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府軍事基地,機場跑道的旁邊。
一架霸王運輸機緩緩停穩,兩道“人”影穿過了敞開的艙門。
臉上掛着被榨乾了的表情,小羽的子實體有氣無力地做了個嘆氣的動作。
“咿唔……(不好吃。)”
能聽得懂那聲音傳遞的信息,落羽哭笑不得的說道。
“他們本來也不是食物啊……你可千萬別把他們吃掉了。”
三天前,管理者突然從小羽那兒批發了一千件生物學義體。
雖然這點生物質對於繼承了清泉市母巢的小羽來說頂多算一片頭皮屑,但這小傢伙對於接種生物學義體的使用者卻頗有微詞。
用其本人的說法便是,那些傢伙相當的無聊,好多個人加起來共用一個大腦。
不止如此。
這些傢伙很討厭說話,彼此之間都用“眼神”交流。
它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們,只覺得他們不太像正常人。
小羽:“咿唔咿唔!(嗯!小羽不會亂吃東西的!不過沒關係,那個很好吃!)”
落羽:“那個?”
小羽:“咿唔!”(山底下的母巢……好大一個,唔,我不確定能不能吃得下,可能得多用一些子實體才行。)
有的母巢本體並不是很強,但子實體異常強大,產生的孢子更是能覆蓋整個城市。而有的則正好相反,幾乎不產生子實體和孢子云團,有限的有機質僅被用於強化自身。
聽着小羽的呢喃,落羽伸手寵溺的揉了揉它圓溜溜的腦袋。
“盡力而爲吧。”
實在不行,他們還能用火車把清泉市的子實體一車一車地拉到前線。
這兒的通訊電纜已經鋪好,基站也已經架設,基站的總帶寬支撐一兩千個“咿唔”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感受着頭頂的溫暖,小羽一臉享受的用腦袋蹭着他的手。
然而就在這時,它突然警覺地停下了動作,琥珀色的瞳孔望向了天空。
注意到了小羽動作的異常,落羽隨即收回了手,神色認真問道。
“怎麼了?”
“咿唔。(有很臭的東西正在靠近……)”
頓了頓,它似是思索了片刻,眼睛微微放出光芒。
“咿唔!(……但吃起來應該是香的!)”
……
灰綠色的霧氣漸漸升騰,在一望無際的荒原上瀰漫開來。
衛河邊上的施工隊。
戴着安全帽、拎着鏟子的中年男人,臉上忽然浮起了一抹恐懼,嘴脣顫抖地念叨。
“……起霧了。”
他的名字叫王友田,是錦川行省南部地區的倖存者,聽說來這兒幹活不但給錢還分土地,於是加入了南方建設兵團,如今已經幹了三個月。
作爲當地人,他對這裡的情況自然是瞭解的不能再瞭解。
瞧見他臉色蒼白,施工隊的隊長洪禮明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於是走上來問道。
“發生什麼事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艱難地嚥了口唾沫,王友田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以前發生過一次……”
“發生過?”洪禮明皺了下眉頭,追問道,“什麼發生過?”
回憶着當時發生的事情,王友田的眼中寫上一絲恐懼。
“上次也是這樣,霧突然就冒起來了,然後等霧散了,整個府莊的人沒了,牲口沒了,果園沒了,莊稼也沒了……除了房子還在,所有活着的東西全都消失了。”
都消失了?
洪禮明愣住了,神色怪異的看着他,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從來沒聽說過這麼怪的事情,不過看這傢伙的表情又不像裝出來的。
思量了片刻,他見天色也不早了,便朝着正在施工的隊員們喊了一嗓子。
“收班,回基地!”
聽到隊長的命令,正在修路的施工隊立刻收拾了工具,兩輛挖掘機也開始掉頭返回。
瞧着忽然停工的施工隊,正在田間勞作的鼠族人紛紛擡起頭,好奇地看向那邊。
“這幫人今天怎麼收工這麼早?”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會不會和這霧有關?”
