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賤儒,嚐嚐朕的廷杖!

葛守禮葛公他不能明言,這事兒不能明說,這就是個套兒,等着人往裡面鑽的套!

皇帝的陰險狡詐,令人防不勝防!

“你若是覺得我在害你,你儘管去,若是覺得我葛守禮這個黨魁做的還像那麼一回事兒,就聽我的,不要參與。”葛守禮言盡於此,並沒有過多的解釋。

範應期沉默了很久才俯首說道:“人之大倫,各有所重,卒哭之禮,萬古之綱常所繫,四方之觀聽攸關,學生去了。”

範應期還是覺得不應該奪情起復,因爲破壞了人之大倫,歷代莫不是以孝治天下,若是人人都像陸光祖那般,那天下禮崩樂壞,國將不國。

葛守禮擺了擺手,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他也沒什麼好說的,範應期也跟了他葛守禮這麼長時間了,葛守禮什麼時候害過他範應期?既然道不同,不相爲謀便是。

“唉,怎麼就是不聽勸呢。”葛守禮看着範應期的背影,還是有些難受,範應期也是他比較用心帶的學生了。

楊博走後,範應期就一直以弟子禮覲見,也算是帶了兩年,一直都還算比較聽話,今天非要爲了那什麼法三代之上,連孔子那個年代都不遵守的禮法,去忤逆皇帝,去跳這個火坑,葛守禮真的是用力救了。

王家屏也有點疑惑的問道:“如此人之大倫,葛公爲何要橫加阻攔?若是事出有因,爲何不能明說呢?這樣遮遮掩掩,是何道理?”

“伱也要去,那就去吧。”葛守禮揮了揮手。

“我不去。”王家屏立刻把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一樣,大聲的說道:“葛公不讓我去,我就不去,我就是想知道爲什麼。”

“到時候,你看看範應期的下場,你就知道了。”葛守禮略顯有些頹然,自己的學生往火坑裡跳,結果他拉都拉不住。

範應期離開了全晉會館的文凌閣,走了幾步路,摸了摸身上的腰牌,站定後,也沒猶豫,轉頭回書房去了。

“你怎麼回來了?還腰牌嗎?你可想清楚了,你把這全晉會館的腰牌還了,恥與我爲伍,鋃鐺入獄,我怎麼搭救於你?”葛守禮一看範應期回頭眉頭一皺,他都沒收回範應期的腰牌,範應期難不成要還?

葛守禮本來打算等範應期哐當進去了,他再想辦法搭救,只要範應期不是聚嘯挑頭的那個,救個一時犯錯的弟子,也屬於合情合理之事。

可是範應期回來,這就是要一往無前了嗎?爲了崇古發三代之上的禮法,連師生的情誼和最後的後路也要斬斷嗎?

範應期趕忙俯首說道:“學生已經守了人之大倫。”

“啊?啊…”葛守禮眉頭一挑,笑了起來,搖頭說道:“坐吧,坐吧。”

範應期守了五常大倫,只不過只守了一點點,還沒走出文凌閣的院牆,就不守了,回到了書房裡。

範應期就很知道變通,王家屏和範應期可是萬曆二年同考官,收了銀子不辦事的主兒。

範應期學了一輩子,都認爲三年卒哭之禮,是應該的,不卒哭不守孝,那是亡人之之禮,是貪位的詆臣,是不孝、是不忠、是禽獸,所以他離開了一下,這是忠於自己的認知,而後他轉頭回到了文凌閣,這是忠於自己的踐履之實,這不衝突,這是知行合一,他的這番動作,充分體現了一個儒生既要也要的扭捏和做作。

王錫爵一想到那些個儒生那個嘴臉,就連連搖頭說道:“難呀難。”

海瑞搖頭說道:“難什麼難,就該有個陛下這樣的君主,治一治這些個風力輿論,整日裡喋喋不休,沒一點正事,提學官三年了無一改黜,難道天下的提學官,人人都是端厚方正之士?”

葛守禮極爲贊同的說道:“對,咱們看好自己的人,看熱鬧就得了。”

“葛公啊,我們可以聽話,可是究竟爲什麼呢?”王家屏和範應期對視了一眼,還是不知道這個火坑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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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守禮笑着說道:“別問,看着就好,總會有人跳出來當那隻雞。”

海瑞和葛守禮負責都察院的奏疏,御史們的奏疏一本又一本,瞧着瞧着,海瑞就瞧出了一些端倪,張居正張黨的科道言官張楚城也在上奏說陸光祖奪情之事,是陳詞濫調。

張楚城,那可是張居正的鐵桿,是彈劾張四維、王崇古的利刃,這把刀一出現,海瑞立刻意識到了不同尋常,陸光祖是張居正舉薦,而張居正的嫡系鐵桿言官張楚城,在彈劾陸光祖奪情不守人之大倫。

很顯然,張居正在往這把火裡添柴。

海瑞和葛守禮商量了半天,是真的反覆商量,仔細的思慮,還是海瑞靈光一閃,才恍然大悟和葛守禮一說,葛守禮直接呆滯,陰險狡詐張居正和小皇帝聯手做這麼個局!

