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給出嘉獎名額後就輪到嬴亥點名誰來接受嘉獎了。
“宣裴世傑上前受賞。”
單獨嘉獎人員的出場順序也是從貢獻度最低的人開始,最先上來的這個天佑他們完全都不認識,應該也不是特別突出的那種。畢竟嬴亥手下好歹也有好幾百修士追隨,天佑他們沒道理個個都認識。
聽到自己名字,受賞之人立刻小跑着來到臺階下單膝下跪。這也是個效忠秦國的修士。單獨嘉獎名額中這種人一般佔多數,畢竟有獎勵誰都知道要先考慮自己人。
等那人躬身行禮之後,嬴亥就開始介紹這人的功績,而後秦王點頭誇讚並鼓勵一番,最後給出賞賜的具體內容。
因爲是第一個,所以秦王給出的賞賜並不特別豐厚,畢竟後面還有19個,而且功勞一個比一個高,這第一個要是給多了,後面就不好賞了。不過畢竟是單獨嘉獎,肯定比下面那些沒點到的人要拿的多,而且不是多一點半點。
等這人興奮的接受賞賜退下之後,後面又陸續有十幾個人上前受賞,嬴穎這邊的人都是一直靜靜看着並未出聲,因爲現在還不是發動的時候。
很快,嬴亥手裡的名額就只剩下4個人了。嬴穎這邊的幾位大臣開始互相使眼色,但並沒有着急出聲。
階梯上,還什麼都不知道的嬴亥這個時候已經叫上了倒數第四人。這人不是純粹的修士,而是嬴亥的副手,是個軍中人物。雖然理論上來說賞賜是針對修士們的,但軍中有些人修爲也不低,所以具體情況還看帶隊王儲們的想法。
顯然,這人是比較受嬴亥器重的類型。
把自己的副手叫到臺階下,嬴亥就開始給秦王彙報他的功績。這人沒有多少直接參戰的功績,但各種調度安排基本都是他在做,所以功勞也很大。加上本身就是秦軍中人,秦王給起好處也大方。反正下面只剩3個名額了,現在也不用太謹慎了。
這人得了好處立刻便高興的謝恩,然後退回了隊伍中。現在輪到最後三個人了。
嬴亥輕車熟路的喊道:“宣魏二虎,上前受賞。”
“一介散修魏二虎,恭祝大秦萬世永昌。”
秦王點點頭,笑着讓他站起來回話。這倒數第三個上場就等於是前三名的修士了。考慮到這次嬴亥帶回來的金磚數量,此人的賞賜斷然不能少,所以秦王先讓他站了起來表示親近。
嬴亥照例開始宣講魏二虎的功績。“修士魏二虎於本次國運任務中表現卓越,共擊敗唐國修士……最終成功帶回金磚4塊,並側面協助了本國其他修士完成對唐國太廟的入侵行動,可謂是功不可沒,還請……”
“哼,這次是要多謝你們啊,不然我們哪有機會和唐國修士血戰一場立此奇功啊?”
突然的聲音讓全場的目光都集中了過去。雖然乍聽起來似乎沒什麼問題,但這話稍一咀嚼便知是反話了。然而現場各人立場不同,表現也是各不相同。無關的人當然是看熱鬧的心態,嬴亥一方則是表情猙獰。至於嬴穎這邊,多數表現的都很淡定,只有呂天正表情浮誇的假意呵斥道:“大膽,就算你有委屈,也不能打斷嘉獎儀式啊。最起碼也要等大王子把話說完再說啊。”
呂天正說完又立刻轉身向秦王求情:“呂萌天生爛漫、口無遮攔,打擾了慶祝儀式,還望大王海涵。”說着他還做出了下跪懇求的動作。
秦王哪能爲這種小事讓他跪下啊?趕緊就轉身做出要去扶他的動作。呂天正本來也沒打算真跪,秦王一個動作他就順勢站了起來。
“呂大夫言重了。童言無忌,不用介懷。”
雖然呂萌實際上已經不能算小孩子了,但這個時候還有誰敢站出來說嗎?不怕得罪呂天正就不怕得罪秦王嗎?腦子進水了差不多。
“多謝大王寬仁。”呂天正感謝完之後又對下面說話的呂萌道:“呂萌,還不快謝恩。”
呂萌倒是出列依言先謝了恩,卻沒回去,而是眼眶裡盈着淚水,一臉委屈的開始打小報告。“王爺爺,萌萌也是心裡難過,一時沒忍住把心裡話說了出來。那魏二虎原本確實協助了我們入侵唐國太廟,但不知怎麼回事,我們剛突進去,他們卻突然轉身跑了,害的我們被數倍於己方的唐國修士包圍,若不是隨行將士拼死護持,又恰巧碰上漢國也來劫太廟,我和嬴穎姐姐都差點陷在裡面。”
說到這裡呂萌居然真的哭了氣來,眼淚嘩嘩往外淌,嘴裡還不忘哽咽着繼續說:“小順子、大年子,還有趙彪和三全,他們好多人,全都死在了裡面。本來大家都是能撤出來的啊!嗚……”說到這裡呂萌徹底放開了控制,直接就往地上一癱開始放聲大哭。
這一下連秦王都傻了。愣了好半天才想起來惡狠狠的問嬴亥:“可有此事?”