“這霧來的確實有點怪……聞起來味道也有些不對勁。”
衆人紛紛交換着視線,小聲竊竊私語地議論着。
這時候,一名施工隊的隊員走到了田埂邊上,朝着他們喊了一嗓子。
“這兒的情況不太對勁,你們也趕快收工吧,別在外面呆着了。”
一名十夫長心中一動,朝着那施工人員喊了一聲問道。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但和之前錦河市起過的霧很像……聽說那玩意兒吸多了會讓人失去心智,就和納果差不多,總之不是什麼好東西。”
雖然衛府軍事基地也泡在霧裡,但那畢竟有聯盟和企業的研究人員。
有那麼多專家和學者在,總歸能想出些辦法。
撂下了這些話,那個施工人員便用衣服捂住口鼻,匆匆忙忙追上了撤退的隊伍。
留在原地的十夫長和一衆鼠族人同鄉紛紛露出茫然無措的表情,不知該如何是好。
錦河市?
那是什麼地方?
還有納果……
自從來了這片廢土之後,他們聽說了太多從沒聽說過的東西,也見過了太多婆羅行省沒有,以至於在他們看來匪夷所思的東西。
若是以前的話,多半不會有人當一回事兒,但大半個月前他們才捱了一頓揍,多少還是記得一點疼的。
“我去請示馬庫爾長官。”不敢猶豫,那十夫長連忙扔下了農具,朝着馬庫爾千夫長的方向趕了過去。
當他趕過去的時候,馬庫爾正坐在一座涼棚下,一臉陰晴不定地瞅着天上的霧嘀咕。
“怎麼這個點兒起霧。”
也沒見着要變天的樣子啊?
眼看着自己手下的軍官跑過來,馬庫爾從椅子上坐直了,擺出泰然自諾的表情,清了清嗓子朝他問道。
“什麼事兒?把你急成這樣。”
也顧不上什麼體面和禮節,那十夫長火急火燎地稟報說道。
“大人!聯盟南方建設兵團剛纔提醒我們,說是這霧裡面有髒東西,讓我們趕緊撤回軍事基地,最好別在外面呆着。”
馬庫爾聞言皺了下眉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撤退?那些變種人打過來了?”
十夫長連忙搖頭說道。
“沒有……但這突然升起的霧,好像和火炬的人有關係。”
聽到不是變種人打過來了,馬庫爾隨即翻了個白眼,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嗐,我當是什麼呢,不過是一場霧而已,瞧把你們嚇的。”
見長官完全不在意的表情,十夫長不由一愣,頓時急了。
“可是……”
不等他把話說完,馬庫爾擺了下手,不耐煩的做出了趕人的手指。
“我說了,不過是起了點霧,又不是看不見了,趕緊回去幹活!別特麼一天到晚想着偷懶。”
這聯盟不安好心,八成又是那幫傢伙自導自演的把戲。
他可清楚的記得,聯軍的戰線都推到十峰山的中間了,火炬怎麼可能把手伸到這裡來?
見長官壓根沒把話聽進去,那十夫長急得頭上冒汗,卻又不敢說什麼。
瞧見拎着鞭子的監工一臉不善的神色,他只能硬着頭皮又回了田裡,把扔在田埂旁邊的農具撿了起來。
那些監工到了戰場上就是督戰官,這幫傢伙對自己人可從來不會客氣,下起手來也是沒輕沒重的,他可不想臉上掛彩的回去。
也就在這時候,忽然撲通一聲,旁邊有人倒在了田裡。
那人約莫有三四十歲了,臉色蠟黃,身上瘦的像皮包骨頭,一看就是農奴出身。
旁邊的人見狀,連忙把他從田裡拖了出去,平躺在地上。
這兒的騷動很快引起了監工的注意,一名拎着鞭子的男人很快走了過來,朝着聚在一起的人羣嚷嚷了聲。
“都聚在那裡幹什麼!”
一名鼠族人顫抖着喊道。
“有人暈倒了!大人!”
那監工呵的笑了聲。
“暈倒了?我看是想吃鞭子了!給我把他叫起來!”
