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雙眼盡赤,嗆然拔刀,戟指成化誠,“老匹夫,你找死!”
成化誠巍然不動,“簡將軍掌管益州城,不體民生,不順民意,如今已是天怒人怨,人神難容,簡將軍,奉勸你一句,此時放下武器,束手就縛,還可留一條性命,否則?”他緩緩搖頭。
“殺了這個老匹夫!”簡單佩刀前指,大聲喝道。
庭院裡的甲士大聲應喏,拔刀挺矛,奔向大堂裡的成化誠。後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排排家丁執着武器從內裡撲了上來。兩相瞬間便鬥在了一起,成化誠在從人的攙扶之下,退回了後堂。
大堂裡,外面的院子裡,瞬息之間便全都亂了套,有不知情的或目瞪口呆,或手忙腳亂地四處躲藏,更多的則是雙手抱頭,就地趴下,鑽到了桌子底下。
而早有預某的則是紛紛抽出武器,大叫着衝向簡單,殺了簡單,一切便簡單了。
看着亂哄哄的庭院,簡單冷笑,佩刀下壓,“殺光他們!”
“喏!”圍繞在他身邊的數十名甲士怒吼聲中,長矛前挺,向前跨出一步。
“殺!”後堂之內源源不斷地有青壯涌出來,呼喝着殺向甲士圍繞着的簡單。
哧哧之聲響起,數十根長矛刺出,收回,奔在最前面的十多名青壯肚腹之上便多出了一個血洞,一頭栽倒在地,數十根血淋淋的長槍收回。再一次刺出。收回。
在甲士的簇擁之下,簡單慢慢地向着大門挪動,只要出了門,就會海闊天空,手下的將軍們雖然死了,但只要他還活着,出現在士兵們面前,馬上就能將散掉的士氣重新凝聚起來。
成化誠以及一衆豪紳們雖然準備的人手不少。但卻是一羣烏合之衆,毫無章法的衝殺,在簡單百多名護衛的面前,完全無法形成突破,根本就殺不到簡單的面前,反而是簡單領着他們,一邊肆意地屠殺着這些亡命撲上來的青壯。一面緩緩地向着大門移動。
王圭出現在大堂當中,成化誠亦在下人的攙扶之下顫顫巍巍地陪伴在他的身邊。看着簡單以及他的麾下有如殺神一般。在片片血浪之前向大門處移動,不由臉色大變,“王大人,怎麼辦,要是讓他們衝出去,我們就全完了。”
“他們衝不出去!”王圭臉色陰沉。隨着他的話音剛落,大門之處。突然出現了十數名黑衣人,每人手中。都是挽着強弓。十箭齊發,嗚嗚的箭嘯聲撕破了黑夜的寧靜。簡單身前,十名甲士翻身栽倒,一聲沒吭地斃命,簡單衛兵整齊的隊列瞬間便被打開了一個缺口,衝殺上來的青壯一聲歡呼,順着缺口便殺了進去。
聽到箭嘯之聲,簡單臉色大變,糟糕!轉眼看着大門之處,十數名黑衣人又已經拉開了弓弦。看着這些人冷靜的眼神,穩定的雙手,簡單一顆心沉了下去,這些人絕不是成化誠的手下,這些豪紳就算蓄養了一些死士,也無法練出這樣的箭手,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從戰場之上百戰餘生之人,面對着距他們只有數十步的士兵,卻穩如泰山,一箭射出之後,根本不看戰果,亦不看有士兵已怒吼着撲上去,仍然只是瞄準了自己身邊的衛士。
“加速,衝過去,衝過去!”簡單知道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如果任由這些箭士發箭,只消讓他們再射出兩三輪,自己身邊的士兵就再也無法保持密集的陣形,在這樣陝小的院子裡,陷入混亂的話,自己凶多吉少。
簡單身邊的士兵亦是上過戰場的老兵,知道情勢危急,不消簡單下令,已有十多人揮舞着腰刀,貓着腰,大步向前躥去,數十步的距離,跑開來之後,也就是兩三個呼吸的時間。
羽箭從他們的頭上掠過,身後又傳來慘叫聲,這些士兵怒吼着衝了上去,黑衣箭手的身邊,五個黑衣人默然拔刀,蹂身而上,刀光閃爍,片刻之間,衝上去的十多名士兵竟然一個個身首異處,快如閃電般地殺死了這衝上來的十多名士兵之後,這五人收刀,後退,立在箭士身前。
羽箭破空的聲音不斷響起,雖然只是短短數十步,但簡單竟然寸步難行,在他們的身前,是一波又一波亡命殺來的死士,數十步外,勾魂的利箭不停地飛來。簡單兩眼盡赤,轉頭看見重新出現在大堂之中的成化誠以及他身邊的王圭,瞬間明白了一切,是雲昭。這些門口的黑衣人都是雲昭派出來的。
“殺回去,抓住他們!”簡單瞬間便判明,他絕無可能殺到大門口,返身殺回去,抓住成化誠以及王圭,以他們爲人質,還有一絲脫身的可能。
簡單舉刀,怒吼,“送我過去!”大吼聲中,他縱身躍起,兩名士兵在簡單躍起的瞬間,伸出雙手,托住簡單的雙腳,用力向上推送,藉助這一推之力,簡單呼的一聲從密密麻麻的人羣頭上躍過,刀光閃過,劈向成化誠。
