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羋天闕離開升降臺,天佑看到之前他們乘坐的馬車正往後方的那倒院牆後方去,而羋天闕則是帶着他們穿過前面的花圃來到了一處頗爲巨大的廣場之上。
這廣場兩側都是花圃,天佑他們便是從其中一側的花圃之中走出來的。而廣場的另外兩側則分別是一道巨大的門樓以及一條長長的階梯。
其實這門樓纔是夷洲王府的正門。因爲大門敞開着,所以可以看到門外的情況。那門樓之外只有很小的一片平臺,而後便是向下的階梯,怕不是有千級之多。大概也正是因爲這條階梯太長,上下很不方便,所以夷洲王府纔會設置了專門的升降臺作爲進出通道。
廣場後面的那條階梯寬度和廣場一樣,但相比之門外的那條,高度就要小的多了,攏共也就幾十級而已。
羋天闕帶着天佑登上臺階,前方又是一片小廣場,中央位置還設有一座小型噴泉池,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動用了靈能法陣驅動。
這處廣場的背後就是一片正殿了,大概是王府接待來客和辦公之類的場所。
一般來說正常的王府是不需要辦公場所的,畢竟王府就是王爺的家,他們就算擔任實職也是去衙門辦公。但夷洲王不同,他是平王,雖然只是個王爺,但其實卻是與楚王共治天下,所以他的王府其實就是個小朝廷,而且是得到楚王認可的,有着實權的小朝廷。
也正因爲夷洲王的這種地位,所以他的王府之內也有類似王城之中的那座宮城類似的設置,不但是居所,也是辦公的地方。當然,兩者還是分開的,有獨立的簡直羣,並不是緊挨在一起。
羋天闕沒有帶天佑走進這座建築羣,而是直接拐了個彎從側面繞了過去。之後就基本上是一路走幾步就上一段臺階,也不知道爬了多少層才終於算是走到地方。不得不說夷洲王府這種結構雖然看着很漂亮,但住起來真心不太爽快。主要是樓梯太多,從前門走到真正的居住區差不多就等於是爬了半座山。天佑是修士不覺得,要是普通人,這一路過來可不比跑半程馬拉松省勁。好在王府也是分功能區塊的,一般僕人都有固定的活動區域,倒是不用來回爬上爬下。
“我就住這兒?”站在長長的鐵索橋前,天佑略帶驚訝的看着羋天闕。
因爲位置突出,天佑之前還沒靠近王府就先注意到了這座獨立豎在一塊巨石上的暖閣。當時還想着有機會來參觀參觀,沒想到羋福生直接就把他的住處給安排在了這裡。
“堂弟身份特殊,暫時還未對外公佈,若直接住在內院難免招人話柄。但若將你安排在外院又太屈辱了你的身份,故而才選了這麼處地方。位置清幽,直接與內院相連,又獨立於一處,方方面面都有顧及到,實在沒有比此地更合適的地方了。”
天佑想想羋天闕這話倒是不假。內院就是羋福生的後宅,都是女眷和家屬住的地方。若是一般百姓家倒也算了,這帝王之家,把外人留宿在內院明顯不合規矩。若是天佑身份公佈出去,別人倒是不會說什麼,但如今也沒幾個人知道天佑的身份,所以這個還是要注意。
其實天佑不是不喜歡這裡,只是略有些驚訝而已。問過之後也沒糾結,立刻表示他還是很喜歡這裡的,然後就跟着羋天闕一起踏上了那條鐵索橋。
連接暖閣與內院的鐵索橋長度相當誇張,寬度最多也就允許兩人並行。事實上除了他們這些修士,對一般人來說這種橋倒寧可它窄一點的好。畢竟這鐵索橋掛在空中晃晃悠悠的,不扶着兩側的鐵鎖一般人根本不好往前走的,反倒是窄一點能扶住兩側的鐵索更安心一些。
天佑和羋天闕都有修爲在身,這點小問題自然不在話下。兩人也不需要去扶身旁的鎖鏈,就這麼散步一般的走了過去。
索橋懸於暖閣的這邊只有一塊很小的青石平臺,往前並不是暖閣的一層,而是一個洞口進去。這暖閣下方的石峰比王府中最高的一層還要高出三丈有餘,所以爲了保證索橋兩端沒有明顯落差,暖閣這一側的入口就只能接在石峰的側面。
因爲索橋並不是直接連通暖閣,因此暖閣的一層其實是沒有門的,四面都只有窗戶。從暖閣下面開鑿出來的石洞中拾級而上,轉了好幾圈之後才進入暖閣的一樓。
夷洲王府的建築風格與楚王的王宮類似,都是古風的紅木內裝。方正簡潔的曲線結構,綴以少量浮雕,精美、大氣卻不張揚,倒是很合天佑的心意。
這暖閣的一樓之中也是這樣的風格。一道幕牆將一樓一分爲二,樓梯這邊除了幾幅木雕掛畫和一張點着薰香的桌案外就別無他物了。幕牆那邊據羋天闕介紹是貼身丫鬟之類的下人居住的地方,所以沒帶天佑過去看,況且因爲天佑要入住,已經提前清空了。
二樓的樓梯被設置在靠牆的位置,上來之後的臺階扶手邊有一條長桌,上面放着一盆很長的盆景,修剪的頗爲雅緻。房間中央是一張沉香木雕成的八仙桌。並非那種四方或者圓桌,而是真正的八邊形的桌子,大小足夠當雙人牀用了,中央居然還設有轉盤,比現代的許多酒店大桌還要奢華,顯然是宴客用的。
整個二層除了這桌子幾乎也就沒剩下什麼東西了,只在牆邊有一些放着盆栽花木的小桌、高凳之類。
