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顯慶姚顯忠風光大葬之後又過了七日,皇后召見姚泰一家進宮。
茂陵郡主實在是因爲喪子之痛,病得下不來地,因此不能進宮,只有姚萬儀陪着她父親來了。
雙方見了面,只是痛哭,底下伺候的人也都陪着落淚。
賢妃和六皇子自然也在場,少不得要解勸。
賢妃先是解勸姚泰父女:“國舅爺、萬儀,且請收淚節哀。雖說慟莫大於此,可只是一味這般下去,卻是教親者痛仇者快了。
二位侯爺(姚家二子死後追封爲侯)在天有靈,也必然不願如此。
更何況,皇后娘娘這些日子着實消瘦得厲害,也是哀慼所致。
姚家一門忠烈,爲陛下和皇后娘娘盡忠,雖九死而無悔,天下皆知。
無論何時君爲臣綱,二位又是皇后娘娘的孃家人,自然要事事以皇后娘娘爲先。
若是這麼一味痛哭下去,又要將娘娘置於何地呢?
若是再被有心之人言語挑唆,傳將出去,豈不是落了個不識大局的口實?”
賢妃的這一番話,入情入理。
姚泰父女聽了,只得忍住淚,反過來解勸皇后:“皇后娘娘,千萬保重,切莫太過哀傷了。
所謂死者長已矣,若因此讓娘娘哭損鳳體,那可真是我們的罪過了。”
皇后也是真傷心,無論從血脈親情還是從自身的利益,都是實實在在的切膚之痛。
“陛下和我都想盡快把樑景捉到,好知道究竟是怎麼個情由。”皇后清了清嗓子說,“他到底是中了圈套?還是受人指使。我到如今百思不得其解。”
姚泰幾乎不曾恨死樑景,聽皇后如此說便道:“皇后娘娘到現在還看不清麼?那樑景分明就是個白眼狼!
他是什麼人?心機有多深沉,手段有多高明。別人不知道,咱們還沒見識過嗎?怎麼可能輕易就中了人的圈套?!
反正不管是誰說,打死我也不相信樑景是有苦衷的。他早已被福妃拉攏過去了,甘心爲她賣命!
這個福妃和五皇子就是禍害,若是不能將他們連根拔起,將來必遭反噬!”
“依着我的笨法頭,那樑景必然也是有同夥的,否則這麼天羅地網地尋他,怎麼能連個影子也不見呢?一定是有人把她藏起來了。”賢妃也說,“不過凡事都得講證據,咱們手裡頭沒證據。說出來不但不會有人信,反而覺得我們是在栽贓了。”
姚泰一聽又哭起來,向皇后央告道:“皇后娘娘,你可一定要爲我們做主啊!顯忠顯慶兩個死得太慘了。”
“哥哥,你放心。不用你說,我也一定要想盡辦法爲兩個侄兒報仇。”皇后心裡何嘗不清楚,這件事已然在他哥哥嫂子心裡結了疙瘩,如果不快些解開,勢必離心。
她已經失了樑景這個臂膀,如果再失去孃家人的心,那可就更危險了。
這些天皇后在心裡也反覆在想着這個問題,在這個時候如果不將罪責推到樑景身上,吃虧的是自己。 因此便使出拉攏的手段來,向姚泰說道:“哥哥,我萬萬沒想到樑景會背叛我,看來人心這東西實在深不可測。
可惜當初我沒有聽你的勸告,以致釀出今天的大禍。”
姚萬儀聽到這裡按耐不住了,說道:“姑母,聽說藍凝又有孕了。咱們這邊哭着辦喪事,她們那頭添丁進口。這如何叫人不恨?!”
“現在皇上對五皇子他們越發倚重起來,不止一次誇讚藍凝懂事理福澤厚。看上去像是隨口說的,可細細想來,真是讓人心驚呀!”賢妃憂心忡忡。
“所以說咱們一定要儘可能抓住福妃他們的把柄,如果他們實在太狡猾,一時不能得手,也絕不能讓他們好過就是了。”皇后說。
本來在皇后的計劃裡,五皇子等人就是要被除去的。
能抓到他們害人的把柄最好,可以名正言順地由皇上處置,如果不能的話,那就只能動用陰招了。
可是看看眼下自己身邊缺乏得力的人手,再加上又要將孃家人牢牢地籠絡住,少不得要賣給賢妃人情。
畢竟賢妃如今和姚家人愈加親密,如果自己還像以前那樣對她懷着敵意,那麼姚家人也是會有成見的。
“賢妃姐姐,以前是我聽信樑景的讒言,只當你別有居心。”皇后拉住嫺妃的手說,“叫你受了這麼多的委屈,實在是過意不去。”
賢妃知道皇后,爲什麼要對自己轉變態度,並非真心覺得錯了,而是因爲自己還有用。
於是忙做出一副誠惶誠恐,感激涕零的樣子來說道:“皇后娘娘千萬不要這麼說,實在是折煞臣妾了。您在高位,自然要小心防範。
我們母子本就是被您成就的,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麼呢!臣妾心中對你沒有絲毫的怨言,若是您爲此心不安,那纔是臣妾的罪過了。”
賢妃這一張嘴,不但能顛倒黑白,更是舌燦蓮花。
不過姚紫雲對她終究不可能完全放心,只是礙於形勢,不得不給些好處:“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且必須要用可靠的人才成,你的兩個兄弟都叫他們官復原職吧!”
“這個……這個且靠後再說吧!不必急在一時。”賢妃並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欲擒故縱起來。
姚泰在一旁說道:“賢妃娘娘,都什麼時候了?你就別推辭了。
你也早就說咱們全都是聽命於皇后娘娘的。你不讓兩位兄臺出山,是不想讓他們替皇后娘娘盡忠嗎?”
“哎呦,這這罪名我可承擔不起。我只是覺得我的兩個兄弟都是庸才,生怕誤了娘娘的事,才這麼說的。”賢妃急着解釋道。
“皇上也心痛於顯忠和顯慶遭遇不測,昨日還同我說,要厚賜他們的遺孤。必要將真兇追查到底。”皇后輕輕嘆了口氣說,“終究是人死不能復生,也只有朝前看了。”
這時姚萬儀又說道:“姑母,難道我們就要放過那個姓薛的狐狸精嗎?早就說是她勾引的樑景。憑什麼放他逍遙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