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寂靜,那五色道法還未散去,衆人只聽到獅聲咆哮,金光陣陣,一道金色神印突破五色道法,直接轟在卓宇平胸膛,直接將卓宇平斬殺。
那凹進去的胸膛出現一個明顯的拳印,簡單直接,將卓宇平心脈震碎。
卓宇平的屍體橫在乾虛世界,睜大眼睛,嘴角有血跡不斷涌出,蓬萊仙宗弟子眼中充滿驚駭,有幾名女修甚至臉色煞白,甚至有哭聲響起。一羣男性修士眼中充血,捏緊拳頭,默默來到卓宇平面前。
許多人沉默,東海問道會武難得一見的生死之爭落幕,死去的是一名蓬萊仙宗修士。
星辰散去,可金色法印凝聚在虛空,陳漁從擂臺走出,並沒有因爲擊殺一名修士而表現任何不安。
其餘擂臺上有修士停下戰鬥,凝向陳漁,神色不由出現遲疑,這本是論道會武,不是性命之爭,可這一幕出現,讓很多人意識到擂臺上論道也不再那麼單純。
“我本以爲卓宇平引爆本命法器,可以將陳漁斬殺,沒想到陳漁絕地反擊。”
“他最後使出的金色獅子是什麼秘術,能夠穿透五色本源道法,直接撲殺卓宇平。”
很多修士發出陣陣感嘆,看出金色神印不屬於道法,而是一種秘術,由氣血凝聚,屬於一種血脈肉身神通,凝聚黃金獅子法相,可以當作破法神通。
“我怎麼感覺這印記很熟悉。”
有天劍長老思索,似乎見過這種印法,不過並沒有陳漁手上這麼厲害,足以破開五種本源道法。
“我記得曾經大師兄年輕歷練之時,在一處古蹟得到一中肉身神通,名爲無畏獅子印,是傳自中土佛宗的肉身神通。”一名長老突然出言,年輕時曾經與雲歌遊歷過中州,探尋過許多以及。
“我也記得,難道是大師兄……”很多修士回頭看向雲歌,卻發現雲歌沒有否認。
“始終是師侄,關鍵時候還不忘同門情誼。”有長老說道,不過語調中有些揶揄。
雲歌、李商君曾經是劍虛道人最疼愛的兩個弟子,李商君最小,從小是雲歌代師傳藝,情同手足,即便當年李商君不辭而別讓雲歌與葉萱斷絕關係,雲歌始終不會從心底怨恨李商君。
在李商君死後,他將李商君親傳弟子陳漁接上山,以無上手段和丹藥爲陳漁續命,而陳漁三番四次忤逆他,也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足以看出他對陳漁的偏袒。
“就怕這偏袒會成爲縱容。”吳德龍在一旁冷笑,隱隱對雲歌不滿。
“吳師叔此話何解,我師尊傳陳師弟秘法,讓陳師弟爲天劍爭光有何不可!”方林終於將衆多不滿發泄出來,言語質問吳德龍。
“小輩敢質問本尊,不懂規矩!”吳德龍呵斥,元嬰巔峰修士傳來的冷哼,喝退方林,震得他吐血。
天劍衆劍子攙扶着方林,幸好吳德龍礙於面子,沒有下重手,方林只是神魂受了一些傷。
“吳師叔,我師尊傳陳師兄秘術合情合理,你屢次阻攔,對陳師兄惡語相向,難道你就想看到陳師兄失敗,讓天劍丟臉?”墨月盯着吳德龍,言辭冷漠,語調不乏質問。
吳德龍臉色一黑,這墨月小丫頭實在太可惡,敢這樣無禮。
他憋着一口氣,緊捏的拳頭僵硬,許久,始終不敢對這爲朱雀小公主動武。
“我師尊可說的沒錯,陳漁這人殺性極重,以無畏獅子印直接擊殺蓬萊仙宗修士,恐怕師伯與這份因果有莫大幹系,讓蓬萊仙宗與天劍峰從此反目!”
夜凌絕示意衆人望向蓬萊仙宗方向,果然,很多修士臉上對天劍峰怒目相向,多了幾分恨意,其中甚至有幾名修士眼露赤芒,恨不得跑下擂臺轟殺陳漁,爲卓宇平報仇。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三年前,聽濤閣,因爲羽夕照一女與道神之子寧神宗有私情,首座勃然大怒,驅逐羽夕照,使得玄心峰與天劍峰從此不相往來,這一次陳漁擊殺蓬萊仙宗修士,雖不致逍遙宗與蓬萊斷交,天劍峰始終逃不過與蓬萊交惡。”一名長老嘆息,將往事重提,令許多長老神情沉重。
“羽夕照與寧神宗暗結珠胎背叛天劍峰之事屬於大逆不道,難道你們將責任推給陳師兄身上?”墨月大怒,每每想起此事,她恨不得提劍刺死羽夕照,陳漁對她那般死心塌地,爲何她要選擇背叛。
“今日因,他日果,陳漁此子殺心太重,天劍峰留不得!”吳德龍說道,引得很多長老贊同。
“聒噪!”
一道呵斥震動全場,卻見雲歌不知何時凝視衆人,冷漠道,“本尊說過,若是陳漁落敗,方可驅逐出天劍峰,難道汝等讓本尊食言!”
一語出,返魂總是的氣息橫掃衆人,令許多長老震驚,昔日雲歌作爲天劍大師兄掌管天劍峰,無人不服,如今作爲天劍首座,以身作則,罕見出言,這一次說話,竟然蘊含首座威嚴,竟然讓衆人難以反駁。
“汝等,誰還有異議!”那蘊含壓迫的目光如久未出鞘的劍芒,掃視一遍,讓許多天劍長老低下頭,最終壓在吳德龍身上。
“在下……不敢有異議!”