設好了天羅地網,就等着賤儒往裡面跳!

葛守禮是真的有些怕,這張居正和張居正教出來的皇帝,還能更陰險一些嗎?玩這種把戲!

“會有人往裡面跳嗎?”王錫爵並不知道這中間具體有什麼錯漏之處,但是他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但具體說不出上來哪裡不對。

葛守禮嗤笑了一聲說道:“樑夢龍、趙夢祐、陸光祖,陛下這已經第三次逼迫了,若是科臣再沒有動作,日後奪情起復,就是常態,到了必須要爭的時候了。”

“有樂子可以看咯。”樂子人葛守禮就想看樂子。

此日清晨,太陽在五更天的時候已經升起,在晨鼓和鐘聲之中,京師的坊門城門緩緩打開,在朝陽之中甦醒了過來,東掖門是廷臣們每天去文華殿廷議的必經之路。

“今天這齣兒還是葛公搞出來的?”譚綸看着皇極門方向跪倒的幾個人,頗爲感慨的說道:“這一手從弘治年間玩到了萬曆年間,還沒玩夠啊?天天折騰這一齣兒,我都看膩了,就不能換點新的花樣嗎?只是爲了博譽一時,怪不得元輔要整飭學政,大明都是如此腐儒當道,天下必有喪亡之亂。”

“不是我。”葛守禮頗爲平靜的說道:“我可是約束再約束了,他們自己非要跳出來,還不如太液池裡的魚聰明。”

小皇帝彈無虛發,到太液池打魚,太液池的裡魚看到小皇帝都藏在水底,那十多個人跪在皇極門前,就顯得非常呆。

“這次還真不是葛公。”王錫爵爲葛守禮說了兩句公道話,葛守禮爲了這個事兒,差點跟自己的門下決裂,若真的要挑釁皇權,那也不是這麼個路數。

“什麼話!上次也不是我!”葛守禮臉色漲紅的爭辯的說道:“上次不是我!”

“你看,葛公又急。”王錫爵樂呵呵的說道,走進了東掖門,入文華殿開始每日廷議了。

文華殿內,朱翊鈞一臉興奮的對馮保說道:“來了沒?今天科道言官到場了沒?”

“來了來了,天矇矇亮的時候,緹帥就看到了幾個言官在皇極門前跪下了。”馮保連連點頭說道。

“好好好!”朱翊鈞雙手一拍,滿臉的魚上鉤了表情,對趙夢祐說道:“緹帥,準備好廷杖!”

“甩淨鞭,讓廷臣入殿廷議。”

朱翊鈞坐在月臺之上,調整好了表情,宣佈開始日常,御門聽政。

“臣等拜見陛下,陛下聖躬安否?”羣臣見禮。

朱翊鈞面色凝重的說道:“諸位愛卿免禮,朕身體挺好的,但是心情卻不是很好,皇極門前,又跪了幾個言官,大有朕不肯認錯,就要餓死在那兒,以成全自己死而不朽的名聲。”

心情不好嗎?張居正一點都沒看出小皇帝有什麼心情不好的地方,反而看到的都是躍躍欲試,這是有收穫的興奮!

套是小皇帝設的,佈局的是張居正。

天羅地網已經佈下,科道言官已經到皇極門前跪下,大戲開場了!

“他們領頭的是誰?吳中行?又是這個吳中行,宣他進殿來。”朱翊鈞小手一揮,要把吳中行宣來,把這出大戲唱完。

沒過多久,趙夢祐回到了殿內,面色古怪的說道:“吳御史說,陛下不收回成命,他就不來。”

“哎呀?”朱翊鈞一樂,笑着說道:“他不來是吧,朕去還不行?”

張居正趕忙俯首說道:“陛下,吳中行是隆慶五年進士,臣是其座主,臣去讓他來吧。”

“我記得吳中行不是先生的門下吧。”朱翊鈞看着職官書屏,吳中行根本不是張黨,而是晉黨。

“臣是當年主考,臣去宣他過來吧。”張居正趕忙俯首說道,吳中行不屑拜張居正爲座主,這就是一段很薄弱的師生情,張居正還是不太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

沒過多久,緹帥趙夢祐再次入殿,俯首說道:“陛下,先生也沒請動吳中行,他是打定了主意。”

“好得很!”朱翊鈞站了起來,也不再廢話,這出大戲不在文華殿唱,就在皇極門前唱,哪裡唱不是唱,舞臺是吳中行選的!