見衆人死活叫不醒他,那監工便走上去蹲下,啪啪的甩了那中年人兩耳光。
捱了兩耳光的那人確實出了點動靜,有氣無力的睜開了眼睛,然而露出的卻不是烏溜溜的眼珠子,而是慘白的眼白。
“喲,我看你是活膩了。”
以爲那人是在挑釁自己,監工頓時火了,眉毛一豎,伸手就去掐他的脖子,卻看見那人張開嘴猛的咬了上來。
這一咬,絲毫沒有留任何的情面,似乎把平時的怨氣都發泄了上去,一時竟是將那手咬得皮開肉綻,血漿橫流。
“啊啊!!!”
田間迴盪着監工的慘叫。
只見他死命的想把手從那人嘴裡拽出來,卻被那人死死咬着不放開。
周圍衆人見狀都被嚇傻了,一時間竟是忘了上去拉架。
誰也沒想到那骨瘦嶙峋的傢伙竟然爆發出這般大的力氣,更沒有想到他竟敢對督戰隊的人出手。
這是不要命了嗎?
他們到底是遠征軍的人,說不準哪天巴比塔將軍腦子一熱,他們又上了戰場。
這時候得罪了督戰隊的人,只怕後腦勺得挨黑槍。
這是山高皇帝遠,就算死了兩個人,也根本不會有人追究是怎麼死的。
說白了,他們只是一羣苟且在那些貴族們莊園裡的老鼠而已,甚至不會有人記得他們叫什麼名字……
一股黑色的情緒在所有人的心中膨脹着,並漸漸的扭曲。
這個世界就算毀滅了又如何,反正這個世界也從未屬於過他們一秒。
他們忽然不想上去把兩人拉開了,只想看着那個翻着白眼的老鼠把那個馬族人監工開腸破肚,讓他的鮮血浸潤這片土地。
不止如此。
最好所有人都死掉……
只有所有的人類玩意兒全都死光,才能帶着人的劣根一起消失掉,他們才能以新的身份重新開始,真正結束掉那個痛苦的輪迴。
不只是婆羅行省的輪迴,而是所有的一切輪迴!
忽然又有人倒在了地上,接着又從泥土裡爬了起來,沒多久田間再次傳來了野獸的嘶吼聲和撕心裂肺的尖叫。
那股霧氣似乎帶着一種奇異的魔力,能夠影響人的心智,將原始的本能與慾望無限的放大,並使其最終成爲由此趨勢的傀儡。
比如食慾。
一枚枚細小的菌絲從土壤中緩緩的鑽出,將作物和植被全部感染,隨後又釋放出孢子,將其他活物也一併的同化。
這似乎便是那濃霧的來源。
植被越是茂密的地方,那灰綠色的霧氣越是濃密。
而越是營養不良,越是虛弱的人,便越是容易被它感染。
尤其是被開闢成果園的那一片土地。
一整支百人只有寥寥幾人還清醒着,尖叫着逃了出去。
這些一輩子吃不上幾頓飯的傢伙,無疑是最適合瘟疫繁衍的溫牀!
馬庫爾愣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片混亂的田野,臉上終於浮起了一絲恐慌。
“這羣瘋子……他們是要造反嗎?!”
不至於吧?!
自己不過是讓他們幹個活兒,更何況在這兒幹活也沒比他們在老家的時候累啊!
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先前那個十夫長說的話,冷汗也隨之從他的額前冒了出來。
“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我們得儘快離開這。對,快去火車站!”
整個廢土上都是一羣瘋子,來了廢土上的人也會漸漸變得不正常。
他現在算是相信了。
只有婆羅行省纔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必須立刻回到那裡!
他轉過身就要從這裡跑出去,卻見一羣瘋子已經圍了上來,將他的所有退路都堵了個水泄不通。
跟在他身旁的監工惶恐地看向他,眼神中寫滿了恐懼,似乎是詢問他該怎麼辦。
馬庫爾心中一橫,大聲吼道。
“這些人都是叛徒!他們……背叛了帝國!不用心慈手軟,給我斃了他們!”
