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愛人目前看來確實問題不嚴重,從我們初步的診斷來看,她應該只是精神過於緊張,驚嚇和勞累過度,才導致昏厥的,至於出院後會不會有其他併發症,我們就沒有辦法擔保了。”
醫生原本的意思很好理解的,說白了,就是說紀舒沒有什麼大事,只是暈了一下罷了。
不過,他畢竟是醫生,說話都是一套套的,這種事他不能跟家屬說得那麼輕巧。
萬一到時出了什麼情況,他們又來鬧就麻煩了,所以醫生自然要把醜話放在前頭,先講後不亂。
“那麼醫生,我老婆還要不要再做一些其他方面檢查和治療呢?”謝沉章又問到。
剛剛醫生說到是紀舒看上去沒有什麼事,但她身體呢?私密的地方有沒有創傷,需不需要修復治療,這些都需要先檢查的吧?
謝沉章不敢將話說得太直白,他說不出口,他不敢說:我老婆可能被人欺凌了要檢查。
醫生也不明白謝沉章的意思,因爲一般那些特殊的部位檢查都需要病人主動提出來的。
“檢查?你指的是什麼檢查?該做的項目不是都做了嗎?難道你這是在懷疑我的專業性?”醫生挑起濃眉,輕輕的反問到。
雖然語氣很輕,怒意卻也很明顯。醫生本來對謝沉章都有一點意見了,現在更有意見了。
“醫生,您別生氣,我當然沒有懷疑您的專業性,我只是擔心我的妻子。”謝沉章當然趕忙跟醫生解釋,他只能改口,說自己不是這個意思,自己沒有去懷疑他的專業性。
謝沉章也不敢跟醫生說懷疑老婆被欺負的事,和關乎到紀舒的隱私,關乎都自己的尊嚴。
“醫生,我真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問問看我老婆還有沒有需要其他檢查的。”
謝沉章今天可是夾着尾巴做人,剛纔對妻子小心翼翼,現在對一個醫生也都還如此小心翼翼,他這是招誰惹誰了他。
“我還是那句話,該做的檢查我們都按照正常流程做了,作爲主治醫師,我都是按照規定開單的,如果你們不放心,有什麼其他要求,還想做什麼特殊項目,你們可以提出來。”
謝沉章這樣的病人醫生還真是第一次見。也不知道眼前這個病人家屬在想些什麼。
行醫這麼多年,他見過嫌檢查太多花費高的,沒有見過謝沉章這樣擔心檢查不全面的。
“也就是說,從目前的檢查結果來看,我愛人並沒有什麼大礙,我們現在出院對我愛人應該也影響不大,對吧?”
“我說了,我們沒有辦法承諾什麼,很多併發症都出其不意的,你說的應該沒有大礙之類都是不成立的,就算住院觀察也是如此,要不要現在出院,你們自己決定。”
醫生告訴謝沉章,如果他們執意現在出院,就得先簽署一份自動放棄住院的聲明。
“那行吧,那我們先出院吧。這份聲明我現在就簽署,謝謝醫生。”
謝沉章提筆簽署了那份聲明後,回到病房幫紀舒收拾東西,然後他就帶着紀舒回家了。
鄭深和吳雙早前確實是在謝沉章身邊,跟着謝沉章一樣探望紀舒的。
但是當他們看到紀舒的異樣和謝沉章這樣的難過和被動之後,他們默默的走掉了。
這個時候,走掉,是一種最好的方式。
他們的心,跟謝沉章一樣,真的很疼。
如果不走掉的話,他們怕是也會窒息的,不走的話,可能對紀舒的眼神會是情不自禁的就想悲憫。
可是紀舒一定不需要這樣的悲憫,她是好強的人,所以,他們還是先走掉好了。
“沉章,我跟小雙就先回去了,你別想太多,堅強一點,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其他的事,我會盡快處理,你放心。”鄭深說到。
鄭深的話,謝沉章聽得一清二楚,但是這個時候的他, 根本沒有辦法回答。
他痛得不能呼吸,連呼吸都困難了,怎麼還能去回答鄭深的話呢?只能希望他體諒了。
鄭深當然是能夠體諒謝沉章的,這是他孩子一樣的藝人啊,這種時刻,換做是誰,誰還能有心思呢,謝沉章他還能剋制自己不做出什麼極端的行爲,已經很了不起了。
“沉章,小舒她,她就叫給你了,有事及時聯絡。”吳雙哽咽的說到。
吳雙畢竟是女人,淚腺比較淺,忍耐力比較弱,她沒有辦法故作堅強,她很心疼紀舒。她可怎麼向紀元芝交代纔好啊,她沒有臉見紀舒了。
當初,當她剛給紀舒擔任經紀人時,她信誓旦旦的說過,說會保護好紀舒。
“小雙,我們家小舒可就交給你了,紀舒她心底善良、單純、沒有什麼閱歷,她不知道世俗的險惡,你可得擔着點啊。”
紀元芝將紀舒的手,交代了吳雙的手中,這是一個母親最偉大的寄託。
紀元芝一直都是反對紀舒進娛樂圈的,她跟謝沉章一樣,很反對紀舒進來,這個娛樂圈是個很複雜的地方,他們不忍心。
但是紀舒很堅定,她覺得自己就是已經認定要走演藝這條路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媽,女兒不孝,如果您非要逼我,那麼我只能對不起您了。”紀舒直接道出了答案。
要知道,紀元芝是這樣跟紀舒說的,紀元芝說:小舒,你如果執意要去當藝人,媽就跟你徹底斷絕母女關係,媽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好了。
紀元芝都拿斷絕母女關係來當籌碼了,紀元芝以爲紀舒會退讓的。
在以往,只要紀元芝這樣說,紀舒都會馬上乖乖認錯的說媽我錯了的。
可是現在,紀舒居然這麼堅定,這份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堅決,就像男子漢般頂天立地。
紀元芝沒有辦法,只能依了紀舒,只能把自己最寶貝的女兒交給了女兒的經紀人吳雙。
“阿姨,你放心,我一會會保護好紀舒的,我會時刻在她身邊,不讓她出事。”
吳雙接過紀舒的手,從紀元芝的手中,接下了紀元芝這份殷切的期望和寄託。
“我就算拼了命也會護紀舒周全的。”這是她說過的,可是現在呢,自己做到了嗎?