朱翊鈞帶着一干朝臣,風風火火的來到了皇極門前,皇極門厚重的宮門緩緩打開,朱翊鈞走到了吳中行的面前。

“陛下,座兒。”張宏和馮保帶着一堆小宦官把陛下的龍椅一併擡了過來,放在了朱翊鈞的身後。

朱翊鈞看着吳中行,面色嚴肅的說道:“朕很失望,還以爲你們能整出多大的陣仗來,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共就七個。”

“陛下,之前還有十幾個,臣來宣吳御史覲見的時候,見勢不妙,跑了五個。”趙夢祐也是無奈的說道。

趙夢祐也不得不佩服這種見風使舵的本事,到底是知道怕,小皇帝一宣科臣覲見,科臣總是不自覺的心驚膽戰,畢竟被罵了兩年了,都形成本能反應了。

“吳御史,你的奏疏寫的很好。”朱翊鈞拿着吳中行的奏疏,首先肯定了吳中行的文采。

吳中行跪在地上,面色驚異,俯首貼耳的說道:“陛下謬讚。”

朱翊鈞坐直了身子,看着吳中行,“你說:天象示異,星變非常,凡事必質諸人心而安,始揆諸天意而順,然後天變可消。”

“你可知一日有多長,一年有多長?你可知北辰星數變?你可知北極出地之角?你可知歲差?你可知大地曲幾何?你可知日月爲何相交?你知道嗎?”

“一日就是一日,一年就是一年,其餘皆爲讖緯之學,臣不知。”吳中行打了個哆嗦,陛下問的他還真不知道。

“馮大伴,告訴他。”朱翊鈞看着馮保說道。

馮保俯首說道:“臣遵旨。”

“一日是一百刻,一刻一百分,一分一百秒,一日十二時辰二十四個小時辰,此乃刻分秒本圭表度數,沿用到時間之上。”

“一年不是一年,一年是365日24刻25分左右,鄭王世子殿下,正在度量。”

“有史以來,天北極的那顆星五變,皆因歲差而去,恆星東去,節氣西行,地年小於天年,故此有歲差,北辰多變也因爲歲差之故。”

“北辰出順天府和懷慶府之地角差四度,天高極遠,若是地平則無差,地曲所有有差,所以地曲爲球。”

“地爲球,月爲球,天爲球,地橫於日月之間,則月食,月橫於地日之間,則爲日食。”

馮保解答了陛下的提問之後,才面色凝重的說道:“吳御史,無窮萬物運行自然有它自然之理,牽強附會,用天象示異,星變非常和天下事、人心安定聯繫在一起,纔是最大的讖緯之說,搖脣鼓舌之徒。”

“你要是看到了水翼帆船在水上漂浮疾馳,怕是以爲神仙下凡了,哦,對了,你不知道什麼是水翼帆船,你怕是連麥、稻、番薯都分不清楚,五體不勤,五穀不分。”

“先王襤褸,絕地天通,天上天下、神與人各司其職,互不干涉,定世序天地,吳御史此言,更是對先王的背叛。”

“陛下,臣說完了。”

朱翊鈞看着吳中行連連搖頭說道:“你還有要反駁的嗎?”

“臣愚鈍!”吳中行跪在地上,冷汗直流,陛下身邊的宦官怎麼懂的這麼多!而且逐條逐理分辨的明明白白。吳中行想反駁,但是他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就多讀點書,讓外人知道了,咱大明的進士就這水平,你不丟人,朕還丟不起那個人呢。”朱翊鈞嗤笑繼續說道:“你上奏說:朕肩天下之重任,身系四海之具瞻,必正已,而後可以正百官,正萬民。聖旨所以奪情起復,與陸光祖而言,君有命,所以不容不起復。光祖必違心抑情,銜哀茹痛於廟堂之上。”

“你說朕毀了萬古之綱常所繫。”

“樑夢龍奪情時,你爲何不上奏來,讓那狀元郎孫繼皋一人上奏?”

吳中行跪在地上,趕忙回答道:“金革無避。”

“那趙夢祐呢?你爲何不上奏來?是怕緹帥打死你嗎?”朱翊鈞一笑,吳中行比孫繼皋強點,孫繼皋讀死書,但是吳中行還是很瞭解丁憂和奪情的矛盾。

“惟武弁戎行,不得丁憂。”吳中行趕忙回答道。

趙夢祐這個奪情,可以用武將去解釋,在周禮裡武將不丁憂,所以纔有金革無避,繞個圈子避開丁憂的法門。

“你還真會給自己找理由咧,自孝宗起,武將也一體丁憂,這麼會給自己找面子嗎?怕就是怕,自己在糞坑裡,就認爲別人也在糞坑裡。”朱翊鈞嗤笑,歷史上趙夢祐就回鄉丁憂去了,一走就是三年。

祖宗之法的確明確規定了,武弁戎行,不得丁憂,但是到了孝宗之後,也都是要丁憂的。

吳中行強行挽回自己的尊嚴罷了。

“臣慚愧。”吳中行打了個哆嗦,小皇帝怎麼知道的那麼多!

