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州城中,兩萬士卒佈下陷阱,衛州城外,更多的軍隊嚴陣以待,靜等着他們的獵物出現,蘇燦站在衛州城上,心中有些不安,已經兩天了,駱超突然沒了消息,原定的一天一封快報已經斷絕了兩天。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一匹快馬突然出現在他的視野當中,馬蹄捲起長龍一般的雪粉,直奔着衛州城而來。
一柱香過後,蘇燦大步流星地出現在李逍的房外。..
“四爺,出事了!”他大聲道。
“出什麼事了?”正在翻閱着羅網傳來的情報的李逍聞言擡起頭來。
“李鑑突然兵分兩路,李德,李政率大部人馬直撲衛州,而李鑑本人卻帶着薛臨風和陌刀隊轉向貴州方向,看樣子,我們的計劃暴露了,李鑑想要逃跑。”蘇燦沉聲道。
“駱超呢?”
“事情既然已經暴露,駱超定然活不了。”蘇燦搖頭。
“向貴州方向逃跑?”李逍站了起來,“蘇燦,你來瞧瞧,羅網剛剛送來的情報,徵北軍雲昭所部飛天營,益州營,騎兵營三部人馬渡江,而本來就在江南的第五營所屬騎兵以及贛州的白蓮軍正飛速穿過陝州,逼近貴州。”
“他們想接應李鑑!難怪李鑑會向貴州方向逃竄。”蘇燦驚歎道。..
李逍砰的一聲一拳擊在桌上,“雲昭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居然還想插手中原,壞我的大事,哼哼。我倒想看看。他們的如意算盤能不能如願。蘇燦。傳令從良,他在城外的大軍與你一起,先給我擊垮李政和李德兩人,然後再追擊李鑑,從衛州到貴州,路途迢迢,一支完全沒有後勤補給的軍隊,能跑多久?”
“是!”蘇燦抱拳行禮。
李逍從桌上拿起一張紙。“這些人是羽林軍中的將領,曹儀很早以前安插的。聯絡他們,關鍵時刻必有大用。”
“是,四爺!”蘇燦從李逍手中接過紙張。
“還有,心湄他們在軍中,你與從良小心在意,最好能安全地將她們母子三人救出來。”李逍聲音低沉下來,整個事情已經暴光,李鑑會不會拿心湄母子出氣呢?
看似人畜無害的衛州城在這一天,突然露出了猙獰的面容。衛州城中,蘇燦率兩萬精銳出城。逼向正向衛州城緩緩開來的羽林軍李德所部,而在距離衛州城數十里的兩側方向上,超過十萬的虎衛和驍衛部隊在從良與權昌斌的指揮下,對羽林軍開始合圍。
元月十八日,蘇燦所率虎衛麾下大將黃宏與李德的兩萬羽林軍先鋒率先接觸。
從裝備上看,羽林軍佔據着絕對的上風,清一色的全身鐵甲,陣容整齊,黑壓壓的在漫天風雪之中,旌旗招展,戰鼓如雷,看着極其壯觀,但細細觀來,卻又似乎缺少一點什麼。而黃宏所率虎衛部隊只有不足一萬人,衣甲破爛,很多人的鐵甲之上佈滿了刀痕箭創,但就是這不足萬人的部隊,站在足足一倍有餘的敵人面前,氣勢之上卻絲毫不落下風。
兩支軍隊就像是一個富家大少爺的對面站着一個落魄的街頭流浪漢,一個的眼神之中充滿着輕蔑,另一個卻雙眼發綠,盯着對方那豪奢的裝備,恨不能搶了過來佔爲己有。
“黃將軍,對方人多,我們是不是先採取守勢,等待側翼的章玉亭將軍上來後再發動反擊?”陳風笑向黃宏建議道。陳風笑原是薛承義麾下監門衛將領,監門衛覆滅,薛承義飲毒酒而亡,而陳風笑則投降了李逍,被安排進了虎衛黃宏部下擔任副將。
黃宏冷笑一聲,“爲什麼要守?虎衛向來都是進攻,陳將軍,不要看對方人多,武器裝備精良,這一羣被上京的風花雪月養得肥頭大耳,不知鮮血,戰場爲何物的廢物焉是我身經百戰的虎衛對手,訓練精良?頂個屁用,當年我們尚在京城的時候,也是傲驕之極,自認爲天下軍隊無人能出我等左右,但上了戰場,被蒙人迎頭打了幾個大悶棍之後,才醒悟過來,訓練再精的部隊,沒有上過戰場,沒有殺過人,算個鳥啊!進攻,讓這些花花大少們領略一番什麼是真正的精銳!”
“是,黃將軍!”陳風笑被教訓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傳令官,告訴弟兄們,對面的那些傢伙肥得很,打垮了他們,他們身上的盔甲,他們的武器,都不必上繳,誰撈着了算誰的!”
“得令!”盔甲上有着一道深深刀痕的傳令官頓時喜笑顏開。
黃宏側過身子,道:“告訴弟兄們,想發財,那就得快點兒,要是讓驍衛的弟兄們也上來了,那他們的戰利品起碼就要減半了!哈哈哈!”