得到了開火的許可,監工們紛紛拔出手槍對準了圍上來的瘋子們,毫不留情地扣下了扳機。
槍聲在田野上回蕩,然而幾把手槍的火力實在太小,根本不足以壓制洶涌的人潮。
包括馬庫爾在內,四名軍官和十二名監工很快被數以千計的人潮按倒在地上。
慘叫聲此起彼伏的響起,接着又被啃咬的咯吱聲淹沒。
“住手!你們這羣噁心的老鼠!放開我!你們就不怕陛下把你們的家人——啊!!!”
“救命……求求你們……”
那毫無誠意的求饒顯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馬庫爾的聲音漸漸虛弱,最後變成了一灘血肉模糊的肉泥。
那些發狂的鼠族人也都吃了個飽。
一年吃不了兩回肉的他們,這次卻吃的滿嘴都是肥腸。
一雙雙瞳孔中燃燒着對血肉的渴望,眼白爬上了一層猩紅。
而與此同時,受到那鮮血的滋養,深綠色的孢衣緩慢的從他們的鼻孔和耳朵裡爬了出來,就像從牆角長出的苔蘚一樣。
不只是如此——
他們腳下的土壤也開始緩緩的鬆動了,有什麼東西順着鑽出土壤的菌絲,也一併從那散發着腐臭氣息的土壤裡爬了出來。
那是一具具被埋了不知多少年的骸骨,大部分的骨骼甚至都已經脆化,不過灰綠色的孢衣卻又將它們黏合在了一起,攝取了殘留的遺傳因子,並賦予了它們新的“骨骼”和“血肉”。
瀰漫在空氣中的孢子爲它們指明瞭前進的方向,它們拖着殘缺不全的身體,發出“哈斯哈斯”的聲音,朝着那些頑冥不化、拒絕擁抱進化的有機體前進……
槍聲大作的不只是衛水邊上的那一望無際的田野,還有距離衛府軍事基地不遠的昆鎮。
滯留在這兒的倖存者們大多是錦川行省的廢土客,尤其是馬伕鎮上的,不但身強力壯,而且民風彪悍,被納果的菌絲感染的人倒不多。
不過那些突然從地裡長出來的玩意兒,還是給他們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小鎮入口的酒館。
一梭子子彈放倒了衝上來的十幾只子實體,蚊子罵罵咧咧的吐槽了一句。
“MMP!這些傢伙是什麼東西?!”
“又更新資料片了??”站在旁邊的卡卡羅特也是一臉懵逼,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幫蚊子賣卡的那個鼠族人小夥瑟瑟發抖地躲在了桌子下面。
這傢伙最近吃的不錯,大概是營養跟上了,倒也沒有發生變異。
十拳超人神色緊張地說道。
“這幫傢伙簡直就像喪屍一樣……會不會是之前從府莊上消失的那些倖存者?”
“我看怕是不止!火炬那幫傢伙八成是把200年前的老墳都給刨出來了!”
更換了步槍的彈夾,蚊子伸手將藏在桌子下面的那個鼠族人小夥拉了出來,同時朝着藏在吧檯後面的老闆大聲喊道。
“別躲在那兒了!趕緊出來跟我們走!”
“到,到底發生了什麼?”那老闆一臉驚恐地從吧檯下面爬了出來,看着他顫聲問道。
聽着外面混亂的槍聲,蚊子言簡意賅地說道。
“不知道,等去了軍事基地自然就知道了。”
……
此刻蚊子並不知道的是,衛府軍事基地內同樣是一片槍聲大作。
除了那些從土壤中爬出來的傢伙,還有軍團的克隆人部隊也發生了大規模的譁變。
整個光榮軍至少一半人被納果菌絲感染。
和那些用牙啃的鼠族人不同,發狂的他們抄起了開膛者步槍,並將槍口對準的身旁的戰友,甚至是聯軍的其他人。
捱了大半個月的揍,火炬教會終於發起了一輪反攻。
而且是以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方式,從地底下突然冒了出來。
正在前線作戰的阿爾法特遣機動隊,與血山上的變種人立刻陷入了僵持。
從獸王那兒得知了聯軍後方的情況,血蹄氏族的先知所多立刻抓住機會,呼喚着手下的瘟疫僧發動了猛烈的反攻。
同一時間,斷刃山和黑雲山乃至府山的陣地上,躲藏在巖穴、洞窟裡還沒被消滅乾淨的哥布林們也紛紛冒了出來,朝着駐紮在陣地上的守軍發起了自殺式的進攻。
戰場上一片混亂。
從前線到後方都是閃爍的火光,所有人都殺紅了眼。
忠誠號飛艇上。
得知消息的利烏姆將軍差點把鼻子給氣歪了,衝着傳令兵破口大罵道。
“告訴梅爾卡將軍!如果半小時內不能把那羣腦子壞掉的克隆人都給我斃了,就讓他提着自己的腦袋來見我!”