的確,自孝宗以來,總兵以下武將,如果沒有朝廷的特別下旨要其在任守制的,都需去職回原籍丁憂,副總兵、參將,若是沒有總兵、總督、巡撫上奏請奪情留任的,解職回家。

按照慣例,趙夢祐理應回鄉丁憂,但是這個是緹帥,不太好惹,畢竟來自武器的批判還是太嚇人了。

陸光祖就好惹。

朱翊鈞看着吳中行說道:“你上奏言:王子請喪,孟子曰:雖加一日,愈於已。然則終喪正聖賢之訓也,而身自違之,必其所不忍也。”

“又在斷章取義啊。”朱翊鈞看着吳中行面色冷厲的說道:“馮大半,給他講講孟子此言爲何講來。”

“臣遵旨。”馮保端着手,作爲內書房卷出來的宦官,他的四書五經讀的極好,科舉考試的士子們開口閉口就是寒窗苦讀,似乎這讀書是一件極其辛苦的事兒。

可是宮裡這內書房讀書,讀不好真的是要死人的。

馮保看着吳中行,嗤笑的說道:“典故如是。”

“齊宣王母親病逝,齊宣王想要短一些喪期。春秋戰國之時,已經沒有人遵循卒哭三年之禮,齊宣王尊儒道,也不願意三年這麼久。”

“孟子的弟子公孫丑就問孟子:只服喪一年,還是比不服喪要好吧?大家都不丁憂卒哭三年,齊宣王肯服喪一年已經極好了。”

“孟子說:這好比有個人在扭他兄長的胳膊,你卻對他說:暫且慢慢地扭吧,你還自認爲是在教他孝順父母尊敬兄長,這是不對的。”

“孟子在勸仁。”

“後來齊王的兒子母親死,王子請喪數月,公孫丑又問:像這種情況該怎樣理解呢?”

“孟子才說,王子想服喪三年但客觀條件不允許。即使是多服喪一天也比不服喪好。”

“你引用章句,完整的應該是:是欲終之而不可得也,雖加一日愈於已,謂夫莫之禁而弗爲者也。”

“就是說想做而做不到,哪怕多一天也是好的,只有那種沒有人禁止他,他卻不肯服喪的人,纔是沒有人子之禮,毫無孝心的禽獸。”

“孟子此句,批評的是夫莫之禁而弗爲者,你引喻失義了。”

馮保把完整的典故說完,也解讀了孟子的本意,三月、三年的丁憂卒哭之禮,孟子也不是很計較時間,他批評的是不孝的人,沒有什麼必須要做的事兒,不肯丁憂的人。

“大理寺卿空缺,陸卿本來就要入京做大理寺卿,來的路上,回鄉丁憂。”朱翊鈞看着吳中行嘆了口氣說道:“你們呀,不就是看陸卿在南衙振臂一呼,葛氏應聲倒黴,吃了個悶虧,才喋喋不休的嗎?”

“有人覺得馮大伴解孟子章句不對的嗎?”

朱翊鈞看向了在場所有的人,詢問着跪在地上的科道言官,也在詢問廷臣,王錫爵可是掌翰林院學士,覺得馮保說的不對,可以提出質疑。

“臣等愚鈍。”跪在地上的科道言官互相看了看,纔再次俯首說道。

孫丕揚是按照正常流程外放做官,他考成法自己不達標怪誰?正三品大員的任命,豈能兒戲?這個位置,就像樑夢龍一樣,不奪情起復,無人可用,不奪情陸光祖,用誰都不合適。

奪情起復樑夢龍的時候,朱翊鈞就打定了主意,一旦有言官逼着譚綸上戰場,朱翊鈞一定殺了他。

什麼狗屁的耳目之臣的骨鯁正氣,傷大明任事大臣,就是傷大明的元氣,譚綸的身體不上戰場還好,上戰場怕是下不來了。

“你們還要上奏言陸光祖奪情事兒嗎?”朱翊鈞笑着問道。

其中三個科道言官再拜,大聲的說道:“臣等愚昧。”

“你三人既然不再上奏,就免禮,暫且別走,站一旁看着便是。”朱翊鈞小手一揮,讓他們站到旁邊去,地上還跪着四個人,分別是吳中行、趙用賢、沉思孝、艾穆。

吳中行、趙用賢是隆慶五年的進士,當年也是張居正任主考,這二人並未拜在張居正的門下,朱翊鈞教訓他們,就沒必要留有情面了。

趙用賢再拜振聲疾呼道:“誠祖宗成法,自居正當國,妖星突見,光逼中天,光祖爲張居正同榜,提舉任用,人心頓死,舉國如狂!”