三樓的結構看着像個茶室。房間東側牀邊有一張異形矮几,用的似乎是一整塊樹根雕琢而成。而且製作的工匠非常厲害,幾乎沒怎麼動刀子,除了將桌面大致削平之外,基本保留了樹根原本的造型,而且還因勢利導充分利用樹根自然生長的結構做出了錯落的幾塊獨立桌面放置不同的茶具。瑰奇的自然形態和匠師獨特的雕工完美融合,古色古香之中透着一種沉穩、滄桑的氣息。天佑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就感覺這東西雅的不行。
茶桌兩側八字形圍着兩面木雕屏風,天佑也不認得是否是什麼名家作品,反正看着很是精美,倒是和以前在地球上參觀過的那塊木雕的清明上河圖屏風有着異曲同工之妙。估計這東西要是能搬去地球上賣,沒個千八百萬你問也不要問。
三樓的正南方向放着一張木琴,天佑不懂這個,倒是看不出什麼門道,但能放在這裡想來也不是凡品。
在木琴對面背北朝南放着一張極爲寬大的桌案,不過與之前的矮几不同,這是張書桌,高度更高,也更寬大。自然,文房四寶上面是一樣不缺的,而且那塊硯臺紫中有綠看着好像還是塊天然的礦石。旁邊的筆掛上吊着一排不同粗細的毛筆,另一側的桌角則是放着好幾捆竹簡和一枚玉雕的獸形鎮紙,估摸着都不是一般東西。
書案背後是一排窗戶,兩側各有一個多寶閣,但只有少數位置放着紅珊瑚、玉雕、瓷瓶之類的玩意兒,多數位置都是書。
離開三樓再往上四樓又是被一分爲二的設計,不過並不是對半切的。較大的一側是帶樓梯的,還有品字形擺放的一組睡榻,功能類似現代的組合沙發,可以會客也可以睡覺用。
窗邊還放着一張貴妃椅,包了布料,蓬蓬軟軟的,看着就想躺上去睡一會。
這一側的房間外面還有門,出去之後是半圈走廊。廊道邊緣的扶手略向外挑出去一截,下半截是座椅,上面是扶手,可以靠在上面一邊欣賞海景一邊休息。另外四樓通五樓的臺階也是在走廊上,而不是在屋裡。
上面的五樓基本就是蓋在四樓上面的一個涼亭,四周都是開放式的圍欄,中央卻是一張九尺(2.16米)見方的巨大吊牀,邊緣還掛着一圈幔帳,隨着風飄蕩着,倒是有股子仙靈之感。而這整個五層除了這張牀之外也就只剩下些燭臺、香爐什麼的了。
至於四樓的另外半邊,就是所謂的主臥了。不過這房間的設計很特別。牀不是胡牀,而是好像東北大炕一樣把半個隔間都給佔滿了。照這個面積別說睡覺,人不多的話跳廣場舞都夠用了。
房間的另外一小半還單獨隔出了一個小間,天佑起先以爲是廁所,結果看了一下才發現又是個獨立的小臥室。當然所謂的小那是按王府的標準來算的,這小隔間實際也有四五十平大小了,換在地球上除了獨棟別墅和農村地區的自建房,估計也沒幾家臥室能有這麼大的了。
羋天闕帶着天佑參觀了一圈後又叫來了三名僕從,其中兩個是丫鬟,專門負責照顧天佑他們住在這裡這段時間的起居事務,至於剩下的男性僕從則是負責一些力氣活之類的事情。
簡單認識了一下幾個僕從之後天佑他們便在這裡暫時住了下來,但所謂的休息其實是不需要的。畢竟天佑他們也不是真的遇難在海上漂泊了許多天。
暫時揮退三明下人之後天佑趁着沒人打攪,將隨身攜帶的物資做了一些簡單的整理,想想又從其中取出了一枚碧藍碧藍的鱗片。這東西據說是一種上古大妖的護心鱗,顏色漂亮倒不是重點,真正的價值在於這鱗片有着回覆生機的特性。據說當年此妖之所以會被關進鎮妖塔,就是因爲生機太過旺盛無法完全消滅,所以纔不得已關入鎮妖塔加以消滅。
可惜,那妖物雖然生機無限,卻還是扛不住鎮妖塔的千年侵蝕,最終被天佑找到的時候也只是保住了肉身而已,不但魂飛魄散,連妖丹都碎成了渣。不過這妖物雖然魂魄不在、妖力潰散,肉身卻是栩栩如生。對天佑來說可謂是超級寶藏,只是因爲體型太大無法攜帶,最後都交給了螭吻一併送去秦國那邊先藏了起來。而天佑手中也不過是留下了那妖物的幾片護心鱗與碎裂的妖丹丹渣。
這護心鱗本身就可以利用各種靈氣轉化生機,不斷滋養肉身。當時那妖物肉身不壞,就是因爲妖丹尚未完全消失,哪怕是丹渣逸散的一點點妖力也維持住了鱗片的運作保住了肉身。但如今鱗片被天佑取下,沒了妖丹提供的妖力,自然就沒有了恢復生機的作用。
天佑原本的計劃是用這護心鱗爲自己和胡青玄她們製作一些防身的裝備,不需太多,每人只需一片鱗片即可。到時只要將鱗片融合進防具或是飾品之中,就可以源源不斷的產生生機滋養身體,不但能緩慢提高自身的肉身成長潛力,在受傷之後使用自身靈力主動激活鱗片屬性,甚至能起到輕微的治療作用。
當然天佑現在拿出這鱗片可不是打算在這裡製作裝備,他這是在準備禮物。
這次來夷洲島,天佑明面上的目的就是來拜見倪夫人的。作爲夷洲王羋福生的親生母親,楚王羋福辛也是她一手帶大,這次過來拜見,羋福辛自然不會讓天佑空着手來。但楚王給的東西貴重是很貴重,明眼人卻是一眼就能看的出來都是楚王準備的東西。如果只是送出這些東西的話,禮數上倒是並不存在什麼被人詬病的地方,但在人情上其實卻還是有所欠缺的。再說那些東西當時可是都裝在了天佑所乘的那艘船上,如今估計都在海底躺着呢。天佑也不能空個手去吧?
