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紅塵做伴
呵呵,這樣的人物,你們去招惹,不是耗子舔貓鼻樑麼?
平日間收了盧家的孝敬,縣尉不介意在方便的時候替盧家說上一兩句,但是,現在沒上茅房,不方便啊!
范陽盧家的長安主事盧索麪色蒼白,無助的眼神看着家主派來的總管盧風。
事先盧索一再反對,可官大一級壓死人,區區地方主事,拿甚麼反抗總管?那背後還是盧家的家主!
盧風的跋扈是盧索不能抗拒的,因此帶來的後果也是盧索不能承擔的。
然而,聽到手雷的爆炸、聽到大門的倒塌、聽到奴僕的驚叫,出人意料的,原本跋扈異常的盧風瞬間戰戰兢兢,由威猛的老虎變成草雞。
盧索暗暗嘆了口氣。
如此人物,居然得竊居高位,范陽盧家這是要日暮西山了嗎?
面對持刀、弓、手雷,窮兇極惡的藍田伯護衛,所有奴僕都在顫抖。
盧家也有護衛,可那些從小在溫室裡養大的護衛,是藍田伯護衛的一合之敵嗎?僅從氣勢上就已經分出了高下,一方是受傷的虎豹,一方是兔子,有懸念麼?
“三息之內,還手持武器的,殺了。”王惡負着手踱了進去。
刀劍落地之聲此起彼伏。
不要懷疑魔王的殺性!
老苟揮手驅散了煙塵,緩慢地走進來,鼻翼連連抽動,獰笑着指向一名忐忑不安的護衛。
立刻兩名藍田伯護衛過去,將他綁了個結實,卻留着雙腿不綁,繩頭綁在王惡的馬駒上。
王惡翻身上馬,立刻讓人想起了他昭彰的兇名,盧家一些奴僕忍不住跪倒在地,無聲的抽泣。
爲甚?
爲甚明知道藍田伯兇名昭彰還要去招惹他,沒聽說過“寬仁大度王端正”麼?
整個盧府,不分男女老幼全部被逼着跪在前庭,盧索與盧風也不例外。
盧風的臉色脹得發紫,暗暗在心中發誓,只要能活着離開,日後一定要王惡知道他的厲害!
看着那名護衛被王惡拖得奄奄一息,一些奴僕甚至哭出了聲音。
終於,那名護衛嚥下了最後一口氣,藍田伯護衛解去綁上他身上的繩索。
盧風第一次知道,有人可以如此肆無忌憚!
“真不經事啊!額還沒玩夠呢。”王惡溫和的一笑。
“要不,再抓兩個過來玩?反正都是同黨。”第五招難得地湊趣。
“要記得日行一善。”王惡不完全贊同第五招的意見。“要是能夠供出這匪人的同黨,就可以不用受罪了。”
“藍田伯高見。”第五招笑了,臉上的刀疤印看上去更嚇人了。
一名女僕受不了這恐嚇,尖叫道:“額說,今日凌晨就是他、他出去了!”
陸續有屁滾尿流的護衛、奴僕被拖了出去,綁在馬後。
“說吧,誰指使的,說了可以給個痛快。”王惡很“慈悲”地發話。
一名綁在馬後的護衛哭喊道:“額說,是那個穿天藍色綢子衣裳的人,他是范陽盧家的總管盧風!”
王惡微微點頭,第五招飛快出刀,在那護衛脖子上劃過一刀,同時割斷了繩索。
兩名藍田伯護衛衝過去,摁小雞似的將盧風綁住,拴到王惡馬後。
“從今日起,所有藍田伯相關產業,全面封殺范陽盧家。”王惡冷笑一聲,發出了宣言。
真當額王惡沒脾氣?
幾騎拖着人在盧府門前的街道上縱橫,王惡還即興引吭高歌:“讓額們紅塵做伴,活得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
盧風悽慘地叫着。
從出生至今,他還從來沒受過這份苦!
你要策馬奔騰,能不能先放下額,或者索性給額一個痛快!
街道轉角的狄知遜嘆了口氣。
得,今日怕是得去收屍了。
一輛馬車突兀的擋住王惡的去路,第五招他們立刻凶神惡煞地圍了上去。
馬車上走出一個衣着華美的青年,腰間掛着上好的玉佩,連那抹額上都鑲着一塊玉片,手中摺扇的吊墜也是打磨好的藍田玉,一看就是出身不凡。
再配合那一身的傲氣,鐵鐵就是一個反派角色的命。
“額是趙郡李家家主之子,人稱碧海銀槍李田易,特來勸勸藍田伯,不要殺伐過度……”青年自我感覺良好的出場,雖然面對這些殺氣騰騰的老卒有些腿軟,還是堅持裝完了。
“通知下去,今年趙郡李家的貨全部停了。”王惡淡淡的對史可郎吩咐。
李田易感覺自己受到了萬鈞的侮辱,不由勃然大怒:“你……”
“明年也停了。”王惡迅速的迴應。
李田易想說話,卻又不敢。
說一句話少一年的貨,還是他丫的賣方市場!
