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大一雙看着渾濁的眼珠子,淡淡掃向那抱怨之人。
那人的目光與安老大一碰,下意識地避開了,嘴裡卻是沒有停下來:“這陰陽學宮硬骨頭,需要大夥齊心協力來啃。他項騰這也太會偷奸耍滑了。”
其他兩個道胎境修士,一個笑了笑,不置可否。
另一個卻道:“老宋,大家都是兄弟,你還是別妄自揣度了。你怎麼知道項騰不是在戰鬥?萬一他遇到的對手比較棘手呢?那廝壞了我們的大計,不抓到他,以項騰的性子是絕對不可能回來的。再說,如果項騰空手而回,我們這些人的面子往哪裡擱啊?那人摧毀了我們的計劃,殺了我們大批人馬,完事之後揚長而去,屁事沒有。這不單單是打臉,還動搖咱們的軍心啊。”
這人長篇大論,顯然是爲項騰分辯的。
看得出來,這批人內部也並非一團和氣。
“努力?如果他真努力的話,連一個卑鄙的偷襲者都搞不定,那也真是無能了。別告訴我,那偷襲的人是陰陽學宮的宮主?除了青羅宮主外,他們似乎沒有別的道胎境強者吧?”
這個被稱爲“老宋”的傢伙繼續冷嘲熱諷。
“無能?老宋,你覺得你比項騰強多少呢?大家都是一個鍋裡吃飯,你有多少斤兩,大家還不知道嗎?要不,你去試試?”爲項騰分辯的人,冷笑着反脣相譏。
那面色焦黃的安老大,陡然一拍桌子:“夠了!”
老大一怒,兩個拌嘴的傢伙立刻閉嘴。
安老大怒道:“讓你們出力的時候,一個個也沒見你們有這麼強的戰鬥力。自家人撕起來,倒是針鋒相對,氣勢十足。有這力氣,何不發泄在青羅陰陽學宮的防禦上?誰能打開一個缺口,我說你們厲害,給你們豎大拇指。自家人在這裡咬來咬去,算個屁本事啊?”
老大發怒訓話,哪怕話說重了,那也得受着。
正說話間,外頭虛空忽然傳來一道隱隱約約的大笑,顯然是從大老遠傳過來。
那笑聲滾滾而起,頓時在整個月印山綿延開來。
“來來來,爺送你們一份禮物,好好收着。”
這一次,秦易卻沒有改變自己的嗓音,笑聲,說話聲,完全用的是自己原先的聲音。
他這一來是威懾敵人,二來也是提醒學宮裡頭的同門,告訴他們,他秦易並不是逃兵,並沒有放棄陰陽學宮。
而是在學宮外面,與大家並肩作戰!
當然,秦易話音落下,手中一件衣物裹挾着一團東西,直接丟了下去。
做完這一切,秦易拍了拍手掌,直接掉頭便走。
這可是敵方的地盤,秦易可不希望,自己被四個道胎境強者給圍住。
他這個決定顯然是英明的,他的身形消失不久,那四個道胎境修士,便電射而至。
落在秦易丟下的一團東西前,安老大眉頭緊緊皺起。對旁邊一名道基境修士道:“打開。”
那名道基境修士戰戰兢兢上前,將衣物扯開。
扯到一半,一顆血淋淋的人頭,直接滾了出來。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珠子,跟死魚一樣暴突着。
“是項騰!”一名道胎境強者嘶聲叫了起來,正是之前爲項騰辯解的那名道胎境修士。
這人名叫岑鷹,與項騰的關係最爲密切,是項騰的死黨。
別說這岑鷹大吃一驚,便是那安老大,也是被這突然冒出來的腦袋,搞得心神一震。
快步走上前去,仔細辨認了一陣。安老大的面色變得更加難看,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
項騰的修爲,那可是實實在在的道胎境,比他安老大是差那麼一線,但是道胎境的修爲卻是貨真價實的。
竟然離開不到兩個時辰時間,身首異處?
被誰殺死的?怎麼殺死的?在哪裡殺死的?
一個個疑問,縈繞在每個人的腦海之中。
這事透着極大的詭異。簡直已經沒辦法用常理來推斷了。
陰陽學宮內,哪怕是青羅宮主,就算能夠單對單壓制項騰,也很難輕鬆斬殺項騰,甚至能不能殺掉項騰都是未知數。
更何況,青羅宮主一直在主塔裡,壓根就麼出來過。
那麼殺項騰的人,就另有其人了。那會是誰呢?陰陽學宮,難道還有隱藏的強者?情報中難道漏掉了這樣關鍵的人物?
岑鷹雙拳捏得咯咯直響,盯着項騰死不瞑目的表情,嘶聲道:“安老大,這廝是打我們的臉啊。殺了人,還把首級送過來!是可忍,孰不可忍?這仇,咱們得報!”
安老大淡淡“嗯”了一聲,卻是沒有急着表態。
而是認真觀察起項騰的傷口:“一劍斬在脖子上,身首異處。這一劍沒有任何滯塞,乾脆利落。換句話說,項騰在中劍之前,其實就已經沒有反抗的力量了。否則,以項騰的能力,這一劍就算躲不過,也會躲一下。如果稍微躲了一下,傷口一定不會是這樣的。”
安老大的分析十分入微,卻是說得其他人不寒而慄。
項騰在死之前,就失去了抵抗力?難道說,項騰還是被對方活捉在先?卸首在後?
如果說是中了暗算,死於意外,那勉勉強強還能接受一下。
要說項騰被對方活捉,那得是多麼可怕的強者,多麼壓倒性的優勢,才能辦到這一切?
一直默不作聲的那名道胎境修士,卻是忽然道:“老大,會不會是對手用毒?或者用了別的什麼手段,偷襲之下,讓項騰失去了戰鬥力?比如說陷阱,比如說陣法什麼的?”
這倒是給大家提了個醒,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
被活捉,不一定是武力壓制之後被活捉。中毒也可能被活捉,陷阱也可以,機關陣法也都可以!
安老大輕輕搖頭,許久,他才輕嘆一聲:“中毒可以排除。他的面色,不像是中毒的樣子。要說陣法陷阱什麼的,卻是大有可能。只是,這陰陽學宮,我們情報顯示,他們似乎並無這等厲害的陣法啊。”
這就比較詭異了。
就算是陣法,那也得有人操縱啊。
那人,會是誰呢?