所以,天佑的打算是自己動手製作一件小禮物。這東西無需太貴重,但卻也不能過於簡單。畢竟倪夫人的身份在那兒擺着,一般東西天佑也拿不出手啊。
這鱗片功能特殊,加之妖物罕見,所以價值絕對不低。但又因那妖物體形巨大,天佑實際採得的鱗片數量卻相當不少,就算給人形狀態的胡青玄她們每人來一副全身甲差不多都夠用了。但實際上這鱗片除了滋養生機外,防禦卻不是很強,所以天佑其實只需每人一片,取其屬性便可,根本不用做成全身甲。這樣一來他手裡的鱗片非但是夠用,反而應該說是根本用不完纔對。即便送出一枚,對他也沒什麼損失,還能表現出他的誠意。畢竟這是要他親手加工的,而且天佑手裡多不代表別人那裡也有。對天佑來說不算什麼,別人可就未必了。
制器這方面的東西振遠上仙只教了天佑一些皮毛,不是藏私,而是時日尚短還沒來及深入教導他。不過天佑跟着月影一起佈置洞天福地,加上自己鑽研的一些東西,實際上會的東西卻也不少了。只不過他這種半吊子技術做些簡單的小飾品沒什麼問題,若是真的高端法器,那他就搞不定了。好在護心鱗只是無法自動聚集靈氣,天佑要做的無非就是加個邊框把鱗片包裹起來,然後在其上加個聚靈陣而已。
天佑在紫霄峰上的小窩裡爲了製作洞天福地也不知道刻了多少聚靈陣了,這點小問題自然是手到擒來。都不需要什麼特別的工具,一把刻刀就能完成。唯一麻煩一點的就是這地方沒爐子,包邊用的金屬無法加工。好在天佑手頭剛好有幾塊鎮妖塔中找到的木頭,估計可能是樹妖之類精怪留下的遺體。反正這東西對靈氣的傳導效果奇佳,而且又沒有金屬那麼硬。最重要的是木頭比較輕,包裹鱗片之後不會太重。
雖說那樹妖的遺骸沒有金屬那麼堅硬,但也不差太多,天佑拿着把小刀愣是削了一下午才搞定這個吊墜底座。裝上那塊幼兒手掌大小的鱗片之後整個吊墜看起來略有些大,做項鍊顯然不太合適,但要是當成腰飾掛在腰上倒是挺不錯。
聚靈陣完成之後便開始緩緩吸收周圍空氣中的靈氣聚集到陣眼之中,貼合在陣中的鱗片便會緩緩吸收這靈氣,然後產生一縷縷的生機。天佑的靈視能力不但能看到靈氣的流動,拿着這塊小號腰牌一樣的掛墜甚至能感覺到其中的生機正在緩慢的由手掌往上蔓延,逐漸滲入肌膚、皮肉、骨骼之中,給人一種炎炎夏日之中忽然走進一片茂密的樹蔭下的感覺。總之就是很爽,很舒服。
做完了禮物,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天佑扭頭左右四望,卻沒發現胡青玄她們。拿着護符走出四樓的外間來到外面的走廊上,卻還是沒看見人。印象中沒有看到她們下去,天佑便登上階梯來到了五層。
剛從五層涼亭的邊緣探出頭來,天佑便愣了一下。
一縷海風正由亭中穿過,帶動幔帳隨風輕舞,露出側臥在帳中假寐的玉人。藕臂蓮足在那輕紗幔帳之間,霞衣粉裙之下若隱若現。再配合胡青玄那狐妖一族天生的媚骨,簡直是仙的人望而卻步生恐褻瀆了仙子,又妖的人心癢難耐忍不住想將之據爲己有。即便是天佑如今的修爲心性,神思也不受控的恍惚了一會兒才恢復過來。
“難怪狐妖一族幻術天下無敵,這被動加成也太強了吧?”悄悄擦了下有些瘙癢的鼻翼下方,拿到眼前看了一下,居然有血跡。“這……果然還是補太狠了嗎?”
那提供護心鱗的妖物肉身並未腐壞,而其中又蘊含大量生機,幾乎就是活的千年山參、萬年首烏,所以本着不浪費的原則,天佑和胡青玄她們都吃了一些用來滋養身體。只是看如今這狀況,天佑估計自己還是吃太多了。
當初月影就說過,這妖物生機太強,一次不可吃太多,沒想到這效果比想象的還要厲害許多。自己都已經是出塵境的修爲了,身體抗性與承受能力都已今非昔比,然而卻還是有點撐不住這妖物的磅礴生機。這纔剛受了點刺激,鼻血就下來了。
抹掉手上血跡,走上涼亭,天佑這才發現吊牀對面圍欄上的虎妞與柒小妹。兩人都是跪在圍欄邊的座板上,對着遠處海面上指指點點。相比起什麼都見過的胡青玄,這倆完全就是小孩子心性。尤其是柒小妹。沒了生活的重壓,她最近的心態卻是越來越向幼童方向發展了。不過想想她的年紀,這其實才是她該有的狀態,之前的沉穩、懂事,不過是生活的重壓下不得不做出的妥協。
“主人。”假寐的胡青玄並未真的睡着,天佑一進入涼亭她便坐了起來。
正在看海的虎妞和柒小妹也轉了過來,一起跑了過來。
天佑挑開帳簾將手中吊墜拋了過去,“感受一下,我下午做的。”
胡青玄接住吊墜仔細摩挲了一下,而後閉上眼睛認真體會了一下手上傳來的感覺,過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說道:“有輕微的靈氣逸散,輸出的生機很穩定,長期佩戴應該可以起到延年益壽的作用。這是主人打算送給那位倪夫人的禮物?”
胡青玄知道他們來夷洲島是幹什麼的,而這東西明顯不是給她們修行之人準備的,自然就只能是拿來送人的,而能讓天佑送出這種禮物的,自然也只有那位倪夫人了。
天佑點點頭問道:“給普通人用沒問題吧?”
