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當陳漁的腳步頓住,擡頭仰望眼前這高大的木氏蠻部,臉上的平靜之色終於散去。
他獨自一人進入木氏蠻部,而他的一出現,在城門守候的幾名黑水蠻士身軀震動,衝向木兵部。
陳漁擡頭看向那幾人離去的方向,沒有感覺到奇怪,監視他的蠻士一夜了無音訊,等待黑水祭司反應過來,讓黑水蠻士前去打探時,早已發現陳漁的屋舍空空如也,方纔知曉陳漁連夜離開了木氏蠻部。
“稟告祭司大人,陳漁回來了!”黑水蠻士來到黑水祭司幽雨的屋舍,半跪在門外。
屋舍內的氣息凝滯片刻,屋舍之門被推開,黑水祭司一雙陰沉的臉無法掩飾殺意,大步走出,沿着木兵部的道路,走向城門的方向。
還未走幾步,一人緩緩的走來,而他面前站立着幾名黑水蠻士,呆滯的看着這道人影走來。
“陳漁!”
幽雨冷冷的呼道,此刻不需要太多的掩飾,想必陳漁已經知道黑水蠻士斬殺劉氏蠻村之事。
“此番外出,我殺了十六個黑水蠻士……”陳漁平靜的說,可是在心裡,有一股恨意逐漸的擴大。
當陳漁說出這十六個數字的時候,幽雨的眉頭突然的跳動。
這個數字,彷彿有一股魔性,讓他恨不得現在就動手格殺陳漁。
可是他不敢,這裡是木氏蠻部,若是動手,連他自己也會被牽連。
“可是……我的族人卻死了五百九十一人。”陳漁的聲音喑啞,可是他的眸光仍舊平靜,平靜的可怕。
“這是你要付出的代價,是你,斬殺了我的門人,光是此仇……你全族五百九十一條人命都無法彌補!”
“我還要你死,不過一切還是開始……我會讓你身邊的人全部死去,讓你知曉這種失去門人的痛苦。”幽雨的聲音尖銳,其中蘊含惡毒的詛咒。
凡是得罪黑水蠻族之人,必須付出死的代價。
“我不會在給你機會。”陳漁再次開口,他的瞳,充滿了赤紅,那是血,好像濃烈的恨意所凝結而出。
幽雨的臉上逐漸洋溢着笑容,在他的眼中,此刻的陳漁好像一直幼獸,在虛張聲勢的嘶吼。
一介鍛骨蠻士,只要自己隨時出手,就可以像碾壓一直螞蟻一樣,將其擊殺。
“那好,老夫等着!”幽雨大笑一聲。
片刻的言語交鋒,兩人就好像擦聲而過,其中蘊含着生死大仇,木兵部無人知曉,到底發生了什麼。
陳漁離開了此地,他的心情很沉重,卻又如此的輕鬆,今日他來這裡,不過是斷絕一切的後路,讓他下定一個決心……
斬殺幽雨!
可是,他還需要做一件事情。
他來到了蠻奴司,進入大殿,沒有理會前來大山的蠻奴司蠻士,徑直走入屋舍內,看到劉辰、劉雲兩人正在修行。
兩名蠻族青年還不知道族人盡數死去,此刻,只是沉浸在修行之中,無法自拔。陳漁掃視四周的蠻奴,這些蠻奴心中一怔,在這股意念下,同一時間站立起來,退出屋舍。
兩名蠻族青年感覺到四周的變化,詫異的看着陳漁,特別是劉辰,跑了過來,大聲說道:“長老,我已經突破到了凝血九層了!”
陳漁沒有說話。
“怎麼了,長老,發生什麼事了?”劉辰愣了愣,隱隱感覺到陳漁今日太過奇怪。
“族人死了,全都死了……”陳漁的聲音很喑啞,將此事告訴了兩人。
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了,如兩道炸雷,在兩人腦海中炸開。
陳漁伸出手掌,光芒閃動,一隻巨大的獸角長弓出現在手中。也就是這獸角長弓的出現,劉辰的眸光閃爍着一股悲慟之意。
弓,這是劉青山最珍貴的東西。
他從小就聽父親說過,弓在人在,若是有一日,弓不在他身旁,那他也已經死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何會這樣……”
兩名蠻族大漢發出吼叫聲,而陳漁什麼也沒有細說,他平靜的凝視着兩人,開口道:“半月之後,一切都將會有答案……若是半月之後,我不能前來,你們讓雷山去尋找木初大人,木初大人自然會庇護你們。”
他說完留下一些遺物,放在兩人身前。
這些遺物,是兩人的至親之人身上取下的,陳漁很小心的收藏了下來,而兩名蠻族青年卻擁抱着這些遺物,大聲痛哭起來。
離開了蠻奴司,陳漁的心彷彿進入無比沉寂的狀態。
“黑水蠻族乃木氏蠻部五大蠻族之一,滲透進入木氏蠻部已久,四部之中都有其爪牙,即便木氏蠻部知曉蠻村被黑水蠻族屠戮,也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若要報仇,唯一的方法就只能依靠自身……而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成就元嬰之境!”這個決定在葬下蠻村五百九十一人命開始在陳漁腦海萌芽。
元嬰!