成化誠一聲驚叫,兩腿一軟,險些摔倒,噹的一聲,王圭身邊竄出一人,一刀架住了簡單凌空劈下的這一刀。
受這一阻,簡單自空中落下,大吼着再一次向前奔出,揮刀,怒劈攔住他去路的這名大漢。一招斷其刀,第二刀下,便血光迸現,這名大漢倒在血泊之中,不等簡單邁出下一步,又一名大漢及時從旁邊竄了出來,攔在了他的面前。
簡單是難得的猛將,年紀輕輕,卻早已在沙場之上證明了自己,但現在攔在他面前的卻是王圭從興靈帶來的好手,這些人亦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根本無懼生死,簡單連殺三人,卻仍是無法前進一步。而此時,在王圭與成化誠面前,已經密密麻麻地站了至少兩排成家死士。
簡單長嘆一聲,僅有一次機會也這樣失去了,他沒有想到王圭如此小心,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仍然沒有忘記在身邊放上數名好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既然已無機會,他亦不再勉強,轉身,揮刀,殺了回去。
但他的士兵被門口的箭手射得七零八落,又在益州豪紳蓄養的死士的攻擊之下,早已潰不成軍,此時已經失去了陣形,各自爲戰,這些人雖然驍勇,但猛虎亦難敵羣狼,更何況這些死士在士兵們形成陣形的情況之下無法擊敗對手,但現在單憑個人勇力,卻是越戰越勇,士兵們一個個慘叫着倒在了院子裡。
門口的箭手們仍然彎弓搭箭,但卻引弦不發,只是全神戒備,而那五個黑衣刀手,執着血淋淋的鋼刀,一雙眼睛卻只是放在簡單身上。
“住手!”簡單突然仰天長嗥,大吼道。
院子裡所有人都被一聲嘶吼給震住,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武器,轉眼看着簡單,殺得四散的士兵趁機跑回到簡單的身邊,一百多人的親衛,此時已只剩下了廖廖十多人。
簡單環顧着身周鮮血淋漓,傷痕累累的親衛,長嘆一聲,嗆啷一聲,扔掉了手中的鋼刀,怒視着王圭,吼道:“王圭,雲昭想要我的性命,大可明着來,何必如此陰謀暗算?”
大局已定!王圭心中大定,眼光看向遠處,城內火光四起,已成亂成一團,他微笑着收回目光,看向簡單:“簡將軍,你在益州城倒行逆施,益州百姓容不下你,這關雲將軍什麼事?”
呸!簡單狠狠地向地上吐了一口濃痰,“又要當婊子,又想立牌坊,雲昭不就是想要益州城嗎?好,他贏了,我投降,你帶我去見他。”
王圭大笑,“好,簡將軍要見我家將軍,自然是好,不過,您總得先命令你的部下放下武器吧!”
簡單看着身邊仍然緊握着刀槍的士兵,嘆口氣道:“放下武器吧,沒必要白白送死了。”
噹噹聲中,士兵們手中的刀槍墜在了地上,就在那一瞬間,王圭的臉色卻是一變,“放箭!”他喝道。
門口的黑衣人亂箭齊發,放下武器的士兵紛紛中箭,倒在了地上,簡單胸前已中了一箭,他難以置信地看着王圭,“你……”顫抖的手指指向王圭,“你,周叔不會放過你們的。”
王圭冷笑,箭嘯之聲再起,簡單身中數箭,頹然倒地,圓睜雙目,至死,他都不相信,雲昭根本就沒有打算讓他活下來。
看着眼前這一幕,成化誠亦是目瞪口呆,“王大人,他已經投降了,既然已經投降,我們正好可以利用他約束城中的亂兵,怎麼就這樣將他殺了?”
王圭冷笑一聲:“簡單不死,益州難安,雲將軍不能殺他,我們就替雲將軍殺了他,永絕後患!”
成化誠手腳微微顫抖,看着王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益州城,已經亂成了一團,無數亂兵涌上了街頭。
距離益州城二十里,高梁河邊一片隱密的營地,一匹快馬奔進了營內。
“樸將軍,益州城內火起。王大人已經發動,看情形已經得手了。”一名校尉衝進樸德猛休息的一個窩棚,卻愕然看到,這一次行動的指揮,樸德猛將軍正將蒙着一牀毯子在大睡。
“將軍,將軍,益州城動手了,我們什麼時候出動?”校尉急道。
“急什麼?”樸德猛翻了一個身,迷迷糊糊地道:“不是剛動手麼,讓我睡一覺再說,對了,明天早上,你記得去釣幾條魚來,我要煨魚湯喝,話說這高梁河的小黃花魚煨湯那可是一絕!”
校尉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