天佑不是擔心做的不夠好,而是怕做太好了。就和天佑吃太多那妖物的肉會流鼻血一樣,普通人的身體接受過多的生機注入絕不是好事。那位倪夫人雖然也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普通人,但終究不是天佑他們這樣的修士,加上年紀也不小了,身體肯定不能和正常人一個標準。也正因此,天佑必須小心控制生機輸入的量。少量注入可以延年益壽,太多的話可能就是當場去世了。
“這點分量,普通人也不會有什麼問題,應該不會有問題。”
柒小妹從胡青玄那裡拿過掛墜也感受了一下,然後很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看向天佑,“師兄,這個東西可以滋養我的肉身,效果很強。”
“我知道。現在沒工具,回去之後會爲你專門製作的。”之前吃那妖物的肉時天佑他們就發現了。雖然胡青玄和虎妞因爲身體強度更高,可以一次吃很多,但對生機吸收效果最好的卻還是柒小妹。她是半殭屍之體,而殭屍食人血肉就是爲了補充生機。所以這補充生機的東西對一般人來說只能是修行的輔助,對柒小妹來說卻直接就是修行的助推器,只要量夠,短期內就能讓她的修爲拔高几個層級。
幾人正在傳看掛墜,下面忽然傳來上樓梯的聲音,還有個糯糯的聲音詢問道:“天佑殿下,天佑殿下,您在涼亭裡嗎?”
“我在這兒。”隨着天佑的回答,一個丫鬟便從樓梯那邊走了上來。天佑有些疑惑的詢問她:“你知道我的身份?”
那丫鬟很平靜的點頭回答道:“是的殿下。奴婢本來是倪夫人身邊的丫鬟,這次就是倪夫人讓我過來伺候您的。”
天佑恍然,原來這不是一般丫鬟,難怪知道他的身份。“你上來可是有什麼事情找我?”
“回殿下,是倪夫人要件殿下。二世子已經在下面等着了。”
“嗯,我這就下去。”天佑說完就往樓梯那邊走了過去。
柒小妹想要跟上,卻被丫鬟擋住。“夫人只說要見殿下,幾位仙子還請在此等候。”
柒小妹擡頭去看天佑,天佑立刻道:“這是家事,我自己去就行了。”說着擡起了手,柒小妹立刻反應過來將掛墜扔了過去。
天佑接住掛墜,然後率先走下了樓梯。來到一樓,果然看到羋天闕在那裡等着他。
“堂弟,快些過來。”
那羋天闕見到天佑也不管什麼禮數了,抓着他的胳膊就往前拽。
天佑拉住他驚問:“爲何這般着急?”
“不急不行啊!”羋天闕感嘆道:“本來父王是打算明日再帶你去拜見祖母的,只是這幾日知道你遇險,祖母她老人家一直心憂無比。今日知道你回來了立刻便要見你。我和父王一時之間全無準備,父王只能親自出馬先拖住祖母,讓我帶你去寶庫挑幾件東西先。”
“拜見祖母爲何要去寶庫?”
羋天闕明顯等不急了,一邊拉着天佑下了樓梯一邊解釋:“陛下給你的禮物不是都沉了嗎?這初次拜見,總不能空手過去吧?其他東西擬個禮單就成,反正祖母也不會看,過幾日我們再幫你補上就行。但你手上總要帶個一兩件像樣的東西當面送給祖母吧?”
天佑聽到這裡卻是一下站住,還把羋天闕也給拉停了下來。“那就不必了。我已經準備了禮物。”
“你準備了?”羋天闕打量了天佑一眼,然後反應過來,“你有乾坤袋?”
乾坤袋這東西又不是書包,內部容積個外部體積基本沒有直接關係。就算裝的再滿,也不會鼓脹起來,所以收納在身上的時候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不過羋天闕雖然之前沒看見天佑身上帶着乾坤袋,但他自己就有這東西,自然一下就想到了。
天佑搖了搖頭,“乾坤袋我是有,但禮物是我現做的。”
“現做的?”
天佑笑着推了羋天闕一把,“你不說趕時間嗎?再問又要耽擱了。我們還是快過去吧,不要讓你祖母等久了。”
羋天闕也是反應過來應和着:“是是是,快走快走。”
“來了,來了。”
跟着羋天闕一路飛奔,幾乎被夷洲王府上上下下的階梯繞暈之前,天佑總算是看到了傳說中的倪夫人所居住的地方。
稍稍有些意外,倪夫人居住的地方並不在夷洲王的內院,也就是說不在最高的那一層,而是位於第二層級的一片獨立區域之中。感覺這個區域和天佑被安排的那處暖閣有異曲同工之妙,本身都是位於一塊獨立的岩石之上。不同的則是倪夫人居住的別院地基和山體主體並未分離,只是略微突出一些而已。也正因爲並不是分離出去的獨立基座,所以這片院落和內院之間也不是依靠索橋連接,而是直接用道路連接。
儘管並沒有和內院分的太遠,但倪夫人所在的別院和夷洲王的內院之間卻是隔着一大片算得上樹林的空白地帶。羋天闕帶着天佑一路走過來,天佑感覺就好像是穿過了一片山林,然後纔看到這別院。
通過一道拱門走進這處別院,入眼的先是一塊巨石,正面雕有一個“靜”字,筆畫端正,只要看一眼就會讓人自然而然的平靜下來,可見寫這個字的絕不是一般人。當然,一般人只看到一個靜字,天佑看到的卻是巨石內部流動的靈氣。這個字竟然本身就是一個陣法,一個帶有安神效果的大範圍干涉型陣法。
“這碑……”
“現在哪裡有空管這個。”羋天闕繞到天佑前面把他的視線擋住,而後說道:“先和你說個事情你記一下。一會兒你會看到兩位先王遺妃,其中穿着比較樸素的便是我祖母倪夫人,另外還有一位服裝豔麗的是張夫人。”
“這個等會兒他們不會介紹嗎?”天佑很疑惑幹嘛這個時候和他說這個。
羋天闕很認真的說道:“介紹肯定還會介紹,但你要記住,千萬別提火字。”
“這是爲何?”
