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方節曾無數次希望能再見到八百中原武者,甚至在得知八百中原武者失蹤,被找回來的機會渺茫之事,仍然沒放棄過要帶這些他曾經承諾要保護的人回到中原。偶然在鐵扇族找到八百中原武者已經讓他意外。原本以爲只要完成虞三娘交代的任務之後,虞三娘能信守諾言,讓他帶走八百中原武者就已經非常心滿意足,現在聽說完成任務之前就可以見到呼蘭,當然心中驚喜,於是一個瞬移回到水池邊,朝虞三娘抱拳道:“那就多謝前輩了。”
“讓你安心去見曲神風纔是我的目的,不用謝我。”虞三娘一邊樂此不疲的用雙腳划水一邊笑着說道。
就在方節還要說什麼的時候,水池邊忽然白光一閃,出現了第三個人。
方節仔細一看,正是曾經並肩作戰,之後與八百中原武者一起失蹤的呼蘭。
而呼蘭卻沒有主意到他,出現在水池邊後就立即朝虞三娘行禮,畢恭畢敬的尊一聲:“閣主。”
虞三娘點了點頭,朝站在一邊的方節努了努嘴,說道:“你可認識他?”
呼蘭這才起身看向方節。但這一眼,她只是震驚了一瞬,而後又很快恢復正常,連聲音都沒有變化的朝虞三娘道:“不認識。”
虞三娘雖然背對着呼蘭,沒看到呼蘭表情稍縱即逝的變化,卻也知道呼蘭的回答並不真實,於是笑着說道:“好了,我與方節本來就認識,沒什麼遮遮掩掩的。”
呼蘭擡起頭,詫異的看着方節,卻仍然有些無法放下心,很快移開了目光,沒有說什麼話。
而方節知道呼蘭不與他相認,一定是礙於虞三娘,所以並不覺得奇怪,只是看着呼蘭,就立即回想起了曾經並肩作戰的場面,想起了沒能帶回中原駐地的其他八百中原武者,一時間心情複雜。
虞三娘頗有些無奈的看了看兩人,然後纖指朝呼蘭一指。呼蘭先是身體一震,然後馬上行了個跪地的大禮,朝虞三娘道:“多謝閣主!”
方節赫然發現,隨着虞三娘一指,呼蘭體內的許多陣法瞬間接觸,於是馬上想起吳歌和三川向他展示過的,那些死守秘密的陣法,也不禁感激的看向虞三娘。
“方節的爲人我放心,你的爲人我更放心,所以你們聊吧,方節一會走也不用跟我打招呼了。”虞三娘留下這一句話後,便消失不見。
留下方節與呼蘭兩人,此刻目光接觸。
呼蘭當然記得曾經讓他刮目相看的方節,並且睹人思物的想到了第二戰場和家鄉中原,再一想如今的矛盾處境,看着方節的目光,不禁變得複雜,與當日的吳歌、三川,幾乎如出一轍。
而方節知道這時才發現,原本在天人第二境實力的呼蘭,如今竟然達到了比他還高的歷劫初期實力,成爲真正的高手,在想到從前恐怕只在氣場級的吳歌,再見時達到了天人第二境實力,且戰鬥力還高於此境界,不禁吃一驚。但一想到身旁這神奇的水池,便又釋然,看着呼蘭的目光平靜下來,率先打破了沉默,開口問道:“虞三娘告訴我,你們八百多人都在,如今還好嗎?”