讓你多嘴多舌,一下家族就少了兩年的貨!
李田易想扇自己一記耳光。
進,則是以家族與藍田伯關係完全破裂爲代價,每年要損失一成的淨收益;
退,羞刀難入鞘!
爲甚要爲了出風頭管這閒事?
可惱的是,藍田伯居然一點面子不給,還直接要斷趙郡李家的貨!
李田易卻忘了,在王惡面前,自己是個甚麼身份!有甚資格來架這樑子?
偷雞不着蝕把米,回去之後,祠堂的家法夠李田易受的。
脹紅着臉,李田易拱手,回到馬車上,由車伕趕着馬車離開。
王惡冷哼一聲。
要不是不想同時對付這許多世家,以王惡的秉性,真可能斷絕與趙郡李家的買賣。
反正,王惡有錢,可以任性。
反正,大唐不銷可以走西域。
一間酒樓裡,一干世家子弟羣星捧月似的迎接李田易,像是在迎接凱旋的將士。
酒杯舉起,有人打開了話匣子。
“田易兄出手,藍田伯必然得給面子。”
“碧海銀槍出馬,這點小事自不在話下。”
滔滔不絕的馬屁拍出,聽在李田易耳中更像是嘲諷。
停下酒杯,李田易淡淡的迴應:“可惜,藍田伯油鹽不浸。”
一瞬間,桌面開始冷場,衆人看向李田易的目光開始怪異起來,原本的尊敬變成了鄙夷。
李田易灌了一杯酒,覺得胸膛內似有烈火在燃燒。
“李田易沒有這個情面,諸位去或許就不一定了,不是嗎?”
至於說藍田伯停貨的話,李田易打死不會說。
一來是丟面兒;二來,憑甚額趙郡李家就得倒黴?有福同享,有難,難道不應該同當麼?要是大家都丟了兩年的供貨份額,回家族,自己的處罰也會輕一點。
恰逢年少正二時,再被李田易一激,世家子弟們打了雞血似的,嗷嗷叫着衝出了酒樓,去找那藍田伯理論。
李田易無聲的大笑,又是幾杯悶倒驢灌下去。
沒點眼力的蠢貨們,趙郡李家的顏面不好使,你們家的顏面就好使了?
王惡還在很爽的“紅塵做伴”,前方又出現了幾輛馬車。
轉角的狄知遜無聲地嘲諷着。
剛纔有一個蠢貨送臉下鄉了,現在又一羣趕着送臉下鄉的?
合着,送臉下鄉這種事情,還能成羣結隊的?
就算你們出面也沒有屁用,盧風早就嚥氣了、蹬腿了!
這一次,不用王惡出面,史可郎已經攔了上去。
“額是滎陽鄭家子弟,要見藍田伯……”
“額是博陵崔家子弟,要見藍田伯……”
“額是隴西李家子弟……”
史可郎認真地掏出一個小本本記錄,然後一本正經地回答:“回去轉告你們家主,今年藍田伯產業的貨,全部停供了。”
“憑甚?”一幫瓜娃子怒不可遏。
“明年的貨也停了。”史可郎面無表情的宣佈。
迴應是不可能迴應的,這些瓜皮還沒有讓史可郎迴應的資格。
“你們……”一名瓜娃子喉嚨裡迸出這聲音,立刻被同伴掩住口,死命的拖到車上。
沒聽出來嗎?說一句話扣一年的供貨量,再叨叨下去,回去得被家主剝皮!
這裡的剝皮可不是個形容詞!
瓜娃子意氣風發而來,灰頭土臉而去,連王惡的臉都沒見到。
之前還暗暗嘲諷李田易的無能,可這回連李田易都不如,有甚面目見人?李田易好歹還直面了藍田伯。
知道結果的李田易半笑着說了句:“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王惡看了眼名單,滿意地點頭。
很好,五姓七家,至少還有太原王家與清河崔家沒來摻和嘛。
王惡忘了,自己在太原展露的兇威,至今還讓王家心有餘悸。
盧國公府,崔鴻正與程咬金談笑風生。
“崔鴻啊,聽說其他幾家去找王惡說事了,清河崔家不會也摻和進去了吧?”程咬金乜着眼說。
崔鴻笑容滿面,不負“笑面佛”之稱:“盧國公說笑了,崔鴻雖然只是區區外務總管,卻也能說上幾分話。事先額已經嚴厲警告過崔家子弟,敢摻和藍田伯的事,不分嫡庶、主脈支脈,一律打斷雙腿、逐出清河崔家,家主也贊同這話。”
程咬金面色稍緩:“難道土地兼併,沒你崔家甚麼事?”
崔鴻的笑容收斂了幾分:“如何能沒有?好在崔家還是頗在意名聲,雖有卻不多,痛是痛了點,但忍痛搏一個皇帝的好感,還是很值的。再說,那幾家因爲子弟的妄爲,斷了兩年的供貨,呵呵,崔家可沒那麼蠢,跟錢過不去,真當寬仁大度王端正的名聲是浪得虛名麼?”
程咬金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這風格,很王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