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握帝道劍的呂正義心裡其實非常忐忑,儘管貪婪讓他不顧一切的握住了這把神兵,但他自己心底其實也知道這種級別的神兵絕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認主的。所以,儘管一時衝動握住了帝道劍,呂正義的心中卻並沒有多少興奮,反而更多的是擔憂。
呂正義的擔憂很快變成了驚恐,因爲他手中的帝道劍僅僅在幾息之後便對他的行爲做出了反應,一股恐怖的靈力突然從帝道劍上爆發出來,然後由呂正義的手掌瘋狂的涌入他的體內,同時劍身之上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淡金色靈光也開始逐層向外擴散了出去,就彷彿一道道衝擊波一般一次又一次的刷過整座迎客院。
正因爲突然灌入體內的龐大靈力而驚慌失措的呂正義當然沒有注意到擴散開來的衝擊波,但被靈力衝擊掃過的人羣卻是全都注意到了。
最先發現問題的當然是這裡實力最強的那位值師,只是靈力衝擊的速度他快,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了。被突然擴散開來的靈力衝擊掃過的值師被嚇了一跳,周圍之人也是先後注意到了掃過自身的衝擊波,只是一道又一道的金色光圈之後,衆人卻發現這衝擊波似乎就只是虛幻的光芒而已,並沒有對自己產生任何的影響。
發現自身無礙的衆人很自然的便將目光移向了光圈的來源,也就是帝道劍,而後便注意到了表情張狂的呂正義。
從最初的擔憂到之後的恐懼,呂正義的表情很快被狂喜所替代,因爲那衝入體內的靈力並沒有對他構成任何威脅,反而正在不斷的衝啥他的身體,讓他的修爲等級飛速上升中。也就是在周圍人羣的目光全部集中的到他身上的這段時間內,呂正義的修爲就已經從26級突飛猛進到了80級。原本的他只是剛剛踏入煉體境練髒期而已,這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居然就蹦到了凝魂境精魄期巔峰,中間五十多級的跨度正常狀況下至少需要十年苦修,這還得是天賦較好,並且有門派重點培養的情況下才能達到的速度。
呂正義本身的天賦其實並不太好,只能算是馬馬虎虎,如果讓他自己去練,沒個十七八年的功夫,這種等級他跟本想也不用想。
然而,這原本需要十七八年努力的成功,居然就這麼完成了,而且這種上升勢頭並沒有就此停止,反而有越來越快的趨勢。
紫霄宮的規矩是以凝魂境人魂期爲分界線,踏入人魂期的就是仙長,沒到的就是弟子。這人魂期的最低標準是91級,也就是說90級及以下等級都是弟子,超過90級就可以升爲仙長了。
呂正義原本要熬成仙長還不知道要多少年的時間呢,如今一會的功夫就已經快摸着邊了。
短時間內暴漲的力量就像野火一般的燒光了呂正義的理智,他的心中只剩下狂喜。所以,當衆人看過來的時候,眼中所呈現的就是一個手握神兵,表情張狂無比的呂正義。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那因爲極度興奮而臉色潮紅表情張狂的呂正義,衆人都有種極爲厭惡的感覺,總覺得這個傢伙似乎得到了某種不該豎於他的東西。
果然,下一秒就聽知道內情的清虛大喊道:“你幹什麼?那是天佑師弟的東西,你怎麼能隨便滴血認主呢?那不是你的東西!”