“是!”
那傳令兵匆忙的行了個軍禮,慌忙地跑去通訊電臺旁邊傳令去了。
坐在椅子上的利烏姆一臉怒容,心中卻是暗自驚詫。
克隆人譁變,在他的印象中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情。
看來這個火炬教會確實弄出來了一點厲害的玩意兒。
毫無疑問。
這和那籠罩整片荒原的詭異的霧有關。
臉色一陣陰晴不定,他看向了同樣沉默不語的副官,壓低了聲音道。
“通知在曙光城的班諾特,讓他聯繫凱旋城,前線需要五個……不,十個師的增援。”
他們不但要確保勝利,還要確保戰後對海涯行省的控制。
直到他們弄清楚那個讓克隆人叛變的霧到底是怎麼回事。
至少這種技術不能被學院或者企業偷偷拿去用了。
副官神色凝重點了下頭。
“是!”
另一邊,衛府軍事基地。
由覺醒者組成的近衛兵團,迅速鎮壓了衝向聯軍最高指揮部的克隆人士兵,並與迅速反應過來企業第100師2團完成了匯合。
納果腐蝕的對象主要是免疫力低下、且意志不堅定的人。
近衛兵團全員都是覺醒者,不但接受過嚴格的選拔和訓練,而且對楚光更是忠心耿耿,因此沒有一個人被同化成“天國”的傀儡。
企業的士兵雖然不是覺醒者,然而大多都安裝了提升免疫力的仿生學插件或者義體,因此也都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阿爾法特遣機動隊更不必說,雖然他們的免疫力一般,但他們的防毒面具也不是擺設。
能夠穿透防毒面具的僅僅是阿爾法原蟲,一般的孢子和黏菌是透不過去的。
更不要說他們大多接受過精神閹割的手術,就算被感染也幾乎不可能成爲天國的傀儡。
到頭來最丟人的只有軍團。
雖然那些威蘭特人一個二個都像沒事人一樣,但光榮軍卻是爆了大雷,連帶着整個第31師都被炸得灰頭土臉。
至於帝國,由於大多數鼠族人都被分散在外面,而且又沒有帶槍,因此就算爆了雷也沒炸到任何人。
軍事基地內的局勢很快得到控制,不過更多的“喪屍”仍舊源源不斷地從衛府荒原上冒出來,並朝着衛府軍事基地聚集。
昆鎮的倖存者一部分逃到了軍事基地中,還有一部分則騎着馬或者摩托車、三輪沿着鐵路線逃去了北邊的馬伕鎮。
那是霧的邊緣,總該不會有那些髒東西不斷的冒出來。
聯軍最高指揮部。
穿着外骨骼的呂北走到楚光面前,神色嚴肅的說道。
“大人,外面已經安全了,請您立刻回到飛艇上!”