“這個……”
“有便有,沒有便沒有,什麼這啊那啊的?”秦王也火了。
嬴亥無奈承認道:“是,魏二虎是中途撤出了,但那是因爲……”
“那是因爲你們急着搶奪自己人手裡的金磚。”白起突然接話,搞得嬴亥也愣住了。
一般來說白起除了軍事方面的建議,在朝會中很少發表意見,但也正因如此,但凡他說話了,秦王就多半不會反對。
只見白起氣勢洶洶他的走出來,先給秦王行禮。秦王擺擺手示意他免禮後,這纔開始繼續說話。
“啓稟大王。此次事件臣也有所聞。本想將事情拖到慶祝活動之後再行稟報,但既然呂萌那丫頭沉不住氣把事情挑出來了,那便就此說清楚也好。”
秦王暫時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肖畢和他們搶了天佑金磚的事情嬴亥這邊自然不會主動說出來,至於天佑他們這邊……那是故意憋着壞就等現在發飆呢。
“父王容稟。”嬴亥一看事情不對趕緊就跪下了,想要爭取一個解釋的機會。奈何白起在秦王心目中的地位太高,他只要一說話,別人通常就沒有說話的餘地了。
“你閉嘴。白起,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事情是這樣的。今年國運任務,嬴亥王子與嬴穎公主本是搭火前往唐國劫磚的,這與往年並沒有什麼不同。但在離去之前,九公主與大王子卻都曾各組一支協軍。”
秦王點頭。“此事,孤也有所耳聞。”做爲秦國之主,他自然有自習的信息渠道。只是國運任務乃是年輕一輩的較量,秦王並不直接插手,所以並沒有事無鉅細的去了解分析。加之肖畢和他們幹出的事情本身就是發生在國運任務的最後幾天,且當是是在混戰中發生,所以消息並沒能及時傳出來。等秦國這邊的人接到消息去搶金磚的時候,天佑他們其實已經撤離了現場。所以秦國這邊其實也不怎麼清楚這批金磚具體是怎麼出現的,只以爲是嬴亥的人生生從宋國太廟搶出來的呢。
白起等秦王說完又繼續道:“二位王子公主雖然各有一支協軍,但建制、用法卻大有不同。大王子所組伏兵人數雖不及主軍,卻也是大股人馬,且隊中多爲精卒,規模雖不及主軍,卻是一支實打實的精兵。”說到這裡白起話鋒一轉,“然九公主所組協軍編隊卻是一支……”白起斟酌了一下才道:“一支探馬小隊。”
“探馬?”