吳雙很自責,她捂着臉,低頭哭泣着,蹲在地上,久久都不起來。
“雙姐,你別這樣,你這樣小舒聽到了會更難過的,你快點回去吧。”謝沉章說到。
這個時候,謝沉章能說的就只有這些了,實際上,現在最難過的人是他自己。
“走吧,別給沉章添亂了。”鄭深看了一眼謝沉章後,架也似的快速將吳雙帶出了醫院。之後,醫院裡就只剩下謝沉章和紀舒兩個人,再之後,謝沉章和紀舒也出院回家了。
到家後,紀舒也沒有閒
着,她腳一落地就馬上忙活了起來。
紀舒快速的走到倉庫,將拖把、掃帚和抹布一併拿了出來,到廁所裡沾水浸泡,然後就掃地、拖地和刷馬桶了。
“天啊,老婆,你這是幹什麼啊?”紀舒的行爲太奇怪,動作太快,把謝沉章都嚇到了。
在醫院的時候她鬧着馬上回家,一到家了她又這麼急着做衛生,這是什麼情況?
“我要將咱們的家裡裡外外的都刷一遍,刷乾淨了住起來舒心。”
紀舒在回答謝沉章的時候,眼睛是很真誠的,很慎重,從來沒有過的認真。
紀舒居然在跟自己解釋爲何打掃衛生的時候如此認真,這應該是一件很不起眼的事啊,至少在謝沉章看來,這種事根本沒有必要在意的,
剛剛在醫院時,謝沉章問紀舒爲何着急回家,謝沉章當時很想知道的,紀舒都不肯解釋。
可是現在,爲了一個所謂的打掃衛生,紀舒竟然這麼認真的跟自己解釋了,謝沉章真的是一點都不習慣啊。
“老婆,你從醫院剛回來,身體還在弱着呢,你先別忙活了,先好好休息。”
謝沉章真的很希望紀舒現在乖乖的到房間裡睡覺,就安安靜靜的睡覺就好。
這一整天,謝沉章都被弄累了,弄暈了,他真的需要好好的清靜清靜。他希望紀舒別再折騰了,別再讓他猜了,別再做這些奇奇怪怪的舉動了,先消停消停一會行不行?
“我今天要給咱們的家來一次徹底的大掃除,你別攔我,攔了也沒有用。”
咱們的家,這個詞,紀舒在兩分鐘裡接連說了兩次,這是她目前最欣慰和最在意的。
這是她跟謝沉章的家,從以前到現在,到三天後之前的家,這裡承載了太多的記憶。
馬上就要離開了,她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無能爲力了,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打掃衛生了。那麼,就讓她好好的徹底的來打掃一次吧。
“在我離開之前,我要讓的房子前所未有的亮一次。”紀舒在心裡說到。
她現在兩眼一抹黑,什麼都沒有希望了,要是房子能夠亮一點,說不定心會沒那麼難過。
這樣想又拋下這句話後,紀舒的心更堅定了,她一分鐘都沒有多待,馬上就去忙碌了。
她洗洗刷刷、刷刷洗洗,掃完書房掃客廳,拖完衛生間拖陽臺,擦完扶手擦書桌、電腦桌、窗戶,所有能忙活的地方,統統都一點不留。
她就是要讓家裡的每個角落都一塵不染,就是要讓每一片區域都亮晶晶。
“老婆,你停下來,馬桶我來擦試就好,你在旁邊休息,坐着等我,我來做。”
“那塊玻璃很高,你不能爬,讓我爬好了,你快點下來,等會摔着了你可怎麼辦。”
“這個地方你都已經擦了三次了,夠了,夠乾淨夠明亮了,你還想怎麼樣?”
“老婆,你這是在拿自己的身體在開玩笑嗎?你不要嚇我好不好?”
謝沉章一直勸阻着,勸得自己都累了,渾身無力了,但是紀舒都還沒有累。
最終,謝沉章又妥協了,他只能任由紀舒忙活,自己在她後面小心翼翼的儘可能多做事。
他們的家,最終真的像紀舒所說的那樣,亮晶晶、一塵不染了,這麼折騰,不乾淨纔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