爲了和天佑搞好關係,這兩天清虛可是沒少和天佑接觸,而帝道劍他也看過幾次,只是當時的帝道劍還沒有完全修復,他也看不出什麼,只以爲是柄劍鞘裝飾很華麗的凡劍而已。儘管今天的帝道劍變化很大,可清虛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再說這東西是被嘲風叼出來的,分明就是天佑的東西。
雖然清虛最初接近天佑的原因只是因爲看到了振遠上仙對天佑的特別賞識,存着巴結的心思。但人和人之間本來也就是那麼回事。只要兩個人都沒有惡意,接觸多了關係自然就會升溫。何況清虛本來就是存着巴結討好的意思,而天佑又是個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混得開的性子,這兩個人湊到一起,短短几天便已經算是朋友了。不能說這關係多麼堅實,但至少也能算的上酒肉朋友的程度。
本來不知道爲什麼看到呂正義心中就有一股邪火的清虛在發現呂正義手中的帝道劍後,心情立刻就從看不順眼變成了憤怒,於是大聲呵斥了出來。
他這一嗓子周圍的人當然都聽見了,原本就看呂正義極爲不爽的衆人一下子似乎就找到了宣泄口。
紫霄宮一直很重視門內弟子、仙長乃至雜役們的和諧,爲此還專門設立了好幾條門規約束大家的行爲。可是呂正義如今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公然搶奪同門師弟的寶物,這還怎麼能忍?於公、於私、於理、於法,哪一條也說不過去。
“你給我把劍放下,本門門規你都忘了嗎?”那位值師看着表情張狂的呂正義,心中帶着無名火厲聲呵斥道,希望呂正義可以放開帝道劍。
但是,正在飛速升級的呂正義怎麼可能放棄這種到手的好處?別說只是個普通仙長的呵斥,計算是掌門來了也不可能鬆手啊!
而且,此時的呂正義心態已經和剛纔完全不同了。
就在那位值師大聲呵斥他放手的時候,呂正義的修爲等級已經突破了人魂期,也就是說雖然沒有進行正規的儀式,但他其實已經可以算是仙長了。
那邊的值師就是仙長,呂正義如今也是仙長,大家都是一樣的,我憑什麼聽你的?懷着這樣的想法,呂正義非但沒有聽話的鬆開帝道劍,反而輕蔑的望向了那位值師道:“剛剛跨國人魂期而已就敢在我面前囂張,一會讓你知道知道應該怎麼和比你強的人對話。”
“你說什麼?”那邊的仙長氣的幾乎要噴血了。平日養氣功夫還算不錯的這位仙長,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總之就是心中鬱憤難平,有種心臟快要爆炸了一般的感覺。
有這種反應的並不只有那位仙長,旁邊一個並不認識呂正義的無關弟子也是指着呂正義呵斥道:“你怎麼和仙長說話呢?本門的規矩都忘光了嗎?”
“就是,當心我們稟明大宗主,將你罰去萬魔窟。”
“大宗主?”呂正義用一種非常不屑的口氣念出了這三個字,同時目光轉向那說話的弟子。“哼,大宗主又如何?在我面前屁都不是。”
“你竟敢辱罵大宗主!”說話的弟子已經驚怒的不知道要如何對話了。
呂正義此時感覺着自己狂暴的力量,心中爽到無以復加。“哼,什麼白冰雨,什麼嬴穎,什麼天佑,什麼宗主、大宗主,什麼掌門,這天下只有我。我是最強的。天上天下唯我獨尊,順我者生逆我者亡。啊哈哈哈……”
仰天大笑的呂正義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反常行爲有什麼不妥,周圍的同門和仙長也是一樣的狀態,他們對呂正義只有無邊的憎恨,彷彿和他同處一片藍天下都是一種無法忍受的罪過,只有殺了眼前這個卑劣的傢伙,將他挫骨揚灰才能緩解這種極端的不適感。
如果此時有個局外人來觀察迎客院中衆人的反應,定會發現很多疑點。
仙門中人大多喜好清淨,即便是個別性子跳脫的,也絕不會這般衝動,更何況是這麼多人一起進入暴怒狀態。這種行爲怎麼看都不正常。
可惜,現場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種反常,因爲他們都是反常事件的一部分,所謂身在局中說的就是他們這種情況。
終於,呂正義的行動徹底點爆了衆人的怒氣。某個本就衝動的師弟大吼着:“我要爲本門清理門戶,滅了你這欺師滅祖的混蛋。”
“對,清理門戶。”
“殺了他。”
“把他丟進萬魔窟底讓他被萬魔噬咬。”
“對,不能輕饒了他。”
“……”
激動的人羣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怒吼着衝了上去,而呂正義卻全然沒有任何畏懼的意思。他如今的實力已經快要和大宗主持平了,眼前這幫土雞瓦狗,還不是揮揮手的事情?
