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夜幕降臨,因爲沒有太陽,所以天空提前迎來了黑夜。
鬆州城外十里處,原本唐軍駐紮的地方,幾個吐蕃士兵鬆鬆垮垮的騎着馬,無精打采的在遊蕩,不時朝着鬆州城的方向望去,眼中露出渴望的眼神。
一個士兵大聲抱怨道:“太過分了!憑什麼他們能在城內狂歡享受慶功宴我們就要在城外巡邏?簡直就是欺負人!”
另一個士兵也符合的喊道:“就是就是,你們是沒看到今天繳獲的那些酒,哇,真的是香的我走不動路!聽說喝上大半碗就能讓人伶仃大醉,端的是暢快無比!”
聽了他們兩個的話,其他的幾個士兵也紛紛不幹了,沒精打采的騎着馬兒,一路抱怨,摸着自己空落落的肚子,啃幾口胡餅以泄不滿。
爲首的士兵嘆了口氣,他也想回去喝酒慶祝,可是軍令下達,他也沒辦法。“廢話少說,大家都用點心,說不定待會回去還能分幾口酒喝。”
“大哥,我們還有多久換崗?”一個士兵問道。
被稱作大哥的人擡頭看了看天色,估算了一下,給了一個大概的時間:“還有一個時辰吧,大家就忍這一個時辰的時間。”
其餘幾人稀稀鬆鬆應了一聲,繼續騎着馬兒亂晃,注意力完全不在巡邏上。
唐軍共計三萬兵馬,由程咬金,劉蘭,執失思力三人各領一萬,繞着山林走了一大圈,藉着樹林避開吐蕃人的哨兵,從南邊接近鬆州城南門。
南門外面就是一片林子,吐蕃人也沒想過唐軍會繞一大圈來南門埋伏,因此在這裡幾乎沒有設防,這也給了唐軍極大的便利,三萬人靜靜的蟄伏在南門外的林子裡,等待着機會的降臨。
鬆州城內氣氛似乎很高,大家都在歡呼,歡呼這爲之不易的勝利。
因爲他們打贏了大唐,攻下了一座城,雖然損失很大,可終究還是贏了,鬆州城在手上,唐王一定有了忌憚,是戰是和那就是以後的事情,至少現在...他們可以歡慶勝利!
松贊干布端坐在首席的位置上,端着酒,平靜的望着歡鬧的人羣。至始至終,他都表現的很沉穩,沒有一絲輕浮。
祿東贊放下酒杯看着松贊干布,越看越覺得滿意。
松贊干布雖然年輕,但是不驕不躁,心思沉穩,即便是如今歡慶的盛宴依舊能保持目光清明,是一個成大事者應該有的品質,能輔佐他,是祿東讚的幸運。
“贊普爲何不喝酒?”祿東贊又拿起酒杯,與松贊干布輕輕碰了一下。
“總覺得唐軍撤退的有些蹊蹺,心裡不安。”松贊干布望着幾百米外,放在廣場上的那隻巨大木虎,眼皮直跳。
“贊普,酒裡沒毒,外面也沒發現敵人,似乎是我們多慮了。”祿東贊淺啜了一口酒,嘆道:“好酒!大唐不愧是大唐,在我們高原上,可喝不到這麼好的酒。”
松贊干布也喝了一口就,辛辣的酒氣嗆得他咳嗽了好幾聲,最後放下杯子,對身邊的祿東贊說道:“丞相,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你再去多派幾支部隊出去打探唐軍的去向,說不定我們的哨兵已經被幹掉了,唐軍正在朝我們行進...”
“好好好!我這就去安排。”祿東贊見松贊干布擔憂,也只好起身,拉過一個隨從吩咐了一番,待隨從離開以後再回到位置上。
“一定是這段時間唐軍給我們的壓力太大了,他們突然撤軍反而讓我們有點不適應,休息幾日定然沒事了。”
松贊干布望着前放巨大的木虎,點點頭:“希望如此吧。對了丞相,你有聽說過唐軍失敗以後會留下他們將旗上的圖騰作爲戰利品饋贈的嘛?”