呼蘭的表情慢慢恢復正常,笑了笑說道:“還好。”
“你們失蹤後我多方調查,加上虞三孃的隻言片語,我大概知道你們是被她擄到這裡來的,但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方節迫不及待的問出了憋在心裡好幾個月的疑問。
呼蘭當然知道虞三娘爲他接觸陣法,就是默許她告訴方節一些事情,便沒有什麼擔心,只是想起這段時間所經歷的一切,不禁百感交集的嘆了口氣,帶着方節走到竹林中坐下,這才娓娓道來:“那天,你引走大批高手之後,我們爲了甩掉附近蠻荒駐地的武者追蹤,走了很多彎路,但總算是順利的,卻沒想到遇上了地煞風暴。”
方節不禁想起,正是因爲這場地煞風暴,他才能夠殺掉三個高手,逃過追殺。原本以爲有呼蘭帶領,這一批人應該能逃過地煞風暴,卻沒想到呼蘭等人居然也身在其中,不禁有些意外。
而呼蘭似乎從方節的表情裡讀懂了一些什麼,有些無奈的看向方節道:“那地煞風暴,就是閣主所爲。”
方節不禁一愣。
“地煞風暴來的極快,而且規模龐大,我縱使提前一些語言,也沒能帶大家逃走,僅僅幾秒之後,我們所有人都被地煞風暴籠罩在其中。”呼蘭繼續道:“我深知那地煞風暴的厲害,當時本以爲必死無疑,將從此葬身那荒漠之中,卻沒想到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居然是毫髮無傷。”
聽到這話,差點在地煞風暴中喪命的方節,苦笑於同人不同命,也不禁聯想到什麼:“這也是因爲虞三娘吧?”
“恩。”呼蘭點了點頭道:“當時還沒等我弄明白怎麼回事,我們所有人都被一股莫名又不可抗拒的力量吸引,等我們睜開眼睛之後,就來到了我們倆現在所在的地方。當時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西戎那個雙命格的可汗故技重施,將我們第二次轉移到了其他地方。直到我們見到了閣主。”
方節知道最關鍵的地方來了,便沒有插嘴,用心聽着。
“我一看閣主的實力居然達到了合道後期,就立即排除了西戎雙命格可汗的可能,因爲在我看來,如果那個雙命格的可汗實力達到合道後期,斷不會爲了我們八百多人興師動衆。”說到這裡,呼蘭一笑:“經過閣主介紹我才知道,原來這裡是遠在陸地上千萬裡之外的浩海上空,而這裡還居住着當地的強大種族。”
方節見呼蘭停了下來,等了一陣子不見繼續,便問道:“後來呢?”
呼蘭低頭想了想,然後才說道:“後來,我們被閣主送入這靜月池,每個人的實力都大大提升,除此之外還有不少人得到的特殊的能力,好比我在淨月池中修行了兩年,而外面僅僅二十多天,就從天人第二境,達到了歷劫初期實力,並且預言的能力,也提供了一些。”
方節不禁想起了之前遇到的吳歌和三川,說道:“我遇到過你們其中的兩人,一個實力在天人第三境,一個擁有讓武者失去命格神通的能力。”
“你見過三川和吳歌?”呼蘭大感詫異。
而方節不禁苦笑:“如果不是他們,我們也不會相見。事實上,我跟蹤了他們兩人,才追查到這裡的。”
呼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
“接着說,後來呢?”
呼蘭又想了想道:“後來,我們就爲閣主辦事,有的兩人一組,有的三人一組,奔赴不同的地方,完成一些任務。”
說到這裡呼蘭又停了下來,方節不禁有些急切的問道:“你們究竟爲虞三娘辦什麼事?”
這一次呼蘭沒有再考慮,而是直接回答道:“閣主雖然接觸了陣法,但這些事關閣主的秘密,我不能泄露,否則就不是閣主懲罰不懲罰我的問題,而是閣主的安危問題。閣主對我們都很不錯,我不想陷她與陷阱。”說到這有些歉意的看着方節道:“這些,我真的不能告訴你。”
方節雖然失望,卻也不再追問,反而道:“等我把你們帶回第二戰場,你再告訴我這些吧。”
“帶我們走?”呼蘭難以置信的看着方節。
方節則堅定了點了點頭。
呼蘭也算心思細膩,知道方節能追到這裡,並且能在虞三孃的許可之下與她相見,那麼方節說要帶他們走就絕對不是空話,在前前後後一想,便找到了問題的關鍵:“你認識我們閣主?”
“恩。”方節道:“我曾去過蠻荒十萬國以外的中皇山,在那裡與虞三娘結識。”
呼蘭的表情怪異起來。
方節自然知道呼蘭的意思,是說他怎麼可能與虞三娘那樣的絕世高手結識,於是不禁苦笑:“你別這麼看着我,虞三娘下界後實力大打折扣,武道境界只在氣場級,實際戰鬥力也強不了多少。”
呼蘭的表情這才正常了一些,卻仍然對方節能帶他們走有些疑惑:“虞三娘把我們培養起來不是那麼容易,而我們要爲他做的事情還沒有完成,只是憑一點交情,你想帶我們走恐怕不可能吧?”