“是的。此隊人馬數量極少,算上配給的軍士也不過一隊人馬,確實只能算是一隊探馬而非一般意義上的協軍。”
按現代的標準,這其實應該叫特戰小隊,或者偵察排之類的建制。但神洲大陸的秦國沒有這樣的編制,非要說的話也就只有探馬稍微類似一點。
白起等秦王消化完自己話中的信息,這才繼續道:“兩位王儲組成協軍後都選擇了在國運任務開始前將協軍派出,但兩支人馬去向卻有不同。九公主所建協軍去了唐國,不但收集了大量有關唐國修士的情報,還在國運任務開始後立即展開絞殺行動,趁着唐國修士以爲國運任務尚未正式開始,心理鬆懈的機會,一舉絞殺唐國多名持法類修士,重創了唐國修士的守衛力量,這纔有了之後的金磚大豐收。”
秦王滿意的點了點頭。“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探馬更當先。穎兒擅兵也。尤其此隊人馬還能襲擾敵軍,爲大勝打下基礎,更乃難能可貴。不知此隊人馬由何人率領?孤王當重賞之。”
“回陛下,此隊人馬的領隊乃是去年年初選送紫霄宮的新近修士天佑。”
“天佑?”秦王思索了一下,“莫不是化解了唐國羞辱我國的那次靈騎事件的天佑?”
“正是此人。”
“哈哈哈哈,果然是少年英才。”秦王開心的笑了兩聲,忽然面色又再次轉冷,對白起道:“先說正事,表功等之後再說。”
白起領命,繼續道:“那天佑所率一隊人馬,在唐國完成了襲擾任務後便先行離開,而後轉去了趙國。”
秦王明顯愣了一下,因爲根據往年的慣例,秦國並沒有襲擊趙國搶奪金磚的先例。不過秦王並未出聲,只是稍有些驚訝,依然在繼續聽白起敘說。
“天佑此子修行時日尚短,因此修爲不高,但本身聰慧過人,故意反其道而行,想別人之不敢想,成功從趙國太廟搶出數塊金磚,併成功脫出趙國範圍,令隊中人員先行護送此部金磚返回國內。”
“然後呢?”
“此後天佑所率隊伍精簡了人員,進入了宋國王城,恰巧遇上肖畢和所部縱馬搶出王城,還險些撞倒了當時混跡宋國百姓中的天佑等人。”
嬴亥趕緊辯解:“當時肖畢和他們並不知道有自己人混在人羣中,有所誤傷再所難免,不能因此苛責他們。”
秦王也覺得有道理。畢竟當時天佑他們是僞裝潛伏,換誰也難免誤傷。
然而白起並未糾結這個,而是繼續道:“後來天佑一行與我國潛伏於宋國的細作成功聯繫上,從而得知,肖畢和等人原來是成功劫掠了宋國太廟纔會遭到追趕搶出王城的。”
秦王之前沒說話,現在停了這個解釋才點頭道:“嗯,肖畢和等人既然劫出金磚,自然是要立刻返程,衝撞了本方其他隊伍也再所難免,是不宜追究他們的責任。穎兒你說呢?”
秦王都發話了,嬴穎自然不能唱反調,再說他們的殺招也不在這裡。“父王所言極是。天佑他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知道原委後也沒怪他們。”
“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此子心性俱佳,前途不可限量。”
“女兒代天佑謝父王誇讚。”嬴穎行禮後退回一邊。
白起立刻接着道:“此事確實不足掛齒,然,根據當時情報,肖畢和等人此次行動劫出的金磚數量乃是8塊,而非143塊。”
“哦?”秦王略帶疑惑的轉頭詢問嬴亥:“那你剛剛進獻的金磚是從何而來?難道說肖畢和他們又回去重新掃蕩了一次宋國太廟?我聽說你此次進獻的金磚大多是來自宋國方向的吧?”
嬴亥一下被問的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總不能說是從自己人那兒搶的吧?
嬴亥不敢說,白起卻不會給他遮掩,直接反問道:“大王,您可知那天佑一行後來進入宋國王城具體斬獲幾何?”
秦王也沒多想,直接道:“想來也有百餘吧。剛剛穎兒進獻的金磚數量尤爲可觀啊。”說到這裡秦王臉上都帶着笑意,畢竟以前從未有過一年進賬這麼多金磚的先例來着。一想到有這麼多金磚加成,明年國家定然興旺不少,秦王心裡就忍不住的開心。
然而,白起接下來的話卻是讓秦王的心情急轉直下。
“大王這次可是打錯特錯。那天佑帶出來的金磚可不止百塊,而是足足有四百餘。”
“什麼?”秦王反應巨大,哪怕以帝王的隱忍,這麼大的熟練差距也讓他吃驚不小。關鍵這東西不是一般的黃金,這是人道金磚,是國家的根本啊。而且秦王知道嬴穎進獻的金磚中有近百塊是來自唐國方向的,也就是說,如果中間沒有出什麼問題,嬴穎進獻的金磚總數應該是近五百塊而不是剛過三百纔對。這中間近兩百塊金磚的差額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又被搶回去了?一想到這裡他又平靜了下來,問:“是不是之後遭到攔截,又被宋人搶了去?”
