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原來是姐弟戀啊!她恍然大悟,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轉,故作爲難地對他說:“可是怎麼辦?我很喜歡你啊!”
“啊?”她的直接顯然把他嚇倒了,他張大嘴巴,舌頭彷彿被貓兒叼走般,瞪着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不會吧!她只是說喜歡他而已,他不用怕成這樣吧?!雖然不常照鏡子,但她相信自己不入美女之流亦不會醜到不堪入目的地步。
那他幹嘛擺出這個表情?
洛彬有趣的反應讓她忍不住伏在欄杆上悶笑起來。
她的舉措落在洛彬眼中卻被解讀成另一種意思。看着伏在欄杆上的雙肩一陣陣抽搐,他頓時慌了神,她、她不會在哭吧?
“小莎?”將剩下半截香菸擠熄,丟入不遠的垃圾桶裡,他不安地搓了搓手,怎麼辦,她好像很傷心的樣子。
“我知道了,你不喜歡我嘛。”她擡頭,小臉上寫滿傷心難過。
“不……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木然地盯着突然爆笑出聲的人,臉色突地沉了下來。
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姚莎莎笑盈盈地衝他吐吐舌頭,扮鬼臉。“怎樣?只許你笑,人家就不可以笑嗎?”
“不是。”他悶悶地應了聲,賭氣似的把臉撇向另一邊。
“呵呵……”他舉動又惹來一陣清脆如鈴的輕笑聲。
“你生氣了?”她倏地跳到他面前,深深望進鏡片後那雙閃着幽幽光芒的眸子。“你很愛她?”
他沒有說話,但那堅定的眼神給了她所需答案。
“我真的喜歡你,洛彬。你別慌嘛,喜歡也分許多種吧?我對你的喜歡就像妹妹對哥哥的喜歡。喂,你那是什麼表情?”她不滿地瞪着他那副如蒙大赦的表情。“有我喜歡你不好嗎?”
“當然不是”。放鬆下來的他慌忙搖頭,笑得很真。“能被你喜歡是我的榮幸。”
“你省省吧。”她很不雅地當場翻翻眼皮送他一記白眼,長長地嘆了口氣。“唉,怎麼辦啊?”
“什麼怎麼辦?”他不解地皺眉。
“你不喜歡我。”這就表示相親遊戲仍然得繼續,想到這兒她不是想嘆氣,而是想尖叫了。
“你不是說……像妹妹對哥哥的喜歡嗎?”洛彬猶豫地啓口,他記得她好像是這樣說……應該沒錯吧?
姚莎莎一臉哭笑不得,回家她一定要照照鏡子,她就長得這麼討人嫌嗎?
“你忙的話,就先回家吧。”無精打采的她揮揮手,像在驅趕某隻惹人厭的蒼蠅。
“我答應秋姨要親自送你回去。”他溫文笑着,仍然堅守自己的承諾。
“不用了。”姚莎莎說得有氣無力,“我口袋裡錢不多,人又不是特漂亮,所以安全得很。”說着她一屁股坐在那張專供遊人休息的長椅上。
冬天最討厭了,無論穿多少衣服她都覺得冷。瑟縮成一團的姚莎莎雙手抱着膝,看着黑幽幽的湖面發呆。在沒想到該如何面對母親關切的詢問之前,她沒勇氣回家啦。她總不能直接對母親說:媽,那男的原來已經有女朋友啦。這樣說是可以,但後果可能是不出一個星期她又被擺到桌上供人家欣賞了。
“你想在這兒坐多久?”
“坐一個晚上好了!”話不經大腦直接脫口而出,想了想她又慌忙搖頭,“不行啦,坐在這兒冷不死,回家肯定要死吧。”是被母親囉嗦死!
“爲什麼?”他純粹好奇。
“因爲……”她倏地住了口,滿臉錯愕地瞪大眼睛望着那個早該回去的男人。“你怎麼還在這兒?”
“我還沒有送你回家。”洛彬微笑着在她身邊坐下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因爲。”
姚莎莎側着頭盯了他好久,略顯蒼白的臉上漾出一絲笑意。“你真的想知道呀。”
“嗯。”他不自覺地湊近她一點。
“因爲你啊!”她大聲公佈答案,如願地看到洛彬露出一付不知所措的呆表情。
“爲……爲什麼是我?”說到這個他就想不明白了。怎麼可能是因爲他呢?他跟她認識前後才幾個小時啊。
“剛纔誰約我出來的,你吧!”看到他拼命點頭,姚莎莎就想更笑了。“秋姨一定會告訴我母親說我跟你在一起,如果我整晚不回家,你猜她們會怎樣想?”
