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心大殿內,玄心峰峰主皇無極臉上帶着淡淡笑容,殿內左方坐着一位宮裝女子,自然是那清涼宗聖女葉萱。自從那日葉萱前往天劍峰歸來,便一直居於逍遙主峰迎客居。今日兩宗青年於玄心峰聽濤閣論道,她爲清涼宗代表,與皇無極同坐玄心大殿。
大殿內,一面水鏡懸浮在空中,清晰可見場內情景。
皇無極等人輕咳了兩聲,道:“秋水仙劍,葉聖女,你竟然將此仙劍傳給門下。”
葉萱嘴角輕佻,道:“既然是論道切磋,自當全力以赴,而那玉笙簫此子手中的仙劍恐怕也是不凡。”
皇無極明白葉萱此人性格,也不爭執,言道:“秋水劍訣雖雖然一纏綿婉轉見長,但在細節處盡顯攻伐之意,而那最後的斷腸劍亦爲絕情之劍,那徐子墨此子劍術通神,若是多多錘鍊劍意,憑着這秋水劍訣,恐怕這一任秋水仙劍主人,又將在東海論道大會上大放異彩。”
葉萱冷哼道:“無極峰主,你如此解釋,是要以我徒襯托逍遙宗門人?”
皇無極微微一笑,道:“玉笙簫乃天劍首徒,雲歌門下,想來葉仙子你比我更加清楚,大道而行,天劍神宵訣爲天下至剛劍訣,劍修罕見練成,李商君隕落,天劍不出;而大道劍罡以道家心術養性,與人無爭,與世無爭,當年天劍峰一代兩名人傑,若不是李商君風頭太盛,雲歌有豈會如此默默無聞。玉笙簫此人繼承了雲歌衣鉢,他手中仙劍乃天劍峰名劍之一【淡月】,玉笙簫入了劍谷便引來此劍認主,大道不語,淡月不盈而有缺,玉笙簫以大道補全,心與劍合一,即便是秋水劍訣也要落後幾分。”
葉萱哼了一聲,道:“你將天劍峰門人擡的如此高,就不怕自己門人落了下風。”
皇無極目光淡然,望向那水鏡中公孫龍等人,輕笑道:“又有何懼?”
宮裝女子一笑,宛若天仙,語氣卻十分冰冷,道:“無極峰主可記得,清涼宗數百年前曾有你一位故人。”
皇無極突然轉過頭,凝視着葉萱,眸子中帶着陣陣寒光:“沒想到他還活着!”
葉萱低聲笑道:“不錯,他還活着,並且有一門徒,正在此處。”
皇無極神色冷峻,大殿內只有女子笑聲,引起那水鏡之中一陣波瀾。
……
聽濤閣中,天劍峰衆人眉間有喜色,雖然玉笙簫並未說什麼,可徐子墨轉身離去那就說明了什麼,清涼宗略有尷尬,獨孤勝雪更是神色淡然,毫不在意。
只是門下弟子微微有不忿,獨孤勝雪一笑,說道:“勝負乃兵家常事,何須介懷。”
“師兄說的是。”一干人心中一亮,自覺心態落了下風,紛紛答道。
“勝者爲王,敗者便什麼都不是。”
一名黃衫青年,淡淡的嘆了一口氣,他從來了玄心峰,一直坐在衆人身後,十分低調,此刻直接頂撞獨孤勝雪,讓衆人大感意外。
“無心,你爲何頂撞師兄,還不快快認錯。”一名清涼宗弟子責問道。
黃衫青年不聞不顧,從人羣中走出,獨孤勝雪不禁側目,他爲掌教一脈弟子,奉清涼宗掌教之命領青年才俊前來論道,卻不知宗門中,竟然還有這樣一人。一名清涼宗門人說道:“此人是宗門一名內門弟子,在枯榮峰獨自潛修,一年都不見出來一次,宗門之人對他並不熟悉,而他此人甚是奇怪,行事低調,又曾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一些弟子紛紛遠離他,不知爲何他也跟隨我等一同來了逍遙宗。”
獨孤勝雪凝望着那黃衫青年,低語了一聲:“枯榮山之人?”
黃衫青年獨自走來,背後無同門喝彩,只有一片沉默。
他穿着普通的黃衫,目光淡然,偶有波動,徑直走到玄門一脈前,道:“我叫無心,此次來想討教一番玄心峰【撼龍道經】。”
這一言,驚動了全場,連清涼宗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公孫龍望着這名青年,似乎年紀不大,穿着簡陋,目光如暮年老者,只有望向自己纔有幾分神彩,那一番直白的話,竟然讓玄心峰人不知該說什麼。
一名玄心門人嘀咕了一句:“連這等弟子都能挑戰公孫師兄,難不成清涼宗就沒有人了嗎?”
清涼宗門人一個個羞憤不已,唯獨獨孤勝雪臉上思索片刻,不知爲何多了幾分笑容,也不加阻止。
青年無心擡頭望向公孫龍,道:“道兄可否賜教!”