白起冷笑着回答:“是,天佑他們雖智計百出,卻還是百密一疏。眼看着成功將四百餘塊金磚運出了宋國王城,只要跨過邊界就是我大秦的天下。卻不想卻在這時遭到攔截,藏匿金磚的特殊車輛被毀,金磚散落一地,最終只搶出了部分金磚獻與大王。”
秦王聽到這裡還以爲是被宋人攔下了車隊,憤憤道:“宋人可惡,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國運任務嗎,有輸有贏此乃情理之中,你等也不必介懷一時之得失。能有如今的成績,孤已十分快慰。”
“金磚爲宋人所截確實無奈,但若是被自己人截住的呢?”
白起這一句話瞬間就把嬴亥問的汗如雨下,整個人都開始搖晃了起來。他拼命的想要找個藉口,卻發現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秦王這邊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瞬間暴怒。“你是說那攔截天佑一行,打壞了藏匿金磚車輛的人是我秦人?”
“這就要問大王子殿下了。”白起看向嬴亥道。
“說,到底怎麼回事?”秦王的好心情如今已經蕩然無存。雖然今年國運任務秦國算是大豐收,但一想到平白少了兩百塊金磚,秦王的心裡就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父王,肖畢和他們當時並不知道車上拉着金磚,只是因爲他們自己也在被宋人追擊,戰鬥中不小心將九妹的車隊捲了進去。那都是意外,不能怪肖畢和他們啊。”
白起聽完立刻反問:“哦?那在天佑出手幫你們剿滅了宋人追兵後呢?爲何不允許天佑他們帶走金磚?”
“當時……當時……”嬴亥沒參與當時的事情,他是事後才知道的經過,所以有些細節並不是完全清楚,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下面的修士人羣中,肖畢和終於忍不住了,想了想和魏二虎一起來到臺階下跪下準備解釋,結果嬴穎在上面搶先呵斥道:“大膽。無人傳召,誰讓你們離開隊列的?來人吶,拉下去,哄出宮門。”
侍衛們立刻上來架起兩人,看了一眼秦王,見大王沒什麼表示,明白這是默認了九公主的命令,也就不再遲疑,拖着兩人就往外走。
肖畢和知道這時候不說清楚就沒辦法翻案了,批命掙扎着喊道:“大王,大王,此事我們乃是親身經歷,請容我等解釋一二。就算是官府斷案,也不能只聽一家之言吶!”
秦王一擡手,“讓他們說”。
侍衛立刻放開兩人,卻沒有退走,而是站在他們身後,準備隨時抓人。
魏二虎不會說話,只能低頭跪着。肖畢和慌張的解釋,“當時金磚散落一地,天佑他們本就人手不足,又無車輛,那麼多的金磚根本無法運走,所以我纔想着大家一起護送這批金磚返回秦國。許是天佑道友會錯了意,所以纔有這般誤會。”
秦王皺着眉頭沒有急着發表意見,他在斟酌。嬴穎卻是先一步詢問:“父王,既然肖畢和親自解說,那不如把天佑也叫來來個當面對質如何?”
