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艱難的審訊
葉棉剛要邁進審訊室的時候,沉重的合金門忽而從裡面打開,一具屍體正被拖曳出來。
那具屍體,身上的飛行員制服依然是完整的,裸露出來的手腳皮膚,好像也看不見什麼創傷。只是脣鼻耳孔與眼角,都凝結着一行行乾涸的殷紅色,一時半會,也看不出是什麼造成的。
葉棉微微一愣,而身邊引路的軍官,卻彷彿已經習以爲常,熟視無睹。
呃……聯邦的軍事基地,原來是森羅地獄般的地方麼?
還是說,他們並沒有將血族的俘虜放在與人類平等的地位上,所以可以肆意的踐踏這些俘虜?
一走進審訊室的大門,方湛正親身上場,坐在俘虜的對面。
而剛剛被提上來的俘虜,四肢臂膀和脖頸,都被牢牢拷在紮實無比的特製審訊椅上,大睜着雙眼,一臉惶恐的看着門口。
看起來,聯邦的“暴行”,似乎並沒有絲毫遮掩的意思。或許是殺雞儆猴?
“殿殿殿……殿下!”一直死盯着門口的俘虜,自然捕捉到了葉棉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希冀的光芒,忙不迭的開口,“親王殿下,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葉棉:“……”
她這是被攀咬了麼?
“親王殿下,你一定要保住我啊!!!”被拷在座椅上的俘虜,激動得好像要跳起來,又像是要馬上跪地求饒一般,“看在我們曾經的交情上,您不能不見死不救啊!好歹我幫了您那麼多,甚至還反咬了自己人一口,您不能這樣對我……您不能放棄我啊……我不想被這羣惡魔給弄死啊啊啊……”
葉棉:“……”
那算是哪門子的交情啊!!!不過是強壓着他教自己開戰艦而已啊!不過是用了他教授的技術擾亂了敵方的行動而已啊!——沒錯,眼前的這個俘虜,正是她攻略的那架戰艦的原飛行員。
隨着她一同進來的面癱臉軍官。毫不猶豫的將懷疑目光投在了葉棉的身上。
方湛卻平淡的吩咐道:“再搬一張椅子來。”
“是,方上將。”面癱臉一低頭,照着方湛的吩咐走了出去。
——什麼座椅?跟這個俘虜一樣的麼?
葉棉狐疑的看向被拷得嚴嚴實實的俘虜,卻被這個神經衰弱的傢伙飛快的捕捉到。只聽得一聲聲淚俱下的哀嚎聲響徹審訊室,迴音往復不歇:“殿下——”
葉棉磨牙,好像殺人滅口怎麼辦?
如果不挑剔的話,找張椅子還是很容易的。還沒等葉棉忍無可忍的毀屍滅跡,面癱臉的軍官已經拎着一張最普通不過的靠背椅走進來,輕輕的放在方湛的旁邊,審訊員的這一邊。
葉棉摸摸下巴。在背後面癱臉質疑的目光中,坦坦蕩蕩的坐在了方湛的旁邊:“你想知道些什麼?”
還沒等方湛開口,座椅上的俘虜已經激動的打開了話匣子:“我交代我交代!我什麼都交代!只要親王殿下肯保我一命。我替您做牛做馬都行啊……”
“閉嘴!”葉棉揉了揉額角,頗有些頭疼的放開了威壓,一下子壓得這人哆嗦着嘴脣,冷汗直下,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是血族之間的等階壓制。對同一氏族、尤其是傳承了同一血脈的血族壓制最爲嚴重。葉棉的氏族雖然一度存在爭議,但毫無疑問是密黨中人,與魔黨的幾個氏族都沒什麼聯繫,所以壓制效果會削弱幾分。
不過這次的俘虜都處於金字塔的最底層,無論削弱不削弱,對於葉棉來說也沒什麼兩樣。
——也只是小螞蟻和螞蟻卵的區別而已。
不過人類的感官。明顯要遲鈍得多。相比而言,普通人或許根本不會感覺到什麼,反而是強者。能夠感覺到房間內一股存在感極強烈的低氣壓。
但也只是讓人感覺危險,於正常的行動,卻不會有什麼影響。
因而方湛只皺了一下眉,便又恢復了冷冽的表情,淡淡道:“誰派他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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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棉點了點頭。稍稍收斂了一部分威壓,足以讓這個俘虜回話。卻絕不會讓他有“閒情雅緻”嘰嘰喳喳一大堆:“派你們來的是誰?”