朱翊鈞打斷了趙用賢的施法,平靜的問道:“等下,舉國如狂?狂生在哪兒?你在說朕的皇叔嗎?朕也沒見皇叔狂啊?還是說舉國如狂,是你三人?舉國若狂,太誇張。”

“你繼續。”

趙用賢蓄力這麼久,直接被打斷,如鯁在喉,皇帝又讓他說,他只好繼續說道:“社稷所重,莫如綱常!而元輔大臣者,綱常之表也!綱常不顧,何社稷之能安?”

朱翊鈞再次打斷了趙用賢的施法,疑惑的問道:“元輔當國,怎麼社稷不安了,不挺好的嗎?是西北東北打了打敗仗,還是大明東北鬧起了千里倭患?這不是捷報頻傳嗎?殷部堂都跑去呂宋耀武揚威了,你哪來的社稷不安?”

“是縉紳權豪因爲清丈、清理侵佔、還田的事,鬧得不安吧。”

“你繼續。”

趙用賢好不容易蓄的力,再次被打斷,那真的是一口老血悶心口,他緩了半天才繼續說道:“萬世不易者,先王之制也。今棄先王之制,而從近代之例,如之何其可也?臣聞古聖帝明王勸人以孝矣,未聞從而奪之也。”

“自孝宗以來,我大明崇古,法先王萬世不移之制,有雍熙之治。”

朱翊鈞再次打斷了趙用賢的施法說道:“你的雍熙之治,就是西北打的一片糜爛,總兵、副總兵陣亡十餘人?還是說東北土蠻、建奴不斷反覆入寇,東北民亡且亂?還是說東南倭患綿延千里?還是說兩廣匪寇爲禍十二載不能平定?”

“這些和先王之制有什麼必然聯繫?”

“你自己也說了,自孝宗以來,行先王之制,不再奪情。那你的意思是,大明接連戰敗,名曰封貢,實爲歲幣,是因爲先王之制的原因了?”

“你在質疑先王之制嗎?”

趙用賢立刻陷入了悖論之中,要說先王之制和眼下的國事有必然聯繫,那就是先王之制導致國朝每況日下,畢竟孝宗以後,幾無奪情,唯有一例是戶部尚書金革無避起復。

可是說先王之制和眼下國事沒有聯繫,那還守個屁的先王之制!整個儒家的理論體系都崩壞了。

皇帝太難纏了!

趙用賢絞盡腦汁俯首說道:“此仰賴今聖明在上,百工濟濟,臣每切慶幸,以爲雍熙太和之美,庶幾復見!”

朱翊鈞嘖嘖稱奇的說道:“你說都是因爲朕的原因,大明才恢復瞭如此元氣?你聽聽你說的話,再看看朕這十二歲的年紀,你這話虧心不虧心啊!開口說話,能不能說自己相信的話,不忠於國朝,不忠於皇帝,不忠於江山社稷,也要忠於自己的本心纔是。”

“你們前腳罵朕奪情起復陸光祖是違背祖宗成法,是違背先王之法,轉頭就說朕聖明在上,你這話前後不矛盾嗎?”

朱翊鈞語氣一變厲聲說道:“你們是不是看朕年紀小,才這樣顛三倒四的說?!”

“臣不敢。”趙用賢直接被扣了一頂欺君之罪,嚇得一哆嗦,趕忙俯首說道。

朱翊鈞看着張居正等一衆朝臣,面帶悲慼的說道:“先生、大將軍、大司馬、大司徒、總憲,他們欺負朕,諸位愛卿都看見了,他們欺負朕年紀小。”

“先帝突然晏駕龍馭上賓,留下了母親和朕,孤兒寡母的,祖宗成法在,母親不能臨朝稱制,不能垂簾聽政,高拱欺負朕,鬧到最後讓朕這個十歲孩子當家,皇帝專管,偌大個江山交到了朕的手裡,朕謹小慎微,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一點的逾越之舉,可他們,還這麼欺負朕!”

“天理何在,王法何在啊。”

張居正、戚繼光、譚綸、王國光、海瑞、葛守禮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皇帝,您這戲是不是太過於用力了!大家都看着呢,到底誰在欺負誰?

誰在仗着自己讀書多,把當朝學士罵的狗血淋頭,罵的擡不起頭,誰在左手知行合一致良知,右手矛盾相繼釋萬理,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抽的不亦樂乎?誰在仗着自己年紀小,抓着痛腳,在這裡倒打一耙?

誰!在欺負!誰!