“剛好相反。”方節一笑:“虞三娘已經答應了我。”
“真的?”呼蘭臉色一變。
“真的。”方節肯定的點了點頭,然後看着呼蘭道:“問題是,你們願不願意跟我走。”
呼蘭聽到這話沉默了一陣,然後道:“也沒什麼可隱瞞的。我們所有人都希望回中原,這一點閣主知道,只是我們受閣主大恩,沒有完成任務之前,是絕對不會有回中原的想法的。但如果閣主真的答應了你,而我們所做的一切的確已經報答了閣主的大恩,當然是願意回去的。”
方節欣慰的點了點頭:“看來,我沒有看錯吳歌和三川,你們終究沒有忘記中原。”
“怎麼可能忘記。”呼蘭嘆了口氣,又想到什麼,於是再問:“可我還是不懂,閣主怎麼會答應你帶我們走呢?爲什麼?”
方節也不禁嘆了口氣,道:“其實,我與虞三娘只是認識而已,真正讓她答應放你們走的前提,是我要替她辦一件事。”
呼蘭聽到這話表情複雜起來。既有擔心,也有不解。似乎知道方節要爲虞三娘辦的事一定不容易,而且充滿危險,內心深處並不像方節爲了他們第二次以身犯險,但礙於現在效忠於虞三娘,便不好將這些說出來。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這件事本身不存在危險,只是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人,危險頂多就是在路上,而我見到那個人之後,任務就算完成了。”方節看出了呼蘭的擔心,於是如此解釋道。
呼蘭更加不解:“只是見一個人,如此簡單?”
“說來有趣,簡單點說就是,那個人欠我一個人情,而虞三娘有求於那個人,所以想用那個人欠我的人情,去滿足她的要求。”方節滿臉笑容,言簡意賅的解釋了這件事。
內心深處,對於再見曲神風,他還是滿高興的。畢竟,比起虞三娘,他與曲神風的確有過共患難的交情,而且曲神風也算他半個師傅。
“閣主有求於人?”呼蘭有些難以置信:“那個人是誰?”
“帝族人,叫曲神風。”方節說着不忘補充一句:“至少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叫曲神風沒錯。”
“曲神風?你認識他?”呼蘭聽到這個名字忍不住驚呼。
方節還是第一次看到身爲謀士,而且向來穩重冷靜的呼蘭如此激動,心底裡對於曲神風更加好奇,於是連忙問道:“你知道這個人?除了帝族之外,他到底什麼身份?”
呼蘭詫異的看着方節,卻搖了搖頭:“對於這個人究竟什麼身份,我倒不清楚。不過我偶爾聽閣主提起,閣主的確有求與這個人,而讓閣主頭痛的地方在於,這個人十分了得,就算是鐵扇族十二位峰主一起出馬,也要忌憚此人三分。至於這個人究竟是身份太重大,還是實力太強,我就不得而知了。”
“原來如此……”方節雖然沒有得到明確的答案,但知道了這些,心裡對曲神風的身份已經有了個模糊的影響。
“如果你與這個人真的有交情,而據我所知閣主的確與這個人之間有些麻煩要解決,那閣主答應你帶走我們,也是可能的。”呼蘭此時若有所思的說道。
方節不禁疑惑呼蘭態度的變化:“你們閣主需要曲神風滿足的事情,真的如此重大?”
“實話告訴你吧。”呼蘭看着方節道:“閣主培養我們去做的事,你此行能完成三分之二,你說重大不重大?”
方節不禁吃了一驚,但同時也聽出了呼蘭的潛臺詞:“也就是說,我見到曲神風,知道他將答應虞三孃的事,就能知道你們一直以來爲虞三娘究竟辦些什麼事?”
呼蘭不置可否。以她的聰明,當然不至於說漏嘴。讓方節想到這一層,恐怕多半是她有意爲之。
方節也不點破,只道:“無論如何,這一次我絕不食言,一定會把你們一個不少的全部帶回中原駐地。”
呼蘭輕輕點了點頭:“我相信你。”
“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