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市重開,吸引來了不少人。不管買的起買不起的,都到東市上轉轉看看,就算是東市裡面的東西消費不起,但是那些新鮮的店面,也能令看者滿足了。
夏鴻升如今的面子不小,開業那天拜託了那些人幫忙找人投稿,第二天就收到了好幾份。不過,因爲是單獨的文章,沒法出書,而內容又的確是不錯,所以夏鴻升暫且留了下來,想要等到報紙有信兒了,給發到報紙上面去。
開業之後的第四天,書店裡面一共賣出去了兩百來本書,全都是《三國演義》。與慘淡的銷量相反,每天去書屋中看書的人卻極其多,許多人早上起的大早,店門沒開就已經等在了哪裡,就爲了能先進去佔住一個座位。沒有座位了,就站着、或是乾脆席地而坐,捧着書看。尤其是那些孤本翻印過來的,書架上的書都能被拿空。
“諸位先生,咱們照舊給諸位招呼一聲,您看書歸看書,還請多多愛惜,莫要折了揉了,賣不出去。”掌櫃的開了門,先是躬身行了一禮,說道。然後放進去已經等了許久的人們。
看着進去的那些書生們迅速挑選了自己要看的書就地看了起來,掌櫃的轉身走到了櫃檯後面,推開一扇小門進去,對裡面的夏鴻升行了一禮,說道:“公子,外面的人已經放進來了,來人不比昨日少。”
夏鴻升點了點頭,卻見掌櫃的猶豫了一下,繼而一咬牙又說道:“公子,恕小的多嘴,咱們是做生意的,可您讓這些書生白看。他們就能真的一本書都不買,這樣下去,咱們怕是要虧啊!”
夏鴻升笑了笑,說道:“慌什麼,意料之中的事情。書生文士,是最要面子的。能買得起書,誰會站在書店裡面蹭書看?外面那些全都是寒門士子,來看的多了,總會有些人起投稿的心思的。我要的是人才,至於買書,開頭的這幾年莫要多想。日後你且看看,買書的人會越來越多。”
見夏鴻升態度堅決,掌櫃的也不好說什麼,於是只得點了點頭。又躬身說道:“那,小的去外面轉轉看看,不讓他們弄壞了書≮style_txt;。”
掌櫃的出去之後,夏鴻升推開一條門縫來,外面人這是多,縱是店面很大了,也仍舊擁擠。門口內外都張貼着收稿的告示,來蹭書看的人這麼多。總會有幾個看見了動心的吧!
買賣書籍,現如今終究還是有辱斯文的事情。即便是門面裝修的再高大上,也難改人們心中故有的觀念。所以書賣的不太好,這是夏鴻升所預料之中的事情。然而長遠來看,卻又是截然相反了。有一個人投稿,得到了好處,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越來越多的人投稿,越來越多的人得到好處,寒門士子有了閒錢,就會用來買書收藏,就會讓夏鴻升發現寒門士子中的人才——眼下可是缺人才啊!編輯部得要人。書院得要人,而一個有文采,有思想,又不迂腐的文人,卻並不容易找到。即便是馬周等人,最初也並非都是真心願意去軍校的,也是後來在長久的時間中,慢慢轉變了思想的。
夏鴻升推開門出去,因着他也只是穿一身平常而普通的長衫,故而也未有人注意到他。即便是看見了,也只道是在書屋裡看書的年輕學子。
正走着,忽然間迎面過來了一個人來,匆匆過上前到夏鴻升的跟前,然後躬身彎腰,雙手遞上了一個信封來,說道:“告示上說書屋主人要收文稿,在下手中有個文稿,還請主人過目。”
夏鴻升一愣,周圍的人卻都已經看過來了。
見書屋主人竟然是一個少年,便都十分驚訝。
這時候夏鴻升也只能接過那個信封來:“好,還請這位兄臺稍帶片刻,且容我先行拜讀。”
那人點點頭,後退了一步等待着。
夏鴻升打開信箋,從裡面抽出幾張紙來。
那上面是幾篇文章,夏鴻升仔細看過,不免有些吃驚。擡頭看看那人,估摸着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光景,但是卻看上去頗爲穩重,而眼中卻又靈光閃閃,絕不木訥。低頭又將手中的幾篇文章看過一遍,發覺果真是文采斐然。
於是問道:“在下已經拜讀兄臺大作,卻不知兄臺名諱?”
那人拱手長施一禮,答道:“屋主過譽了,小生愧不敢當。小生李義府,拜見屋主!”
李義府?!
夏鴻升一愣,怎麼會是他?
歷史上有三隻“李貓”,這頭一隻正是李義府。他表面上隨和有禮,與人說話,總是和言悅色,但內心褊狹嫉妒、陰狠殘忍。在他位居要職後,凡是對他稍有觸犯者,都會遭到陷害。當時人都說他笑中有刀,稱他爲“李貓”。
不過,眼下看上去年級尚輕,卻不知道爲人如何了。
想了想,夏鴻升笑道:“我觀李兄筆墨,實爲難得。李兄此文,書屋便收下了。”
說罷,夏鴻升朝掌櫃的招呼了一下,掌櫃的便立刻過來,從夏鴻升的手中接過了那幾張紙來,走到了櫃檯上仔細數了起來。
很快,掌櫃的復又擡頭喊道:“回稟公子,這位李公子文稿三篇,共計四千三百二十四字。”
夏鴻升點了點頭,說道:“李兄文采卓絕,此文刊出,必將名滿長安。當以甲等結算。”
“是,公子!”掌櫃的點了點頭,又用能夠讓周圍的人都聽見的聲音算到:“甲等文章,凡千字十貫,李公子三篇文章共計四千三百二十四字,顧得稿酬之資四十五貫錢財!”
此話一出,樹屋之中皆盡譁然,就連李義府本人,於是愕然一愣。
掌櫃的從櫃檯後取出了銅錢來,拿布包裹了起來,然後走過來雙手交給了夏鴻升。
夏鴻升接過來包裹,又奉到了李義府面前,笑道:“李兄的文章,是這段時日裡在下收到的最好的文稿,此乃稿酬,還請李兄手下!”
說罷,夏鴻升不露聲色,只是笑着。而一雙眼睛,卻不着痕跡的緊緊關注着李義府的眼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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