張居正出列俯首說道:“陛下,趙檢討這麼多話裡,有一句話是對的,陛下英明在上,方有今日氣象。”

“先生!”朱翊鈞一拍扶手,氣急敗壞,該配合演出的時候,請不要視而不見。

張居正硬着頭皮說道:“臣爲陛下講筵,臣爲國朝元輔,不能睜着眼睛說瞎話,指鹿爲馬,那是奸臣之舉。”

“那算了。”朱翊鈞小手一揮,不計較張居正不肯配合,信實的講,的確是小皇帝在追着言官們打,張居正作爲元輔確實不能顛倒黑白。

“陛下,丁憂實乃祖宗成法,臣等請陛下務必以天下蒼生爲首務。”吳中行、趙用賢等四人,再次俯首說道:“綱常植而朝廷正,朝廷正而百官萬民莫不一於正,災變無不可弭。”

“哼。”朱翊鈞嗤笑了一聲說道:“誰告訴你們,陸光祖是奪情了?馮大伴,告訴他。”

海瑞和葛守禮互相看了一眼,表情都是極爲驚悚,他們猜對了!果然如此,小皇帝又在憑空造牌,陸光祖根本不是奪情起復,而是正常起復!

這就是個萬劫不復的火坑,誰往裡面跳,誰就是賤儒!

皇帝果然是陰險狡詐。

馮保看着吳中行等人呆滯的表情,笑着說道:“陸光祖喪期從萬曆元年二月起,止於萬曆三年四月,喪期已滿,元輔舉薦,爲何不能回朝?”

吳中行立刻俯首說道:“這不對啊,萬曆元年二月起,到現在也不滿三年。”

馮保看着吳中行湊近了一些說道:“國家令甲丁憂守制,二十七個月爲滿。雖庸人小吏,匿喪有律。惟武弁戎行,則墨衰從事。”

“所以二十七個月期滿,你當陸光祖跟你們一樣嗎?他五月份去南衙崇正書院,是喪期滿了,古人論孝看孝心,你們看喪期是吧?孟聖人都不看喪期,你們到底在糾纏什麼?”

“你們在乎的是先王之禮嗎?不是!就是拿着丁憂這件事作爲攻訐的武器,隨自己心意抨擊攻訐罷了,連我大明國朝體制都不知道,還當什麼耳目之臣!還配當我大明臣子?!”

朱翊鈞見馮保威脅的話說完,開口說道:“禮部尚書,我朝丁憂喪期幾何?”

“自報喪到止喪,二十七個月。”萬士和俯首說道。

自孝宗以後,就幾乎沒有(只一例)奪情起復的事兒發生,因爲車馬太慢,一般喪期滿,丁憂朝士,還要寫信給朝中之人,謀求再起,朝士舉薦,這一來二去,一般都三年以上,所以一說卒哭之禮,就是三年喪期,其實是二十七個月。

“哼。”朱翊鈞看着吳中行等人,冷哼一聲說道:“你們整天唸叨先王之法,卻枉顧先王彼時與今日不同,你們整天唸叨祖宗成法,可對祖宗成法有那麼一點恭敬之心?”

“不過是爲了一傢俬利,族黨排異,泄泄沓沓罷了。”

“科道言官,連祖宗成法明文都不知曉,無中生有的彈劾朝中大臣,緹帥,將此四人,拉下去,杖責三十杖!以儆效尤,日後再有丁憂、奪情之議,一體視若黨爭排異之舉論罪。”

“臣遵旨!”八個緹騎將四個人摁在地上。

朱翊鈞看向了所有的廷臣問道:“他們連祖宗成法明文都不知道,朕應該送他們去先王的時候,去那個時候當官去,用周禮的劍,做本朝的主?”

“諸位明公,這四人挨廷杖,總不能說是傷耳目之臣的骨鯁正氣吧。”

負責鑑定科道言官的海瑞出列俯首說道:“這四人既無骨鯁,更無正氣。”

“心中險詐邪僻、滿心私利,但外表上卻謹小慎微,總是用花言巧語致飾於僞善,其實內心在忌賢妒能。對於他要舉薦的人,就宣揚他的美德,隱藏他的過惡;對於他要罷黜的人,就宣揚他的過惡,隱匿他的功勞和德行,使君主賞罰不當,號令不能夠施行,這樣的人被稱爲奸臣。”

“該打。”

朱翊鈞看向了所有的朝臣,而後纔開口說道:“就在這裡打,朕就在這裡看着。”

“緹帥,行刑吧。”

趙夢祐再次俯首說道:“臣遵旨。”

“陛下饒命啊,陛下饒命!”四個人被摁在地上,嚇都要嚇死了,這頓廷杖可一點都不漲聲譽,陸光祖不是奪情,他們就是在搬弄是非。

趙夢祐帶着緹騎們,將四人摁在了長凳上,準備開始廷杖。

“陛下,還是不要打死了好。”張居正低聲提醒着皇帝陛下,舉當以漸,不要操之過急,吹求過急,反而陷入被動當中。

朱翊鈞見自己的政治目標已經達成,笑着說道:“他們想死,朕還不成全他們諍諫、死而不朽之名,先生,擬一道聖旨來看,把這事兒昭告天下,若是天下耳目之臣,覺得朕打的不對,那就再來議便是。”