秦王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於是點頭同意。
天佑聽到了宣召,也離開隊伍來到了臺階下。看了眼被壓着雙膝跪在那裡的兩人,故意沒有下跪,而是站着抱拳一禮。
如果只有天佑一人,此時他是應該單膝下跪的。畢竟他名義上是秦人,又跟隨嬴穎,算是效忠秦國。但又肖畢和和魏二虎在旁,他就不能跪。因爲如果他跪着,秦王潛意識中會將其與肖畢和二人同質化。反之,他站着,這兩人跪着,會讓其他人等潛意識中將他們區分開來,並判定天佑是身份更高的存在,而那兩人則是會被衆人潛意識的打上地位低、不可信、不佔理這樣的標籤。
除了沒有下跪,天佑的禮數還是相當周到的。規規矩矩的拜完,他纔開口道:“啓稟大王。肖畢和所言恕我無法苟同。”
“你這賊娘皮老子弄死你。”
“天佑,當着大王的面你別信口雌黃。”
魏二虎一蹦三尺高,肖畢和也站了起來。魏二虎似乎還想過來對天佑動手,卻被身後的侍衛一腳踢在膝彎處又跪了下去,再想掙扎卻是掙不動了。不過肖畢和卻是沒受到什麼暴力對待,只是被侍衛擋住沒讓他有過份動作。畢竟羽林軍名義上是歸郎中令監管的,而郎中令肖天德就是肖畢和的親叔叔。有這層關係在,侍衛們對肖畢和多少都要照顧一些。不過也僅限於這一點點了,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讓他胡來。好在肖畢和不是魏二虎那種莽夫,他還算知道分寸。
天佑可不是那種讓人隨便欺負的性格,既然他們敢齜牙,他就敢拔了對方的狗牙。
“你們還還知道這是當着大王和百官的面啊?大王正在聽我回話,你們就這麼貿貿然的打斷,至大王顏面於何地?至朝綱、禮法於何地?”
“大王,我不是……”
肖畢和剛想結束就被秦王打斷。“夠了。你們兩個給我閉嘴。羽林衛。”
“末將在。”後面壓着兩人的羽林衛趕緊行禮。
“若此二人再無故插嘴,不用等我命令,直接掌嘴二十。”
“諾。”
“天佑,你繼續說。”
“回大王。當時情況是這樣的。我等本已順利抵達邊境,卻發現前方肖畢和所部與宋人糾纏在一起,並逐漸向我方運動。我預測到會有被捲入戰團的風險,遂提前命妖寵先行帶走了部分金磚,不然此次損失怕是會更爲巨大。”
“好,很有先見之明。”秦王還不忘誇了一句。
天佑繼續道:“之後情況果然如我所料,車隊被捲入戰團。當時肖畢和等人許是將我等當成了宋人,故意襲擊我等,希望宋人修士會出手保護我等並因此被牽制住。此事倒不怪他們,畢竟當時他們尚不知我等身份,只能說是我們運氣不佳。”
這裡天佑沒有坑對方,因爲秦王只要想,很容易知道詳情。這個時候捏造謊言只會讓秦王知道真相後反過來看清自己,根本划不來的。相反,天佑越是說的中肯,秦王反而會越是喜歡他這種正直之人,進而在之後的裁決上偏向他。
“當時我等雖心有不甘,卻也沒什麼怨氣,還協同肖畢和他們一起消滅了宋人追兵。只是之後的事情……”天佑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還做出無奈的樣子搖頭嘆氣道:“可惜利慾動人心,肖畢和他們居然爲了爭功,強行要求我等併入他們的隊伍之中。”
秦王黑着臉問肖畢和,“可有此事?”
“大王,他血口噴人。”肖畢和狡辯道:“當時他們只有十幾個人,數百金磚散落一地,根本無從收集,況且車輛已毀,放任不管便是便宜了宋人。我是不想眼看着那麼多金磚被宋人搶回去,這纔好心提議大家結伴護送金磚返回的。沒想到這天佑只考慮自己,擔心我們吞了他的功勞,堅決不讓我等插手,這才釀成之後的危局。”
秦王聽着這話似乎也有些道理,於是又反問天佑:“肖畢和他們雖然犯錯在先,但所言也有些道理。那你當時爲何不答應他呢?難道就因爲不想平白被人分了功勞?”
