像是平時穿的。而且按理，她們根本就沒有帶衣服出來。
聽見響動，葉若柔頭也沒回，眼睛對着外面灰白的天空說：“我讓服務員幫買的兩套衣服，先穿上吧。”
估計就是普通的品牌店裡挑上來的衣服，柯羽盈起身穿好也走到窗前，心情半灰半明：“真的是有點大的雪，不過外邊肯定很冷。”
接下來她們還要鑽到這麼冷的世界裡，尋找她們該走的路。
早餐也是葉若柔主張找了個小街道，到處都有包子鋪和粥鋪。她們坐在裡邊，聽着街邊穿流不息的市井的聲音，簡單地要了些東西。
柯羽盈有些擔心葉若柔受不了這種氣氛：“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吧，或者給你買點麪包？”
可是轉念一想，買了麪包要去哪裡吃呢，就有些後悔說出來的話。東西被老闆端上來，幾個包子和一碗清粥，葉若柔直接就開動，眉頭都沒皺下。
柯羽盈突然就很難過，她們一起的開始就是這樣子的，葉若柔正在慢慢適應這種墜落感，她只能看着，束手無策。
“我們一會去找房子。”葉若柔感覺到柯羽盈食慾和心情都不太理想，轉過話題，商議起以後的生活問題來。
剛勉力咬進一口包子，柯羽盈就有些呆，使勁嚼着嚥下去，這包子真難吃，最近吃慣了雲姨的早餐，換回曾經的口味，她多少有些不適應：“你說什麼？”
是的，她們要找房子，先落腳，然後再找工作，生活就這樣子默默地過下去，兩個人就可以相親相愛一輩子。
這樣的日子不是人人都向往的嗎，她葉若柔覺得這纔是生活，靠自己的努力和決定來生存。
所以吃好飯，她們就拎着個包，然後手拉着手，往街市偏處走。因爲按她們的預算，現在是房子租得越便宜越有利，而便宜的房子自然不會是地產公司門面上掛着的那些，而是貼在破牆上，紅紙黑字，價格明瞭，只是具體的房源情況就很難說了。
一路上，柯羽盈不斷形容這些便宜房子的可怖之點，希望可以給葉若柔打個預防，葉若柔的免疫力遠比她想像的要強大得多：“反正住一段時間，有了收入，我們就換過。”
如此，柯羽盈就發揮了她精打細算的吝嗇本能，計劃租個單間，很快就在滿是廣告紙的牆上找到了某房東的電話。
估計是急着租出去，房東很快就讓她們在原地等會，他來接她們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