像被火燙到一般,洛彬慌忙從椅子跳下來,手忙腳亂地拉住她的手,連聲催促道:“快、快、快!我現在立即送你回家去。”
“哈哈哈……”姚莎莎笑得快要直不起腰了,她機靈地掙脫他的手。“咳咳、嘻……我纔不要回去哩。”
“爲什麼?”他驚叫,臉上開始泛起一絲不正常的灰白。
“呵呵……”他那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叫姚莎莎忍不住又笑了。她只是逗他而已,以母親對她的瞭解,她會把她徹夜不歸的原因想成是她又闖禍,或像上次一樣請那個愛慕她的追求者吃苦頭。她大概會想出許多可能,但是她絕對不會認爲女兒的夜不歸營是因爲眼前這個相識不到一天的男人。如果是真的,恐怕母親發夢都會笑醒吧。她實在是太想把她這個燙手山芋丟給別人了。
“我是開玩笑的,你放心回去好了。”笑夠了,她決定好心點放他走。
他不語,只是滿面狐疑地猛盯着她。
好人原來真是不易做啊!都說她自己可以回去了,他楞在那兒幹嘛?
“爲什麼你那麼害怕回家?”洛彬不死心地繼續發問。
真是的!他以爲堅持就是勝利啊。
姚莎莎只覺哭笑不得,男人堅定的表情告訴她,得不到答案他是絕不罷休。
“我不是害怕回家。”她跳下椅子猛搓着快要凍僵的手指,呼,不行了,好冷喔。回家給母親罵死、念死總比在這兒凍死強,起碼不用丟人現眼吧。
“我是害怕我家那位母親大人又要逼我去相親啦。”這是她最擔心也是最害怕的問題。
“逼?”凌哲不解地眨眨眼,她的處境怎麼和他一樣?
“對。”想到這個她只能苦笑了。“你啊,是我這個月的第三選擇喔。”
“第三……”他雙眼倏地瞠大,首先想到的是——“你的要求很高吧!”居然一個月相親三次耶。
“什麼要求?”她眨着大眼睛,莫名其妙的反問。
“對你另一半的要求啊!”他說得好理所當然。
“拜託,洛先生。都說是被逼,還談什麼要求?我根本連他們的臉都忘得乾乾淨淨了。
“啊?”洛彬張大嘴巴,一副被嚇着的模樣。好半天他才說出那麼一句。“他們真可憐。”
“可憐?”姚莎莎氣呼呼地嚷道:“他們哪裡可憐啦!可憐的人是我好不好?害我呆在家裡每天都要提心吊膽。”一想到等會回家又要面對母親關愛的提問,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噢,乾脆殺了她吧!
“爲什麼呆在家裡還要提心吊膽?”這個他就想不明白了,人家常說家是避風港,是最安全的堡壘。她怎麼呆在家裡還要提心吊膽?
“你有看過奧斯丁的《傲慢與偏見》嗎?我媽呀,活脫脫就是書中伊麗莎白的母親,她現在最大的心願除了嫁女兒還是嫁女兒。你見識過秋姨的厲害吧,當你家裡每天來來去去都是這種人,難道你不害怕嗎?”
“呃……”洛彬頓時語塞,想起介紹人那張利嘴,他不由瑟瑟發抖。她將他們的優點落力介紹一番,然後說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婚後會如何如何的幸福,就只差沒用電腦爲他們印張嬰兒合成照出來了。相比之下他母親雖然逼得緊,可是因爲職業的關係,他跟母親見面的時間實在少之又少,加上他刻意的迴避。他突然覺得自己比她幸運多了。因爲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相親。
“你也知道怕了吧。唉,我現在一見到那些姨啊、嬸啊的長輩只恨我媽少給我多生兩條腿呢。”她做了個怕怕的表情。“你說嘛,一個二十五歲的女孩子未婚是罪過嗎?”
“當然不是。這話誰說的?”他爲她感到不忿的低嚷起來。
“那一定是我太討厭了。”她垂頭喪氣的哀嘆道。
“這話又是誰說的?”洛彬發覺他的好脾氣快要給她磨光了,認識她才幾小時而已,他到底問了多少個爲什麼啊?她對他而言明明是陌生人,爲何看到她難過他也跟着覺得不快?
“我啊!”
洛彬深切體會到啞口無言是什麼意思了,他光張着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因爲我討厭,所以我母親纔會這樣迫不及待想將我嫁出去,就像我是一件快過期的貨品一樣。喂——快來看看嘛!跳樓價,太平賣哦!”姚莎莎喃喃念着某次在商場聽見的廣告。
“小莎——”洛彬瞪着她,終於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哪裡有人這樣說自己的,她實在是太有趣了。他發覺自己越來越喜歡這個叫姚莎莎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