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屬於三個男人的酒局。
喝酒,吃肉,唱歌,聊天,說故事,吹牛打屁……男人之間的感情就是如此簡單,尤其是對於這三位久別重逢之後的戰友。
除了楊雲稍微冷靜一些之外,張傑與鄭吒顯然都是動了真情,喝到一半時,兩人竟然就這樣抱頭痛哭了起來……到了最後,鄭吒終究還是不勝酒力,就這樣趴在桌子上沉沉睡了過去,口中還依稀念道着張傑的名字;而張傑則是兩眼發直,靠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顯然也是喝得有些多了。
雖然在場的三人,包括鄭吒自己也知道,以他如今的實力只要不想喝醉,那麼根本沒有什麼酒精能夠將他灌醉,便是從主神那裡兌換的最高等級美酒,據說是齊天大聖孫悟空當年大鬧天宮時喝的天庭美酒也是同樣……但酒不醉人人自醉,這一口氣,在鄭吒的心中實在憋得太久了。
雖然明面上不說,但對於“張傑犧牲自己”的這件事情,鄭吒心底其實一直有一根刺存在,覺得是自己當年實力不足,才導致了這樣的結局……就連剛纔喝酒之時,鄭吒還在那裡藉着酒勁抱着張傑,哭着向對方感慨“我當年實力實在太菜,否則的話,一定不會讓身爲引導者的你通過犧牲取得勝利”之類的話語。看那樣子,喝多了的鄭吒顯然是還沒有完全分清劇本與現實。
而面對鄭吒的真情流露,另一邊身爲導演,一手策劃假死之事退休跑路的張傑就顯然有些尷尬,只得無限重複“你說以前沒意思”,然後勸着鄭吒多喝,最終成功將其喝趴下。
“其實不光是鄭吒,就連我也沒想到你居然會去當歌手。”
見場面上靜了下來,唯有鄭吒的鼾聲與夢囈聲最爲清晰,一旁握着手中酒杯的楊雲忽然開口了:“該怎麼說呢……意外?還是詫異?”
“嗯?終於要進入正題了嗎?”
聽得楊雲的話,喝得昏昏沉沉的張傑咳嗽了兩聲,搖晃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好讓自己被酒精浸透的身軀清醒一點。
與四階高級的鄭吒不同,現如今失去引導者之力的張傑可還沒辦法完全無視掉酒精的影響,尤其是不在乎錢的鄭吒可是從主神那裡兌換了許多好酒,其中甚至有需要支線劇情才能購買到的仙家陳釀:“當然沒問題,雖然沒了曾經的實力,但我早就做好準備了,什麼時候出發?”
“……你在說什麼?”聽到張傑驢頭不對馬嘴的回答,楊雲頓時對眼前的醉鬼投來了疑惑的目光:“出發?去哪?”
“啊?你不是拉我重返主神空間的嗎?”讓人意外的是,張傑居然表現得比楊雲更加疑惑,他反問道:“難道不是因爲接下來就是最終一戰,所以你纔想拉我回中洲隊嗎?”
說着,他伸出自己的慣用手:“你看,我在喝酒之前還特意把手錶取了下來,就等着你給我重新戴上主神腕錶呢。”
“……我感覺,你好像誤會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見張傑那“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舉動,直至此時才發覺其中誤會的楊雲不禁扶額:“我們這次迴歸,除了告訴鄭吒真相,成功讓他解除心結之外,就真是純粹來和你見上一面,順便喝上一場酒的。”
“二來,我覺得現如今的中洲隊,還不需要把退休十多年,連孩子都有了的復出歌手重新拉回到主神空間去打最終一戰,這也未免太不人道了。”
說到這裡,楊雲笑了笑:“況且別說現在不復當年之勇的你,就算你真能找回你巔峰時期的實力,在中洲隊裡也是墊底的存在,估計只能和銘煙薇爭一下……畢竟終戰的入場券,就是第四階中級了啊。”
“啊?意思是不需要我了?”
雖然已經提早做好了準備,內心深處也有過一段掙扎的時間,但真的聽到楊雲此行的目的不是爲了把自己拉回中洲隊之後,張傑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復剛纔的嚴肅之態,笑嘻嘻的道:“說起來,這算不算是一種退隊流?從主神空間退役的輪迴者,開始謳歌人生什麼的……”
“……你可少看點輕小說吧,還是說你接下來也要寫小說,打算往文學領域發展?”
楊雲無奈地搖了搖頭:“當然,如果你真有這個打算,我倒也不反對就是。畢竟退休老前輩就該有個退休老前輩的樣子,脫離危險享受生活纔是正經事。”
“我倒是確實在享受就是了。”張傑嘀咕道:“所以說,你們這次真就是來找我喝酒的,沒別的事情?那倒是早說啊,害我做了這麼多心理建設……”
“嗯,見到你我就放心了,也算是圓了一個曾經的遺憾吧。”
楊雲轉動着手中的酒杯,笑着道。他不是太喜歡酒精的味道,也不太喜歡酩酊大醉的感覺,所以只是淺嘗輒止。就連鄭吒與張傑二人一瓶接一瓶地灌酒時,他也沒有像二人那般上頭:“我看你現在這樣活出了一個不一樣的人生,其實就挺好的。”
“也許在不同的平行世界中,有着無數的張傑,有的在現實世界中渡過了一生,有的在猛鬼街中死於非命,有的把中洲隊隊長之位交給了鄭吒,也有的像你說的那樣,在脫離主神空間後,又重新迴歸了中洲隊……但無論如何,現在的你總歸走出了一條全新的道路。”
現在的楊雲,自然記得上次輪迴時爲了提升中洲隊的即戰力,自己還是與鄭吒一同將張傑拉回了中洲隊。而現在的楊雲,卻可以見證張傑在脫離主神空間之後,走出了一條從未設想過的道路,也不必讓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他重新陷於危險當中。
“你這話怎麼神神叨叨的,就像那個有一天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然後把女兒丟給我養,自己卻莫名其妙玩消失的傢伙,他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來着……”
聽着楊雲充滿唏噓與感慨的話語,張傑搖了搖自己的腦袋,頗有些咬牙切齒之意:“真不知道達雲陽那傢伙在想什麼,竟然就這樣把自己的親生女兒丟給我養,一轉眼都十年過去了——”
“……等下。”
讓張傑沒想到的是,在自己說出這個名字的瞬間,楊雲卻突然站起身來,不復剛纔的輕鬆之態,連帶酒桌上的氣氛也猛地嚴肅起來——
“……你剛纔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