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顏茶飯不思不想,不喝水。彷彿就真的變成了木頭人那樣。甚至坐了好幾個小時都沒有動一下。一直安靜的坐着。沉默着。
而錦曦也勸累了,哭累了。也安靜下來,挽着阮顏的手臂,靠在她的肩膀上。睜着眼睛不說話。安安靜靜的陪着她,她說過要陪着阮顏一起度過所有的困難。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擺在阮顏面前的那道綠色的門,彷彿就是天堂和地獄的交界處。而他,還在拼命的向阮顏走來,哪怕是用爬的,他都還在堅持。
所以,她不能哭泣,不能放棄。要微笑着迎接他的歸來。
等待是一種殘酷和折磨,時間整整過去了一天一夜,手術室的門依舊緊緊關閉着,門上急救室的燈還一直亮着。紅色的燈彷彿是鮮紅的血,一寸寸的照射在阮顏的眼眸裡,眼睛一片血紅。或許是沒有睡覺的關係,又或許是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所表現出來的冷靜和恐怖。總之,在錦曦的眼裡,阮顏看起來很不正常。
“顏顏,一天一夜了,你一定很累吧!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吧,這裡還有我。”
錦曦試圖伸手去將阮顏拉起來,可是拉了好幾次都沒有拉動。阮顏的目光依舊平靜清澈的盯着急救室的門。
叮咚……
門,終於迎來了聲響。阮顏一直沒有變法的表情,有了些微的浮動,眼睛瞪大了一些。就連身子都跟着僵硬起來,她在害怕,害怕從醫生的口中聽到自己心裡所害怕的答案。
醫生出來後,脫掉受傷的手套,掏出手帕開着額頭上的汗珠,就連發跡都是溼溼的。看得出來,這個手術讓他很疲憊。
不過看着他臉上的表情應該不是壞消息。
阮顏猛然站起身,盯着醫生身後推出來的急救牀上臉色蒼白安靜逼着眼睛的穆以恭,說不出一句話。
“醫生,病人的情況怎麼樣?”一旁的厲奕立即詢問道,等了這麼久,阮顏要的不就是醫生口中的答案麼?
醫生一臉欣慰,朝着厲奕露出了慧心的笑容,“病人已經暫時脫離了危險,但是病人的身體裡的癌細胞已經惡化,如果在沒有合適的骨髓進行移植,等待病人的……”醫生頓了一下,“相必就算我不說大家也都知道。”
醫生離開後,阮顏依舊站着不動。
錦曦拉着阮顏的手,臉上掛着淚水和笑容,“顏顏,你聽到了沒,學長暫時沒事啦!”
阮顏此時就像一座冰山,所有的大腦細胞都停止了運作,甚至連錦曦的話都沒有聽進去,只聽到醫生說穆以恭暫時沒事。這麼說,他現在是從鬼門關回來了?
“顏顏?”錦曦搖晃着阮顏的手臂,叫了好幾聲,阮顏都沒有反應。
錦曦剛剛鬆開手,阮顏的身體就像一灘軟泥倒在了地上。
“顏顏……”
……
三年後。
法國穆氏莊園。
曾經皚皚的白雪早已經消融,來來去去,好幾個輪迴。如今,春意盎然,春暖花開。這裡依舊還是當初的模樣,沒有一點的變化,柵欄上的藤蔓鬱鬱蔥蔥,更加的茂盛了。
只是……這裡的一切,雖然溫暖,卻不是她想要的模樣。
“媽媽,你看吶,花花好漂亮哦!”
庭院中的小女孩,穿着雪白的公主裙子,長長的頭髮在微風中飛舞着。雪白如玉,牛奶般嫩滑稚嫩的臉上總掛着甜甜的笑容。肥嘟嘟的小手在空着揮舞着,不停的望着端在一旁溫婉賢淑,精緻淡雅美麗的少女。
阮顏的臉上掛着暖心的笑容,這種恬靜的幸福來自於她的女兒阮晨曦。是女兒給了她強有力的支撐,給了她就算世界上所有人都背叛了她,她也要努力活下去的信念,就算是一個人,她也要把女兒撫養長大。
看着她嬌小的身影在花叢中翩翩飛舞的樣子,阮顏的臉上揚起了甜蜜的笑容。
曾經所有承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boss,你的身體纔好,不宜久坐,我們還是回去吧!”
