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方以航來訪
夜色低垂,晚風如刀。
這一晚,教堂後山的雲杉樹林在風中騷動不安、簌簌作響,一片濃密的黑暗中,似有無數人形的陰影穿過雲杉之間的間隙,地上的枝葉“嘎吱嘎吱”響個不停,整座山間,卻沒有一絲人聲。
黑夜是最好的僞飾,遮掩住所有的暗影、刀光與血氣。
教堂附近淺眠的人們,只覺得這一夜風聲格外吵鬧,卻沒有人發覺,教堂的地下,又多出了一羣客人。
葉棉是在第二日清晨接到傳訊的。
她本以爲,長老院是發現了聖盃的下落或者線索,在到達秘密基地之前,一直有些忐忑不安。
等她匆匆抵達教堂外圍之時,卻有一小隊白色軍裝與她迎面撞上,領頭之人正是方湛。
不知道爲什麼,她的腳步突然艱難得難以邁動一步。
無論是方湛,還是他身後的小隊,所有人臉上都掛着一副黑雲壓頂般的凝重表情,疾步如飛,刮過她的身旁。
葉棉站的地兒有些不好,正好擋在了這羣人行徑的道路中央。
整齊的隊列突然從中間分開,從她的兩側繞過,而方湛似是帶着呼嘯的風聲,恰巧從她身邊擦過。
沒有停頓和猶豫,甚至沒有看她一眼。
好像這裡完全沒有她這個人,又好像她僅僅是一個攔路的石柱子。
葉棉甚至還沒來得及尷尬,或是打聲招呼,就完全被忽略掉了。她下意識的轉過身去,看着這隻小隊離去的背影,不由得發怔。
——那是……方湛吧?
這樣徹底的忽視,讓葉棉心頭忽而捲起一陣涼意。
是沒認出來,還是根本就當她是一個陌生人?葉棉摸了摸自己的臉龐。這麼多年,她可從來沒變過樣子。
應該是出了什麼急事吧?所以連側目的時間都沒有……葉棉這樣安慰着自己。
“你怎麼停在這裡?”巴赫比她後來一步,在外面撞見了她。
葉棉有些回過神來,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些,卻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這一次是爲什麼急召我們?是長老們有結論了麼?”
“應該不是在血族上層,巴赫的消息比自己要靈通許多,似乎已經知道了一點兒內幕,“說是要詢問一下那批異能者的問題
“異能者?上次長老們好像根本不關心這個問題,怎麼現在突然想起來了?”葉棉覺得有些奇怪。
“說是聯邦的大人物昨夜秘密抵達。現在正在會議室裡,想要多瞭解一些情況巴赫指了指方湛離開的方向,“你來時有沒有注意到一隊聯邦軍人?聽說昨晚有一場刺殺。那隊人就是去追查這個問題的
一走進教堂的地下,封閉的室內,一股人類的血腥味格外明顯。
其實在外面,葉棉就已經隱約聞見了。從後山方向吹來的寒風中,就夾裹着淡淡的、新鮮的血腥味。
——看起來刺殺的情況很嚴峻。受傷的人似乎很多。
等葉棉和巴赫覲見了長老。在會議室裡落了座,才發現和長老對稱的位置是空着的。
會議室裡並不是沒有人類,但單看肩章的話,也不過上校級別,這着實算不上是什麼大人物。
而且這幾個上校,正在會議室裡吵吵嚷嚷。空曠的室內迴響着他們的聲音。
說是吵架都談不上,因爲壓根沒人搭理這幾個小蝦米。
“元帥和上將的出行是聯邦最高機密,只有隨行軍官和你們知道!元帥的身體本就沒有康復。他懷着最大的誠意來到貴地,與諸位長老會談。可是迎接他的是什麼?魔黨的突襲?你們密黨到底在幹什麼?不僅將消息泄露出去,連救援都姍姍來遲!你們到底在想些什麼?元帥的受傷對於雙方而言都不是什麼好事,隨便換一個人上臺,只怕你們就沒什麼日子好過了!”
葉棉旁聽了一會兒。因爲沒有雜音的干擾,因而聽得還算清楚。
葉棉敏銳的捕捉到“元帥”這個詞。
整個聯邦。能夠被稱之爲元帥的,只有一個人。
他們的最高領袖,方以航,方元帥。
這個名字,很久之前葉棉就已經聽聞過了,只是沒想到,身在遙遠的西聯邦,竟然有機會親眼見到這位方元帥。
聽這幾位上校的意思,方元帥一落地便遭到了魔黨的阻擊,而他們懷疑是密黨方面泄露了行蹤?
難道只許密黨出幾個老鼠屎,而元帥的護衛隊裡就是一片純潔,沒有任何貓膩?