“這個...”祿東贊撓了撓頭,有點發愣。他學習過很多中原文化,別說是唐朝,歷朝歷代都不曾聽說過有這樣的習俗,如今被松贊干布一提醒,還真的覺得這隻木虎顯得有點突兀。
“可能唐軍不太有失敗的例子,所以還真的沒聽聞過。”
祿東贊回憶了一下,唐軍對外作戰幾乎都是一邊倒的勝利,可從來沒聽說過他們打了敗仗。
就連十幾年前的渭水之盟,也不過是東.突.厥趁着唐朝內亂一路偷襲過來的,遇到唐軍的正規部隊也不敢輕易交鋒,最後也只好簽下渭水之盟撤兵。
可以說唐朝現在對外的用兵真的有點高手寂寞的味道,幾乎就沒有失敗的,與吐蕃這一仗算是意外了,所以祿東贊也不能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丞相也不曾聽說過?那就奇了,這一隻木虎打造起來也要費不少功夫吧?難道是唐軍特意打造起來送於我的?這也太不符合情理了吧?”
松贊干布覺得這隻木虎可能有問題,一開始被木虎旁的酒給麻痹了,現在想起來,最有問題的應該是這隻木老虎!
“確實有點問題,小心爲上,不如我們去探查一番這隻木虎到底有什麼古怪。”祿東贊建議。
“好。去看看這隻木虎有什麼古怪。”松贊干布起身,忽然,有人來報。
“贊普,下午派出去的哨兵回來了,他們似乎有發現,是關於唐軍行跡的。”
“恩?”松贊干布與祿東贊兩人對視一眼,非常默契的將木虎的事情拋到腦後,去詢問哨兵關於唐軍行跡的事情。
回來的哨兵取來一張羊皮紙攤在松贊干布面前,羊皮紙上畫着的是非常非常簡易版的鬆州地形圖,比程處默掏出來的原版還要簡易。
哨兵指着地圖上的一個地方,說道:“贊普,我們一路追蹤唐軍行蹤二十餘里,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所有的唐軍,似乎到這個地方散開了,再之後就尋不到任何腳印,唐軍像是突然失去了蹤跡!”
“散開?會不會是分散到各個城市裡去了?”有人提議。
“不是沒有可能,但我覺得可能性不大,這裡離其他城市還有好多路,唐軍應該不會這麼快就散開的。”
“這就奇怪了,唐軍這麼做的目的是爲了什麼?”衆人稱奇,對唐軍的目的議論紛紛。
“丞相怎麼看。”松贊干布忽然問道。
“不好說。”祿東贊眯着眼盯着地圖搖搖頭。“我也不清楚唐軍想幹什麼,不過這麼大片範圍內沒有見到唐軍,說明我們目前還是安全的...啊,有可能是唐軍現在將部隊分散,讓我們不好搜尋,然後趁某一天我們防衛鬆懈的時候再聚攏起來,發動一輪猛攻...”
祿東讚的說法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認同,松贊干布也猜測不出唐軍的用意,只能選擇相信祿東讚的判斷是正確的,於是他決定要加強鞏固鬆州的防守,尤其要多學學中原人的守城之法。
“好了,丞相,我們現在快去木虎那裡看看吧。”松贊干布帶領着十餘名侍衛朝木虎走去。
木虎就放在鬆州城南邊的一大塊空地上,這裡靠近城門,防守嚴密。但是今天許多人似乎是喝高了,原本嚴密的防守鬆懈了很多,有不少人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打鼾。
還有一些人連衣服盔甲都扔了,光着身子躺在地上,看樣子是醉成一條死魚了,可惜沒人撿......
見到這一幕松贊干布當即皺起了眉頭,有心想要呵斥,但是想到戰士們浴血奮戰的樣子又軟下心來,當做沒看到,繞過了這些士兵。
走進木虎,松贊干布心中不詳的預感愈發厲害,壓下心頭的不安,揮手對身邊的侍衛說道:“檢查一下這隻木虎,必要的話,可以拆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