“詳細的來不及說了,反正就是張夫人受過刺激,一見到火就會發瘋,連聽到火字都不行。你一會千萬注意。”
天佑想想估計是這位張夫人以前遇到過大火差點被燒死,或者有親近的人被燒死了,總之就是留下了心理陰影。這種事情當然不算什麼問題,注意點避開那個字就好了。
“行,我明白了。”
“那好,我們現在就進去吧。”羋天闕說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裝和頭上的發冠,將自己收拾整齊了之後才邁開步子走向了左手方向的一處院門。
別院入口的巨石下其實還有個小水池,進入院內的道路在此分左右兩側從小院兩側分別離開。天佑跟着羋天闕走了左邊這條,進去之後便是一大片竹林假山,還有人造的小橋流水。面積不大,卻極爲的精緻。
這花園一樣的小院深處便是屋舍,規模不大,但和小院一樣很是精緻。
通過一小段石橋登上這屋子前面的迴廊,有人從裡面拉開了屋門。不是常見的門,而是橫向的拉門,有些日式風格的感覺。
穿過這道小門進入屋內才發現,原來這不過是個外間。裡面雖然有很多人,卻都是等候在這兒的侍衛或是下人之類的。
“父王他們都在裡面嗎?”羋天闕問來開門的僕人。
“回二世子,王爺和夫人他們都在裡面。”
“嗯,知道了。”羋天闕說完示意天佑跟上,然後便徑直朝裡面走去。
天佑緊跟着羋天闕,穿過前面的堂屋,屋外就是一塊四四方方的荷花池,不過廊道並不是從荷花池上穿過,而是分左右兩邊圍成了一個四邊形,感覺有點類似四合院的結構。
順着一側廊道繞過去便是主宅了,門口站着兩名侍衛和幾個丫鬟。羋天闕走到門前停了一下,而後提高音量先通報了一聲。
“來了就快進來吧。”
聽到羋福生的聲音羋天闕才擡手去開門,兩旁的侍衛連忙幫着把門拉開了。羋天闕示意了一下天佑跟上,而後才踏入了屋內,天佑連忙也跟了進去。
門後並沒有人,不過羋天闕顯然是知道里面的結構,直接挑開珠聯走進了左側的房間。天佑只能趕緊跟上,而後便看到了羋天闕以及屋內的幾個人。
這個場景倒是有些似曾相識。當初楚王將他介紹給幾位重臣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個場景,只不過這次房間裡多爲女眷。
房間不大,陳設也很簡單,就是幾張軟塌而已。屋裡人也不算多,算上天佑自己和剛進來的羋天闕在內一共也就八個人而已。
正對天佑他們進來的方向軟榻上分左右坐着兩名婦人,天佑一時之間卻有些拿不定哪個是倪夫人了。
房間裡除了天佑和羋天闕之外雖然還有6人,其中羋福生坐在天佑他們的左側,而和他隔着矮桌同坐在一張軟塌上的還有一名中年美婦。這個方向在這間房間裡並不算主位,所以那美婦不可能是倪夫人。
天佑右側的軟塌上只坐了一位女性,看神態和外貌都似乎有些過於年輕了,感覺只有二十出頭,且這也不是主座,所以不大可能是倪夫人。
剩下3人都是女性,且都坐在天佑正對着的軟塌上,其中矮桌左側坐兩人,分別是一位看起來有五十多所的老婦人和一名妙齡少女。看那少女半倚着老婦人的樣子,應該屬於後輩,所以肯定不是倪夫人。至於那老婦人……天佑卻是拿不準了。
矮桌的另外一側同樣坐着一位婦人,看外貌大概也就三十來歲,至多四十,而且容貌豔麗,看着和羋福生同坐的那位都差不多了。但問題是,能坐在主位上只能說明身份比羋福生要高。除了那少女是明顯膩着長輩的不算,剩下兩位應該就是羋天闕說的倪夫人和張夫人才對。只是這倆一個看起來五十多,一個看起來才三十多,實在有些不好確認。
幸好羋天闕之前說過,從衣着上能進行區分,所以天佑又仔細分辨了一下,倒是很快確認了情況。那五十多歲被少女依靠着的應該是倪夫人,至於另外一位,大概就是張夫人了。不過這張夫人雖然得過瘋病,卻也不是一般人。作爲先王的妃子,她現在的年紀少說也該是七十往上了。然而就外貌來看,她的年紀卻似乎還不到四十歲。這差距就未免太明顯了。而能造成這一結果的,想來唯有一種可能了。這位張夫人一定是個修士,且不是那種等級特別低的類型。
其實在十國之內的貴族階層基本都有修煉的習慣,反倒是完全不通此道的極爲罕見。區別只是資質不同和認真程度不同帶來的級別差異而已。其中女性爲了駐顏,多半修煉都很刻苦。所以大多數貴族家裡的女眷最後基本都能練到二三十級以上。
“孫兒天佑,給倪夫人、張夫人請安。”來之前楚王有和天佑專門交代過。倪夫人是他的半個奶孃加養母,羋福辛對她也是極爲尊重,所以要求天佑來了之後要把倪夫人當成親祖母對待。
“快些起來,過來讓我看看。”老人家明顯有些激動,看着確實是真情流露。畢竟楚王也不是傻子,養了他那麼多年,對自己是真有感情還是虛情假意還是看得出來的。這倪夫人顯然是個真正心性純良的,不然也不會對楚王那麼好了。
天佑從地上站起來,沒有直接過去,而是先拜見了羋福生,而後在羋福生的介紹下又見過了另外兩位婦人,知道了她們都是羋福生的王妃,之後纔在倪夫人的催促下走到了她的身邊。
看到天佑過來,倪夫人便想要起來,旁邊的少女趕緊幫忙扶了一把,眼睛也是趁機在天佑身上不停打量。之前羋福生沒介紹這位,所以天佑也不知道她是誰,但看年紀和自己多半是同輩,倒是不用見禮。
倪夫人站起來之後直接雙手扶住天佑的雙臂,眼中帶淚的上下打量起了天佑。“好孩子,好,能回來就好。福辛那孩子也終於後繼有人了!”