天佑並沒有急着辯解,而是從容道:“大王容稟。當時拒絕肖畢和提議卻有不想被分了功勞的想法。”
聽到這裡秦王明顯表情一變,但天佑卻是接着又道:“但,更重要的原因還是我懷疑這樣可能會做無用功,還有不想傷了我大秦的根基。”
秦王有些不高興的命令天佑:“你有什麼想法都說出來,不要賣關子。”
“啓稟大王。當是我確實想了很多,並非刻意賣關子。”
“那你便一一道來。”
“諾。”天佑應了一聲,繼而道:“肖畢和所部有修士百人,還有大批精銳軍士隨行,結果卻只搶出8塊金磚。我所率小隊尚不足一隊人馬,卻能從宋國太廟劫得金磚四百餘,這中間靠的絕不是戰力彪悍,否則除非我等都是人魂期以上的修爲纔有可能。”
天佑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讓大家思考,衆人也都很快理解了他話中的意思。
“所以,能以如此少的人員,運出如此巨量的金磚,靠的是智謀、是情報、是勇氣、是充分的準備。金磚上路後,我故意讓人在宋國王城各處丟下了十數塊金磚,用以擾亂視聽,這才從容的帶着四百多塊金磚安全出城,沒有像某些人一樣被追的四處亂竄。”
“你說誰呢?”魏二虎是個暴脾氣,哪受得了這種氣,當即就要衝過來動手,結果剛站起來就被按了下去。他的修爲雖然還不錯,可後面壓着他的羽林衛也是宮中高手,修爲比他還高,何況是二對一,根本沒勝算。
兩名羽林衛壓住這魏二虎後就看着上面的高臺。秦王沒說話,沒想到一旁的白起居然落井下石,對羽林衛呵斥道:“你們愣着幹什麼?剛剛大王的命令這麼快就忘記了?”
那倆羽林衛都是一愣,然後反應過來抓過魏二虎就開始掌嘴。儘管修士的身體素質遠超常人,可動手的這倆也不是一般人,剛三個耳光下去魏二虎的嘴就明顯腫了起來。剛開始這廝還掙扎着想反抗,十幾個嘴巴之後就只剩哼哼聲了。等二十個全打完,等被鬆開的時候,這廝直接就癱在了地上,血水混着口水順嘴角往下直流卻根本停不住。不過能看得出來,這還是人家留了分寸,不然真甩開了打,真能直接掌斃了魏二虎。畢竟人魂期是條分水嶺,過了這個檻的修士和沒過去的完全是兩種狀態。
秦王看也沒看半死不活的魏二虎,只是等着天佑繼續說。
天佑也沒停,繼續道:“正因爲知道我們人數太少,無法力敵,所以我只能將其他方面儘可能做到極致。這批金磚,我不但專門提前讓細作們代爲準備了運輸用的馬車,還讓一名江湖上的朋友秘密爲我們準備了一直備用車隊在我們後方跟着。”
聽到這裡秦王眉毛一挑,問道:“也就是說,就算肖畢和他們不幫忙,你們其實也能運走這些金磚?”
天佑點頭。“當時我也沒有直接拒絕肖畢和的提議,而是問過他打算如何處理這批金磚,沒想到他居然沒有運走金磚的方法,只是打算強行守住那裡,然後讓國內派出更多修士前來支援,強行帶走這些金磚。先不說我們是否守得住金磚,就算守住了,這樣與宋人正面碰撞,我國修士的傷亡必然極高。而且出發前九公主和我說過,今年的主攻方向還是唐國。那時我們已經離開半月有餘,並不知道唐國那邊的進度如何,因此擔心肖畢和的辦法影響唐國那邊的行動,故而不願意按他的計劃行事。況且我們本就有備用方案,自然更不可能去聽肖畢和的安排。”
秦王想了想也點頭道:“確實。以你所述,當時確實不該聽肖畢和的安排,只是你爲何不說與他聽,尋求合作?”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天佑解釋:“當時我剛說拒絕,肖畢和便變了嘴臉,甚至出言威脅要偷偷殺掉我等,若非他的隊伍中也有我紫霄宮弟子,我又擡出師尊振遠上仙的名號,讓師兄們站到了我這邊來,怕是現在已經埋骨荒野從這世上消失了吧!”
“大膽,放肆,無法無天。”秦王憤怒的轉頭盯着肖畢和質問道:“說,可有此事。”
“回大王,是他血口噴人。我絕無說過這話。”
秦王轉頭去看天佑。
天佑立刻回擊,“當時在場衆人皆可作證。他們雖然在國運任務中由你率領,卻還是我大秦的人。若是大王下令讓他們據實稟報,你說他們是會幫你捏造謊言,還是據實以報呢?”