這也未免太武斷了。一點證據都沒有,就和鴨子一般在這裡惱人的呱呱叫,這樣無理取鬧,也難怪沒有人搭理他們了。
不過能讓他們毛躁成這個樣子,看起來事情很嚴峻啊……
葉棉耐心等待了一會兒,才聽見一串密集卻極有規律的腳步聲,一個軍官模樣的人跑到會議室門口,先行了一個軍禮,纔對長老們彎腰執了一個不怎麼標準的貴族禮:“很抱歉讓諸位久等了,軍醫正在給元帥包紮傷口,包紮完後元帥很快就會過來的
路易長老充耳不聞,始終自顧自的玩着自己十指的寶石戒指;尼古拉斯長老又似乎天生有一股傲慢,不屑於迴應人類;唯有溫和而謙遜的金長老矜持的點了點頭,示意自己這邊知道了。
不一會兒,門口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最前面的一人,腳步聲十分輕緩柔和,卻又沉穩而富有戒律。
而緊隨其後的,則是雄健有力、步幅微快,卻又時不時的緩下,以免越過前面的人。
再之後便是一陣整齊卻沒有特色的踏步,應當是普通士兵。
然而等到這幾人進了門,葉棉才發現自己的推測有一點兒誤差。
因爲最先邁入大門的,似乎是一個扮演領路者身份的血族,能力只稍遜於親王們,腳步輕得沒有一絲聲息。——血族從來便是這樣。潛伏在黑夜之中,幽靈一般悄無聲息。
他將兩位“大人物”帶進來,對長老們介紹道:“方元帥和盧瑟上將到了
葉棉擡頭打量着那兩人,輕易的就將他們區分了開來。
方以航的長相,其實就是方湛的成熟版本,雖然已經五十出頭了,可方元帥的面容看起來依然年輕俊朗。而且比起方湛來,他的表情更爲柔和一些,沒有那麼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寒氣息,而是穩如山巒、靜如止水。富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只不過他的身體,當真不怎麼好。
之前就隱隱約約的聽說過,他年輕時候受過重傷。卻並沒有在意治療。結果這兩年,不知道是什麼誘發了他的舊疾,以至於身體每況愈下,需要一段時間的調養。
他的蒼白的面上泛着幾絲病態的紅暈,整個人都裹在一件厚重的軍大衣中。身形卻不顯得臃腫,整個人的風姿不減半分。
這些衣服是在來之前便準備好的,想來他如今有些畏寒。而且因爲失血的緣故,只怕身子越發有些虛了。
葉棉的嗅覺十分靈敏,嗅見血腥氣便是從方以航元帥身上傳來的。夾雜着的,還有各種藥膏古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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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看盧瑟上將。精神卻十分矍鑠,紅色短髮利落而富有生氣,面上與手上有些淺淺的血痕。但不用藥物,也能自己癒合。他的身體素質,顯然比方元帥好得多,至少體力充沛,身上也只有輕微的擦傷或劃傷。
只是這人的神情中夾帶着一絲厭惡。根本沒有看向任何一個血族。
這一點,葉棉不知道聽誰說過一些緣故。
聯邦上層就對待血族的態度。分爲鴿派和鷹派。鴿派的領袖便是方以航方元帥,主張聯合密黨打壓魔黨。而鷹派職位最高的,則是盧瑟上將,他覺得無論魔黨還是密黨,血族都是一種邪惡黑暗的生物,應該都予以壓制。
盧瑟上將不喜歡密黨,密黨裡也沒有任何人對他有好感。
之所以帶上這麼一個討厭的傢伙,只不過是平衡罷了。而事實上方以航元帥坐鎮,又哪裡輪得到他做主?
“咳咳只聽方元帥捂着嘴輕咳了幾聲,纔開口道,“我想現在的局面大家也清楚,除了魔黨,反血同盟的勢力也十分令人忌憚。就像這次,他們攙和進了血族內部的聖盃之爭,在沒有人察覺的情況下,直接抽調出一百名異能者。這個數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它背後隱藏的事實。這次他們能抽出一百,下次是不是能抽出兩百、五百、乃至一千?
這一批異能者中,我們只捕獲了十數人,只隱約覺得他們的能力似乎有些差強人意,但數目太少,並不能夠確定。所以這一次,我想請教一下曾經和他們戰鬥過的勇士,能不能詳細的敘述一下這些人的能力?”
這便是葉棉和巴赫列坐在席的原因罷?
上回是葉棉先開口,於是這一回,便換做了巴赫開場。
巴赫的整個敘述過程中,方以航表情認真的聆聽着他的話,只偶爾輕聲打斷一二,詢問一兩個細節的問題。
而在巴赫說完之後,便是輪到葉棉起身,補充一下遺漏的部分。
只是沒料到的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列坐的人之中,突然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這位小姐,我似乎在哪兒見過
葉棉循着聲音望去,果然是一個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血族了。
對方接下來的話,卻是想要將她拉入無間地獄:“我不太明白,這麼重要的行動,你們怎麼會讓她參與……說實話,我見到她的時候,她似乎正在和魔黨交談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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嚶嚶嚶嚶我卡文了……
所以這個星期我是和三更八字不合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