“臣遵旨。”張居正發現,小皇帝殺人誅心這塊,如此的絲滑。

朱翊鈞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確定一件事:日後再有丁憂、奪情之議,一體視若黨爭排異之舉論罪。

第二百一十九章 奇觀興國,大建安邦第二百七十二章 我一個惡貫滿盈的惡人,都覺得邪惡第320章 爲這個破破爛爛的世界縫縫補補第436章 戚繼光膽小如鼠,李如鬆貪生怕死第313章 衍聖公?誰愛要誰要,我們南宗不要第422章 來過,已是足矣第一百七十二章 對付蠻夷,要用他們能聽得懂的方式第一百八十一章 理解譚綸,認可譚綸,成爲譚綸第387章 搶着給皇帝送錢,算怎麼回事兒?第344章 誰輸誰贏不重要,打的好看就行第一百零八章 亂插蓬蒿箭滿腰,不怕猛虎欺黃犢第348章 小善大惡,少殺一人,而多害千萬人第327章 陛下,臣真的沒敢多拿一釐錢!第373章 放不下,不想放下第461章 官廠團造法,必然失敗!請假條第427章 土著只是一種猿第一百八十一章 理解譚綸,認可譚綸,成爲譚綸第四十八章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第二百六十四章 傲慢,是失敗的開始第一百四十三章 數學不會騙人,不會是真的不會第430章 不爲刀俎,即爲魚肉第394章 把努爾哈赤送進解刳院去第九十五章 客星犯帝座,佞臣僭主上第435章 欺你老邁無力第318章 跟着陛下有錢賺第315章 文華殿裡,喜氣洋洋第495章 借工兵團營法一用第三十章 德爲心中法,法爲成文德第六十三章 民生困苦,纔是天下之大弊!第381章 君子之惡,小惡爲大惡第二百六十二章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第294章 等,等太陽落山;等,等天下有變第七十四章 嫂溺須援之以手,事急從權宜之計第413章 作惡多端,大禍自招第385章 大明舉重冠軍張居正第367章 國破,山河亦不在第358章 開海一念起,天地剎那寬第296章 朕當初欠考慮了第447章 以徵虜大將軍的名義宣佈:俺答汗,第二百零五章 復古派中的古墓派第449章 秣兵厲武以討不義,務以德安近而綏第八十四章 富國以安天下,強兵以誅不臣(爲盟主“小飛毯”賀!)第315章 文華殿裡,喜氣洋洋第438章 歲月蹉跎,往事不復第一百六十一章 克復大寧衛第314章 出使泰西使者返京,只帶了一堆的書第一百一十六章 生民之骨血已罄,國用之費出無經第477章 太殘忍了!第一十六章 殺人需用利刃第527章 百業農爲先,農興則百業興第365章 大就是強,多就是美第302章 這是大明的頂級機密第343章 藥不對症,就換方子第309章 不絕對忠誠,就是絕對的不忠誠第425章 大明律,不保護泰西番夷第三十六章 以德服人,以德治國?第二百一十七章 自作孽,不可活第521章 挨的罵越多,功勞就越大第321章 陛下何故謀反?第289章 你問朕是什麼人?朕的名字不可探聞第378章 奇怪的君臣第445章 戚繼光沒有等到屬於他的十二道金牌第512章 皇家理工學院第一百五十九章 只需要一個機會的戚繼光第二十二章 元輔,朕有疑惑第371章 陛下的軍事天賦比山還高第301章 這結個婚,比西山拼殺都累!第359章 大明不是讓他們喜歡的,是讓他們怕第三章 皇帝學武,不務正業第三十二章 卿之所願,唯理所在第424章 不服就造反,上桌來賭命第一百八十八章 物種的多樣性第343章 藥不對症,就換方子第516章 一身偃臥蓬蒿穩,四海蒼生恐未安第515章 自有大明律處置他!第二十章 君民同耕,大逆不道第一百四十一章 羊毛與呢絨第二百六十二章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第318章 跟着陛下有錢賺第一百四十四章 朕,唯利是圖!第444章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第487章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墾荒蕪田第386章 徐階威脅朕!第一百八十二章 莫須有和意欲爲(爲盟主“人生那麼多不完美”賀!)第二十六章 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第365章 大就是強,多就是美第291章 來自海瑞的馬屁第346章 去奢崇儉,誠乃救時要務第463章 天道偏偏負善人,世事翻騰似轉輪第一百六十七章 立國之宏規,保安之上畫第503章 買不盡的松江布,收不盡的魏塘紗第379章 人心都是肉長的,經不起這樣扎第390章 不過是舊時代的殘黨罷了第317章 勿有大功於家國,但求小恩於君王第326章 至此,只是人間君王第一百二十二章 要爲小皇帝提供充足的彈藥!