秦王再看肖畢和,後者已經啞口無言,因爲他明白了,那些人不會幫他。如果當時他們真的動手了,並且幹掉了天佑他們,那麼爲了自己不受牽連,爲了利益,他們肯定會幫助肖畢和瞞下此事。但現在這個情況下,他們本身就不許要承擔什麼責任,而且又沒有什麼好處。誰又會單純的爲了保他肖畢和而去欺瞞秦王呢?
看了這麼多年滿朝文武之間的勾心鬥角,秦王自然是一眼便看出了肖畢和的詞窮。
“豎子爾敢!”暴怒的秦王怒喝道:“扒了他的衣甲,摘了冠冕,先壓下去。”
“大王……”
“你閉嘴,再多話就給我一起滾去天牢蹲着。”
肖天德哭喊着跑出來要求情,沒想到剛蹦出兩個字就被秦王一句話給堵了回去,僵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繼續說,之後呢?”轉向天佑時秦王的情緒依然沒控制住,說話聲音中還帶着怒火,但天佑知道這不是衝他來的,也沒在意,只是繼續介紹。
“當是我就搬出了師尊,有我紫霄宮師兄加入了我們,肖畢和知道留不住我們了就沒敢真的動手。我當時說要帶走一些金磚,但肖畢和卻一塊都不讓我們動,是我又擡出師尊才讓他鬆口讓我們帶走了幾塊金磚。至於之後的事情想必大王已經猜到了。肖畢和傳訊回國,大王子命魏大虎調走了原本參加唐國行動的人馬,致使九公主所部孤軍奮戰,不但收貨驟減,還平白損失了大批青年才俊。
而且,此後與宋國的爭奪戰也沒能保下全部的金磚,依然有部分金磚被宋人搶回。九公主進獻的金磚中就有部分是被宋人從肖畢和手中搶走,而後又被我率隊殺了個回馬槍重新搶回來的。”
秦王聽到這裡已經在全身發抖了。這是被氣的。
神洲大陸的國家,最重要的東西就那麼幾樣。金磚和有潛力的年輕修士,哪一樣都是各國重視的根基。然而肖畢和他們的行動不但讓秦國少得了大批的金磚,還平白搭進去那麼多本不該陣亡的年輕修士。須知這些人若是能活着,說不定以後就有哪個會成爲秦國的棟樑。然而這些人卻這麼白白的犧牲了,還犧牲的這麼不值得。
白起適時的進言道:“臣也是聞聽此事後氣憤難平,所以才忍不住在此本該高興的慶典之上把一切都說了出來。攪了大王與大家的興致,還請大王責罰。”
秦王也是養氣功夫深的,深呼吸了幾次之後居然控制住了自己的心情。沒有去接白起的話頭,他直接吩咐道:“白起,孤命你徹查此事詳細經過,之後向我稟報。慶典暫時延後,待徹查結束再論功行賞。”說到這裡他又轉向臺下的修士和軍兵,“今年大家的努力孤看到了。孤不會讓大家的付出的不到回報,但也不能讓害羣之馬得了便宜。大家不要着急,待一切查明之後自會論功行賞。”
“大王萬勝。”白起舉起手臂高喊。
“大王萬勝。”下面的修士和士兵一起舉手跟着喊,聲音如山呼海嘯一般,震的地面似乎都在顫抖。
“大秦萬勝。”
“大秦萬盛。”
幾句口號倒是讓秦王的心情好多了,平靜下來之後便吩咐各官員通力配合查明此事,而慶典也是不了了之。
雖然攪和了慶典,但天佑他們知道,該拿的獎勵不會少,反倒可能多出不少來。因爲肖畢和那邊多半是拿不到任何獎勵了。雖然肯定不會有殺身之禍,但各種懲處是絕對不會少。反正肖畢和這次是栽了。而且,今天在廣場上,其實幾個當事人都可以漏掉了一個人,那就是嬴亥。
肖畢和雖然是主事人,但他是爲嬴亥帶隊的,也就是說總負責人還是大王子嬴亥。只是嬴穎一系的人都知道,只要秦王明白其中干係,對嬴亥產生不滿就足夠了。沒必要把事情挑明瞭說。
嬴亥再怎麼也是秦王的大兒子,你還能逼他把自己兒子宰了不成?所以說,當時大家都刻意的迴避了嬴亥的問題,但其實效果已經產生。至少嬴亥離王座是越來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