“不必了,”楚光擡頭看了一眼灰霧瀰漫的天空,隨口說道,“我已經下令讓飛艇後撤了。”
根據飛艇上的雷達探測到的信息,一羣飛行單位正由南向北朝着衛府荒原接近。
不出意外,那些傢伙應該是他們之前在錦河市遇到過的“蝠翼人”。
要麼便是那些傢伙的改良品種。
忠誠號飛艇似乎也察覺到了正在靠近的威脅,正在朝着北邊移動。
被那東西登陸飛艇確實會很麻煩,尤其是他不在飛艇上,而且留在上面的玩家也不多。
於是他便下令讓飛艇後撤,扮演好移動炮臺以及航母的角色。
至於自己,楚光倒不是很擔心。
他只是很少出手,並不意味着他不行。
然而呂北的眼中還有些擔心,仍舊想勸一勸他。
“可是……”
“我不想聽到‘可是’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
見楚光沒有改變想法的打算,呂北最終也只能低下的頭。
“是。”
楚光滿意地點了下頭,繼續下令道。
“現在,帶我去臨時研究所那邊。”
危機剛剛爆發的時候,他便下令從近衛兵團中分出一半的人去了臨時研究所那裡。
那裡不只有阿爾法特遣機動隊的傷員,還有一些從前線救回來的俘虜,他們本身便是納果成癮患者。
果不其然,那些人同樣出了問題。
也幸虧近衛兵團的速度夠快,否則僅靠研究所裡的那幾個保安,還真未必能招架的住那上百隻手。
有一說一,十峰山上的主教還真給他帶來了一個驚喜。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十峰山上,竟然把炸彈埋在了他們的腳底。
楚光其實有想過,衛府市一帶的“天國”可能已經完成了。而在天國的第四階段,天國的存續是無需依賴於僞母巢這一實體的。
或許這纔是火炬教會將這倖存者們撤走的真正原因,而不是出於對聯軍的畏懼主動收縮防線什麼的。
只不過,聯盟生物研究所對當地土壤樣本的調查並沒有發現菌絲存在的痕跡,後來企業的研究員同樣也沒有發現。
那些菌絲似乎躲在了地下深處,主動隱瞞了自身的存在。
它們甚至學會了釣魚。
這就很奇怪了。
“抱歉……是我的失誤。”赫婭臉色蒼白,嘴脣顫抖着,眼中寫滿了懊悔。
她的白大褂上沾着血跡,那是防衛人員在保護她時留下的。
對於如今這樣的局面,她在心裡完全歸咎於是自己的失察。
一想到那些爲此而死去的人,她的胸口便是不禁一陣刺痛,忍不住抽泣了起來……
和陷入懊悔和自責的赫婭不同,楚光倒不認爲這是她的錯。
任何醫生在面對沒有見過的疾病時,都難免會束手無策,更何況這東西已經脫離了常識的範疇。甚至於以他的視角看來,火炬打出的這張牌已經玄乎到了近乎於“魔法”的程度。
她已經做得很好了。
只不過對面那些和她“師出同門”的師兄師姐們也不是吃素的,甚至還比她多吃了十幾年的飯。
給了她一個安慰的擁抱,看着逐漸冷靜下來的赫婭,楚光用溫和的語氣說道。
“這不怪你,你做了你應該做的每一件事情,但我們不可能每次都猜到敵人手中的每一張牌。而且我得承認,他們這張牌藏得確實很好,連我都差點以爲,山上的變種人是那傢伙唯一的倚仗了。”
“比起爲那些死去的人難過,我們現在更需要做的是解決眼下的問題,你是這個領域的專家,我需要你的經驗和知識,我們所有人都需要。”
似乎也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很丟人,赫婭接過楚光遞來的紙巾,擦掉了掛在臉頰上的水漬。
用力擤了一下鼻子,平時那副冷靜幹練的表情很快回到了她的臉上。
“現在……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楚光耐心地說道。
“外面的情況你不用擔心,我們已經把局勢控制住了。”
赫婭:“那些失控的人呢?”
楚光詢問了小柒之後回道:“能控制住的以控制爲主,一些受感染嚴重的,只能就地處決了。”
比如光榮軍的克隆人。
那些傢伙實在過於危險,發起瘋來不只是用刺刀捅人,甚至還會亂開槍。以至於都不用他下令,軍團那邊已經主動下令將他們處決了。
那些威蘭特人甚至還想把沒有感染的也處決掉以絕後患。
不過被他給制止了。
他現在最擔心的倒不是那十幾萬只包圍軍事基地的喪屍。
那玩意兒在現代化武器的面前就是個炮灰,大概也就是啃食者級別的威脅。在平原上那些傢伙構不成有效的戰鬥力,唯一麻煩的是會源源不斷地冒出來,讓人防不勝防。
不過,以楚光對火炬的瞭解,這幫傢伙揣在兜裡的恐怕不只是一張牌。
這次八成也和上次一樣。
這些從地裡爬出來的東西僅僅只是分散他們注意的誘餌,還有其他東西已經盯上了他們。
那傢伙的反擊總算是開始了!