傳令官眼睛頓時綠了,“那可不行,黃將軍,這些都是我們的,先到先得。”
“那還不快去!”黃宏喝道。
羽林軍李德下達了進攻的命令,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對面人數上處以絕對劣勢的敵軍不是穩守,而是與他一樣,發動了進攻。這個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決定讓李德在驚訝之餘,不禁大喜過望,對手這是在找死啊!旌旗招展,鼓點雷鳴般的響起,羽林軍的確訓練有素,聽着中軍傳來的鼓點,迅速完成了進攻隊形的轉換,中間一萬人隊形不變,迎向迎面衝來的敵軍,兩翼則左右分開,一左一右,繞了一個極大的弧圈,準備將對手包圍在其中。
“包了對手的餃子,一口吞了他們!”李德獰笑道。
黃宏根本沒有理會左右包抄而來的敵軍,攻其心臟,直取腹心,這就是黃宏的對策,集合他全部的力量,給對手致命一擊。
“殺呀!”黃宏提着大刀,用力夾着馬腹,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頭。迎面有羽林軍將領衝來,同樣的手握大刀,兩方几乎同時提起大刀,劈向對手。
黃宏瞪圓了眼睛,咬牙切齒,面容猙獰,根本不理對手的刀鋒,只管自己一刀劈下,而在這一瞬間,對方卻明顯有些發怯了,長刀迴轉,側馬,扭身,想要避過黃宏這一擊,但兩軍交戰,更何況是在密集的衝鋒陣羣當中,戰馬轉了一半,但被旁邊的人潮阻擋,這人大驚失色,想再應變,那裡還來得及,刀光一刀,一顆腦袋高高飛起,鮮血沖天而起。
黃宏縱馬衝入敵陣,左劈右砍壯如殺神。跟在他身後虎衛士兵,此刻當真猶如虎入羊羣。
兩軍對壘,勇者勝!一個富家少爺遇上了一個窮得叮噹響的流浪漢,下場可想而知,羽林軍兩翼的包圍部隊還沒有到位,黃宏的虎衛已經深深地嵌入了羽林軍中路的陣形深處,對方竟然連阻擋他們一時半刻的功夫都沒有做到。就猶如一塊寒冰,看着光可鑑人,硬度極高,但當你對上的一把燒紅的鐵釺的時候,又拿什麼抵擋?
一萬羽林軍的中軍部隊竟然輕而易舉地被黃宏實施了中路突破,大軍所向,直撲李德的中軍大旗。
李德頓時慌了神。這與兵書之上所說的不符啊!自己兵甲精銳,人數更是倍於對手,爲什麼竟然擋不住對面這一羣叫化兵!
李德在羽林軍中呆了半輩子,大越但凡有事,又那裡輪得上他們羽林軍去打,邊境有事,有邊軍,中腹有事,有衛軍,羽林軍最大的特長就是在每年的軍演演武之時,在上京那巨大的校場之上向皇帝展示他們矯健的英姿,每當那個時候,所有的羽林軍都認爲自己纔是這天下的最強者。
但真到了戰場,他們才發現,原來真實的戰場是這麼的殘酷。一刀,一槍,一拳一腳,根本沒有你閃避的空當,什麼配合,什麼戰術,在這種對衝之中都是狗屁,你閃也是挨一刀,你硬扛是挨幾刀,純粹比的就是誰的力量大,誰的膽兒更壯。
猶如冰雪遇上了強烈的陽光,看似漫山遍野,壯觀無比的冰雪瞬息之間便開始融化,首先崩潰的便是中路的這一萬羽林軍。
李德撥發便逃。這場戰鬥持續的時間不到兩個時辰,便以虎衛的完勝而告終,中路的一萬羽林軍幾乎被全殲,要麼屍橫當場,要麼跪地投降,兩側原本準備實施包圍的兩路羽林軍則幸運得多,他們有機會,有空間向兩邊逃跑,避過了中路殺神一般的這股敵人。
“可惜跑了這麼多!”看着兩翼狼奔鼠竄潰散的羽林軍,陳風笑連連搖頭嘆息,他也沒有想到,平素看起來光鮮無比的羽林軍竟然如此不禁打。
“瞧着吧,李鑑就帶着這幫廢物,能跑多遠?”黃宏得意地笑道:“遲早他將是我們四爺手中的獵物!”
獲勝的虎衛開始收穫他們的戰利品,最先倒黴的便是那些已經投降的羽林軍,他們身上盔甲齊整,如狼似虎的虎衛士兵撲上去,不由分說將他們按倒在地,七手八腳地扒下他們的盔甲,然後喜笑顏開地自己穿戴上,那些失了甲冑的羽林軍士兵,抱着膀子,縮在地上,簌簌發抖,蜷縮成一團。
手腳稍慢的虎衛便只能去死屍身上扒衣甲了。
看着麾下士兵的貪婪模樣,黃宏連連搖頭,“狗日的,這些年可把我的兵窮怕了,又沒有人和你搶!慌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