天佑第一次見到倪夫人,心裡當然不會有太大感觸。說起來連楚王和姬瑤他都不是很親近,對倪夫人自然也不可能說有什麼情感。看人家這麼激動,他卻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反應纔好,只能簡單的安慰一下。好在房間裡不是隻有他們兩個,還有羋福生在,總算給天佑打了圓場讓倪夫人把他給放開了。
“孩子啊!聽說你現在在紫霄宮學藝?學了多久啦?修爲到什麼程度了?可曾有親近的師門姐妹能結個道侶什麼的啊?”激動完了的倪夫人瞬間進入了家長模式,機關槍一樣的問題轟的天佑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心說自己上輩子都沒遇上過這種親戚過年必問的扎心問題,沒想到這都穿越了居然還是沒跑掉。
還好,天佑自認混的還不錯,倒不至於羞於啓齒。“回倪夫人,天佑入門晚,今年纔是第二年而已。前幾日纔剛剛突破至出塵境洗髓前期。”
“你今年多大?加冠了嗎?”一旁的張夫人忽然插嘴問道。
天佑趕緊轉了過去,恭敬道:“回張夫人的話。天佑纔是舞象之年,尚未加冠。”
“舞象之年便已是洗髓前期的修爲?果然不愧是碧遊仙子的孩子,確實天賦卓絕,不同於一般孩子。”
張夫人自己就有修爲在身,對修士們的等級自然清楚,也知道什麼年紀差不多該有什麼修爲水平。天佑這樣的情況可以說是相當之強悍了,但單就年齡來說,天佑的表現不過是突出,還不算驚人。如果她知道天佑是這一兩年內才突然升到這種修爲的,估計就要驚跳起來了。想想嬴穎和呂萌,在紫霄宮的小輩之中都已經算是天資聰慧表現突出的了,然而她兩人目前的修爲等級卻也就是和天佑基本持平而已,並且這個基本持平還是以天佑爲先的。
乍看起來天佑和嬴穎、呂萌年齡相仿,修爲等級也差不多,好像都算是天才一列,沒什麼問題。但仔細一想。嬴穎和呂萌都是王親貴胄家出來的,四五歲便開始在家接受啓蒙教育,八九歲便已正式開始修行,十一二時更是直接拜入紫霄宮接受正規指導。可天佑呢?他可是16歲才入的山門,之前連練體期都沒跨過去呢。所以說,單看修爲和年齡,天佑的成績只能說是比較優秀,但並不驚人。但若是知道他的進步速度,那就是真的要驚爲天人了。
並不瞭解天佑成長環境的張夫人以爲天佑可能是自小就接受過不錯的培養,因此只是誇讚了一下天佑天資聰慧,倒是沒太大反應。
一旁的倪夫人也是笑嘻嘻的說道:“福生打小就聰明,學什麼都快。碧遊仙子也非凡人。你這天賦差不了。不過天賦是你的本錢,還需自己努力啊。修行一道我雖不算精通,但這人生的道理都是一樣的,勤勉一些總是有好處的。”
天佑趕緊道:“謝倪夫人教誨,天佑會銘記於心的。”
“嗯,看你修爲,也是個懂事的孩子。”倪夫人說完又想起了道侶的事情,再次問道:“對了,你還沒回到我呢,在師門裡可有合得來的師姐妹啊?若是有,可以叫你母親幫你去提親啊。你修爲資質如此出色,再加上碧遊仙子的面子,想來也沒什麼人會拒絕你吧?”
天佑還以爲之前已經矇混過去了,沒想到這老奶奶又想起這茬了,趕緊表示自己沉迷修行不可自拔,暫時還沒想過那方面的事。
其實天佑也不算是推脫。修士本來就命長,完全沒必要像普通人一樣那麼着急結婚生子。一般修士們結成道侶無外乎就那麼幾個原因。一種是爲了提高修行效率,兩個人在一起可以共用資源或是互相提供對方需要卻很難搞到的資源,還能順便通過專用的雙人交互式修煉法提升修行速度。二者就是遇到了真愛,決定相守一生,但這種其實並不多見。至於第三種……純粹就是意識到自己突破無望,很快就會迎來壽命終結,想着趕緊結婚留個後代的。
天佑現在一不需要別人提供什麼資源,二也還沒找到真愛。他雖然對嬴穎有意思,但也只是朦朧的好感,說真愛有點誇張。至於第三種……就目前天佑的修爲和年齡來看,哪怕他就此止步不前,那也是一百多年後才需要考慮的問題。
正因爲並不急迫,所以天佑對這方面是真的沒啥太大想法。普通人還有個生理需要啥的,但修士是可以煉精化氣的,完全可以自己解決需求問題,自然就更不需要急迫了。畢竟童子身其實還能促進修爲速度提升,就算沒有雙人合修速度快,也算是相當不錯的一種增益BUFF了。
可惜,天佑雖然這麼想,可老人家明顯沒打算就此放過他。倪夫人的意思分明就是:“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現在我覺得你需要一個道侶。你自己要是找不到我就給你安排一個。”
感覺天佑有點招架不住的樣子,旁邊一直看着天佑好笑的那個年輕丫頭卻是難得幫忙開口勸了句。“祖母你就別亂點鴛鴦譜了。堂兄可是紫霄宮的門人,資質又這麼好,將來肯定是前途無量的。再不濟,就憑這一身修爲,活個千八百年總是沒問題的吧?哪裡需要這麼早就急着找道侶啊?”