面前的俘虜戰慄着,神情畏縮,卻還是掙扎着想要討價還價:“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愛說不說!下一個!”葉棉翻了個白眼,和“熟人”殺價最討厭了,仗着有點兒交情就想走後門?尤其那交情,還是這人單方面的看法。
再說了,這傢伙教她的時候可沒少挖坑,一點兒都不老實,純屬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性格。
可憐的俘虜抖了抖身子,低了頭悄聲道,好像怕被誰聽見了一般:“尊長。”
方湛:“具體點。”
“嗯。”葉棉像是復讀機一樣重複道,表情看着很嚴肅,但因爲沒動腦子,所以顯得有點兒敷衍,“具體一點。”
那俘虜張了張嘴,囁嚅了半天,卻像是說不出口一般。
葉棉反省了一下,以她現在釋放的威壓,應該不會造成說不出話的效果啊……是害怕報復麼?畢竟對他們這些小蝦米來說,是根本沒辦法違抗尊長的命令的。
也許他們的尊長下了命令,不允許他們說出口。
葉棉想了想,決定改變一下策略。雖然她對這個俘虜也有等級壓制,但是血脈相承的聯繫,卻緊密得連最厲害的壓制也斬不斷。如果他的尊長真有這種命令,那麼像直接撬開口,讓他自己闡述清楚,卻是不可能的。
但有規則,自然就會衍生破壞規則的方法。
雖然變成血族還沒幾年,不過一些基本的、繞過這種限制的方法她還是懂的。
葉棉將問話拆分開來,想要用是和否的方式,一點點的推導出這個人來:“是魔黨麼?如果沒法開口的話,就點頭或者搖頭。”
這個問題很簡單,也很基本,所以受到的壓迫會相對較小一些。
很快,葉棉看到俘虜點了點頭。
“哪個氏族的?茨密西?勒森布拉?”葉棉放慢了語速,緊緊的盯着俘虜的表情,想要捉住某些蛛絲馬跡。
有些問題,這些俘虜不能直接開口,甚至不能點頭承認。但從他們的抗拒程度中,卻可以判斷出,選項和正確答案的緊密程度。
就像她提到茨密西族時,這人並沒有多少變化。而提到了勒森布拉族,他的身子卻開始微微戰慄,彷彿耗盡了極大的力氣,才終於點了點頭。
“你的尊長,是哪個等階的勒森布拉?”葉棉的選項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詳細,“男爵?子爵?……嗯,子爵?”
看到俘虜的變化,葉棉雖然已經有了判斷,卻還是強硬的想要讓他自己承認。隨着答案的臨近,他所受到的掣肘會越來越強硬,葉棉必須準確的判斷,這股反抗的力量到底有多強。
好在這一回,俘虜最後依然點了頭。所以她依然可以繼續問下去。
只是現在,範圍廣得葉棉都有點兒無從問起了。
子爵?那種弱小的血族,無論魔黨還是密黨,都是一抓一大把的存在。
若是公爵及其以上的,大多都是有稱號或別名的,想要一一排除,還是有據可查的。就算是伯爵,有一小部分特色鮮明,又或者特別變態的,也有可能有點兒名氣,爲人所知。
但再下面的侯爵、子爵、男爵……這種小角色誰會關心?因爲總是隨便咬人的關係,魔黨的戶籍管理一向比較混亂,甚至經常包容其他氏族的反叛者。但就算他們有名錄,魔黨和密黨的仇怨由來已久,小蝦米的名單,怎麼可能落到密黨的手上。
葉棉躊躇了一會兒:“……你,知道你那一脈的公爵是誰麼?”
這個問題好像又是比較簡單的,所以那俘虜有氣無力,卻不怎麼痛苦的點了點頭。
範圍稍微縮小了一點兒。
葉棉吁了一口氣,正打算列舉出一大串名字,還沒開口呢,就發現這人忽而痛苦的想要蜷縮起來,卻因爲座椅的固定,而勒得手銬都陷入了皮膚之中。還好血族是沒呼吸,不然這樣子早就勒死了。
但這樣的突發狀態,讓葉棉有些措手不及。她還以爲自己長時間的等級壓迫,對他造成了什麼不利影響,但沒想到一放鬆,反而加劇了他的痛苦。
空氣中凝滯的威壓一消息,他便七竅流血,一動不動的,沒了聲息。
“又一具。”一旁的方湛,喚了人進來,將這具屍體拆下來。
所以拖出去的那些,死因都是這個麼?
葉棉擰着眉心思考了一會兒,只能推測出,魔黨下了某種不知名的特殊禁制。卻又不是因爲尊長的命令造成的,且不說造不成這種效果,單憑區區一個子爵,葉棉雖不是這個俘虜的直系,但以她超越許多的等級壓制,是可以強硬的問出的答案的。
或許她方纔不應該收起威壓。沒有她的壓制對抗這種禁制,他只會更快的死亡。
可是她再加強威壓的話,也會讓這人根本沒辦法說話,甚至可能連思考的能力都剝奪,更遑論審問了。
“看來你也不行。”方湛似有倦怠,“只能換一個角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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