第六十八章 楊博是君子還是小人,這是一個問題第二百三十七章 他們失去了一切,但是獲得了自由第471章 蒸汽機是要吃人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奇觀興國,大建安邦第二百七十二章 我一個惡貫滿盈的惡人,都覺得邪惡第320章 爲這個破破爛爛的世界縫縫補補第436章 戚繼光膽小如鼠,李如鬆貪生怕死第313章 衍聖公?誰愛要誰要,我們南宗不要第422章 來過,已是足矣第一百七十二章 對付蠻夷,要用他們能聽得懂的方式第一百八十一章 理解譚綸,認可譚綸,成爲譚綸第387章 搶着給皇帝送錢,算怎麼回事兒?第344章 誰輸誰贏不重要,打的好看就行第一百零八章 亂插蓬蒿箭滿腰,不怕猛虎欺黃犢第348章 小善大惡,少殺一人,而多害千萬人第327章 陛下,臣真的沒敢多拿一釐錢!第373章 放不下,不想放下第461章 官廠團造法,必然失敗!請假條第427章 土著只是一種猿第一百八十一章 理解譚綸,認可譚綸,成爲譚綸第四十八章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第二百六十四章 傲慢,是失敗的開始第一百四十三章 數學不會騙人,不會是真的不會第430章 不爲刀俎,即爲魚肉第394章 把努爾哈赤送進解刳院去第九十五章 客星犯帝座,佞臣僭主上第435章 欺你老邁無力第318章 跟着陛下有錢賺第315章 文華殿裡,喜氣洋洋第495章 借工兵團營法一用第三十章 德爲心中法,法爲成文德第六十三章 民生困苦,纔是天下之大弊!第381章 君子之惡,小惡爲大惡第二百六十二章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第294章 等,等太陽落山;等,等天下有變第七十四章 嫂溺須援之以手,事急從權宜之計第413章 作惡多端,大禍自招第385章 大明舉重冠軍張居正第367章 國破,山河亦不在第358章 開海一念起,天地剎那寬第296章 朕當初欠考慮了第447章 以徵虜大將軍的名義宣佈:俺答汗,第二百零五章 復古派中的古墓派第449章 秣兵厲武以討不義,務以德安近而綏第八十四章 富國以安天下,強兵以誅不臣(爲盟主“小飛毯”賀!)第315章 文華殿裡,喜氣洋洋第438章 歲月蹉跎,往事不復第一百六十一章 克復大寧衛第314章 出使泰西使者返京,只帶了一堆的書第一百一十六章 生民之骨血已罄,國用之費出無經第477章 太殘忍了!第一十六章 殺人需用利刃第527章 百業農爲先,農興則百業興第365章 大就是強,多就是美第302章 這是大明的頂級機密第343章 藥不對症,就換方子第309章 不絕對忠誠,就是絕對的不忠誠第425章 大明律,不保護泰西番夷第三十六章 以德服人,以德治國?第二百一十七章 自作孽,不可活第521章 挨的罵越多,功勞就越大第321章 陛下何故謀反?第289章 你問朕是什麼人?朕的名字不可探聞第378章 奇怪的君臣第445章 戚繼光沒有等到屬於他的十二道金牌第512章 皇家理工學院第一百五十九章 只需要一個機會的戚繼光第二十二章 元輔,朕有疑惑第371章 陛下的軍事天賦比山還高第301章 這結個婚,比西山拼殺都累!第359章 大明不是讓他們喜歡的,是讓他們怕第三章 皇帝學武,不務正業第三十二章 卿之所願,唯理所在第424章 不服就造反,上桌來賭命第一百八十八章 物種的多樣性第343章 藥不對症,就換方子第516章 一身偃臥蓬蒿穩,四海蒼生恐未安第515章 自有大明律處置他!第二十章 君民同耕,大逆不道第一百四十一章 羊毛與呢絨第二百六十二章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第318章 跟着陛下有錢賺第一百四十四章 朕,唯利是圖!第444章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第487章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墾荒蕪田第386章 徐階威脅朕!第一百八十二章 莫須有和意欲爲(爲盟主“人生那麼多不完美”賀!)第二十六章 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第365章 大就是強,多就是美第291章 來自海瑞的馬屁第346章 去奢崇儉,誠乃救時要務第463章 天道偏偏負善人,世事翻騰似轉輪第一百六十七章 立國之宏規,保安之上畫第503章 買不盡的松江布,收不盡的魏塘紗第379章 人心都是肉長的,經不起這樣扎第390章 不過是舊時代的殘黨罷了第317章 勿有大功於家國,但求小恩於君王第326章 至此,只是人間君王第一百二十二章 要爲小皇帝提供充足的彈藥!第六十八章 楊博是君子還是小人,這是一個問題第二百三十七章 他們失去了一切,但是獲得了自由第471章 蒸汽機是要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