於是,呂正義真的開始聚集靈力,然後真的對着人羣使用了他威力最大的一招,唯一和他想的不同的是,本該一擊秒掉一大片人羣的大招,竟然僅僅命中了兩個師兄弟。
這招的威力明顯比呂正義平日所用的招數要大出很多,至少能達到平日三倍的威力。但是,這種力量和他感應的自身力量似乎完全不搭調。儘管威力確實增大了,但這增加的比例明顯太少了。如果真的是大宗主用出剛剛那招,那就不是三倍威力,而是三十倍三百倍的問題了。
不管呂正義怎麼想,反正周圍的同門這下是徹底爆發了。他們眼睜睜的看着兩名同門被擊飛出去,倒地之後口噴鮮血生死不知,心中對呂正義的憎惡已經徹底變成了殺意。
“竟然還敢殺害同門師兄弟,此賊絕不可恕。”
“大膽逆徒,今日我就代掌門清理門戶。”看着生死不知的兩位弟子,那邊的值師仙長終於也出手了。
他是含恨出手,下的也是死手,跟本沒有絲毫保留。另外一邊的呂正義卻是絲毫不懼,重新聚集法力,竟然打算和這位仙長硬拼一招。
“哼,今天我就讓你知道知道我的厲害。”
毫無畏懼的呂正義一手持握帝道劍,另一隻手單掌向前拍出,動作瀟灑飄逸,充滿了高手風範。反觀這邊的仙長卻是形象全無,含恨將全身力量都注入到了這一招之中。
兩人的動作都不慢,所以很快兩人便撞在了一起。
只聽到轟的一聲巨響,兩人手掌交接之處發出了一聲巨響,那仙長竟然因爲衝勢太猛而向前翻了個跟頭,而一副高手風範的呂正義卻是在交擊瞬間如炮彈一般被拍飛了出去。
飛出去的呂正義直接跨過半個院子,然後撞穿了後方客房的牆壁飛入了室內,接着又撞穿後牆飛進了後面的花壇,然後好像推土機一樣一路刮飛了沿途的花花草草之後又撞穿了迎客院的外院牆,一路飛到了山峰邊緣才被一棵大樹攔了下來。
整個人倒立着貼在樹幹上的呂正義此時已經快看不出人樣了,感覺整個都變成了一灘爛泥,手腳明顯扭成了不正常的角度,身上滿是血跡,感覺每個毛孔都在往外滲血。
如果現在還能思考,呂正義一定會奇怪,自己那麼強的實力,怎麼會被一個普通仙長擊飛呢?不過很可惜,他已經沒有思考的能力了。在被擊飛的瞬間其實他就已經暈過去了,此時貼在樹幹上的呂正義雖然沒死,但也就只剩半口氣了。
另外一邊,衆人對於這一下也是奇怪的沒有任何反應,那位仙長更是又開始聚氣,準備痛下殺手了。
但是,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天佑卻突然出現在了迎客院中。
差點跑岔了氣的天佑剛進入迎客院就看到了圍成半圓的衆師兄弟以及那名仙長,以爲是嘲風被圍在中間的天佑趕緊大喊着住手就衝了上去。
成功衝入人羣中的天佑沒有發現嘲風,但緊跟着就看到了客房上的那個大洞。以爲嘲風已經遭遇不測的天佑立刻慌張的順着呂正義一路撞出來的通道跑了過去,直到追到那棵樹下才愣在了原地。
“誒?”
看着一灘爛泥一樣的呂正義,天佑半天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嘲風被驚擾到,正在襲擊門中弟子,隨時可能被仙長擊殺嗎?怎麼到頭來被打殘了的卻是呂正義啊?話說這貨從哪冒出來的啊?這事貌似不關他的事吧?
