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女兒家,終有出嫁的一日,哪能一直陪着阿爹。”
霍承歡一臉的無謂。“那女兒便不嫁了,終身陪着阿爹。”她纔不想一生與一名陌生的男子結婚生子呢!
“胡說!哪有女子不嫁人的。好了,此事便這麼定了。阿爹會找人看日子,若是妥當,再將你阿孃的牌位送去凌雲寺。你這幾日還是老實點在府中待着吧!”
“那阿爹昨日答應女兒,有時間便帶女兒再去軍營,不知要等到何時?”她問。
“你瞧瞧你。如今哪裡還有女兒家的樣子。整日淨想着去軍營與男子混作一堆,成何體統?還敢擅作主張與男子一起結拜爲兄弟,此事若傳了出去,以後誰還敢前來提親?”
霍承歡心想,這不就是我想要的效果麼?她纔不想這麼早嫁人,若是換做在現代,如今她最多就是一名初中生,連學業都還遙遠着,更遑論什麼嫁人生子了。而自己當下的年齡,也就是朵還未長開的花骨朵兒。
不過看阿爹這般較勁的模樣,這樣的話還在自個心中想想便是。
“阿爹教訓的是,女兒以後一定謹記。”
霍青雲詫異的看着這麼容易便妥協了的霍承歡。見她並無不妥之處,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出了房門。
凌雲寺中,楚墨殤身長玉立的站在牀榻之側。看着軟榻上的人兒眉頭緊皺,臉色發白,他不由有些擔心起來。想到昨夜,她一個弱女子爲了替他擋蛇,竟沒有絲毫猶豫,他即便再如何心如止水,此時也不由升起了一抹柔情。
這世上,能把他放在心上的人並不多,真心願意替他送命的……
怕也只有眼前的人兒了。
心中頓時升起一抹煩悶。他看了一眼身後的影衛化雪,冷聲道:“爲何這麼久了,還不見她醒來?”
化雪回道:“回王爺。這蛇毒有些霸道,雖然已經給林姑娘餵了解毒的丹藥,但林姑娘身子柔弱,所以可能醒來的晚些。”
他再次將目光轉向牀榻上隨着的人兒。身子確實瘦弱了些,看來尚書府的日子對於她來說並不好過。這點倒是與他有些同病相憐了。不由想起,自己兒時在那座金碧輝煌的宮殿裡,過着怎樣備受屈辱的日子。
他揚手,示意化雪退下。
轉身來到窗前,清風拂過,卻如何也驅散不開他心底的那抹陰霾。
“咳咳……”
咳嗽聲打斷他的思緒。回頭望去,林婉已經醒來,但卻十分虛弱的靠在牀沿。見到他,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
疾步走了過去。“可還有哪裡不適?”
林婉搖頭。“多謝公子相救。”
“是你救了我。”他糾正道。
林婉淡淡一笑。“不管是婉兒救了公子,還是公子救了婉兒。這份心意,婉兒一輩子都會記在心裡。因爲,從來沒有人如公子這般待婉兒好。”
楚墨殤心中一緊。從未有人對他好過,他也從未對別人好過,他自認自己的心早已如磐石般堅硬,而此時,心中的那塊磐石,卻不由融化了。
林婉見楚墨殤原本清冷的眸子,升起一抹暖意,在心底不由得意一笑。
林婉在寺中養了半月有餘,蛇毒也清理的差不多了,自然沒有再待在凌雲寺的理由。
楚墨殤沒有旨意不能下山相送,便在寺門口與林婉道別。看着眼前的人兒淚光盈盈,滿眼皆是對他的不捨,楚墨殤心中不知爲何,突然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來。
他哀嘆一聲。自己的心思向來都只能放在霍承歡身上,至於她……
她爲了他,敢以性命相護,而他卻只能以妹妹相待罷了。
“走吧!”他道。
林婉擡首,用帕子掖了掖眼角的淚痕。柔聲說道:“婉兒這一去,恐怕許久都不能來此。殤哥哥說話可不能騙人,定不能忘了婉兒。”
“不會!”他堅定道。
“當真?”林婉再次問道。紅潤的小嘴上揚,帶着幾分俏皮和依賴。
“殤哥哥說話什麼時候不作數了?”
“嗯。”她這才滿意的顎首。
望着眼前緩緩離去的林婉,楚墨殤眸子一緊,心中竟生出一絲留戀起來。
他從小到大便在皇宮內掙扎求存,從不知溫情爲何物,歡喜爲何物。而這半月,林婉卻讓他感覺到了溫情歡喜,也讓他體會到了有人關心緊張是爲何物。若說他心中沒有一絲動搖,那也是不可能的。即便他再如何修身養性,堅如磐石,可到底他也只是區區凡人罷了,怎麼可能沒有七情六慾。
林婉感覺到背後那抹不捨的目光,直到她下了久百九十九重階梯才消失不見,眼底頓時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
如今已過半月,相信消息,應該已經傳入了西域……
北風捲草折,八月即飛雪。九月尚流汗,炎風吹沙埃。
這便是描述楚國臨近的西域國最恰當的詩句。
西域玉陽關上,一名身長玉立,鋒眉入鬢,眉目深邃,身穿玄紫色雲錦長衫的英俊男子站在城樓之上,目光如天上的雄鷹般緊緊的鎖視着遠處屬於楚國地界的大好河山。
雖是十月,但地質屬北的玉陽關早已是雪厚冰堅,堪稱奇寒。而不遠處的楚國邊界涼城,卻依舊是一片蔥鬱之景,明明只是相隔了不到幾千米的地界,卻有着不同地貌的天壤之別。
大風席捲而過,黃沙彌天,男子眼前的楚國涼城也在眼前漸漸模糊起來。但黃沙過後,那悠然的景色又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
深邃的眸光一緊,心中一直壓抑許久的慾望開始翻滾,蠢蠢欲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