聽聞還有人活着,赫婭將鼻樑埋在了掌縫之間,深深吸了一口氣,忽然冷靜地開口說道。
“B型菌株……”
楚光看向她問道。
“什麼?”
赫婭:“我們在百越行省採集到的B型菌株!在臨牀實驗上的結果,它對J型菌株的生長有剋制效果……由於那東西在百越行省之外的地方難以繁殖,所以我們嘗試採集了它的提取液。根據在奇點城的實驗結果,經過特殊處理的提取液對納果感染者具有明顯治療效果,應該能讓一些症狀還不嚴重的患者恢復正常。”
楚光聞言立刻道。
“提取液數量足夠嗎?”
赫婭點了點頭。
“生產並不是很難……不過最好將患者送到污染區之外就治。”
楚光伸手在耳邊點了下,向小柒下令道。
“讓第100師那邊分出一個團的兵力,將控制住的患者送到奇點城隔離等待救治。另外通知寒霜,讓它準備至少能容納3000人的隔離區。”
小柒:“收到!”
命令下達之後,楚光看向窗戶越來越黑的天色,不禁皺起眉頭。
徘徊在附近空域的蝠翼人大概是打算等到天黑再動手。
剛纔他已經接到消息,企業第七航空隊的撲翼機已經在停機坪上待命。
考慮到敵人數量衆多,有被敵方分散兵力的風險,他沒有下令立刻出擊。
不過這些都是戰術上的細節,就算沒有他的部署,聯軍各部也會按部就班的完成作戰計劃。
他真正顧慮的是戰略層面。
籠罩在衛府荒原上的天國已經露出獠牙,持續不斷冒出來的傀儡會對聯軍的後勤造成極大的騷擾效應。
除非他們能將這片荒原上的納果菌絲全部消滅。
然而想要通過物理滅菌的辦法實現這一目標,需要消耗的燃料將是個天文數字,一點兒也不比把十峰山給移平簡單。
甚至於會更麻煩。
畢竟它們並不是停止生長了,而是能不斷的從土壤中攝取能量。
能戰勝魔法的只有魔法。
想要完全消滅它們,必須通過和它們類似的手段。
比如……
聯盟最擅長的生物技術。
就在這時,楚光忽然心中一動,突發奇想地開口道。
“如果給小羽的子實體接種B型菌株,通過它們產生孢子呢?”
雖然有小羽本體培育的子實體並不能產生孢子,但通過清泉市中心那座“大型孵化室”產生的子實體卻是具有分泌孢子能力的。
只不過這些子實體失去了通過孢子進行交流的功能而已。
他想到了血蹄氏族的那些變種人,那些傢伙似乎就是被那個代號阿爾法的母巢,當成了培育孢子的媒介。
如果用類似的方法,讓小羽的子實體成爲B型納果菌株的媒介,搞不好就能解決B型菌株在百越行省之外難以繁殖的問題,說不定還能加速該菌種分泌孢子的速度。
哪天不需要了,想把它們清除掉也會簡單的多,直接讓小羽把它們趕去百越行省就好了。
雖然只是個不成熟的念頭,但赫婭聽過之後卻是微微一愣,隨即說道。
“我不知道……但搞不好可以試一試,臨牀上的表現來看,B型菌株分泌的孢子對於J型菌株同樣是有抑制作用的。”
說着,她的思路似乎是打開了,眼睛也漸漸明亮了起來。
見似乎有戲,楚光毫不猶豫道。
“那就立刻做實驗!這兒有充足的樣本給你研究,不管是B型菌株,還是其他需要的設備,我都會安排飛機給你空運過來。”
“有要求儘管提,聯盟解決不了的,我還可以幫你從學院或者企業那邊想想辦法。”
這並不只是聯盟的麻煩,而是整個黏共體所有與會方的麻煩。
他相信那些老東西們不會坐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