莊園門外一臉奢華昂貴的勞斯萊斯里,司機對着後面帶着墨鏡呆呆望着莊園中的兩人的boss緩慢的說到。他是新來的,對於boss的事情並不清楚。但是他已經不記得,這是boss第幾次來這裡了。有時候一坐就是幾個小時,每一次回去後,身體都會難受好一陣。這樣的boss讓司機很是心疼。
俊美冷冽,渾身散發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氣息,緩緩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朝着司機揚了一下手指,示意開車。
司機小楊不敢怠慢,快速的啓動車子。
車子一離開,另外一輛豪華低調的邁巴赫就駛進了莊園。
“停車。”
車子纔剛剛走出一段距離,司機小楊就聽到了後面冰冷急切的聲音。
車子停了下來,溼潤的空氣中反捲了尖銳的剎車聲。司機小楊剛想問boss怎麼了?透過後視鏡看到了boss的目光依舊落在了這座莊園裡當初的那兩人身上。只不過,這一次,那對母女的身邊,儼然多了一個英俊溫柔的王子。
雖然boss沒有說一句話,但小楊看到boss自然下垂的手已經握起了拳頭,微顫着……
剛進莊園,穆以恭的目光就停留在了花園裡的兩人身上。吩咐管家停車,穆以恭甚至連公文包都來不及放回客廳就朝着兩人走去。
“春天剛來,還有些涼意,別感冒了。”走到阮顏的身旁,脫下外套披在了阮顏的肩上。聲音溫柔似水,眼神柔情蜜意,怎麼看都儼然是一對幸福的夫妻。
“爸爸!”小女孩聽到了熟悉的說話聲音,扭頭,就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爸爸。小女孩高興着揮舞着手臂朝着穆以恭奔跑過來。細碎的陽光照耀在她粉嫩可愛的臉蛋上,將臉上的笑容無限制的放大在放大,狠狠的撲進了穆以恭的懷裡。
甜甜的喊着爸爸,如此的天籟之音射進某人的耳裡卻是如此的刺耳,大腦的神經元似乎受到了損傷,拼命的想將這兩個字‘爸爸’趕出腦海。
可無論他怎麼掙扎,腦海裡卻一遍遍無休止的重複着這兩個字。
“爸爸……”
到底是情深緣淺還是情淺緣深,讓他和她相遇相愛相離又在相遇……如此的反覆,卻始終沒有一個宿命的歸宿。他們之間究竟是就此錯過,還是能挽回所有,回到最初。現在的他,看着眼前這副美好和諧的畫卷,不忍心再次打破她來之不易的幸福。
如果沒有那件事情的發生,現在呆在她身邊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也說不定他們也會有資金的孩子,也會如此燦爛天真的笑着叫他爸爸。可這一切都被命運殘忍的打亂,沉睡了許久的他在醒來之後,所面對的是他最愛的人成爲他人妻和一個可愛孩子的媽媽。這是多麼殘酷的現實。
穆以恭蹲下身,抱起了小晨曦,在悠揚溫柔的微風中舉着女兒在美麗的天空下旋轉着……
一旁精緻秀美的她安靜美好。
美麗和諧的畫面狠狠的刺激着他的眼眸,就算帶着墨鏡,司機小楊也感覺到從boss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落寞和沉痛。
“boss,我們回去吧!”
小楊心裡很不好受,爲了boss的身體,他還是斗膽建議讓bods回去。
他的身體還在回覆階段,雖然醒過來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但是身體卻回覆的很慢,加上知道阮顏和穆以恭的事情,他不但身體受傷,就連心靈也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小楊就遇上了好幾次boss在看到這對母女後在回去的路上會猛烈的咳嗽,然後鮮血從嘴裡溢出來。每次都將他嚇得半死,可是,boss卻從來沒有停止過對這對母女的關心。就算小楊在木訥也感覺到他們之間不同尋常的關係。只是,這樣的關係不是他一個外人說一兩句暖心的話語就能夠破解和消融。
阮顏接過穆以恭手裡的公文包,臉上掛着淡然的笑意,看着眼前像極了那個人的女兒,柔柔的說到,“晨曦,爸爸剛剛下班很累哦。晨曦是不是應該讓爸爸去休息一會兒呢?”
“哦。晨曦是乖寶寶,爸爸,你去休息吧!”晨曦從小就很懂事,就算還沒有到三歲,就已經認識了很多字,就連法語也說得很順暢了。或許一直都在法國生活的原因。
“去休息吧。不要太寵她了,會寵壞她。”
三年的時光讓她淡忘了許多事情,甚至三年從來沒有回去過一次。不是她不願意回去,是她的心無法承受回去後帶來的巨大的心裡承受力。她不認爲自己有那麼的堅強,能夠承受所有在那個城市留下的傷心和淚水。
穆以恭溫潤的看着她,柔和的笑笑,“其實,我一點也不累。只要能夠看見你和女兒,所有的疲憊都消失不見了。你們都是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進去休息吧!今天下午錦曦他們要過來。許媽媽做了很多好吃的。”
“恩。”
穆以恭放下晨曦,小晨曦跑到了阮顏的身邊,小手抓起阮顏的褲腳,一雙水靈的大眼睛撲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