“可是……”
張夫人也幫腔道:“彩兒說的是。天佑他娘是碧遊仙子,這種事情自然不會虧了天佑,姐姐你就不用爲他擔心了。”
倪夫人一想到姬瑤也是反應了過來,天佑在這方面貌似還真不需要她來張羅。想想便也放棄了。“那好吧,這事兒還是讓你娘幫你操心吧。”
見倪夫人放棄了,一直不吭聲的羋福生才終於開口道:“這次天佑過來,二弟還讓他帶了不少禮物過來。東西我都已經讓人搬去庫房了,聽說還有個玩物在天佑身上。天佑你快些呈給祖母吧。”
天佑這邊還沒來及說話,沒想到倪夫人就先一步氣呼呼的呵斥起羋福生:“你是以爲爲孃的老糊塗了嗎?天佑遭遇海難,船都沉了,哪還有禮物送。一定是你自己補上的誆騙我吧?”
被戳破了謊話羋福生也不慌張,笑嘻嘻的賠禮道歉。“孩兒這不是爲了讓您高興嗎?”
“讓我高興?”倪夫人哼了他一聲道:“我是會在乎那點禮品的人嗎?天佑人沒事纔是最重要的。什麼禮不禮的,想那個幹什麼?”
天佑見羋福生又要張嘴,連忙搶先一步道:“祖母,其實孫兒這裡還真有一件禮物。”
“你不是遭遇海難了嗎?怎麼身上還帶着禮物?”
天佑笑着解釋:“海難是真,只是沒想到因禍得福,半路在海上撿到了一隻妖物的鱗片,發現剛好是極好的煉器材料,於是孫兒便將其製作成了一塊護符,有滋養生機延年益壽的作用,正好獻於祖母。”天佑說着便將那塊掛墜雙手遞了過去。
倪夫人身邊的少女站起來接過了那塊掛墜,然後轉交到了倪夫人手中。
倪夫人接過去仔細撫摸了一下,立刻感受到了其中充沛的生命氣息,很是欣喜的把玩着。一旁的張夫人也忍不住要過去看了看。相比之倪夫人,張夫人的修爲更高,更能感受到其中的生命氣息,驚訝程度比之倪夫人顯然要更高。
“天佑,這是你自己做的?”
“是的。”這也沒啥好隱瞞的。
“你居然還懂制器?”
制器不同於一般的修行能力,這是可以對普通人也起到作用的能力。相比之一般修士來說,反倒是這種制器的能力對十國來說更有意義。畢竟十國之中都是普通人居多,不像各大門派全都是修士。那些一般的修士修來修去修的都是自身,對普通人,對國家其實都沒什麼太大意義。但這制器可就不同了。
倪夫人雖然不懂制器,但至少知道制器是一種很難得的能力,忍不住又拉着天佑一陣詢問。當得知天佑居然是在振遠上仙跟前修行的時候,更是驚訝不已,然後又是一陣誇讚,搞得天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而在此過程中,一旁的羋福生卻是全程都一言不發,只是面帶微笑的聽着他們說話。不過,羋福生自以爲自己裝的很像那麼回事,但他靜脈內奔流的靈力卻出賣了他。
天佑的靈視之下,在確認自己會煉器並且跟隨振遠上仙修行之後,羋福生體內的靈力就開始進入了一種近乎暴走的狀態。雖然他很快又壓制了下去,但那四處亂竄的靈力和明顯粗重了一些的呼吸都在說明他的心裡並不平靜。
來夷洲島之前不管是楚王還是姬瑤都明裡暗裡的提醒過他楚國目前的情況,天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便宜叔叔對自己沒安什麼好心,因此對他的反應倒是沒啥感覺,就是多提醒了自己一下平日裡要更加的小心,還有就是儘可能的縮短在夷洲島停留的時間。
不管怎麼說夷洲島也是羋福生的地盤。哪怕不能明目張膽的來,羋福生也依然有許多辦法威脅到天佑的生命安全,而且事後還嫩把他自己摘乾淨了。所以,天佑自打在黃金海岸上船開始,就一直提着十二分的小心。
老人家見到天佑之後感覺總有問不完的問題,好容易把煉器的事情翻過去了,之後又開始嘮家常,問起了羋福辛和姬瑤的情況。
說實話,姬瑤天佑好歹還知道一些,羋福辛的情況天佑是真不清楚。橫豎他們這對便宜父子認識還不到一個月,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可能都不到一天。這要說有什麼瞭解……也不能說真的完全不知道,但絕對不會深入。好在老人家也就是問下近況如何,倒是沒啥難的。
這邊正聊着,忽然外面響起了敲門聲。羋福生應了一句之後又下人在外面問:“天黑了,可要把燈取來。”
羋福生好似才驚覺已經到了這個時間,立刻吩咐道:“拿來吧。”說完又對倪夫人道:“母親,晚上我還爲天佑安排了接風洗塵宴,不知您可要參加?”