公孫龍蹙眉不語,玄心峰爲東道主,今日論道,公孫龍爲玄心峰青年之首,所以處處行事小心,卻不曾想這清涼宗竟然走出一無名之人前來邀戰,而獨孤勝雪似乎一臉輕鬆,公孫龍臉色一沉,若是不拿出一些實力,玄心峰臉面無存。
“好,不過撼龍道經我修煉時日不多,故不太熟練,就怕一失手傷了道兄。”
“無事,道友儘管出手便是。”無心搖頭道。
一番邀戰應戰,三言兩語便以達成。
公孫龍氣息沉凝,一身血氣涌動,他身着紫袍,曾用過蛟龍血,似有皇者之象,令人生畏。
而無心黃色道袍,髮髻傾灑,眉間有遲暮之氣,相差極大。
公孫龍右手束與胸前,行了個禮,一股淡淡的撼龍氣勢攀升,只有一息間,身後幾人仿若頭頂被一片巨峰壓制,呼吸都無法暢通,那眼前紫衣青年雖然不動,卻如站在峰頂,衆人好像只能仰望公孫龍的背影。
“這股氣勢真是一覽衆山小!有會當凌絕頂的霸氣。”一名內門弟子感嘆,心中對公孫龍十分敬佩。
陳漁遙望過去,如見公孫龍站在巨峰之上,俯視衆人,光是背影就足以讓人震撼。
公孫龍不動如山,翻手道:“撼龍有道,一手遮天!”
驟然間,蒼天黯淡了幾分,一股道則凝聚出一直蒼天手臂,化成一直巨手虛影,如幻如真。無心擡頭見目光平靜,即便面對那巨山般的氣勢,無動於衷,他睜開眼睛,如老樹枯木,一眼淨是滄桑,面對這擎天巨手,只伸出一根手指。
“枯心一指,天荒地老!”
只是那簡單的一指,時光仿若靜止了,那攜山海氣勢遮天而來的巨手仿若被這一指捅破,只聽到轟的一聲,一陣駭然氣浪捲起沙石,吹得衆人睜不開眼睛。
陳漁揉了揉眼睛,羽夕照替他當了一些飛沙,他感激一聲。
羽夕照被場中激戰吸引,順着羽夕照的目光望去,場內只有兩人,公孫龍神色變幻,細細品味那一指之威,說道:“無心道友,好手段,看來我們之前都看錯眼了,你這一指,恐怕同輩衆人也是翹楚之人。”
無心擡頭道:“我師出清涼宗枯榮山,來之前,師尊指明讓我討教幾招【憾龍道經】試試這些年修行成功。”
清涼宗衆人也被無心震撼,這一默默無聞之輩竟然能與逍遙宗玄心峰青年第一人比試,竟不落下風,可此人一直默默無聞,今日一鳴驚人,怎叫人不吃驚。
君悅呢喃道:“枯榮山,枯心一指,難道是。”他驚訝的望向獨孤勝雪,見獨孤勝雪嘴角含着笑意,君悅心中頓時明悟,喜道:“沒想到【枯心道經】傳承也出現了,天佑我清涼宗!”
公孫龍神色變幻,他曾聽聞過關於【枯心道經】,那是數百年前,也是與玄心峰主皇無極同一時代,清涼宗出了一名曠世天才,根據宗門所學,有感大道,創下【枯心道經】,榮極一時,幾乎爲同輩人翹楚,不過在那一次東海問道會武中,遇到了逍遙宗皇無極,以玄心宗鎮派絕學【撼龍道經】壓制,之後便消失在衆人視線中。
傳聞此人自創道經,走入岔路,最終解體坐化於清涼宗枯榮山,使得曠世道經【枯心道經】失傳數百年,沒想到清涼宗一無名之輩竟然懷揣絕學再次挑戰【撼龍道經】傳人。
“無天無地無心,枯山枯水枯心,天地枯,山海動!”
無心不語,只是凝望着公孫龍,他是枯心道經傳人,幾個甲子前,敗在撼龍經下,這番挑戰那邊是要爲【枯心道經】正名。
一念間,天地蒼老,時光只在眨眼間,人生苦短,一瞬間便是天地枯榮,場中唯有數人本心不亂,只是神情越發凝重,此人道法已經有神意,想來數百年已過,【枯心道經】越發完善。
“力拔山兮氣蓋世,撼龍修道亦憾天!”
公孫龍大吼一聲,其實攀升至巔峰,一字一句均有一種言隨法出之勢,真言一出,天地顫動,這片天地道則顫動,硬生生將天地乾枯之意扭轉。
無心長嘆一聲,【憾龍道經】果然名不虛傳,自然不是普通手段能夠抵擋,不過他不是那麼容易放棄之人,隨即心口合一,遂又慾念出一番道經,與公孫龍一爭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