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四!”
紅娘子不緊不慢地一個數一個數地數着,場中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周圍的白蓮教衆還在消化着這個震憾消息,而紅娘子一行人等已是拔出了馬刀,拉開了弓箭。
“不能放!”秦升壓低聲音道:“高將軍,這是我們保命的唯一砝碼,如果一放,我們可就任他們宰割了,再說了,這個女賊說陝城已被他們佔領,我卻是不信的,說不定他們只是虛聲恫嚇而已,要是這樣着了他們的道兒,那事情可就大發了。以後你我可就都說不清楚了。”
“五!”
“六!”
高強苦笑着看着秦升,“秦公公,你還沒看明白嗎,這後來的一夥人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傢伙的生死,說不定,他們還盼望着這個所謂的會首死了更乾淨呢!所以,這個王相,對前頭一批人來說,的確能保住我們的命,而對後來的這一批人來說,搞不好就是我們的摧命符,恐怕那個什麼聖女正盼望着我們不放,她好明正言順地殺進來,殺了我們的同時,將這個傢伙也殺了吧!”
被高強提在手中的王相身體一震,第一次睜開了眼睛,看向不遠處傲然而立的紅娘子。
“九!”
紅娘子的手已經高高地舉了起來,另一邊,索文海拄着雙柺在馬車上站了起來,正欲張嘴大呼阻止紅娘子,高強已是將王相提了起來,“好,你贏了,我放了他,但是你會放我們走嗎?”
紅娘子大笑道:“當然,放下武器,解下盔甲,你們便可以離去,我保證沒有誰會傷害你。”
“那好,一言爲定。”高強兩腿一夾,戰馬緩緩向前走來,前面的士兵分開了一條通道。揮臂一扔,王相扎手紮腳地飛了過來,紅娘子馬鞭卷出,在空中將王相捲住,一拖一收,已是讓王相穩穩地站在地上。“王會首,得罪了!”紅娘子笑道。
王相看了一眼紅娘子,沉着臉,拱拱手,“多謝!”轉頭便向索文海走去,旋即,十幾名心腹手下已是涌了上來,擁着王相走向人羣中央。
紅娘子也懶得理他,看着高強,“脫下盔甲,武器,你們也可以走了!”
高強強壓着心裡的怒火,將身上的盔甲,腰裡的佩刀全都解了下來,放在地上,隨着高強動手解除武裝,剩餘的幾百名士兵也是快手快腳地放下了武器。然後在高強的帶領下,向着陝城方向走去。
“喂!”紅娘子忽地大叫起來。
高強回過頭來,臉色微變:“怎麼,你是要反悔嗎?現在我們已經解除了武裝,要殺要剮可就隨你便了!”
紅娘子大笑,“誰稀罕殺你,我是想告訴你,你還想多活幾年的話,最好別去陝城,那裡真得已經被我佔領了,不是跟你鬧着玩的。”
高強看了紅娘子半晌,一拱手道:“多謝!”率衆遠遠離去。
看到高強離去,紅娘子的目光轉了過來,那一頭,王相與索文海正在衆人簇擁之下走了過來。
“天下白蓮是一家,不敢請問女俠,花開那一支?”王相拱手道,雖然對方在先前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但不管怎麼說,今天自己能被救出來,對方亦是出了大力的。
紅娘子卻沒有下馬,只是草草拱了拱手,她可沒有心思與對方對什麼切口,只是含糊地答道:“來自北邊!”
北邊?王相頓時有些茫然,天下白蓮大致的勢力範圍他也是清楚的,北邊什麼時候出了一支白蓮的分支了?
“敢問師從哪位?”
紅娘子嘿嘿一笑,“這與你有關係麼?”
索文海拄着雙柺走了過來,“佛陀轉世,明王降生,王相會首是這一任的光明王,敢問女俠又是那裡來的聖女?”
紅娘子哈哈大笑,馬鞭一甩,郎聲道:“你既是白蓮佛陀,我爲何不能是光明聖女,這個世道,終究還是看誰的拳頭硬,誰纔是正統。王會首,看看你的部下吧,你們數萬人攻打區區的三千人馬,居然久攻不下,我很難想像你們碰上了大隊的朝廷軍隊怎麼辦?難不成當真高喊着阿彌託佛衝鋒陷陣,還是這位佛陀有撒豆成兵,遁地無影之能?”
“陝州之變,不日便會傳遍天下,想必不久之後,便有大軍進入陝州來剿滅我們,王會首,你還是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吧?可不要學着在鄂州一般,夾着尾巴便跑了!”大笑聲中,紅娘子一騎絕塵,向着陝城方向奔去。
三眼虎勒轉馬匹,似笑非笑地看着王相,“這位會首,你要是記性不差的話,當記得從鄂州一路向西,一路之上你遭到的追殺有多少次是被人救了的嗎?以後可得小心些,沒有再來救你了,你得自己當心了!”