倪夫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一旁的張夫人。張夫人卻是反應很快的說道:“姐姐不必在意我,自去便是。我們整日都在一起,分開一晚上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倪夫人想想也沒堅持,點頭道:“那便同去吧。”
正說着,外面門被敲了兩下,然後不等裡面人答話就被推開了。幾個下人拿着好幾個檯燈一樣的東西走了進來。
天佑一直在看這些燈臺。矮矮的和現代那種仿古的宮廷款檯燈很是相似,但卻沒有電線,而且似乎也不是用的蠟燭或者煤油什麼的燃料,因爲亮度明顯太高了,一般的火焰不可能有這麼亮。想到之前羋天闕提醒的話,天佑立刻意識到了這燈怕是用的並非明火。
下人們把燈放下,屋子裡立刻變得亮堂了許多。因爲這個場合的問題,天佑也不好去研究這個明顯是陣法驅動的檯燈,只能繼續陪着倪夫人說話。不過天佑的心裡卻是一直在想一個事情。
這一路過倆,夷洲島的技術水平明顯領先內陸地區好幾個級別。若不是動力系統和現代的蒸汽機之類的完全不同,幾乎可以認爲夷洲島已經進入到了第一次工業革命初期乃至中期的水平了。
民間的應用他沒下去看,暫時還不確定,但就夷洲王府這種水平來說,工業革命中期是一定有的。天佑想不通,不就是隔着一道海峽嗎?爲什麼發展這麼不均衡。
天佑估計夷洲王應該知道原因,但這種事情就算問了他肯定也不會說,至少不會全部說出來。不過天佑隱隱感覺這其中是有什麼目的性存在的。至於到底是什麼情況,他卻一時想不到。
就這樣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應付倪夫人層出不窮的各種問題,很快就到了晚宴的時間。不過不是直接去參加晚宴,先是下人們端來了幾碗紅棗蓮子羹,然後給每人端了一碗。
“不是說要參加晚宴嗎?這是幹什麼?”天佑上輩子也參加過不少晚宴,但看着這羹卻有點犯迷糊。
羋天闕笑着給他解釋:“一會兒在宴席上來的都是各路勳貴,要注意體面,不好大吃大喝。所以大家在席面上都會吃的很是斯文。只是這樣一來就很難吃飽了。所以爲了避免餓肚子,就在入席之前先吃一點啦。”
“還可以這樣的嗎?”天佑上輩子也參加過宴席,但他是屬於那種不管形象胡吃海塞形的,根本就沒考慮過這種事情。畢竟他參加的宴席不是家宴就是別人想巴結他爸媽,順道把他請去的。天佑自己又不用求着別人辦事,反倒是人家有求於他們家,他自然不需要謹小慎微虧待了自己。
吃完羹湯之後他們才離開這別院去往宴會所在的地方,天佑被倪夫人叫到身邊攙扶着她,另一側則是那位堂妹。之前的對話中天佑已經搞清楚了。這位好像是羋福生的小女兒,老幾不知道,但肯定是最小的那一個。名字好像是叫羋星彩,居然也是個修爲不弱的修士,不過卻並不是紫霄宮的門人。至於具體是哪個門派的倒是沒有聽他們提起過。
離開別院,一路上都有僕人舉着那種靈能檯燈給他們照明,直到出了別院外的那片小樹林之後纔算是看到火把和燈籠,不過亮度反倒不如那種檯燈了。天佑估計王府裡之所以沒有全面裝備那種檯燈,八成是製作困難,要不就是耗能太誇張用不起,不然那麼方便的東西應該會普及纔對。
一路來到宴會場地,賓客已經到的差不多了。夷洲王畢竟是平王,和國王也沒啥區別了,當然不可能像尋常人家請客一樣去門口站着迎賓。王室的宴會客人是要先入場的。
天佑他們走進這片露天廣場的時候,全場賓客立刻都站了起來向夷洲王和倪夫人請安。羋福生和倪夫人宣佈平身之後宴會就算是開始了。
原本天佑以爲這次是要把他介紹給一些需要介紹的人來着,沒想到所謂的接風洗塵宴居然真的就只是接風洗塵而已。不過這樣的宴會對天佑來說反倒是輕鬆了不少,大家吃吃喝喝也不用動腦子去分析每個人的想法心思,除了要應付偶爾出現的祝酒之外就沒啥事情了。再說天佑的身份比較奇怪,下面那些人中有許多至今還沒搞清楚天佑到底是個什麼身份,所以祝酒也不是每個人都要來一遍的。最起碼搞不清定位的人就不敢胡亂上。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宴會場上氣氛也逐漸熱烈起來。助興的歌舞上了好幾輪,還有人喝多了跑上來要舞劍助興的,但怎麼看都是在耍酒瘋而已。好在這種時候也沒人在意這個,就當個笑話看了,反而很是歡樂的樣子。
可惜,這種氣氛沒能維持到宴會結束,至少天佑是的。
眼看着宴會過去快一多半了,忽然有下人從外面進來,雖然沒有跑起來,但那小碎步速度極快,分明就是有急事。
這人一進來天佑就注意到了,而後發現那人直接去了羋福生身邊,而後靠近羋福生背後的一名隨身內侍耳語了幾句。那內侍表情立刻就是一變,趕緊又去和羋福生耳語了起來。
羋福生倒是反應不太大,只是臉上的笑容明顯沒了。看了眼倪夫人之後又說了點什麼,內侍這才退開。沒有回原來的位置,反而奔着羋天闕去了。
那內侍到了羋天闕身邊,同樣耳語了幾句,然後往天佑這邊看來。四目相對,對方明顯愣了一下。羋天闕皺着眉頭思索了一會兒,而後站起來和那內侍一起就奔着天佑這邊過來了。
其實兩人距離很近,不過天佑被倪夫人拉着坐在主位上,一般人不好隨意靠近。不過羋天闕不是一般人,所以直接走了過來。“祖母,剛剛有內侍來報,和堂弟同來的人中似乎有人染了疾病,想來是在海上受了風寒。雖然已經讓人整治過了,但孫兒覺得最好還是帶堂弟回去看看,畢竟是堂弟的同伴。”
“受了風寒?”天佑一臉懵逼。“你這是在逗我嗎?胡青玄和虎妞都是大妖級的妖物,柒小妹是個半殭屍。你說她們有人感冒了?”當然,天佑心裡明白嘴上可不能說,只是裝作一副很着急的樣子配合着羋天闕告罪離開。
倪夫人一晚上該說的話也都說差不多了,倒是沒再硬拉着天佑。兩人得以很快離開了宴會場,天佑這時才沉聲問道:“到底出什麼事了?”
羋天闕也是有些欲言又止,但看到天佑的表情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那個……我哥回來了。”
“你哥?羋天英?他回來就回來唄。與我何干?”
“你住的暖閣……原本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