天佑心裡在那嘀咕了一會,然後就注意到了還被呂正義握在手中的帝道劍。儘管全身骨骼盡碎,已經快變成一癱泥了,但呂正義的手依然緊緊的握着帝道劍。這情況明顯相當反常,一般來說就算再怎麼喜歡,這種時候也不可能還握在手中吧?
儘管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天佑還是先動了起來。他抓住帝道劍想要把它抽出去,結果發現呂正義的手指捏的太緊,跟本拿不下來。最後實在沒辦法,天佑是一根根的扮開了呂正義的手指才把帝道劍拽了下來的。
但是,就在帝道劍於呂正義的手掌分離的瞬間,周圍的空氣中似乎突然就震盪了一下。
原本已經跟着天佑走了過來,打算再下殺手的仙長和師兄弟們在帝道劍離開呂正義之後,突然就集體停頓了一下,有些人甚至因爲慣性而一頭栽倒在地。
“咦……剛剛……我……”那位仙長看了眼地上的痕跡,又看了看嵌進樹幹中的呂正義,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周圍弟子一個個也是好像突然失憶了一般,很多人都在那裡做思考狀,還有人則是疑惑的左顧右盼,一副搞不清狀況的樣子。
“這……這是我乾的?”似乎是恢復了一部分記憶,指着樹幹中的呂正義,那位仙長有些不太確定的問天佑。
天佑這下反而被問愣住了,心想:“我哪知道是誰幹的啊?話說這裡最不瞭解情況的好像應該是我纔對吧?”
就在衆人搞不清狀況的時候,陸續又有幾位仙長趕到了現場。知道出事了之後,立刻就有人彙報給了宗主,很快振遠上仙就帶着一羣仙長趕到了現場,同來的還有神兵宗的無鋒劍聖和天妃兩人。
現場的環境在陸續趕到的弟子們的幫助下已經基本整理了出來,當然回覆原裝還需要不少時間。
爛泥一樣的呂正義被一位擅長治療的仙長救治之後已經可以說話了,但整個人都感覺老了好幾歲的樣子,而且虛弱的好像隨時會斷氣一樣。
“誰能告訴我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天妃看着站成一圈的弟子和雜役們詢問道。
衆人起先誰都不說話,直到無鋒劍聖大聲呵斥了一番之後纔有人硬着頭皮站了出來。“迴天妃、無鋒劍聖和振遠上仙的話。其實剛剛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什麼叫你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你們不是都在現場嗎?”
“在是在,但當時我們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感覺那位師兄的樣子極爲惹人生厭,而且他說出來的話也確實很讓人氣憤,有些話甚至是大逆不道欺師滅祖的內容。之後我們就感覺再也忍不住了,一心就想着儘快殺了他纔好。”
“門規你們都忘記了?竟然要同門相殘?就算是他大逆不道在先也有門規處治,你們爲何非要殺了他?”無鋒劍聖問道。
那名弟子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當時的樣子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一樣,明明過程非常荒誕,醒來之後細細回想似乎處處都是破綻,可深陷其中之時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只覺得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似乎我們就該這麼幹。”
“你,說一下剛剛的情況。”無鋒劍聖聽完那弟子的回答後又點了下呂正義,雖然暫時還站不來,說話也有點不利索,但至少已經可以回答問題了。
呂正義先是努力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況,想想還是略過了自己偷劍的那段,只說道:“我的感覺和他們差不多,當時就像是在做夢一樣。我似乎是得到了什麼東西,然後實力就開始暴漲。接着我就變成了神靈一般的存在,感覺看普通人都和看螻蟻一樣。這個時候他們又說話刺激我,然後爲就在那種狀況下發動反擊,再然後你們也知道了。”
當時在場的弟子、仙長,以及被打的呂正義都進行了闡述。內容大致都差不多,可以初步排除謊話的嫌疑。
天妃他們聽取了幾個主要人員的報告之後便鎖定了目標,畢竟從旁觀者的角度去看的話,這個事情的疑點實在是太顯眼了一些。
討論完的幾位宗主大宗主全都看向了天佑,然後由天妃開口問道:“天佑,你的那柄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