“費話什麼,走吧!”萬錦基一鞭子抽在三眼虎的馬屁股上,兩人大笑聲中,亦是狂奔而去。
黃瑞向着兩人拱拱手,“會首,軍師,告辭了,以後有緣再見。”
“黃瑞!”索文海看着對方,臉色陰沉得猶如要滴下水來,“你們當真攻下了陝城麼?”
黃瑞笑道:“當然,軍師,否則我們這些盔甲,武器,從何而來?陝城現在已以聖女手中,歡迎會首與軍師前去作客!以後我們兩家都在陝州,還得同舟共濟,以成白蓮大業啊!各位兄弟,也歡迎大家去陝城作客,聖女最是好客,也極爲毫爽。”
“住嘴,黃瑞!”看着黃瑞這般公然地挖牆角的作法,王相和索文海都惱炎起來,低聲怒斥道。
黃瑞淡淡一笑,抱拳道:“告辭!”
“會首,我們先回磨基山總壇吧,如果陝城真被對方拿下了,那在短時間內,磨基山是安全的。”索文海道。
“馬上回去,我們得商議一個對策出來。”王相聽了三眼虎臨走時說的話,隱隱覺得自己似乎墜入到了一個極大的圈套之中,自己辛辛苦苦兩年打下的這一片基業,很有可能要爲他人作嫁衣裳,心中不由恨極了對方。
“衆位兄弟,我們走!”王相揮揮手,騎上了一名心腹牽來的馬。
十數名壇主答應着跟着王相準備前行,但還有十數名壇主卻對望了一眼,其中一位年紀稍長者向前走了幾步,抱拳道:“會首,軍師,我們受命前來解救會首,眼下會首已經無恙,我等心懸家裡那邊,我們出來時可是殺了那裡的鎮軍和稅吏,也不知現在那裡官府會不會報復,我等還是想先回去看一看,再上磨基上聽命,不知可否?”
王相身體微微一震,看着對方,眼中已隱隱有了怒色,但那人卻是夷然不懼地與其對視,王相突地嘆了一口氣:“季剛兄弟,我王相可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嗎?你竟然要離我而去?那個女人來歷不明,所言所說,不盡不實,你當真相信她嗎?”
季剛臉色微變,“會首說笑了,季剛當真是心懸家鄉父老,急着回家瞧上一瞧,如果家中無恙,一定會上磨基上與會首會合。”
王相頹然地擺擺手,“去吧去吧!我在磨基山上翹首以盼,希望季兄弟早日來與兄弟我會合,共謀大事!”
季剛連連點頭,“一定一定,會首,告辭了!”
季剛轉身大步而去,他帶來的人馬當即也隨着離去,以季剛爲首的十數壇主默不作聲,向着王相一揖,轉身緊隨着季剛而去。
“會首,剛剛季剛說出此語的時候,就應當當相立斷殺了他,以此震懾後來者!”索文海怒道。“他們一定是去投那個什麼聖女了,絕不會再回來。”
王相嘆了一口氣:“終究是白蓮兄弟,今日留一線,他日好相見,算了,軍師,難道我們在以後還拼不過一個女人嗎?在陝州,我們的基礎可比她要強多了。”
索文海垂頭不語,這個女人已經得到了黃瑞的效忠,現在季剛肯定亦是去投她,這陝州以後,還說不準是誰的天下呢!
大越上京,數騎快馬從薄霧之中穿出,向着剛剛打開的城門狂奔而來,看着他們身上插着的令旗,嘴裡響着尖厲的哨音,守門的士兵趕緊讓到兩邊,看着這數騎快馬狂奔進城,沿着街道直奔向內裡的紫禁城方向。
“天啊,不知又出了什麼事了?”一名守名校尉看着騎士的背影。“看他們們的服色,倒是邊軍模樣,該不是與蒙軍的戰事吃了虧吧!”
“管他呢,前段時間聽說蒙軍正在打玉門關呢,潭州離我們這裡遠着呢,蒙人才幾個人,還能打得過我們?說不定這些人是來報捷的呢!”
聽着這話,幾人都覺得有理,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容。將這事放到了一邊,互相倒是打起趣來,正說得開心之際,城門遠處又響起了急驟的馬蹄聲,同樣的又是幾匹快馬,幾名背插令旗,嘴裡吹着尖哨的信使,打馬狂奔而來。
“這是地方鎮軍的信使,又是那裡出了事了?”校尉不禁有了變了顏色,大清早的,這麼急趕過來,只怕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