這是一個難以跨越的鴻溝!
乃蠻人脫離自身血肉的界限,成爲無上修士的界限!
而進入元嬰需要一次契機。
這個契機,讓陳漁想到了一種偏激的方法。
破境丹!
此丹,出自煉藥司上代大祭司木思之手,有着奪天地造化的功效,可以破開境界,讓蠻士晉升提高三成機會。
可是此丹,也是毒藥,若是不成,那就寓意着毀滅。
陳漁與幽雨已經撕破臉皮,他不允許身邊之人再次死去,若要殺掉幽雨,那此丹是他的唯一契機!
在煉藥司,木初曾經給他看過破境丹方,已經丹方的煉製之法銘記在心,只是,此丹方並不容易,木初定然不會同意他服用此丹,那也不會爲他煉製,那煉製此丹,只能靠他自身。
陳漁深吸一口氣,大步朝着煉藥司走去。
煉藥司一如往常那般忙碌,他沒有前往尋找木初,而是凝視一眼煉藥司大殿,煉藥司乃木兵部煉藥之地,有衆多靈藥供給煉藥司兌換,而煉製破境丹所需的是十幾味主藥在外界很難找尋,煉藥司匯聚着各種靈藥。
在大殿中,一名蠻士正在幾名藥師身邊,陳漁對此人印象頗深,當初那批煉藥藥鼎就是此人交易給他的。
陳漁走上前去,拍了拍這名白衣煉藥師的肩膀,道:“閣下,是否還記得我?”
白衣煉藥師轉過身,擡頭看了一眼陳漁,他怎麼會不記得陳漁,上次就是陳漁從他手中購進了一批廢棄藥鼎,害的他被煉藥司執事責罵,好在執事大人都沒有追究,才讓他逃過一劫。
“天才煉藥師陳漁,我當然記得你,你是來找木初大人的嗎?”白衣煉藥師熱絡的說道。
雖然因爲陳漁賣藥鼎意識被執事大人責罰過,可是陳漁現在可是炙手可熱之人,絕對不能得罪。
“今日前來,就不打攪木初大人了,我需要一些靈藥,特意前來煉藥司購買。”陳漁仔細凝視此人,頗有一些小聰明,在一羣埋頭苦苦煉藥的藥師之中,算得上處事圓滑,順風順水,若是有此人幫助,自己購買靈藥應該不是難事。
“看樣子您最近又要開始煉藥了,那你算來對了,煉藥司有木氏蠻部最大的靈藥儲存。”
這白衣蠻士語鋒變化,有些爲難道,“不過煉藥司的靈藥之針對煉藥司藥師,你好像不屬於煉藥司,這樣處理有些麻煩。”
“你不是煉藥司的嗎?我寫下我所需的靈藥,你代我購買。”陳漁淡淡的說道,“事成之後,我給你十罐鍛骨境蠻獸的獸血精華。”
十罐!
白衣蠻士一聽之後,呼吸都停滯了。
其實煉藥司是有靈藥只出售給煉藥司蠻士這一項規定,不過陳漁身份特殊,若是親自前去,煉藥司藥師看在木初大祭司的面子上,也不會拘泥於規定。
“那我鄭秋也不囉嗦,你寫下所需之物,我幫你前往購買。”白衣蠻士滿心歡喜,跑跑腿就能夠得到十罐獸血精華,這簡直是大賺。
陳漁讓白衣蠻士取來獸皮,在上面寫下煉製破境丹的十幾味主藥,不過爲了防止破境丹方泄露,特意留了個心思,在其中多寫了七八種靈藥。
白衣藥師鄭秋結果獸皮卷軸,仔細一看,雖然有些靈藥比較生僻,可也不是罕陳漁取出玉符,玉符中有將獸血精華和靈石。
鄭秋接過玉符,打開一看,心中也是一驚,臉上保持着鎮定,道:“那你在此地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陳漁點了點頭,鄭秋拿着玉符和獸皮,穿過人羣,進入煉藥司取藥。
不過多久,鄭秋返回,在他的手中多出一塊玉符。他將玉符遞給陳漁,陳漁仔細一看,其中有着二十多味靈藥,每份大約有七八份的份量,而且藥材年份也毫無差別。
“閣下您給的靈石和獸血精華足夠購買這麼多靈藥,這裡面還有一些剩餘。”鄭秋將玉符遞給陳漁。
陳漁將儲存靈藥的玉符收好,沒有接手。
“這些東西權當送給你,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不要告訴他人,這些靈藥是我索要。”
鄭秋心中一喜,玉符中剩餘的靈物價值遠遠超過十罐獸血精華,沒想到陳漁這麼大方。
而且這些靈藥也不是什麼珍貴的靈物,煉藥司每天出售的靈藥無數,誰會過問這些,他當即拍了拍胸脯,打包票道:“沒問題。”
陳漁點了點頭,將獸皮長袍裹好,轉身離開了煉藥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