來自返魂劍宗的強大氣勢如山嶽一般,壓得吳德龍也只能低頭。
陳漁沒有在意衆人眼光,坦然來到逍遙宗方向,前方,一羣白衫修士開始涌動,繼而有數十名弟子衝出,將他擋住。
都是蓬萊仙宗修士,一個個仙氣繚繞,身姿飄渺,出塵脫俗。
他們義憤填膺,將陳漁攔下,有幾人甚至差點動用蓬萊仙宗仙術,可惜被冷靜同門擋住。
“你們這是幹什麼,是準備一起上?”陳漁說道。
“陳漁,你殺心這麼重,已經淪入魔道,妄爲正道修士!”有人高呼,眼瞳中有殺意在盪漾。
這些人自幼與卓宇平生活在一起,曾經一同修行,一同探尋過秘境,關係極好,如今始終不能接受卓宇平之死,紛紛聚集,臉上有悲容,恨不得衝上去將陳漁斬首,以祭卓宇平在天之靈。
陳漁漠視衆人,這些蓬萊修士,不禁冷笑道:“如果倒在臺下的是我,你們是否要做出一副悲天憫人的姿態?”
“若是我留情,卓宇平也將至我於死地,既然他要殺我,爲何我不能殺他。”
“你們不敢吭聲了嗎?如今卓宇平不敵身死,你們讓我看到的只有小丑般的憎恨,卻不知擂臺之爭,早已是生死之局!”
他沒有停步,直接朝前方走去,每一出言,讓蓬萊仙宗的修士退後,帶有一種呵斥,使得這些蓬萊仙宗修士內心震撼。
蓬萊仙宗修士捫心自問,若是卓宇平獲勝,他們會高興,不會爲陳漁的死有任何負擔,頂多只可惜劍狂李商君收了這樣一名廢物弟子。
他們退後,注視那黑髮男子逐漸靠近,道心不斷動搖。
“你是個魔,徹底的魔!”有蓬萊女修終於忍受不住,卓宇平曾經使她們最尊敬的師兄,令許多女仙心中愛慕,可眨眼就被陳漁擊殺,成爲一具冰涼屍體,讓她們接受不了。
“魔?”陳漁停下步伐,望了一眼身在哭泣的女修。
那女修容貌悽婉,如一朵樸素水仙,喊着淚水,令人憐惜。
陳漁認識她,在第八戰場,是她要斬殺自己獲得積分,名爲許珍。
他神情平淡,佇立在那裡,被蓬萊仙宗圍住也沒有任何畏懼。
“既然你們認爲我是魔,那我便就是魔。”他冷漠的說,不在乎蓬萊仙宗修士門的憎恨,反而有些灑脫。
他繼續向前走去,掠過一個個蓬萊修士,看到很多張憎恨的臉,都不曾動容,像一個孤獨的過客。
“我宋子玉,從此將與你爲敵,倘若修爲有成,定將將你斬殺於劍下!”一名凝丹修士忽然出言。
這是東海問道會武,擂臺比試,卓宇平死於生死之戰,若是因爲憎恨出手,即便將陳漁擊殺,也會讓東海同道不齒。
仙道世界歷來是弱肉強食,陳漁那番話也觸動了這些蓬萊修士內心,蓬萊修士生於安樂,處於一片世外仙境修行,朝聞道,沐浴仙氣,雖然出塵脫俗,卻未經歷紅塵煉心。
而卓宇平的死,讓他們心中產生出無力,只能目睹同門被殺,那種無力逐漸在修士心中埋下想要強大的種子。
很多人捏緊拳頭,他們沒有陳漁那般強大,現在出手他們相信那個魔一樣的青年會毫不猶豫的殺死自己,唯有以後成爲強大修士,前來手刃陳漁。
“我莫楚,再次立誓,他日修爲有成,定要陳漁斬殺,雪恥今日之恨!”又有一名蓬萊修士站出,對陳漁說出一番誓約,誓斬陳漁。
“我陳怡,再次立誓……”
“我許珍,再次立誓……”
……
一個個蓬萊修士出言,他們有些修爲低微只有凝丹中期,卻也立下誓言,將陳漁當作心中的魔,唯有斬殺心中的魔,才能證得大道。
“我蓬萊仙宗年輕一代,再次立誓,斬陳漁成道!”不知何人說出一句,讓蓬萊仙宗年輕一代修士一同出言,凝聚一股宏偉大願,蓄積年輕一代所有魔念,以斬殺陳漁未己任。
這是宗門的力量,讓許多人震驚,從未有過這種人,讓蓬萊仙宗一代人立下誓約。
陳漁擡起頭,從那一張張嚴肅的臉上看到他們內心的夙願,這種呼聲來源於宗門。
可是他的背後,天劍峰,無數人沉默,只有寂靜的聲音。
方林想要出言,卻被同門拉扯,難以掙脫。
墨月想要踏出一步,卻發現自己是多麼的無力,因爲她的身邊只有憎恨和冷漠淹沒。
“我蓬萊仙宗年輕一代,再次立誓,斬陳漁成道!”一代蓬萊修士齊齊說出陣陣誓言,如山海般響起。
陳漁站立在蓬萊修士面前,他背後沒有空蕩蕩,仍舊無所畏懼,堅毅和冷漠的臉上依舊噙着笑容。
“記住你們今日誓約,他日前來挑戰,我若身死,則無怨……若無敗,則成你們心中永生的魔,斷汝等永世成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